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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的休假地点是在海南,朋友在那儿有个别墅,是在时买的,飞机上坐在竹子身边的也是个女孩儿,竹子打听她的名字,她说自己叫刘莎。
在海南的头几天,两人几乎都在一起,竹子很快同刘莎混熟了,双方无话不谈。刘莎也是80生人,硕士毕业,同样也在跨国企业工作,双方很快有了共同话题。绣子开始时担心,是否会有一天两人能说的话都说完了,事实却完全不是这样,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题,这天说到了双方的感情生活。
“我只有一个男朋友,叫祁连。”刘莎说。
刘莎同祁连的恋爱很蹊跷,事实上,祁连本身就是个很蹊跷的人。蹊跷的世界观,蹊跷的行为作风,蹊跷的爱情追求方式,这个在初中时就熟读资治通鉴的男孩,这个无论被谁责怪都会一身不吭的男孩,有太多与众不同的地方。刘莎对祁连真正有了解,是在她同他恋爱一年后,从他的朋友那儿辗转了解到的,刘莎一直在想,如果她早一点了解祁连的全部,这段爱情就不会开始。
同祁连认识是在刘莎研二时,当时刘莎正在反思自己读研的决定是否正确,同时也在反思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当时祁连用自己的文采吸引了她。
元旦假期时,祁连专程从天津回到上海,两人见了短短的五个小时,祁连提出陪刘莎去锦江乐园,旋即又提出去坐过山车,刘莎说不行:“我胆小啊,绝对不能坐过山车。”
祁连不屑地撇撇嘴:“你连过山车都没玩过,还算是女中豪杰吗?”
刘莎最忌讳被人小看,于是勉强上了过山车。下了过山车,刘莎头晕目眩连脚都站不直,五脏六腑好像都绞在了一起,祁连从另一边下来后伸手拉刘莎。可刘莎居然“嗡”下哭了出来,她后悔极了,因为过山车比进鬼屋还要可怕。她唯一一次被玩伴忽悠了进鬼屋,直接就没敢睁眼,把双眼关得紧紧地从头乘到尾,除了听到几声鬼的怪笑声,倒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可过山车不同,即便你闭上眼睛。身边的风还是告诉你,周围的环境有多么可怕,而且过山车疾速坠落的情形让她感觉从悬崖上跌落她边哭边叫:“我再也不坐过山车了,我再也不坐过山车了!”
祁连赶忙神臂搂住刘莎。没想她的哭声未停,又哇一口吐了起来。祁连猝不及防,一下子手忙脚乱不知怎么才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去拿了矿泉水来,像哄小孩子样哄她:“我们以后不坐咯,肯定再也不上过山车了。”
“我的胆子真的很小。”终于稳住心神后,刘莎说“我害怕过山车,害怕高山,我害害怕鬼。”
“所以每次我一个人在黑漆漆的路面上走。我都会很害怕,我生怕背后有鬼,于是我会走得很快,甚至跑起来。”刘莎咬着嘴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楚楚可怜。
“那可不行。”祁连说“你听说过吗?人地身上有三盏灯,左肩膀上有一盏。右肩膀上有一盏,头上有一盏,如果你一个人走夜路,感觉背后有鬼,你往左边看一看。左肩膀上的那盏灯灭了,你往右边看一看,右肩膀上的那盏灯灭了,你害怕了向前跑,头顶上的那盏灯灭了。所以当你一个人走夜路时,你绝对不能跑。”
“那我该怎么办啊?”刘莎问。
“打电话给我。”祁连一本正经地拍拍胸脯说。“我会在电话里给你念咒,我声如洪钟,鬼怪都会被吓跑的!”
刘莎登时觉得一股温馨铺天盖地滚滚而来,情不自禁用灼灼目光看祁连。这次见面后,祁连返家同父母团聚,刘莎也乘上火车同父母一同去南京参加亲戚的婚宴。这次见面却给刘莎留下深刻的印象,祁连出口成章,见识广阔,而且他给她可靠的感觉。
假期后,刘莎便把恋爱地事实告诉父母,没想到向来母居然很一致地发出相反意见。最先有意见的是刘莎的父亲,他直截了当告诉刘莎:“你同那个男人只见过一次面,你对他地了解究竟有多少?”
刘莎赌气道:“你们当年恋爱不也是在上山下乡的时候?那时你们分开两地,一年又能见多少时间?”
父亲严厉道:“情况不一样。我和你母亲在上山下乡前就认识,双方的家庭知根知底,即便一年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本人和双方家庭也都放心,你的情况怎么能同我们的相提并论。你需要认真考虑你们两个人的关系。”
母亲也随即开始发难:“你说他文学素养很高,我看这就不值得信任,现在光凭文学怎么能养活自己,况且,这类人,他们的性格八成是有问题的。”
父母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但没等他们说完,刘莎已经拉下了脸。她的脾气特别倔,不希望父母干预自己地感情生活,当父母提出不允许她同祁连继续交往后,她立刻产生的就是逆反心理,她要向父母证明他们是错误的,她一定要告诉他们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祁连是个好男人。
父母不肯松口,刘莎索性躲到了学校,整整两个月没有回家一次。父母担心她,打电话到寝室,她说了没两句便挂了,两位老人为了她牵肠挂肚,他们商量了下,决定不再劝说刘莎的恋爱,这才缓和了双方的关系。
春节前夕回到家,刘莎感觉同父母地关系有点微妙,一方面父母小心翼翼地不触犯到她的敏感神经,另一方面他们总是旁敲侧击地告诉她选择男友需要慎重。双方就像是隔了一层布,她感觉不到家的温馨,因为她不仅需要时刻注意父母的脸色,而且要偷偷摸摸给祁连通电话,过得别提有多难受了。有几天,刘莎几乎要脱口而出:“我找的是男朋友,还不是找丈夫,不需要你们干预,就算我找丈夫,也不用你们干预。”
终于在大年三十晚上,刘莎拿定了决心,她要积极解决问题。从第二天起,她努力地帮父母做家务,上街去买菜,把家里能做地事情一手包办,见女儿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两位老人也觉得宽慰。大年初五那天,刘莎郑重地把父母请到茶坊里,开诚布公地谈论恋爱的问题,足足谈了六个小时。二老见女儿同自己谈心,态度好了大半,对祁连不似过去那么抵触,双方谈了整整六个小时,直谈到吃晚饭的时间,父母终于同意刘莎同祁连的交往。
那天缪立清问她:“你同父母的协商怎么样了?”
“嗯,他们终于还是同意了。”
刘莎不经意看见缪立清地眼睛,她双眼里流露出的是种怎么样的嫉妒之情啊。女孩们就喜欢对各自的男友评头论足一番,读硕的女人们,对于男人的品评不再桎梏于某个男人是否英俊是否有钱,而会更多审视双方心灵上的交流,用缪立清的话来说,这是女性由感性向知性转化的标志。缪立清的嫉妒眼神,让刘莎的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得到了父母的同意,刘莎的恋爱正式进入蜜月期。这帮助刘莎度过了硕士阶段的很长一段无聊时光,她觉得大学六年里,这半年是最最愉快的。
大约半年后,祁连从天津回到上海,刘莎到机场接他,这天下午的倾谈,或者从祁连的角度说更像是坦白,让刘莎瞠目结舌。
她这才知道他竟然没有拿到本科文凭,在辛苦读了六年后,他已经超过了本科拿文凭的最长时限,他是提了行李被学校灰溜溜赶出来的,刘莎立刻就百感交集,最多的是气,她恨不得一拳捣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