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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尘世如铜炉
叶雨婷的情绪起伏较大,呆在阳台上又有点受风,禁不住连连打起了喷嚏。左雨溪对温谅使了个眼色,拉着叶雨婷的手送她到里面的卧室小憩一会。温谅目送两人离开,转身趴在栏杆上,身子前倾,静静的眺望远处的山色。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前人早有明悟,可有时候越是想要跳出此山,越是在一团迷雾中渐行渐远。他始终想不明白,区区一个陶然,就算说了什么不着调的胡话,以左雨溪的性格,处理过后怎么也不可能再放在心上,何况今天又是跟叶雨婷和解的好日子,可温谅从她眼中看到的,却是更盛的怒火,更浓的恨意。
温谅开始后悔这三天没有跟刘天来保持联络,陶然关在派出所,他手中肯定有第一手的资料嗯,也许刘天来不是不想联络,而是身不由己
正在思索的时候,一个柔软的身体从后面贴了上来,双手在小腹处轻轻的合拢,额头抵住宽厚强壮的后背,左雨溪低声道:“谢谢!我真的怕雨婷还不肯原谅我”
温谅直起身,双手从上面捂住她的小手,柔声道:“你也听到了,她其实从没怪过你,只是把这些年压抑的委屈发泄出来罢了。凡事堵不如疏,这样来一下子,其实对你们都挺好。”
“嗯!”左雨溪发出充满诱惑的鼻音,温谅却仿佛入定老僧般充耳不闻,转过身分开她额前的长发,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雨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左雨溪凝视着温谅,神色间说不出的疲惫和倦怠。过了片刻,她低下头,道:“你也察觉到陶然不对劲了吗?”
其实在左雨溪述说往事的时候,温谅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但当时为了及早缓和两姐妹的关系,他忍着没有追问。
“是,我觉得陶然在你生日那天的表现很奇怪青州谁不知道雨溪你清冷孤傲难以接近,别说陶然跟你认识不过月余,就是经年待在一起的人也未必有勇气公然示爱。陶然应该是追求女人的老手了,怎么可能在完全没有把握,或者说明知必输的时候搞这么一出戏?”温谅疑惑道:“要么是他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魅力无人可及;要么就是,他疯了!”
左雨溪脸上流露出几分苦涩,道:“还是你聪明,可惜我当时却没注意到这一点。其实他既没疯,也没这么的自恋——他,是故意的!”
温谅愕然,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陶然都不像自掘坟墓、挖个坑埋自己的智障儿童,那说明他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和压力。
会是什么呢?
“陶然跟我认识时,正是父亲同方明堂对抗最激烈的时候”
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所有的迷雾,温谅脑海如同强劲的银河计算机一样,将所有的讯息丝丝入扣的串了起来,眼中厉色一闪而过:“范恒安?”
左雨溪无声的点点头,那一晚之后,温谅和她都在有意无意之间回避曾发生的一切。温谅默默的做着复仇所需要做的准备,而左雨溪更是伪装成坚强的模样,表面上看似乎已经走出了阴影,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漆黑的夜,冰凉的地面,垃圾堆散发的刺鼻味道,那一张近在咫尺的丑陋的脸,都如同诅咒般常常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许多个夜晚都在大汗淋漓中惊醒过来,然后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打开房间所有的灯,就那样孤单的直到天明。
尘世如铜炉,众生皆苦,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煎熬,无人可代,无人可替!
从左雨溪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温谅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三天前陶然同温谅发生冲突,左雨溪又从梁茹口中得知了温谅发飙的原由,一怒之下亲自前往派出所,见陶然后只说了一句话“我给过你机会”然后掉头离开,并安排刘天来搜集他的黑材料,准备新仇旧恨一起解决。
陶然从小到大一帆风顺,虽说小有城府,但骨子里还是一个纨绔子弟,长这么大酒店会所去的不少,进局子还是头一次,哪里经过这样的阵势,电警棒、绳索、老虎凳、头套、老式电话机、摩托车头盔、芥末油一整套服务下来就脱了半层的皮,最憋屈的是还验不出半点的伤,告都没地方去告。第二天卫东昌托人带话进来,言及事情很棘手,尽量周旋说情等等。外面的奥援没了指望,又被刘天来恐吓着要他牢底坐穿,陶然的精神顿时跨了,哭着喊着非要再见左雨溪一面,说什么以前的事别有内情,他是不得已而为之云云。,
“我单独见了他,刚一见面,陶然就跪了下来,说他后悔莫及,不该说那样的话,当初更不该背着雨婷去接近我这些话我听了都觉得恶心,不过接着他说”
陶然确实是想移情别恋,攀附左雨溪的高枝,但生日那天的疯狂举动,认真来说也确实是逼不得已。
这一切的一切,起因还是左方的灵阳市委之争!当时为了打击方明堂的资金来源,左敬对范恒安的产业进行了疯狂的扫荡,几乎将他逼到了破产的边缘。眼见引为支柱的方明堂步步退让,自顾不暇,范恒安万般无奈,曾想走别的路子让左敬高抬贵手。可惜只要看看左雨溪,就明白左敬是怎样一个人,能在官场混到今日地步,心狠手辣只是初始技能而已,范恒安碰了数次壁犹不死心,国人最擅长的就是曲线救国的路子,于是把主意打到左雨溪身上。
左雨溪比左敬更不好接近,范恒安试探了几次,都是老鼠拉龟——无处下口。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作为学术交流会的赞助商之一,范恒安偶然得到消息,青师有一个老师似乎跟左雨溪关系不错,两人吃过几次饭,席间谈笑风生,应该关系匪浅。
能在青州找到一个跟左雨溪说上话的男人,简直比找一只会说英语的狗还难,尤其陶然跟朋友吹嘘即将拿下青州之花的牛皮也传到范恒安耳中。他大喜过望,对付陶然这样的货色,手段实在太多了。不到十天,陶然就在所谓朋友的引诱下欠了二十多万的赌债,见时机成熟,朋友立刻翻了脸,先是威胁恐吓,然后故意给他另一个选择。
陶然没得选择,甚至都不敢说自己其实跟左雨溪没什么亲密关系,只好一边敷衍那头,一边试图真的征服左雨溪,可惜的是,这实在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左敬的进攻越来越犀利,范恒安的耐心终于耗尽,给了陶然最后通牒,要么说服左雨溪居中牵线,你好我好大家好;要么找一个合适机会跟她,时间地点由他安排,等拿到照片就赌资两清。
这时的范恒安还没有走到绝路,只想尽量不动声色的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并不想用太暴力的手段。
陶然真的怕了,他不过想玩玩女人吹吹牛逼而已,何曾想过走到这个地步?眼见两边都得罪不起,苦思冥想终于找到一条死中求活的路。所以他故意在生日那天摆出一副“不求爱毋宁死”的架势,料想左雨溪必会勃然大怒,翻脸几成定局,一旦范恒安得知,只能怪女人心海底针,却不是自己不帮忙,最多不过打上一顿再赔钱而已,他又不是什么不名一文的小人物,不可能真的要了自己的命。
陶然什么都想到了,唯一没想到的是,叶雨婷竟然会出现在碧水湾,恰好目睹了这一幕。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当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很快范恒安就知道迂回路线失败,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失望,毕竟想通过左雨溪来挽救局势,不过是将死之人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得,固然喜;失,也不过一死!
陶然被范恒安派人狠狠的打了一顿,断了三根肋骨,胃部大出血,轻微脑震荡,又前后总计还了三十多万的债。幸好他在后勤处工作,油水甚丰,加上从家人朋友那连骗带借终于凑够了数目,保住了一条小命。
自己的苦自己知道啊,泡妞泡的如此惨烈,陶然很是乖了一段时间,避之惟恐不及,哪敢再在左雨溪面前出现?直到青州剧变,许复延上台,范恒安入狱,想起在左雨溪这里吃的苦头,却一点便宜没粘到,总是心有不甘,经过仔细打听,陶然人为的策划了那次超市的偶遇——不然他闲得蛋疼跑到离家十数公里远的超市买东西?
有因,才有果啊!
温谅皱起眉头,他没想到陶然竟然牵扯的如此之深,也没想到范恒安在七月夏夜的那次事件之前,早就策划过一次类似的行动。不过前者他还希望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而后者纯粹是为了泄愤报仇而已。
左雨溪俏立在阳台上,神色冰冷而忧伤,仿佛刚才叶雨婷那一幕的重演。老天也许是公平的,给了她们引人注目的家世,万众仰慕的容颜,就要让她们承受更多的挫折和磨难。
良久,良久,左雨溪按在栏杆上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垂下头,发丝随风舞动,温谅默立在她的背后,如同亘古以来就站在了那里,一字字道:“放心吧,范恒安一定会死!”
左雨溪凄然一笑,道:“我得到消息,要他死,基本无望!”
(月全食之夜,又有几人穿越?)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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