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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居的女人并非不向往婚姻,寂寞的女人也并非不渴望激情。但起码,但至少那也得是名正言顺。
似是而非的感情已经不属于她这样的年纪,所以每当星星说:“来吧,来吧米米,来我这里,我养着你,而且会永远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米兰会愉快地答应。虽然电话那边星星的声音永远是阳光灿烂的,可是她也明白那只是寂寞的玩笑。她从来不缺爱她的人,她一直想找一个自己很爱很爱的人。
“各位收音机前,亲爱的朋友,现在的时间已经是23点58分。米兰,要在直播室里跟大家说再见了!希望明天同一时间我们依然能够相逢在温柔的夜色里。”做完夜间最后的一档节目,她毫无倦意。出了门,他已经开车来接她。
“去哪儿?”
“现在我还不想回家。”
“那去我家?她今天回她妈妈家了。”
“不,让她知道不好。”
“你不想喝点东西吗?”
“让别人看见也不好。还是送我回家吧。”
他是一家公司的副总,有钱。她是一家电台的主持人,有名。她遇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婚姻里面了,他太太没有什么让他不满,当然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特别满意。而她不一样,年轻漂亮,才华横溢,骨子里透着愤世嫉俗的冷傲。碰见了就让人爱不释手。第一见面,她就看到,他在看自己的时候,眼睛发着光,是一种看了就忘不掉的光芒。他们在一起了,名正言顺。然而她却不能像其他女孩一样,尽情享受爱情的滋润。不能一起上街,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更不能有拉手、亲吻之类暧昧的行为。因为他和她是有身份,有名望的人。钱财、名份之类的俗物,她本是不屑一顾的,她要纯粹的感情。她不介意,而她知道,他的那个她会介意。
车在她家的楼下停住。
“不请我上去坐坐?”
“不了,今天我累了。”
“那也好,明天大早我还要送女儿去学校。”
“噢,那再联系吧。”她是有一点心疼的。
他是爱她的,她相信!男人有太多的理由,不能够爱得那么纯粹,她理解。所以她从不敢对他有过多的苛求。只要他把她放在心里就好了,是的,心里有爱就好了。
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一个人的时候,她喜欢喝一点小酒,一杯一杯,今天她竟然醉了。电话把她吵醒,是台里新闻部的主编。
“小米吗?赶快到台里来,他们都去跑新闻了,台里早新闻没人播了,你临时替一下。”
“主编呀,我可是刚做了夜间档。”
“哎呀,是紧急情况嘛!我会向台里说明,给你多补两天假的。”
“真是的,什么新闻那么重要?”
“你还不知道呀,是童周撞车的新闻。”
“童周,哪个童周?”
“童周你都忘了,就是塞特公司的副总啊!不然谁有闲功夫去抢那个头条啊?好了,好了,不跟你说那么多了,快来吧。”
“主编,采访让我去,新闻你找别人吧!”
她跳下床,找了件风衣裹好自己,便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事故现场。
他的车已经面目全非。他是为了避让一个横穿马路的小孩,而被一辆大货车撞翻的。他的钱包,他的手机,还有她送他的领带夹,全部散落在地上。看热闹的人,把四周围得严严实实。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是他爱人!”他的那个她来了。
“童周,童周,你怎么样了?”带着哭腔,带着绝望。
“闲杂人员请散开!”警察已经在疏散人群。
“让我进去,请让我进去吧!”
“你是伤者什么人?”
“我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对于他,她也许是他最爱的人,而对于别人,她的确什么也不是。因为她的爱人正伤心欲绝地依偎在他的身边,他又怎么可能有第二个爱人。
“我是记者,电台的记者!让我进去吧!”
“对不起,现在不能采访,请退后!”
她被堵在了外面,远远地看着她陪他上了救护车。她叫了车,一直跟着他们,直到医院。她又看见她跟着医生后面心急如焚,听见护士不停地安慰她说:“别担心童太太,我们正在全力抢救。再说童先生那么好的人,是不会有事的。”
“童太太?!”她是名正言顺的童太太,可是自己又是谁呢?她觉得这个玩笑太大了,她受不了,她恨不能此刻就让自己凭空蒸发。“米小姐,请问是米兰,米小姐吗?”她叫住她。
“童太太?”她也必须这样称呼她。“你叫我吗?”
“你应该就是米兰吧?”
“你认识我?”
“我只是偷偷见过你照片,其实,你人比照片更漂亮。”
“童太太”
“童周的车上放着你喜欢的黄玫瑰,我想昨天他一定跟你在一起。”
“你知道我们的事?”
“傻妹妹,丈夫心里想什么,做太太的哪有不知道的。不过我为童周感到庆幸,也为自己感到庆幸,因为你是这样好的女孩子。”她虽然笑得很酸,但却有一种无法掩饰骄傲。那种骄傲再一次刺得米兰无地自容。
“虽然我知道,他贴身的口袋里放着你的照片,他的身上有你香水的味道,虽然我知道,他每次从你那儿回来时,都会送我件礼物以作补偿。可是这些我都能够忍受。我是一个没有什么野心的女人,对我来说,只要他快乐,只要他能够健康平安地生活,就可以了。”
她还要说着什么,护士找到她,说童周已经醒了,她急急地赶了过去。“来吧,跟我一起去,也许童周更想见到的是你。”
米兰跟过去,她也想知道童周到底怎么样了。他正握着她的手,还不能开口讲话。看见米兰的时候,他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他挣扎着似乎想说点儿什么,显得十分激动。
“童先生,你有什么不舒服吗?”医生护士乱作一团。只有他们的默契是天衣无缝的。她顺着他的眼神,在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枚可爱的钻石戒指。上面极细的字,刻着“米米,我爱你!”钻石是米兰的诞生石,而他知道其实她对戒指是相当认真的。“如果昨天我能把他留下,如果他没有说他要送女儿上学”米兰的痛一点也不比童周少。可是现在轮不到她心痛。
“好漂亮的钻石,是送给你夫人的吗?我想昨天对于你们来说,一定是个特别的日子。那童先生我就替你送了。童太太请让我为你戴上吧。”她突兀在那里,不知所措地避让着。
“童太太,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你戴上它是名正言顺的呀!”米兰满含着笑意,将刻着“米米”的钻戒戴在了童太太的手指上。
“噢,对了!童先生,我叫米兰,是电台的记者。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改天再来看你。请你一定要保重,好好休息。也祝你早日康复。”她看见,他的眼睛暗了下去。
米兰头也不回地逃掉,她要把自己关起来,让眼泪痛快地泛滥起灾。哭过之后,她决定去找星星。爱不光是藏在心里的,有爱就应该让它在阳光下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