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寒夜偶遇

林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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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通、周坤二人走出樊楼不远,就看见前面路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怯生生站着一人,那不是阿碧是谁?只见她悄立寒风之中,翘首巴望樊楼方向。刘通见状,心中一荡,大步向她走去,远远就张开了双臂,想拥她入怀。阿碧一见,心中喜悦,正要向他跑来,突然脸色一暗,看看要掉泪的样子,急转了身,不再理他。

    刘通心下一凛,知道不妙,女孩生气了。他上前揽住阿碧,让她转过身来,可阿碧不肯。刘通稍用些力,将她双肩扳了过来。阿碧撑不过他,转过来时,脸上二滴泪珠滚将下来,幽幽地说道:“环肥燕瘦,尽归你有,还来找我做什么?”

    情人眼里不揉砂子,情人的言语不可理喻。没见他时,很想见他;见了他时,又不理他。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刘通很是歉然,温言相谢:“是我不对,让你担忧惹你生气,都是我的错。”冬日的霜风彻骨寒凉,看她冻红了耳鼻,刘通心头一软,邀她上车,阿碧不肯挪动,刘通一下抱她上了马车。阿碧推拒一番后,伏在他的怀中,默然不语。刘通将她冰凉的小手捂在胸口,往上呵气。阿碧似乎闻到他身上有脂粉香气,又一把推开他。刘通再将她搂过来,紧紧地抱住,不让她跑掉。阿碧说了个“你”字,又恨又爱,说不出话来,只拿眼睛瞅着他。

    刘通见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火热的眼光与她对视,慢慢地将嘴凑过去,轻轻地吻上她的唇。情人之间,小夫妻之间,闹过别扭之后重归于好的吻,是最为热烈,而又最为煽情的。二人越吻越深,不断地向对方索取,如胶似漆,心神荡漾。刘通早晨的美事在紧要关头被周坤泼了一盆冷水,虚火上升却未曾灭火,眼下要不是在马车上天寒地冻,十有八九就把她给就地正法了。

    热情过后,二人相偎相依。回到刘府,刘通心中盘算,青楼妓院之地,将来必定要打交道,一者那里是声乐场馆,一些行动必须借助其场地和条件;二者消息灵通,是刺探、搜集情报的绝佳所在,须在这些地方发展眼线。自己常去这种地方,阿碧一定会不高兴。两情相悦,正是患得患失的时候,说不定她哪天真的伤透了心,撇下自己跑了,那可糟糕。象阿碧这样的女孩不易寻找,找到一个已属万幸,干脆向她求婚,把婚事早点定下来,也好让她放心,自己也才安心。后方不稳,干什么事都受影响。先解决后顾之忧,才能顾及其余。

    古代,女子十六、七岁已经不小了。即使后世,也有不少女孩谈情说爱,自己老抱着从前的观念,未必适合于古人。终身大事,给大家一个明确的态度,开诚布公向双方家人提出婚嫁事宜,正与长辈们的愿望相吻合。

    刘通先跟阿碧提出,女孩心中喜慰,自是乐意。俩方家长商谈后,决定十二月初十订婚。双方交换了八字,经老人们找先生测算,选了个黄道吉日,定在明年九月初五完婚。

    婚事既定,阿碧倒是不敢多来刘府,刘通自己常去她家聚会,名份既定,彼此又都是熟人,也不用避什么嫌疑。

    一日晚间,刘通从阿碧家中出来,搭乘朋友的马车坐了一程,打算在中街雇辆马车回去。走到中街小甜水巷口,朔风袭体,感觉身上有些寒意,想找个地方喝点酒暖暖身子,便向一间小酒馆走去。走到店门口时,却看见屋角有个人慢慢地挪着步子,向灯火处蹩来。观其形状,似乎崴了脚。刘通快步走上前去,一边搀扶着他,一边问道:“兄台的脚扭伤了?”

    那人说道:“是啊,最近做什么事都不顺意。多谢了。”

    刘通将他扶进小酒馆中,察看他左边足踝的伤势。那人说道:“前些天扭伤了筋骨,今晚走得急,好像伤势加重了些。”刘通看视之后,知道他这左脚伤好以前,是不能再强力行走了,否则极有可能落下残疾。当下叫酒店伙计拿来白酒,给他推拿筋骨,疏通伤处的血脉,又让店里用姜煮了一个鸡蛋。蛋煮好后,敲碎蛋壳,用布将热鸡蛋缠在崴伤处。

    待各事理毕,刘通说道:“兄台的伤最少静养半个月,才能下地活动。痊愈以前,还是不要太用力。”

    那人经过刘通一番理弄,感觉伤处温热舒适,疼痛大减,连声道谢。这时刘通所点的酒菜也已端了上来,一盘牛肉、一碟豆子、一壶老酒。

    二人坐在小桌旁,刘通这才细心端详他的相貌。这人三十多岁,脸庞丰满开阔,带着几分清新之气,举止之间有些威势,想必家境不错。

    刘通说道:“还没请教兄台贵姓。”

    那人说道:“我姓赵,叫赵祥,又名吉人,吉人自有天象的吉人。兄台如何称呼?”

    刘通道上姓名。

    赵祥问道:“就是太学下棋、樊楼授乐的刘通刘中明?”

    刘通笑道:“嘿嘿,赵兄也知道这事,我事情没做多少,外面倒传得沸沸扬扬,真是惭愧呀。”

    赵祥:“老弟不简单,你做的这些,岂是凡夫俗子所能为!我喜欢你这样洒脱,可惜有很多不便,没法跟你一样来去自在。”

    刘通说道:“多谢赵兄夸奖,咱们喝酒。”

    赵祥:“今晚匆忙出来,身上没带银两,只好叨扰老弟了。”

    刘通:“同是风雪夜归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赵兄坦诚直率,你我正好喝酒驱寒,岂不妙哉!”

    赵祥:“说得好,干。”

    二人谈谈说说,又加了一个卤猪腰,添了二壶酒。酒光菜清后,赵祥一直夸说好吃、过瘾。如此寒夜,脚又受伤,能喝上一口热酒,品尝几口小菜,难怪他要赞不绝口了。

    二人出了店门找马车,可是一无踪影,再问店家,说是小店铺,也是没有。刘通心想,真是凑巧,自己今天一个人来,没带马车,赵祥脚不能走,我且带他到御街去,那里肯定有车,离这也不太远。

    刘通背起赵祥穿过南门大街,来到御街,一辆马车上有人叫道:“老爷在那,老爷在那,快接,快接!”

    赵祥对刘通说道:“实在有劳你了,改日再行谢过。”

    刘通说道:“举手之劳,不必介意。赵兄慢走。”

    赵祥说道:“慢走,慢走。”

    刘通雇了一辆马车望刘府而去。夜晚的汴梁,风刮得更劲,雪越发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