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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的某天,孟黎娜忽然来访。
费洛达一脸愧疚地把她引进工作室,交代了几句类似于“你们几个慢慢聊”之类的话之后,就飞快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随着金爸爸的离开,屋内的空气逐渐低沉到快要窒息的程度。
看着眼前憔悴苍白到几乎都快认不出来的孟黎娜,康宛泠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收拾东西。
“呃”她瞟了眼沉默地坐在一边的费烈“你们聊。我正好要到学校图书馆去查点资料。”
“坐下。”
“我”
“我叫你坐下。”孟黎娜冷冰冰地命令“我今天来是找你们两个的。”
“那”她手足无措地让出椅子“请坐。”
她随手把黑色手袋扔在桌上,看也不看那把椅子一眼。
“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两件事情,不会耽误你们多久的。”穿着黑色短t和黑色牛仔裤的孟黎娜傲然站在房间中央“首先,是告别。我那个老爸,”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已经帮我订好了两周后飞往米兰的机票。如果你们以为我会死缠烂打、哭哭啼啼地拉着卧室房门,不肯让他们把我送走的话,那么,你们就错了。两周后,我会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准时出发,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座城市。”
康宛泠惊讶地抬起头。“那么快就走吗?那s大那边呢?”
“省省你假惺惺的挽留吧。”孟黎娜冷冷一笑“难道你不希望我离开吗?”
“我”
康宛泠咬住嘴唇。算上这次,她和孟黎娜正式面对面的交谈总共只有三回。第一次,就是去年元旦那晚的生日派对。她至今都还记得,那时候的孟黎娜穿着一袭粉红色的长裙穿梭在人群中间,温柔可人而又亲切优雅。曾几何时,记忆中那朵温婉美丽的粉红色玫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眼前这枝风格硬朗、浑身带刺的蔷薇——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光阴,还是爱情?
“我已经办好所有的退学手续了。虽然学校方面表示愿意保留我的学籍,只要我有意愿,随时都能够回来继续读下去。但是,我还是拒绝了。我决定,把在这里的一切通通斩断,然后到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她的目光落在了始终不曾开口的费烈身上“孟卉勇虽然出卖了我,但他”
出卖?
康宛泠忍不住插嘴。“你父亲怎么了?”
就如同她不存在一样,孟黎娜依然直视着费烈。
“但他至少有一点说对了。就算你偶尔会被我感动,就算偶尔我会从你那里得到一些残羹冷炙,这样的感情也是我一厢情愿放弃自尊乞求得来的。我或许可以乞讨一天两天,可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眼眶虽然渐渐湿润,但她却还是骄傲地抬起下巴“所以哪怕再爱你,我也不会为了你把自己变成乞丐。从小到大,我都是最优秀的。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名单上备选的那一个。”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某个人心里的不二之选的。或许到那个时候,我就能得到幸福了”
“孟黎娜”
孟黎娜转过头来。
“不用急,接下来就说到你了,康宛泠。”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恭喜你终于能够如愿以偿地踢开我这颗挡在你和费烈之间的绊脚石。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这颗碍眼的石头有多远就会滚多远,再也不会来妨碍你们了。”
“我”
“只是,在这场爱情争夺战中,为什么你会这么容易地获胜,而我又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地退出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费叔叔有来找过我,”康宛泠不安地看了费烈一眼“他说费烈他说他真的很痛苦,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再作画了”
“哈!”孟黎娜冷哼一声“金费烈发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手受伤了以后,他就没有正常过”
“孟黎娜,”她的声音沉了下来“请你说话客气点!”
孟黎娜置若罔闻。
“我可以告诉你,费烈和我订婚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我爸爸曾经救过费洛达的命。费家欠了我家这么大一笔人情债,所以,在我和费烈的交往上,他们只会全力支持,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而现在,费叔叔居然亲自跑去把你找来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她早就猜到费家和孟家的关系非比寻常,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两家之间竟然会有如此深厚的渊源;她也隐约想过,费烈和孟黎娜的订婚或许另有隐情,但她没有料到的是,原来儿女的婚姻竟然还能牵扯到两个家族之间的所谓“债务”
可是,就算费叔叔曾经对订婚这件事施加过压力,但从他那天到学校找她时的神情来看,事实上,他最牵挂的还是费烈的快乐和幸福。
康宛泠抬起下巴。“父亲关心自己的儿子,还用问为什么吗?”——
孟黎娜冷冷一笑。
“关心?只怕没我老爸的点头,费洛达也不会有这种迟来的关心行为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插入到她们的交谈中。
“什么意思?”这是孟黎娜进房后,费烈的第一次开口“请你把话说明白点。”
“我的意思是,”孟黎娜面无表情地说道“要不是我老爸主动跟费叔叔提出解除婚约,哪怕你的自闭症发作到需要送进疯人院,你爸爸也不会去找康宛泠的。”
费烈皱起眉头。“解除婚约是孟叔叔提出来的?”
“没错。”
“难道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吗?”他挑高了眉毛“他怎么会突然善心大发?”
“费烈”康宛泠连忙顶了顶他的手臂。
孟黎娜不以为意地冷笑了起来。
“是啊,为什么作风一向强硬的孟卉勇竟然也会有放人一马的时候?”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两个人“在这个故事里,有位神秘人物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是他捏住了老爸的软肋,是他让我的亲生父亲背叛了我,也是他彻底毁了我那个即将举行的美好婚礼”孟黎娜的眼神冷过冰点“想知道这个神秘人物是谁吗?”
“是谁?”费烈静静问道。
孟黎娜转头拎起了自己的包包。
“就当这是我的一个小小报复好了。”她有些嘲讽地说道“我不会告诉你们他是谁的,就让这个悬念在你们心里难受一阵子。或许,你以后会知道真相,也或许,他对你们来说永远都是一个谜。但不管怎么样,这个谜底不会从我这儿揭开。”
她昂起头,转身向门口走去。“再见。”她说道“希望我们永远不会再见。”
“黎娜!”费烈叫住了她。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不起。”费烈的声音低沉地盘旋在笼罩房间的低气压中“很抱歉我们成不了恋人。但我想让你知道,在我心中永远有一个位置是为你保留。”
孟黎娜缓缓回过身来。
眼中虽然含泪,但她的唇边却慢慢绽开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你知道吗,费烈?”她柔声说道“这个世界是圆的。很多时候,你会发现,终点其实也就是起点。今天你对我说了这番话,或许明天,就会有人向你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也没一定呢。”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从康宛泠的身上飘过“在一段恋爱中,有两种人最可悲:一种是不知道自己到底爱的是谁的人;而另一种,则是连对方是不是真的爱自己都不明了的人。我希望”她淡淡一笑“你们不要成为这两种人。”
打开门,孟黎娜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让那扇木门在自己的身后发出砰然巨响。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坐在枣红色皮质办公椅上,姚宜君无意识地转动着椅子“我跟康宛泠说,孟黎娜和费烈已经分手了。此外,我还告诉她,你已经接下新片,很快就要去美国了。”
“她怎么说?”
“对什么怎么说?”君姐仔细打量着办公桌对面那张帅气冷漠的脸“你是指解除婚约呢,还是你要去美国这件事?”
季昱成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解除婚约。”
“她虽然没说什么,不过”君姐摇摇头“那丫头似乎还挺激动的,连再见都不说就语无伦次地把电话给挂了。所以说她是乡下妹吧,一点家教都没有。”
他点点头。“后来呢?你有再跟她联系过吗?”
“没有。不过圈子里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听说孟卉勇已经光速帮她女儿联系到欧洲的一间艺术院校,不但办好所有手续,甚至连机票都已经买好了。至于费烈那里”姚宜君转着手中的名牌钢笔“有八卦消息说,有个女生天天去他家报到。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天才画家好像情绪渐渐开朗起来了,而且对作画似乎也开始重新产生了兴趣。只是”她瞄了眼季昱成“不知道这个创造奇迹的女孩,是不是就是我们的康宛泠呢?”
除了脸色白到有些反常之外,他面无表情到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过。
“好个happyending。”季昱成淡淡评论道,倏地站起身来“s大那边,所有的退学手续你都帮我办好了吧?”
“办好了。凡是你要求的事情我都已经一一落实了。那么”君姐放下手中的笔“你呢?当初你可是答应过的,只要我同意打那通电话,你就和好莱坞那边签约。怎么样,你不会反悔吧?”
“反悔?”他嘲讽地扬起一边眉毛“麻烦你跟理查那家伙说一下,叫他趁我还没来得及反悔,三天之内飞过来签约。运气好的话,也许周末的时候我就能跟他一起去美国了。”
“喂,臭小子!人家好歹也是好莱坞数一数二的制片人,你以为你是谁啊,能够对他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他听而不闻地转身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我只给他三天。”他头也不回地竖起三根手指“世事难料,谁知道三天以后会发生什么”
事实上,不用说三天,就连三秒钟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他的指尖甚至都还没有碰到门把手,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昱、昱成”
即使世贸大厦被撞,也不及眼前这件事来得突然。
姚宜君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在地毯上的那个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少年。直到几秒钟之后,惊惶的尖叫声这才传遍整间办公室。
就像已经远赴米兰的孟黎娜所说的那样——她如愿以偿了,她大获全胜了。
康宛泠站在“青年艺术会馆”的尽头,仰起头,注视着墙上一幅气势磅礴的水墨画。她应该感到满足,应该感到幸福,她对自己说。费烈的婚约解除了,他向她表白了,而她,也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守在他的身边了。
一切都美好得不像是真的。她应该每分钟都开心得合不拢嘴,她应该每天在睡梦中笑着醒过来才对。可是
可是为什么偶尔,走过学校走廊的拐角,她会蓦然回首,直到智慧和丽娜在远处叫她,她才会惊觉自己寻找的目光;而有时,甚至是在上课的时候,她也会听到某个熟悉而又调皮戏谑的声音在低低地喊她为什么,为什么在照镜子的时候,她看见的是自己勉强的笑容?而早晨起来,她又会发现枕头上有微湿的泪痕?
是不是幸福来得太快,所以总觉得会像抓在手里的流沙那样转瞬即逝?抑或就像包裹着酒精的巧克力一样,外表的甜蜜只是因为悲伤被藏到了内心深处?
悲伤。
她一惊,随即自嘲地笑了起来——康宛泠,整个地球上最没有资格悲伤的人就是你了。家庭美满、学业顺利,而现在,你又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梦中的白马王子。好吧,就算是写剧本没有灵感让你伤透脑筋,你也至于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为赋新词强说愁”吗?!
“这幅画有这么可笑吗?”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大老远把我拖过来看国画展,不会就是想冲着这幅画发呆吧?”
她转过头,看向和自己并肩而站的那个男生。
眼前的费烈跟一个月之前的那个“垃圾喷火龙”简直判若两人。
他穿着一件简单清爽的白色polo衫,搭配黑色牛仔裤和白色板鞋。黑发剪短了,几缕头发覆在额前,衬出含笑闪亮的黑色眼眸。
全世界,再也找不出一个人比他更像王子了。
全世界,也再也找不出一个人会比她更幸福了。
所以,她让自己绽开明亮的微笑。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她笑着问道。
费烈转过头,再次用专业眼光仔细打量那幅作品。“很好。非常好。”他发自内心地说道“有风格,有气势,也有技巧。说句实话,这次的展览也就这幅画还有点看头,别的,都是垃圾。”
她忍住笑意。虽然这家伙拒绝作画已经很久了,不过评论起别人来,倒还依然不改臭屁的作风。
“之所以特地带你来看这幅画,是因为我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位画家的介绍。”
“他的经历很特别吗?”
“这位画家前半段的人生很普通。”她转过身,缓缓向艺术会馆的大门走去“因为出生在艺术世家,所以对绘画有着强烈的爱好。勤学苦练再加上过人天赋,很早,他就已经功成名就了。”
“那很好啊。”他慢慢跟在她的身边“后来呢?”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后来,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他失去了他的右手。”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插进裤袋的右手上“准确一点说,是整条右手臂。”
费烈停下脚步,脸色也同时沉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
她继续说故事。“他并不是左撇子。所以,当右手残废以后,在别人眼里他的事业也等于完全毁掉了。但是,他本人却并没有气馁。毕竟,失去了右手,他还有左手”
“对不起,”他甩开大步,向前走去“我对寓教于乐的故事不感兴趣。”
她连忙匆匆跟上。
“人要做的最难的一件事,就是把以前的成功完全抹掉,然后一步一步从头来过,不是吗?在回答记者采访的时候,这位画家只说了一句话,‘我就当我又回到了学龄前,重新学习握笔,重新学习写字,重新学习绘画。’你刚才也说了,他画得很好。所以,这就是我想要说的”她用力拉住了他的手臂“如果他可以再一次绘画的话,你为什么不可以?如果他能够再一次获得成功的话,你又为什么不行呢?!”
“很简单,”费烈冷冷地说道“因为我不是他。”
“是!你不是他。”康宛泠固执地把他转过来面对自己“但你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吗?我认为你比他更有才华,更优秀,更有天分!如果说他的残废使他失去了事业的话,那么,你的消沉就等同于一种浪费——不但浪费了你的天赋,更是艺术界的一大损失!”
“我的天赋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使用就使用,想浪费就浪费。至于所谓的艺术界”他淡淡一笑,掰开她的手,转身继续向门口走去“那跟我有关系吗?”
简直是无语了。
到底是她运气好还是怎样啊?为什么她碰到的偏偏都是这种拽得要命的臭屁男生呢?!
康宛泠咬了咬嘴唇。
“如果”她在他的身后慢慢说道“是为了我呢?如果我想当你的模特儿,我想要你再为我画上一幅,十幅,一百幅画呢?这也跟你没关系吗?”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上次,参观你画展的时候,我看到你有好多画都是以孟黎娜为模特的。”她迎向他的视线“我承认,我真的很羡慕孟黎娜。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好好地坐在你面前,让你为我画一幅画。即使是海边的少女,也是你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画下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凝视住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脸红。
“我知道我长得不够好看,够不上模特的标准啦。我也知道这样做,会有些太为难你了。”她不安地说道“刚才说一百幅只是开玩笑啦。其实,只要有一幅只要你能为我画一幅画,哪怕是一张小小的素描,我就”
“我会画你的。”
“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她猛然抬起头来“什么?你说什么?”
“严格说来,你是够不上模特标准。”他的黑眸扫视过她的脸庞“既没有西方人鲜明的轮廓,也缺乏东方人的古典美。如果你想改行当模特的话,面试100次估计会被退回99次”
“喂!费烈!”她也只不过是稍微谦虚一下下而已啦,这家伙竟然还真敢顺嘴说她长得对不起观众?!“你以为你是谁”
“我以为我是100次里唯一录用你的那个人。”
“哈?”他在说什么?
“我愿意请你做我的模特,我也愿意为你重新拿起画笔——哪怕是用左手,哪怕一切必须从头来过。”他静静地说道“不过,既然你实在不符合模特的标准,那么,我也会相应地提一些条件。”
他同意了?他同意重拾画布,同意用左手绘画了?!
“什么条件?”只要他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就算是做牛做马她也愿意!
“我知道赛尔齐学院中有一位着名教授也是用左手绘画的——但他不是左撇子。所以,若要重新开始的话,我想回法国拜他为师。既然你是我的专属模特,”他的黑眸似笑非笑地和她相遇了“我的条件就是,你必须跟我一起去法国。”
她的呼吸停止了片刻。
这是自从上次说过那句“对不起,我爱你”之后,他唯一一句最接近表白的语言。
和我一起去法国
康宛泠张开了嘴。好!她想说。等他的这句话已经等了整整四年了,所以,回答当然只有好,一千个好,一万个好然而奇怪的是,双唇虽然开开合合,但声音却无论怎样也发不出来。只是一个干干脆脆的“好”而已,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音而已,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却会让她感觉如此费尽力气?
费烈微笑了起来。
“我知道,这个提议有些突如其来。不过,还是请你仔细考虑一下好不好?”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得让她心痛“但是你要记住哦,”他孩子气地冲她眨了眨眼“你一天不答应,我就一天不拿画笔。”
不再等她回答,他转身带头向门口走去。
跟在他的身后,心绪纷乱地缓缓走过那一幅幅挂在深灰色墙面上的山水、泼墨和静物国画。
当走过某个拐角处时,一具“思考者”的雕塑吸引了她的注意——不,那不是思考者。虽然颜色有些接近,但眼前的这个白色巨型根雕,和由行为艺术家创造出来的“思考者”完全是两码事。
那么
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思考者”呢?而这个所谓的行为艺术家,她又是在曾几何时见到的?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
“现在正好是春天诶,姐姐,难道你不想去海边听听花开的声音吗?”
她猛然转过身去。心跳快到无以复加。
如果,如果死鸡竟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的话,那么今天,他就死定了
身后没有人。
偌大的青年艺术会馆里寂静无声,除了金费烈和她和坐在一边角落里无所事事的管理员之外,再没有第四个人了。
心跳声重重地敲打着耳膜。那沉重的声音一定一定不是失望,那只是那只是海扁某只鸡的愿望落空了而已一定只是这样
“宛泠?”
费烈的声音有些困惑地从身后传来。
回头看向站在大门口正午阳光下的那道白色挺拔的身影,康宛泠忽然拔腿向他跑了过去,接着,紧紧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我们去法国吧。”
她笑着说道。想要抬头看他,却不小心在那一瞬间,让阳光刺痛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