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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放了李相清。
本来,清廷对海盗的处分就只有一样,不论罪大罪小,抓着了就一律首,当然,如果抓到的人数太多的话,另当别论。但是,像李相清这种海盗巨,被凌迟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报上去肯定也活不了。可何贵却保下了他,在向朝廷递交的捷报之中,他甚至都没让和琳提起这个名字。对此,孙士毅跟和琳诧异之余,本来也都是不愿意的。
一来,南海七大海盗,除了郑流唐投降,郭婆带被炸成飞灰之外,没有一两个被捉的拿出来撑撑门面,这次的胜利显得未免有些寒酸!二,李相清多年为盗,积案无数,也确实该杀。可是,在何贵的坚持下,再加上那次剿灭海盗的事情也大多是由何贵策划完成,所以,两人最终还是同意了隐瞒了这么一个“战利品”
“李相清的绿旗原本只有二十八艘战船,看上去是七大海盗之中人数最少,实力最弱的,可是,他们却也是机动性最强的一支!而且,郑流唐还说过,这家伙还到吕宋南边儿的苏禄海转过,跟西班牙人也交过手。这可是一张活海图呀。而且,如果能够将之收服,对广东水师的战斗力,也必然会是一个很大的提升。如今却可惜了”
“那你干嘛把他给放了呢?就算要警告郑一那伙人,也不必要用出这么一张大牌吧?”孙士毅虽然没听说过什么“机动性”但也大致能够理解,所以也不发问。见何贵的茶杯已经空了。便又伸手给他倒了一杯“随便从那些俘虏里面抽出几个红旗帮的家伙送到安南不就成了?”
“呵呵,其实孙老你说地也不错,可我这人总是贪心不足!”何贵自嘲地笑了一下,又伸出指头挨个掰着数了起来:“郑一、梁保、吴智清、麦有金,如果再加上已经放走了李相清,还有郑流唐六名经验丰富地海战指挥者。这是何等巨大的一笔财富?哪怕愿意投诚的就只有一两个,咱们在海上的优势也必将大增。沁斋毕竟只是初习水战,对战局的把握可以。但在临战指挥上。终究还是有所欠缺啊!”“这些海盗,未必会念及旧情啊!就像这李相清,身无长物。手下不是被俘,便是在那一次的海战之中被杀,早就没了什么顾虑要不是上一回压根儿就没把他的名字报上去,我才不会答应把他给放了。”孙士毅依旧有些担心地说道。
“呵呵,要是早报上去。那小子也早没命了,哪还用得着放?至于他有没有顾虑?呵呵。你忘了他地绿旗大本营里,咱们还是逮了不少人的?那里可有他的家眷。”何贵微笑着说道。上一次剿灭七大海盗之战,广东水师虽然在最后地攻袭大屿山地战斗之中失误颇多,但依旧抓了不少的俘虏。尤其是那些海盗的家眷亲族,除去反抗被杀地,剩下的几乎一个不落的全部被捉,人数加起来几近万人,再加上先前在其他六旗老巢抓到的俘虏,数目更加巨大。而如此巨大的俘虏数目,把兵部都给吓了一跳,要不是有富勒浑地证明,福隆安疑心之下,差点儿就要派人亲自来广东看一看了。这也让乾隆深刻的意识到了“海上乱民”地势力。所以,对广东水师的关注空前提高。当然,那将一万几千名俘虏是不可能全部杀掉的,更加不可能全部关起来,想来想去,朝廷也没有什么好的处置办法,最后,看到这些人里面也有不少在广东本地有亲戚,便下令将其中罪行较重的一些人按律处置,其他人分散安置。反正广东的面积也算大,这一万多人除去跟郑一等人关系较近的,以及愿意投降并参加水师的一千多人和相应的亲属之外,其他的直接就被扔到远离海边的内陆安家去了,有当地的那些地保、官府看着,谅这些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我就怕这些人在安南一个个位高权重,不念这些旧情啊。”孙士毅叹道。乾隆的圣旨早就已经传到安南去了,阮文惠显然也没想到自己收留几个海盗也会惹怒北边这个庞然大物的头头。不过,能在乱世起兵的人物又岂是胆小之辈?阮文惠先是派人向两广总督富勒浑表示自己的惶恐不安之情,接着,就把吴智清的脑袋给送了来,至于郑一等人,却说什么消息泄露,提前跑了。本来,这种小把戏根本就瞒不住人,可阮文惠却一口咬定情况就是如此。而且,他这种做法也算是执行了乾隆的旨意,而大清身为宗主国,自然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攻击藩属国。再加上富勒浑也不像福康安,根本就没兴趣打仗,阮文惠又送来了重礼,所以,事儿居然就这么过去了。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经郑流唐这曾经的紫旗之主辩认,就连吴智清的那颗脑袋都不是其本人的,换句话说,阮文惠一个人也没杀,从头到尾都是在糊弄清廷。何贵跟和琳自然十分不爽,立即就将这消息上奏给了北京,可最后得到的却是和珅发回来的四个字:不许生事!
所以,无奈之下,何贵就想到用那些俘虏来威胁郑一等人。你们不是讲义气吗?跟了你们那么多年的老兄弟,你们要不要,管不管?而把李相清这一旗之主出去,何贵也是打的招降郑一等人的目的。你看,我连李相清这抓到的都能再放出来,你们如果带着兵投降过来,老子也肯定不会薄待你们。当然,如果能在哪一天朝廷进攻安南的时候突然反水给阮文惠一刀的话,那就更好了!别忘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阮文惠现在需要用到你们,自然对你们好。可万一哪一天用不到了呢?飞鸟尺。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想想暹罗那边的郑信,帮着暹罗人把几十万缅甸军都打退了,还当上国王了,可最后呢?还不是照样被推翻了,闹了个全家死光光!那些越南猴子跟暹罗人是一个种儿,都不可信所以。还是投诚朝廷吧。看人家郑流唐,都是游击将军了,比你们那安南小国的总兵强吧?也过得安稳。
“这就是场赌博。了。对谁都好。输了。谓。跑了个俘虏吗?能抓他们一次,就能再抓第二次我就不信阮文惠能包庇他们一辈子!”何贵冷
“自古起于乱世者,又有谁敢说不尽是人杰?就是输了地。也不是凡属。”孙士毅笑了笑“那阮文惠当初敢冒着掉脑袋地危险起兵反叛阮福映,说不定还真就敢不顾忌朝廷,包庇他们一辈子呢。”
“那就要看他的运气了。如果那时候我还在广东,必定饶不了他!”何贵微笑道。信心十足的模样。自从上一次把缅甸人给整得惨兮兮之后,他还真有些没把中南半岛上的这几个小国放在眼里了。
“哈哈哈。那我就等着看你这‘黑心荷花’的本事喽?”孙士毅大笑。
“一定不让你失望!”何贵举了举茶杯,笑道。
“嗯。”孙士毅笑了一下,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敬之,你见多识广,又喜好研究地理物产,我这儿正好有一件物什儿不知道来历,你能不能帮我看一看?”
“物什儿?孙老你别开玩笑了。我现在也就勉强能分辩出字的好坏,其他什么画儿、古董之类的东西我可是不懂。”何贵连连摇手道。
“呵呵,要是这类东西地话,我还不敢找你呢。”孙士毅取笑了一下何贵,又道“是一块石头!”
“石头?玉石我还稍懂点儿,钻石嘛就艰难了,红宝石、蓝宝石也不太好,要是玛瑙的话,您干脆就别拿出来了。那东西您就算放我面前,我还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呢。”何贵笑道。
“要是这些东西,找当铺的朝奉看看也比你强。”孙士毅也不客气,在旁边地书架上取下来一块灰褐色地石块儿,拳头大小,直接就朝何贵扔了过去:“试试份量!”
“哎,您看准喽呀!咦?”何贵没想到孙士毅居然会扔过来,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伸手接住了那石块儿,可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那东西居然出乎意料的轻。拳头大小地石块儿,居然也就一二两重的模样?
“这是什么东西,哪来的?”
“要是知道就不问你了。”孙士毅扬了扬眉,又道:“严启昌那家伙送的。”
“严启昌?”何贵想了想,不得要领。十三行重组之后,其实采用的也就是公司经营制,由董事局统一管理,各个行商说白了,其实就是股东兼分公司领导人。而严启昌这个身无分文地董事局主席,虽然没有原先的总商权力大,但总管一百家行商,却也是如今广州城内地一号大人物。再加上富勒浑不管事,额森特也已经被调走,有何贵跟孙士毅支持的他最近可算是风光无限。送点儿礼来孝敬一下比较贪腐的孙士毅也算是人之常情。可这礼物
“这不是石头。”摩挲着手里的东西,何贵突然说道。
“我也觉得不像。表面虽然不怎么起眼,可太过光滑,不过又非金非银非铜非铁,也不是锡或铅。先前我也让人试过把它给砸开,可惜砸了一上午,连模样儿都没变一下;火烧也没用也找过其他人,可惜都不认识。敬之,我知道你对地理风俗,还有各地物产颇有研究,可听说过这种东西?”孙毅又问道。
“不知道。”何贵摇了摇头“不过,这东西应当还是五金之属,或许是什么合金也不一定!”
“合金?你是说这东西是五金揉合而成”孙士毅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这可能吗?太轻了!”
“猜测而已。”元素周期表是咋弄的来?何贵挠了挠头,对自己不是化学系毕业而深感遗憾。难道是铝?可铝有这颜色儿的吗?重量上也不太对吧?而且铝也应该没有那么坚硬才是,砸都砸不变形。可那也已经是他所知道的最轻的金属了。
“不知道就算了”
“有没有问过严启昌这东西是哪儿来的?”孙士毅刚想把这貌似石头的东西收回去,何贵又开口问道。
“没问。当初那家伙送这东西来的时候,就说过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一个稀罕”孙士毅摇头说道。
“还是问问吧。说不定还是什么天外陨铁之类的东西,里面还包着价值连城的宝物呢。”何贵笑了起来。
“真要是这样我可就发财了。哈哈哈!”孙士毅也笑道。
“暂时应该没什么别的事儿了吧?”
从巡抚衙门回到家里,何贵悠悠的想道。来到广东之后他所做的事情倒大多与本职无关,不是军事就是涉外事务。可他也是不得已。广东全境地势北高南低,北部、东北部和西部都有较高山脉,中部和南部沿海地区多为低丘、台地或平原,山地和丘陵占全省面积六成以上,台地和平原才不到四成。此外,还有六百多条叫得上名字的河流。不把交通搞好了,怎么可能做得出什么显著的成绩来?君不见,日后广东那么发达,东西两边儿还是穷得叮当响?可这路毕竟不是说修就能修好的,只有用时间磨!
“相公,你回来啦?”走,小丫头大了,嫁了人之后脾气却依旧不改,见到他之后一下子就扑上来拽住了他的胳膊:“家里来信了。”
“有信来在哪儿呢?”
“笨!当然是大姐那儿了。”师雪韵嘟嘟着嘴,摁了一下何贵的额头,说道。
“啪!”何贵反手拍了一下自己这小娘子翘翘的屁股“给我拿来去。”
“哼,就知道欺负我!”师雪韵俏皮地伸了伸小舌头,却还是向师雨烟的房里跑去,不一会儿,何贵还没走到师雨烟的屋里,信就拿了来。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就几句话:
“三弟如鉴:闻弟在广东一切顺利,愚兄等甚感欣慰。家中一切安好,勿念。二弟有意南行,望三弟”
“二伯要来了。”师雪韵小脸儿侧过来,说道。
“是啊,二哥要过来。”何贵叹了口气,突然又向外吼道:“来人!”
“干嘛呀?”师雪韵问道。
“把进喜儿那混小子给老子叫来。娘的,肯定是他入行不成,这才给家里通风报信儿的”何贵愤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