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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进进出出,木亦坚也感觉不对,刚刚离开还没有事情,怎么现在?难道父亲进到书房内室,榻前的半透明纱帐被放下,隐隐约约只见床上有一个身影,孛思特站在一旁。
莹莹面露疑惑的看着孛思特“这?”“父亲受了一些伤,不方便打开”孛思特回。“连我也不能看吗?”“伤口不好看,怕吓着你。”从里面传来必里克比平时低沉的声音。
莹莹不理会他们,伸手就要打开纱帐,木亦坚从后面抱着母亲,莹莹一气之下语气稍硬“你们还要瞒我多久?”孛思特与木亦坚都不敢出声,莹莹知道这回一定是大事,急欲挣脱木亦坚的控制,伸长手想要打开看个究竟。
“放开我!”“心肝!”再度传来必里克低沉的声音“我时日不多,就是想看看你。”听到必里克这么说莹莹心急如焚哭了起来。
“你”木亦坚在后面不依不饶拦腰抱着莹莹,不让她往前挣脱。莹莹动弹不得,哭着跪在原地,嘴里一直说着泣不成声“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后面有木亦坚抱着。孛思特在前面好声好气安慰母亲“父亲中了毒,碰到的人也会有危险,父亲不愿意你冒险。”语毕还温柔的替母亲拭去泪痕。“让父亲好好看你,好吗?”在莹莹来之前,必里克已经将两个儿子招来,交代必定得拦住母亲。
莹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如雨下,仍细不可察的点了头。孛思特对木亦坚使了眼色,让母亲稍微往前挪动一步,莹莹跪在地下颤抖地伸出手,一臂之遥却是她这辈子最长的距离,指头滑过隔开彼此的纱帐。
“必里克”莹莹低声啜泣,固执的将手抵在纱前,必里克看着纱帐外的手指,不让心肝靠近真的是有苦衷的,他中毒已深,从虎门过来的路上,侍者不小心碰到他吐出来的血,立即暴毙身亡。白色纱帐原本就让人看不清楚。
其实那毒已侵入眼睛,连视线都是模糊的,这将是此生最后一次他又何尝不想要抱着心肝,亲亲她,抬手滑过莹莹手指触摸的纱帐,在莹莹伸手捉住他之前,便收回片刻不停。
莹莹捉不住深爱的人,隐忍的情绪爆发痛哭失声,孛思特陪母亲跪着也赶紧柔声抚慰“别哭!
让父亲记得你最漂亮的样子,好吗?”莹莹早已慌乱的六神无主,只能听从孛思特的话,试着收敛情绪,霎时间在纱帐里的必里克惊天动地猛咳一阵,三人抬头望向床榻,半透白纱已经染上点点血痕,还在持续增加。
原本只有一小块,到后来如晕染开的水墨,不规则的流淌犹如一道朱砂红写成的催命符咒。孛思特马上站起来把侍女叫来,对木亦坚使眼色让他带母亲离开,莹莹双眼紧盯着被血染红的纱帐。
感觉到木亦坚起身要她带走,大叫了起来“不要!啊!我要留下来!不要”孛思特与木亦坚从来没有听过母亲声嘶力竭地叫吼过,更没见过母亲如此崩溃的模样,心神一震知道要坏,木亦坚没有迟疑将母亲抱离书房。
“让我回去!”莹莹双手挣扎,双腿乱踢“坚儿放开我!”木亦坚无计可施只得动手用手刀将母亲劈晕,只见莹莹马上软倒被带了出去。
“这味道闻起来十有八九是西域丹顶红,此种毒药绝迹已久,怎么会?”蓝教子江湖有名的回春圣手,也是暗堂分部头头之一,除精通医术,用药使毒也是一把好手。
正拿着剑飞带来的血纱布端详着。剑飞不解的说:“丹顶红据说掌握在西域三狂的手里,没可能从他们那偷出来,暗堂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下此杀手?”
“赶紧遣人至西域求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堂主最多三日,五日已是极限,我出来已过两日,现在回去勉强赶上,到西域求药实不可为。”剑飞焦急的回覆师傅。
“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蓝教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剑飞一眼,也无更好的法子。“我早已做好准备,只是这是奇毒,不可不慎!”剑飞心态坦然的说:“还是请师傅向三狂求药,等堂主服完内丹后,再加一剂解药,以求万无一失。”
“嗯,那你快回吧。”“扣!扣!”外人急切的敲门,敲完迳自打开房门。“急报!启禀副堂主,堂主离开虎门了!”“什么!”剑飞不可置信。“堂主回相府了。”通传者接话。剑飞顾不得师傅跟通传者,发疯似的冲出去备马准备回多伦。回想在虎门跟必里克的对话。
“你觉得我有三天吗?”必里克平静地问。“当然有,何止三天,三年三十年!”剑飞强忍着眼泪。必里克苦笑,摇摇头。“我回去舟山找师父一趟,三日便回。”言犹在耳,必里克居然回多伦了,当初不是怕她担心吗?他知道时日不多了!该死,回多伦要多出半日,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不!一定来得及的!”剑飞赶到时,相府外已经挂满白色的幡巾,跃马冲入卧寝内室,只见母子三人神色哀戚,莹莹拉着必里克戴手套的手已然哭到无声,剑飞跪倒在地,头轰轰作响“不可能!一定来得及的!”
撩起袖子抄出匕首往心窝刺,孛思特跪在母亲身旁来不及阻止,还好木亦坚反应快马上出手阻拦“干爹!”剑飞自然反应与来者打了起来。
拳脚来往毫不相让,一时之间打得难舍难分,孛思特见状只好起身站到木亦坚前,接住剑飞猛得一掌,绕着手腕挡了回去,剑飞顿时被震到三尺之外,口吐鲜血倒卧在碎裂的屏风上。
“内丹不能用了。”孛思特只留下这句话,便转头回去陪母亲了。剑飞听到孛思特的话,整个人都懵了。压在眼底的泪决堤而出,要不是他回去找师傅求药,当初第一时间把内丹给必里克,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木亦坚知道剑飞的想法,叹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干爹,父亲没有怪你,起吧!”
伸出手想要把剑飞从地下拉起。剑飞把木亦坚的手挡掉,难以接受的跑了出去。木亦坚追到门口“不必追!”内室传出孛思特的声音“给他时间冷静。”
“如果知道此次归来,将坠入一张一辈子都走不出的网子,越是挣脱陷得越深,命运走向全然不同的道路,重来一次,还会选择没有怨悔的往里跳吗?”
楔子在父亲过世后三天回到多伦,三年来只有在霜雪满天的查干萨日期间回来七日,迎接我的总是一家团圆的和乐气氛,而今相府门口白幡随着黄沙烟尘飞扬不是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却是第一次见识到怎么叫做悲痛欲绝。
蒙人丧葬礼俗较不繁琐,不必烧纸后辈按心意念经,采与天地合一的观念,天葬火葬甚至吊葬都有,瓦速家为贵族有家族白塔,所以火葬之后捡骨入园,灵堂上二哥领着家仆们一同诵经,环顾四周未见大哥与母亲甚是奇怪?
跪在二哥身旁虔诚的祝祷,父亲教会我很多事,虽然手段严厉,被逼抛弃自矜自贵的尊严,丧家之犬一路上跌跌撞撞,想着第一次见面的情况。
他还愿意雕琢不成材的我,不禁潸然泪下,在金夏的父母生养我,教导指引我的人则是蒙古的父母。一轮念诵结束,扶二哥起身,给他一个用力的拥抱,神色憔悴的二哥对我点头示意“他们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