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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族人连夜退人都城,奚长山已领着奚族大军兵临城下。
谈判招降不成,奚长山命人吹起毒烟送入都城内,都城士兵一时不防,全中了毒,情况危急。
“太师,这该怎么办?”乌坦达先命士兵伏下城楼,尽力避开毒烟所及之处。
“召集都城内所有的大夫,要他们尽快配出解毒的药方。”
“是。”乌坦达立刻去找人。
“太师,北川孤星不会再有命回来,如果你爱惜自己的命,不想都城里的人白白牺牲,就开城门投降,我保证不杀你们。”奚长山再度喊话。
“奚长山,适可而止,你的母亲还在我手上,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也会没命的。”太师回道。
“要成大业,适度的牺牲是必要的,相信我母亲很明白这一点。”是她冀望他成就霸业,那么,她就应该有自我牺牲的认知。
奚长山居然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母亲的命!?
“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若真成了王,绝对是沙漠族人的最大劫难。”太师摇摇头。
连对自己的母亲都这样狠心,有他在,只会让沙漠沦为血腥之地。
“废话少说,你降是不降?”奚长山喝道。
“你要挑起战争,我奉陪;但说投降,绝对不可能!”太师斩钉截铁地道。
“即使北川孤星已死,再也回不来,你还是不降!?”
“大王不会死。”大王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太师坚守着这个信念。
尽管去了密林不曾听过有人能回,尽管明白大王一人前往是凶多吉少,但是,太师仍然顽守着大王临走前说过的话--
守住都城,我会回来!
“很好,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奚长山冷酷一笑,右手一挥,无数枝火箭迅速射向都城。
“来人,避开,准备水盆!”太师紧急下令。
火箭来袭,都城夜里霎时亮如白昼,城上一片烟雾弥漫,哀叫声与救火声不断
* * * * * * * *
草屋里,君滟扶着昏迷的北川孤星盘腿坐在地上,除去他脸上的面罩,然后自己也在他的对面盘腿坐下。
“以女凰慈悲之心,愿我所爱的人平安无恙。”她低声祈念着,双手平放在他手上,缓缓闭上眼。
两道白色的光芒自他们交接的手掌心里透出来,她的手缓缓升高,进射出的白色光芒,奇异地渐渐转成黑色,光芒渐渐自他手掌心脱离,被她的手握住,她的面色渐渐褪成苍白,然后,光芒消失,她身子一软。
“滟儿!”他清醒,及时伸出臂膀接住她。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她深吸口气,支撑住自己。
“怎么回事?”他惊奇地发现,体内凝窒的气血已全数消夫,中毒的感觉不再。他的毒解了!?
“你受伤了。”刚刚急着先替他解毒,现在才有空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她取出手巾,为他包扎起来。
“你会解毒?”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明确中了毒,除了是她解的,不作第二人想。
“一点点。”她低声回答。
“滟儿。”他拾起她的脸。“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不许瞒我。”
“没什么。”她只是摇摇头“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先说清楚。”否则就不走。
君泼望着他执拗的脸,轻叹了口气。
“奚长山已经领兵攻打都城,你不担心吗?”
“不担心。”他们自会保护自己。“为什么你不怕这里的毒?”
“我天生体质就不畏毒。”她迟疑地道。
“哦?”他挑眉。
“我们先回都城好吗?等一切平定之后,你想知道的事,我都会告诉你。”至少,到那时候,他就没有危险了。
“为什么不能现在说?”她在隐藏什么?
“北川,顺我这一次,好吗?”她倚入他怀里,软语温求,面色更为苍白。
她头很昏,身体虚浮,快要不能思考。原来这就是他的感觉,而他还强撑着与人打斗,只为救她
他表情不悦。“好吧,但等结束后,你不许对我隐瞒任何事。”
“嗯。”她点头。
“我们先赶回去。”他搂着她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她轻喘着,取来面罩,再帮他戴上,然后取走一把草屋上的草。
“为什么要带这个?”他不明白。
“这座草屋用的草很特别,不怕这里的毒气瘴厉,我想它对解毒应该也有相当程度的效果,带着它也许有用。”她解释道。
“你懂医术?”
“一点点,但不是很多,我又不是大夫。”她迟疑了下,又道:“我知道他们把马藏在哪里。”
她由他搂着往后方走,找到十匹被绑在一起,但都戴上面罩的马匹。
“看来奚长山是真的很想要我的命。”能将毒物利用得这么透彻,又懂得防护自己他是打算以毒来对付都城的人吗?
“我想,他现在应该已经领兵包围住都城,我们有办法回去吗?”她望向他。
“就算得硬闯奚族的包围,我们也要回去。”他将她手上抱着的草捆好,跨上其中一匹马,然后搂她在身前。
“驾!”缰绳一振,马匹立刻往密林外直奔。
一手驾马,一手拉过披风包住她,不让她受奔驰的风沙所袭。一贯略带粗犷的体贴举动,震动了她的心。
“明知道这里满是毒气、危险万分,为什么你还来?”主动搂住他的腰,她闭着眼低问。
“你在这里。”这便是答案。
“可是,你有可能丧命在此”他居然连一点解毒的药物都没带,就这样来了!
“事实证明,我命不该绝,不是吗?”他低首,望着她眸光盈盈的眼。“滟儿,你在这里,我不可能不来。”
“因为我是你的女人?”她心口微颤地问。
“因为,你是我的滟儿。”
谁都不准伤害她,也不能将她自他身边夺走!
* * * * * * * *
原来,在北川孤星建都之时,就预先替自己留一条“不时之需”的后路,经由秘道,他带着君滟顺利回到都城。
才不过一夜,都城内的士兵伤亡惨重,不是中毒,便是被火焚伤,可用士兵不足一万人。
北川孤星平安回来,领兵死守的太师、乌坦达、沙那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最神奇的是,大王真的把君滟给救回来了。
“现在,毒烟的事,是我们最大的隐忧,也是奚长山最有力的武器。”太师报告完昨夜的战况,也点出他们最弱的一环。
事实上,经过毒烟的侵袭,他们几乎全中了毒,只是情况轻重有所不同,情况轻微的人可以服大夫紧急调出的药,不能完全解毒,至少能抑制住毒性,保持住继续作战的体力。
“试试看这些草。”君泼取出带回来的一部分。“把它和水煮开,让中毒的人都喝上一小杯,应该能解毒。”
“这”太师有点不敢相信。
就凭这些草,就能解这种全城大夫还没有人能解的毒烟i:
“照滟儿的话去做。”北川孤星淡淡说了句。
“是。”太师立刻命人照办。
“如果这些草能解毒,那么,今天将会是奚长山末日。”北川孤星冷然一笑。
一个时辰后,士兵来报,那些草煮成的药水真的解了毒,现在大家都抢着要喝,城里的伤患至少好了大半。
“很好。”北川孤星招来乌坦达、沙那,兵分三路,各领一千精兵,每人身上带着一小瓶药水,遇上毒烟就立即喝下解毒,采奇袭的作战方式由三个方向攻打奚族军,先灭了他们专门放出毒烟的人,整个作战过程必须速战速决,不追逃兵,以擒拿奚长山为第一任务。
至于太师,则继续留守都城。
酉时初,准时出兵。
* * * * * * * *
因为北川孤星的出现,兵将们士气大振,短短两个时辰,奚族军大败溃走,奚长山也顺利擒回,押人大牢候判。
北川孤星凯旋而归,几乎所有人都来迎接他,但是,独独君滟没有出现。
将善后的事交给太师,北川孤星直接回王宫。
别院,没人;卧房,没人;整个王宫没人知道她在哪里,他找得心火开始冒。
她跑哪儿去了!?
她不可能不知道他已回来,却没在城楼上等他。那她会去哪里?
如果在王宫,能够望得见城门的地方--御书楼!
整座王宫,能望见最远的地方,而她又能上得去的,只有收藏书籍的御书楼够高。
身形一转,他才走进御书楼的院子,就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在御书楼上五楼的回廊端坐着,凝望着远方。
深夜北风,冷冽无比,即使穿著他的披风,寒意仍不断从风里送进来,吹得她缩起身子,紧握着披风,还是很冷。
蓦地,一双强健的手臂由她身后抱住她。
“为什么没去城楼迎接我?”他沉声像质问。
“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等你了。”她微往后倚,依入他温热的胸怀。
“但他们都不是你。”他轻触她脸庞,因太过冰凉的触感而拧眉,他在她身后坐下,拉过自己的披风包住她,不让冷意再侵袭她。
“有差别吗?”
“对你来说,没有差别吗?”他逼视着她。
她沉默了下。
“铲除了叛军,你应该高兴。”不应该脸臭的像几百个人惹他发怒。
“铲除了叛军,你替我高兴吗?”
“我当然替你高兴。”至少,他不会再有危险。
“但是你看起来,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他抬起她的脸,不让她闪躲。
“我我只是在想我并不适合在大漠中生存。”她敛眸低语。
“你想离开我!?”搂着她腰的手臂一紧!
“我在这里,只会成为你的弱点、你的负担,如果再来一个奚长山,该怎么办?”他又能救她几回!?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原因已经很够了。”她低喃。
“我不在乎!”他不会放她走。
“可是我在乎”她可怜兮兮地说,眼里水光浮动。“我不要你为我再受任何伤,不要你再为我冒任何险,你是沙漠之国的君王,毫无畏惧的霸主,我不要你为我受制于人”
她的话,让他转怒为喜。
“你担心我?”他挑眉,眼里顿时含笑。
“嗯。”她点点头。
“这表示,你的心属于我了吗?”他指向她心口。
她咬了咬下唇“嗯!”点头,她闭上眼。
“滟儿”他狂喜,低头攫住她唇办,浓浓蜜蜜地吻着,直到她开始响应,身子发烫。
君滟昏昏沉沉地搂住他颈项,她的柔顺,让北川孤星的欲望迅速燃起,大手转而抚向她胸口
“北川”她一颤,握住他不安分的手,低喘着。
他停下,一身狂野末平。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畏毒吗?”她低语,不敢看他写着欲念的眼眸。
北川孤星抬起她的脸,再深吻了她一下,然后紧紧搂住她。地方不宜,也只能奈下欲望。
似乎要她总是很难,之前是她不愿,后来是地点常常不对。她呵--是天生来训练他的耐力的吗!?
“你肯说了?”
“其实,这是我与生俱来的特质,也是女凰国一种神秘的传承方式”她开始述说。
在女凰国的王族秘辛里,记载着这样的特殊体质,能治百病、不畏百毒,可是,这样的传承在每一代的子嗣中,只会出现一名,具有这样体质的人,不见得能再生下同样体质的子女。
这样的体质,在王族里被视为是神圣的,于是具有这样体质的人,就注定会是女凰国下一任的继承者,所以,她能成为女王,不是因为她是长公主,而是因为她拥有这样的体质。
“为什么要现在才肯告诉我?”她说得吞吞吐吐,眼神也避着他。她在不安些什么?
“我”她深吸口气。“我怕你会怕我”虽说是救人,但毕竟是异于常人的能力,有所图的人会想利用她;但没有所图的人,会怀疑她是否会拿这样的能力去害人。
“你认为,我是那么庸俗的凡人!?”他拧眉问。
“我我不知道。”
“看着我。”他握住她下颔。“还有什么秘密一次说完,不许再瞒着我!”这小东西,竟以为这点小事就吓得倒他!
“没有了。”她摇着头。在他这种凶猛的盯视眼光下,再顽强的人也会乖乖吐实,更何况是她。
若不是事关女凰国的传承,她也不会守着这样的秘密直到现在。
“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这事一传出去,只怕所有人都想要她了!
“这一代中,只有我。”她明白他的担忧。“王族传到我们这一代,只有我与四个妹妹,因为我是继承人,所以自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这件事;而我的妹妹们,则必须等到她们出嫁时,我才会告诉她们。”也等于是宣布,谁产下特殊体质的子嗣,无论男女,都必须送回女凰国,成为女凰国下一代的君王。
“在密林中,你就是以你的特殊能力救我?”他问道。
“嗯。”她点头。
他深思了会儿。“救人,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你”她讶异。他怎么会想到这个
“回答我。”
“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所救的那个人要承受的痛苦,将会由我代为承担”她迟疑地道。
“所以,你替我承受了中毒的痛苦!?”他瞪她。怪不得她的脸色一直都那么苍白!
“那没什么,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他的眼神好可怕。
比起他所做的,替她挨刀、为救她而涉险,一点点不舒服,又算得了什么?
“以后不许你再这么做!”
“为什么?”她不解。
“先回答我,你现在是不是还会不舒服?”他严苛地审视她面容,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
“一点点”蓦然被搂紧,她语声乍止。
“不准你再用这种能力去救人!”他独断地命令。
“不要。”她清声拒绝。
“嗯?”他眉一拧。
“我的能力属于我自己,要不要救人,该由我决定。”坚定的眼眸,不退让地迎视着他。
“你属于我,我不许你让自己受苦!”
君滟恍然明白,他是在关心她。
“我不会有事的”
“一样!”就是不许她受苦。
“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答应你不救人。”明明是关心,他偏偏表现出独裁的命令,这人真是
“你敢跟我说条件!?”他瞪她。
“这是学你的呀!”她轻声提醒。别忘了是谁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跟她谈交易,买断了她这个人。
“你属于我,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只能听我的。”直接拍案论定。
君滟听得差点傻眼。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这简直是土匪的行径!
“我就是这样,你需要更多证明吗?”鸶猛的眼逼视着她,很清楚告诉她,证明的方法是什么,绝对没有她说“不”的权利!
“你”“说好,不然--”披风铺上栏杆弯曲成的座椅,压下她--他的意图很明显。
“你不可以!”她紧抱住他,完全不敢看下面。
老天,这里是五层楼高的地方,他他居然想在这里万一下面有人经过她不敢再想下去!
“嗯?”他俯在她上方,等着她的回答。
“我我答应就是了。”她只好屈服“可是,我有一个要求。”
“说。”
“如果是为了你,我一定救。”她不愿意再见他出任何事。
两次为她拚命,已经很够了!
北川孤星低望着她。
“这表示,你爱上我,深刻到不惜为我舍命吗?”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仍不忘索情。
“是。”她坦白承认,不再隐藏。
“很好。”他满意地笑了,低头轻吻着她唇办,充满怜惜与温柔,边吻边低语:“你可以救我,但不许一个人偷偷承受痛苦;不论欢喜悲伤,你都得在我怀里。”
“你的怀里只会有我一个吗?”她气息不稳地问道。
“只有你。”
他毫不犹豫的允诺,让君滟感动了心。
普通男人都不免希望有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可是他却表明今生只要她一个,一点迟疑都没有。她明白,他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他太狂、太自我,不会只是说好听话来安抚她,如果不是有这样的念头,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为什么是我?”她始终不明白,却在此刻深深感觉到,被他爱上,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因为,你是我的滟儿。”天际晨曦渐露,他停下亲吻,转而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姿态一如当年。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她攀住他肩头,坐在他怀里始终有些害羞,却肯放心依靠着他了。
“看--”他微转了个方向,与她一同迎向晨光。
一如十年前,晨阳的光灿再度眩花了她的眼,他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你是我的滟儿,在十年前,就已经注定。想独占你,不需要有理由,就是要你。”
这是他独一无二的狂傲。
只有她,能让他欢欣抱入怀,为她做一切事都不觉得麻烦,望着她嗔喜怒悲,只想容纳她所有的一切,不愿与旁人分享。
这世上,就只一个她,让他兴起独占之心,并且日益加深。
“万一我没有爱上你呢?”他就这么肯定,她一定会心甘情愿属于他吗?
“你已经属于我,无论是身,或是心,所以,这个万一,没有意义。”
“你就这么肯定?”君滟真有点不甘愿。
“怎么?不甘心?”望着她表情,北川孤星忽尔一笑。放下她,跃上栏杆,朝向外。
“你在做什么?”她不解,却震惊地发现他想往下跃。
他望着她,含笑跳下。
“不要--”君滟想也没想,伸手及时拉住他衣?,毫不迟疑就跟着他往下跳!“北川!”
她惊声未过,他却在落下两层高的同时身形逆转,抱住她后,藉栏杆之力轻松点跃落地。
君滟惊魂未定地瞪着他。
“连跳楼都愿意跟随我,你还敢说你不属于我、还需要问那些万一吗?”他笑得得意,自信不已。
“你狂人!”君滟只能红着脸,埋入他怀里。
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人像他一样,为了一证她的心,不惜跳楼了。连命都能拿来玩,她还能怎么否认呢?
这世上,就只这么一个狂傲的北川孤星,愿意为了她不惜一切,她怎么能不爱!?
“我爱你,”她在他怀里低语。“谢谢你也爱我。”
他低首在她耳畔。“彼此彼此。”
他爱她,或者她爱他,都不是最好。
他们相爱,才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