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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已经转科了不是么?谢井原,要赶快转变思维方式啊。
8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哦,还有一件事。学校为了照顾高三学生,中午会把盒饭送到教室门口,这样大家就可以在教室里吃饭节省时间咯。”
“那不就没法选菜了吗?”
“呃,这个,原则上是这样的。”
“天哪!死囚般的毕业生!”
“没有发现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不见了吗?”京芷卉侧过身背靠着墙,左手放在自己桌上端着饭盒,右手架在谢井原的桌上。
“嗯?有吗?只发现饭菜特别难吃。”
“真是的!再难吃也不能不吃啊。”
“宁缺毋滥么。”
“人真的少了好多呐!你看,云萱刚才还在座位上,现在也不见了。外面的盒饭都堆着没怎么动。”话题又循环回去了。
“都各有解决方法。”见女生满脸茫然,追加了一句补充“以抵制学校供应的恶难吃的午餐。”
9
“号外号外!传说中的人物就要出现了!”下午课间,众人昏昏欲睡之时突然冲进兴奋至极的梁涉。
“什么呀?”一片不屑之声。
“被称为‘高校界的传奇’的才貌双全美少女、阳明中学建校以来公众认可度最高的校花、曾获得无数国际艺术节奖项的—”
被鄙视声无情地切断了“搞什么!哪来那么多头衔,直接说重点!说重点!”
“—的柳溪川同学正式转会圣华!”伴着“锵锵锵”的模拟音,居然展开了印有美女头像的大幅海报。上书“柳溪川粉丝团泪洒阳明”仔细看看,倒真是毋庸置疑的美少女。
只是—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终于说到了事件的重点!介于柳溪川同学对班级好差程度没有要求又没有参加公正的分班考,因此,从明日起,将正式转入圣华高中三年k班!”
“哇!美女啊!流口水中”
“最为神奇的是—这位柳溪川同学正是阳明四次大考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榜首占据者—本区争夺全市高考文科状元的头号种子选手!”
“啊!不敢流口水了。”
“神经病啊!跑我们班来!这年头人都怎么了?瞪什么瞪!没说你。”
谢井原无话可说,低头看书。
“我倒是很期待呢!”前座的女生慢条斯理地翻着书“想看看究竟是阳明的第一厉害,还是圣华的第一厉害。”
“没有可比性好不好。”男生有点胸闷“文科又不是我的强项。”
“这就认输啦?”
“”10
历史教研组。
“呼终于来了两个救场的。嘿嘿,这下,不管怎样,年级第一都在我班上了。”邵茹小范围地得意了一下。
“唉,就算这两个很厉害,其他三十三个人不是照样考不上大学么。”
“谁说的!我的目标就是—让每一个同学都考上大学—嗯,一个也不能少!”踌躇满志的模样。
“切—不可能的啦,以他们那种基础,再学三年都不一定补得回来。”
“我说可能,就是可能,不不不,不是可能,是必然结果。一定要考上大学,一个也不能少!”
“切—被许杨给传染了。”
几个老师对这种毫无意义的拉锯战似的辩论失去了兴趣,同时转过头不再开口了。邵茹本想继续发表一大通励志性言论,突然间搞得无处投递略显颓败。
坐下来静心想一想,的确是有很大困难啊。一天的接触已经让自己身心疲惫了。
“行啦,我知道你在郁闷什么。相信他们。因为—你当年不也是创造过奇迹的人吗?”电话那头是许杨温暖的鼓励。
当年—
是指什么时候呢?
是指自己七年前的高考,还是指自己带的上届学生呢?
少女时代的邵茹同样也有过玩物丧志的荒唐作为啊,高三之前从来没有一次考试全线及格过。可是高三的一年付出了真实的努力,于是学会了书写奇迹。
“我要你们每一个都考上大学,每一个。一个也不能少。”讲台上白发苍苍的老师那坚定的神态至今犹记。
我也要做这样的老师。一个也不能少。
11
“啊,大家早上好哦。”白天的邵茹老师又是精神焕发笑容满面的模样“今天我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哟。”停顿两秒向门外望去“可以进来啦。”
尽管对各方面极优的天人般的美少女没什么兴趣,但大家还是有意无意地朝门口瞥了两眼。以为会是优雅的姿势,华丽的转身,清浅的声音,完美的开场—感觉就应该是这么虚假,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场面—
女生像被发射的炮弹一样急速地跌了进来,头磕在讲桌的边缘,之后就一直维持捂着脑门的姿势过了数秒,齐肩的发垂在耳旁遮住了整个脸,勉强能见到一小块颈后的雪白皮肤。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骚乱。
—呵,这就是传说中阳明的白痴校花啊?
—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个花瓶嘛!
但很快,随着讲台上的女生的脸慢慢转出来,身体慢慢站直,教室里再没有人发出声音。一瞬间,定格成黑白默片。僵持。
深黑的瞳仁犹如夜色中的大海,波澜汹涌,流光四溢,含在眼眶里的一点点令人怜惜的泪水在阳光的魔术般的照耀下折射出惊心动魄的美感。
手稍稍用力把身体推正,校服的裙摆立刻荡出一脉,微微地被风牵起了。
好像是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再说出的“对不起”
纯净的声音,剥离了任何喧嚣,虽然只是说话,说着最普通的“对不起”三个字,但依然能让闻者毫不费力地想象出她山泉一般的歌声。
“我叫,柳溪川。请多指教。”像叹息一样,轻柔地说出每一个字。
深深地鞠躬,九十度。
全班静默。
谢井原有点想不通。
这样的惯性,速度,姿态,判断出受到阻力导致她跌倒的地方对理科天才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令人想不通的却是,那里,是一块平地啊。
“真冒失啊,进校第一天就以被门槛绊得摔跤而开始。不过,看上去像天使一样,很孩子气呢!是吧井原?”前座的女生回过头笑着说。
“呃。嗯。”男生无心地应着。
像京芷卉这样疑似患有神经大条综合症的女生当然不会察觉到,毕业班所在的远翔楼和高二所在的济美楼有许许多多微小的差异,比如门槛。
济美楼的每间教室门口都有一条突起的类似门槛的东西,所以高二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早上一开教室门发现地上有一堆补课广告的情况。
而远翔楼,明明没有门槛。
是什么使她跌倒的呢?
男生好像被冰冻的心里突然冒出些唧唧喳喳不安分的好奇。
况且,那么完美的优等生,如果不是像自己这样头脑发热,那么,会有什么原因来到这个无可救药的差班呢?
感觉她的出现从头到尾都是谜。
其实没必要告诉我这些。像某个“再续前缘”的蹩脚小说。为什么现实和过往反差如此之大?从万人景仰到举世恶嘲只有一步的距离,因为一场意外,什么都改变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像我了。
1
“啊,好啦。”女老师貌似兴奋地搓搓手“就坐在京芷卉身边的空位吧。”
女生微微颔首,迈着柔软的步伐走了过去,可是就快要走到座位边的时候,却又一次趔趄了一下膝盖着地。
“哈哈哈”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略带残忍的笑声。
刚刚建立起的那一点美感就这样化为乌有了。
说什么的都有。
女生低着头,半天没有站起身来的意思,最后不禁让讲台上的老师也疑惑起来,不管是成绩多好的学生,第一天来上课就把全班搅成一锅粥怎么说也是不好的现象。
“你”老师刚想开口,话语却被另一个女生的暴怒生生地截断了—
“啪—”一声巨响,京芷卉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的“很开心么?看到别人出糗你们就很开心么?想想看,如果摔倒的是你们自己呢?呵,原来这个班的人还不止差在成绩上!”
全班怔住。
之前好像都没有听说过“嘲笑别人是不对的”这回事,可是静下心仔细想想,如果此刻摔倒的是自己,恐怕心里会很难受吧。
所以,虽然被莫名其妙地吼叫了,虽然班级里不乏沙杏久这样脾气暴烈的人物,但终于还是没有谁跳起来反驳。
连老师都愣住了。
“起来吧。”京芷卉把手伸到了坐在地上的柳溪川面前。
一只细白的手放在了另一只手的掌心中“谢谢。”
“有点时运不济啊,总是摔跤,是因为紧张吗?”京芷卉转过头问候她的新同桌。
“嗯。”对方的头在垂直方向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发出含糊不清的一声。并没有丝毫要转过头以正面示人的意思。
唉,京芷卉想,还真是腼腆到了难相处的地步啊。
“哈,今天我们正好要选班委。既然大家都还不认识,投票也没什么意义。京芷卉同学。”邵茹老师终于从某同学的摔倒和某同学的怒吼中回过神来。
“诶?”
“你这么有正义感,很适合做班委。那么,班长就由你来担任吧。”
“哈?”女生微怔。
“听说柳溪川同学在原来的学校一直担任文艺部副部长,所以应该很有经验,就做副班长吧。”
老师的尾音已消失很久,柳溪川却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刘海垂在额前,看不清表情。
“柳溪川同学?”
最终还是轻微地点了点头,老师也便不再追究。
“至于团支书呢?就由”
很想说出“谢井原”的名字,但想起年级主任的劝告还是不免迟疑。
“那个孩子哪方面都不错,就是有点自私。”
“自私?”
“嗯。高一时任命班委,想要他做班长。结果却被他断然拒绝。”
“什么理由啊?”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哈?”
“冷冰冰地站起来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全班都吓了一跳,连我也不免打了个寒战。我说‘既然是班级的一员就应该关心集体啊’。他回答‘与我无关’。说实话,我都有点怕他。”
“真是够冷的。最后呢?”
“既丢脸又无趣,重新选了别的同学。毕竟,学校的声誉、升学率等等都少不了他的贡献。”
“”“怎么了?”
“这么自私的学生还不如开除算了!”邵茹老师不禁义愤填膺。
这样回忆起来,还是不要招惹那个自私自利的学生好了,免得自讨没趣。
“团支书就由钟季柏同学来担任吧。”
“啊?”当事人本来一晃一晃的椅子砰然落地。
“有什么问题么?”
“可我连团员都不是啊。”
“啊?”这回,大吃一惊的变成了老师。
真是汗颜!不愧是k班,居然到了高三还有没入团的学生。
“那么,有没有别的同学自告奋勇来担任这个职务呢?”
静默。
京芷卉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恰好能扫到后座的男生。笔在演算纸上滑动,沙沙作响。又在埋头做数学了吧?真是的!看他那么不费力地做题,毫不停顿流畅地一气呵成,就好像在抄题似的。不过,现在是做题的时间吗?
受不了他!
突然想起了当年他那句超冷的“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虽然明知不可能,但还是在脑海中勾画—如果谢井原当了团支书,而自己是班长,那么应该有更多的机会在一起吧。
—对不起,借过。
—同学,请给我一张报纸。
两年时光,谢井原就对自己说过这么两句话。一句发生在晨练时间的教室门口,另一句发生在大扫除时,隔着脏兮兮的玻璃窗。
如果都做了班委,至少能多谈论一些“关于运动会,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这个月的月考成绩请帮忙统计一下”这类的话题。
唉,自己在想什么呢!
“老师。既然没人愿意当,就让我来好了。”
身后传来淡定的好听的男声。芷卉一惊。
老师的脑子好像骤然被抽成真空,手胡乱一晃,打翻了一盒白色粉笔。坐在第一排的学生走出去帮忙拾,老师一着急,高跟鞋又崴了脚。教案滑下来砸了学生的头,刚把收拾好的白粉笔放上去,旁边的彩色粉笔又被撞翻。讲台上人越来越多,乱成一团。
但总之,最后,团支书就是谢井原了。
2
越来越不正常,感觉自己从分班考那天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了。做出的事,连自己也理解不了。
谢井原显得有些苦恼。
心里似乎有一只不安分的小兽,真实地鲜明地存在着,常年察言观色,偶尔瞅准时机探出头来轻轻叫嚣,迫使自己做出些既令他人诧异又令自己事后有悔意的事。
不知究竟是想讨谁欢喜让谁满意,反正,在用余光瞥见前座女生频频微侧的头时,突然觉得很可爱。如果自己主动要求做团支书,那么作为班长的女生会有什么反应呢?想知道,于是就说出了那句怪别扭的“老师。既然没人愿意当,就让我来好了”好像自己是收废品的老伯似的。
结果前座的女生一动也没动,讲台上的老师倒是手忙脚乱得让人无语了。
3
四天了。
已经四天都找不到理由和他说上一句话。只能听见身后各种各样细细碎碎的声音,知道—哦,现在他在写作业,现在他在背单词。
始终希望像高一高二时那样,教室前那黑黝黝不招人喜爱的长方形音箱突然传出“请各班班长、团支书到xx楼xxx教室开会”于是便可以顺利成章地转身起立对坐在后座却说不上话的他说道:“一起去开会吧。”
哪怕就这样一句,也好。
可是高三毕竟不同,班委形同虚设,既没有什么事要管,也没有什么需要做。
既然这样,要那个箱子做什么!每次走过都有敲碎它泄愤的冲动,如果不是看在学校的三大禁令包括“恶意破坏公物”的份上早就付诸行动了。
严禁偷窃!
严禁作弊!
严禁恶意破坏公物!
虽然都是面目可憎的条条框框,但京芷卉一直觉得最后一条和前两条比起来有点无力,显得不协调。前两条让人需要克制,至于破坏公物,谁会无聊到去那么做嘛!还恶意?切!
可是现在却真实地体会到学校不无道理。
因为音箱里说不出想要的话,所以想砸了它。这是什么白痴少女的逻辑!
“下面播送一则通知:请各班班长、团支书到中央大楼109教室开会。再播送一遍”
“诶?”女生有点脑子转不过弯来。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
笃笃。
课桌被人轻敲了两下“去开会了。”
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只能看见男生冷淡的背影了。走过时带起一阵风,女生的额发微扬。
站在走廊上等了半天也不见女生出来,谢井原朝门口移了移。
看到的景象却是—女生正在对着音箱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动作,很开心的模样。在搞什么?男生脑海中一片茫然。
见井原在盯着自己,起初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抱着音箱又笑又跳绝不是正常人的行为,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好心情,谁都说过:“京芷卉绝对患有神经大条综合症!”
“走吧走吧。”扯着男生的衣袖就跳出了门。
4
“看哪!那不是沙杏久和江寒吗?”
男生几乎想掏出纸巾来擦汗了—这已经是一路上第几个“看哪”了!这女生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在会议结束前赶到109教室的企图。不停嚷嚷着“看这个”、“看那个”
不过这一次倒是让男生有了点兴趣,以前a班的同学江寒(当然现在也在a班)和现在k班的同学沙杏久并肩从操场上走过,没有任何顾忌,倒叫人有几分佩服了。因此,即使是全校都知道的一对,也没有哪个好事份子去老师那里揭发。
“就不怕被老师看到!”
“看到又怎样?”
“学校不是不允许早恋的嘛!”女生觉得有点古怪,男生好像在明知故问。
“谁说他们在早恋?”带着恶意追问下去,纯粹地想逗她玩玩。
有点哑然“因为走在一起啊。”觉得很无说服力,又补充了一句:“大家不是都知道的吗?”
“那你干吗和我走在一起?”
“诶?”
“就不怕被老师看到?”
这次真的语塞了,还伴着脸色微红。
“真啰唆啊。”看到期待中的结果,得意的男生极力敛住嘴角扬起的笑意,把手插进口袋随便嘟囔了一句,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去了。
5
刚踏进会议室,就迎来意料之中的一阵欷歔。想来,像谢井原和京芷卉这样的学生怎么能代言k班呐?
当然,有些人的惊异和其他人略有不同,他们的重点都放在“谢井原怎么会当班委”这个问题上了。
比如,a班班长秋本悠、团支书林森,c班班长杨晓枫、团支书韩棕,都是见识过“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的前同班同学,其诧异程度自然可想而知。
京芷卉见到旧相识自然毫不见外地坐了过去,谢井原无奈也就跟着坐在了最靠走廊的空座上。
“芷卉,那个家伙貌似和以前有点不同了啊。”秋本悠熟络地靠过来悄声说。
“嗯,有点。”
“现在年级里盛传他是因为你才去k班的哦,真的么?”
“怎么可能!”见学生工作委员会的老师已经开讲了,芷卉正好扯开话题“你不要记笔记吗?”
“放心吧!有林森呢!”
往奋笔疾书的人那边望了望,顿生感慨:“感觉他像你的苦力似的。”
“谢井原还不是么!”
“诶?”回头一看,那家伙居然也在认真地做会议记录!罢才明明看见他手里夹了一本词汇手册,以为他要过来背单词呢!
“噢,我等下开完会要找谢井原说说今年数学竞赛的事,你们k班肯定不会做这方面的通知吧?”
“嗯,是没通知。不过,告诉我干吗?”
“怕别的女生跟他说话让你生气了啊!”“喂喂喂!”
“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
两个小女生之间的话题永远没法正经,甚至连煞有介事都做不到。
仰头看天,一团白白胖胖的可爱云朵,像猪的形状,却一点不笨拙,反倒活跃得很,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又飞奔去那边。和初识时的云层好相像,芷卉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诶,可以走了。”耳边终于响起了井原的声音。
“嗯。刚才学工委老师讲了什么?”
“没听么?”
“开始在和秋本悠聊天,后来睡着了。”
“关于整个学期的活动安排。唔,我看看,”谢井原翻开手中的笔记本“最近的应该是运动会。”
“估计k班很难组织起来。”
“嗯,看他们一到午饭时间就各奔东西就知道了。”
“似乎是每个人必须参加的吧?”
“按照惯例,应该是。”
“可是,柳溪川怎么办?”
“她怎么了?”
“完全不擅长任何体育活动。下次上体育课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你带这个来干什么?好像用不上啊。”京芷卉指了指男生手里的词汇手册。
“背单词。”
“你背了吗?”
“嗯。一边听老师说话一边背。”
“”沉默半晌。最后还是男生忍不住问:“怎么了?”
“你是人么?”
“怎么搞的!”沙杏久朝柳溪川狠狠地瞪了一眼,从远处的地上捡回了球。
下一个球一定要接住。柳溪川在心中暗下决心。虽然被告知“那是不可能的”也要尽力争取不是么?
“溪川,接球。”篮球从远处抛过来,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手伸出去,就快要接住了。一瞬间,风声四起。
加油啊,溪川。
默默地为自己加油。像以前每次一样,对自己说,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
明明感觉是接住了,却还是脱手,球直朝自己的脑门飞来。
女生沮丧地蹲在地上,手捂住被撞疼的脑袋,球远远地落在了一边。
咚—咚—咚—咚咚咚咚—
刺耳的,篮球击地的声音响彻整个体育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女生低头蹲着,眼里漾满了泪水。
“你在搞什么!拜托投入一点好不好?像这样怎么参加运动会啊!”沙杏久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将她推倒在地。
“对不起。”声音已经哽咽。从地上爬起来掉头就跑。
一个人拼命地跑,不知去哪儿。
“呃—”撞在了什么障碍物上,女生轻巧的身体重重地反弹出去,跌倒在地。抬起头,是谢井原?
直接印象是那个自愿当团支书的男生,脑海里也拼凑出一些关于他的八卦:圣华的万年第一、人称“冷面贵公子”、主动要求从a班转到k班的奇人即使如此,依然是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人。
手撑着地站起来,刚想继续跑开,却听见对方开了口。
“应该是小脑的问题吧?”
“诶?”
“身体无法保持平衡,总是摔跤;无法判断物体的位置,接不住球。这些应该都是因为小脑的问题不是么?”
女生眼里闪过的一丝惊慌证明了猜测的毫无偏差。
“至于转校,进k班,这些,是因为不想让熟识的人看到完人般的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吧?”男生神情平静,看着目瞪口呆的女生继续说下去“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全市闻名的从小包揽各种第一、各种奖项的天才少女变成这样,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
“因为绞手架倒塌。”
6
夏天刚刚开始的一天。
从补课的老师家里出来,在小区门口的小卖部逗留了片刻,一人举着一根盐水棒冰回家。
溪川仰望着明媚的天空呆了好一会儿“就要上高三了,新旬,你会不会害怕呢?”
“嗯?你会吗?”男生有些惊讶“以为你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呢!”
“虽然从来就没有失败过,可依然会时常想象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我是说,万一高考发挥失常,那么之前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费了吗?”
“大小姐,你想得太多啦。就算高考落榜又怎样?钢琴家、小提琴家、作家哪一样你不能胜任呢?”男生体贴地用手臂环过女生的肩。
路边的杨柳款款飘舞着,空气中充满幸福的气息。目光所及处是正干得热火朝天的施工工地。
“就算失败,对于你来说一切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那么,新旬呢?”
“诶?”
“新旬对我的态度会变吗?”
男生的嘴角敛着谨慎而优美的弧度,轻轻的吻,印在女生的刘海上。
温柔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无论发生什么,会一直在你身边。鼓励你,羡慕你。”
盐水棒冰的味道在口中氤氲,淡淡的咸,淡淡的甜。
如果视野是一幅画面,那么背景就是柳条的翠绿,绿得那么纯粹啊。女生以45度角扬起脸来,看见连深深喜欢的人的瞳孔外都罩着一层淡青色。
纯真地、无邪地笑起来,在那个似乎永不离去的夏天。
女生站在马路的拐角处开心地招着手“拜拜。”
“明天见。”
新旬,你应该知道“折柳送别”是什么意思吧?
若真的失败,我要拿什么面对你的怜悯你的同情?
无论发生什么,你说你一直在我身边,可是抱歉,我必须离开。真的,对不起。
男生微笑着转过身,背后正施工的建筑物上的绞手架轰然倒地。
夏季戛然而止。
7
“夏新旬?”谢井原在脑海里疯狂地搜索这个有点印象的名字。哦,原来是他。
高二时的高中数学联赛,那个男生啊。满脸礼貌的冷漠。井原一见,心里便有了三分敌意,似乎是棋逢对手。
另一次见面则是在全国物理奥赛的颁奖式上,两个一等奖得主比肩站着拍照,虽然站得很近但依然十分疏远。一句话也没说过,但肯定已经相互认识。
“嗯。你应该认识他的。”坐在体育馆门口台阶上的溪川低着头轻声回应。
“见过。那么他不是应该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吗?何必要躲呢?”
“他不知道。他所知的只是:我左手骨折了。仅此而已,别的没告诉他。”
“真的大可不必。他现在肯定”
“肯定又疑惑又伤心。这我知道。可是知道以后一定会更伤心,而且,用那种怜惜的眼神看着我。我不要。”女生把头扭向一边,颇任性的模样。
体育课是下午最后一节,原本放学就可以回家,却被眼前这个喜欢故作聪明的男生硬扯到保健室处理伤口,溪川不知道究竟是该感激还是该抱怨。
“唔—好痛好痛—呜哇—”一阵鬼哭狼嚎声让校医阿姨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
“才刚开始消毒,忍一忍就好了。”
“哇—好—痛—”
从保健室出来,已经暮色四合。
男生扶了扶单肩书包,表情十分无语“听见这样的叫声,我真怀疑你有没有传说中那么淑女!”
女生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本来就不是。世界上本没有淑女,装的人多了也便有了。”
男生轻笑了两声“我怎么还听说什么‘才情西施’之类的称号?‘西施’给人感觉不是很弱很淑女吗?”
“咳咳那个称号很瞎好不好!你不是也被叫成什么‘冷面贵公子’吗?哇塞—真是寒死我了。难道这个意思是专门吃价格昂贵的冷面的公子吗?”
“我终于见识传说中的人物了。”
“幸会。”停顿了片刻,用自嘲的口吻继续道“不过,我已经是个残废了。”
男生的心哆嗦了一下,觉得“残废”这个词恶毒得过了分。转过身,双手扶住女生的肩,正色道:“不能再自暴自弃作践自己。夏新旬不在的这一年,我替他保管你。”
女生蓦然抬头,隐藏在瞳仁深处的柔情溢了出来。相比起来,井原虽然嘴上说着略带暖意的话,眼眸中的色调却依然又暗又冷。
“那个,谢井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什么?”
“你很漂亮。”
“诶?”男生有些茫然。
虽然用漂亮形容男生显得既不敬又不专业,但男生终究还是在夕阳下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