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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眼桥下密密咂咂的人圈中,一个身体赤裸的年轻女子绝望地蜷缩在狭窄的囚笼里,光溜溜的双臂高悬笼顶,十指红肿的双手,牢牢地绑扎在囚笼的最上端。
而雪白的屁股则被死死地固定在一块大磨盘上,那肥实实、酷似白馒头的、绒毛密布的私处,恰到好处地陷进深邃的磨芯里。
两头背皮蓬乱的灰毛驴蒙着双睛,面无表情地站在磨盘周围,但见衙役手执皮鞭,狠狠地抽打着灰毛驴。
在衙役的鞭策下,两头灰毛驴围着磨盘比赛般地跑过来又绕过去,随着磨盘的转动,被死死地固定在磨盘上的裸体女子发出凄惨的哀号:“哎哟,哎哟,痛也,我的清天大老爷啊,饶了我吧,我已经全招了。
我已经俯首认罪了!我的官老爷啊,小女子此刻别无所求,但求速死,请老爷快赏我一刀吧,哎哟,哎哟,痛也!”
“哼!他妈的,不要脸的贱货!”衙役一边狠抽着灰毛驴,一边恶狠狠地瞪视着女犯人:“嚷什么嚷,你害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考虑到受害者的痛苦呢?嗯,为了达到与奸夫长期私通的目的,把铁钉敲进亲夫的脑袋里。
如此恶毒之事你居然也做得出来,你还有何脸面求知府老爷饶了你啊?小淫妇,你就认命吧,这完全是自作自受,真真正正的一报还一报!哈哈!”“对,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众人齐声附和“对待谋害亲夫的小贱人,就应该这样!”“还应该再狠一些,对于这类犯人,前任知府通常都是罚她骑木驴的”
众人的谩骂声很快压没了女犯的惨叫声,人们一边津津乐道着,一边嘻嘻哈哈地往大磨盘处聚拢着,希望看得更真切一些,希望女犯人的痛苦更剧烈一些,如果不是衙役们看管的紧紧,一旦秩序稍有混乱,那些下流的无聊之辈没准就能爬到囚笼上去,对行将毙命的女犯肆意凌辱一番。
眼前的惨相越来越令看客们赏心悦目,女犯人的哀号声让看客们快感倍增。不仅如此,更有嫉恶如仇者,始终不停地发出正义的吼声:“活该,贱货,你这完全是收咎由自取!”
“对,按照天朝大律,谋害亲夫者,当凌迟处死。罚你坐磨盘,知府老爷已经开恩了,否则,千刀万剜的滋味,更够你消受的了!”“哎哟,哎哟,痛也!”灰毛驴继续狂奔着,女犯人的叫声更加惨烈了。
站在桥上的黄姑娘尤其注意到,随着磨盘哧哧的辗动,一股股殷红的血水从大磨盘的石缝里汩汩而出:“我的妈妈哟,这也太惨了吧!”
“是啊。”身旁的女伴感叹道:“把个大活人当豆子来磨,那滋味,真不是人所能忍受的!”
“走吧。”黄姑娘扯了扯女伴的衣襟“我再也不敢看下去了,太惨了,晚上睡觉会做噩梦的!”“哎哟!”胆大一些的女伴依依不舍地抓着桥栏杆“女犯人大概是死了,你看,她的脑袋垂下来了。并且,再也不叫唤了!”
带着满腔的惊魂,黄姑娘与众女伴们惶惶走下五眼桥,来到徽州府最繁华的大街上,在一家门面颇大,气势不凡的绸缎庄前,黄姑娘止住了脚步:“走,进去瞧一瞧,看看有没有新货上市!”
众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走进绸缎庄。店小二立刻笑脸相迎,指着柜台上的布匹,不厌其烦地介绍、推荐起来。
而黄姑娘则相中了一块深红色的香缎,而其价钱却与黄姑娘所希望的相去甚远:“哇,太贵了,我买不起啊!”擅自降价,店小二没有这个权力,不过,为了促成一笔生意,店小二只好将店主周笙周公子请了出来:“少爷,有位小姐相中了一块布料,不过,她给的价钱么,有点,有点,太低了!”
“哦。”正在库房里清点存货的周公子跟随店小二走到柜台前,只见黄姑娘正爱不释手地抚弄着香缎。
周公子欣然上前,尚未来得及开口,黄姑娘突然抬起头来,因手中的银子不够,心中又极为喜欢这块布料,黄姑娘俊秀的面庞泛着失望之色。
而那双勾人魂魄的大眼睛,充满企望地瞟视着周公子:“老板,我只有这些银子了。”说着,黄姑娘的目光依然没有从周公子的脸上移开。
而纤细的小手一松,哗啦一声将散碎银子撒落在布料上:“看来,我买不起喽!”“小姐。”黄姑娘那双不平凡的大眼睛也毫无例外地勾走了周公子的魂魄,只见周公子亲自迭好布料,分文不收地赠送给了黄姑娘“本店有个规矩,每天第一个购买我们布料的顾客,我们免费奉送,小姐如此喜欢这块布料,按本店规矩,应该无偿奉上,请小姐效纳!”
“不,不,这多难为情啊,多不好意思啊!”黄姑娘一边推辞着一边退出店外。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方才,仅差了几枚铜板,店小二便与我久久争执不下,谁料想,老板这一出面,居然分文不收了,这其中必有缘由。
“嘻嘻,当然有缘由了!”出得店门,众女伴一脸神秘地冲黄姑娘道:“那家店铺的老板,一定是相中你了,姐姐,这几天你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在家里等信吧,不出三日,媒婆就要登门喽,嘻嘻!”
女伴们果然没有猜错。周家阔少大公子周笙与黄姑娘一见钟情。待黄姑娘慌里慌张、红头胀脸地退出店门之后,周公子匆匆地追出店外,大街上熙熙嚷嚷,哪里还有黄姑娘的影子啊。
周公子也不气馁,看见马路对面的算命小摊,疾步上前,啪地甩到桌上一块铜板:“胡先生,请给我掐算掐算。有这样一位姑娘,长相极为出众,尤其撩人的是,她生着一对勾魂的大眼睛。
请给我算算,这位姑娘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啊!”胡瞎子眼睛虽然看不见,凭着铜板的声响,还是准确无误地将其握在手心里“周公子所要找的,那个大眼睛的姑娘,瞎子我心里最清楚,如果周公子肯出血,好生犒赏俺这穷瞎子,我愿意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真的么!”周公子大悦,非常爽块地掏出一锭亮铮铮的银子,推向胡瞎子的手旁“我要纳那姑娘为偏房,请先生一定帮帮我!”
“嘿嘿!”胡瞎子大喜,干枯的手掌握住白莹莹的银锭,贪婪地,小心奕奕地抚弄着“公子放心,老夫一定尽力而为,嘿嘿!事成之后,公子!”
“嗨!”周公子不屑地白了瞎子一眼“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请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本少爷是少不了你的!”
听罢周公子的允诺,胡瞎子命令僮仆立刻收摊:“走,走,今天不算了,把周公子的红媒给保上,我能赚多少银子啊,够我算大半年命的了!”“是,老爷。”僮仆收拾完算命摊,又将竹杆伸向胡瞎子。
胡瞎子手扯着竹杆,跟在僮仆的身后,唠唠叨叨,蹒蹒跚跚地直奔黄姑娘家去了“箍桶匠啊,恭喜恭喜啊!”前脚刚刚迈进箍桶匠的院门,胡瞎子便大声小气地嚷嚷起来。
刚刚出门做完营生的箍桶匠此时正在院子里劈竹条,为明天的营生做准备,看见算命瞎子不邀自来,冷淡地回道:“我一个穷箍桶匠,什么地方值得你恭喜啊!”“箍桶匠啊!”胡瞎子一屁股坐到箍桶匠的身旁,很不客气地抢过箍桶匠手中的工具“不要再为区区几文钱而终日劳做了,你就要飞黄腾达了!”
“你可算了吧!”箍桶匠欲夺过工具,继续劈竹条。胡瞎子翻着眼白道:“箍桶匠啊,徽州府的周姓家族,你可曾听说过?”“当然知道了。”箍桶匠又开始劳做了。
“我终年走街窜巷,什么事情不知道啊,凡是住在徽州附近的,谁不知道周家啊,周家可是隔着窗户纸吹喇叭名声在外啊。乡下有庄园,郊区有工厂,街市上有铺面,经过历代的积累,如今已是徽州首富!”
“是呀,是呀!”于是,胡瞎子搬着箍桶匠的耳朵叽哩哇啦地嘀咕一番。箍桶匠先是一怔,继尔又是一惊。
最后则是欣喜若狂,啪地,主动扔掉了手中的工具:“去他妈的吧,我可不干了,倘若姑娘真能嫁给周家作偏房,我这一辈子便也吃穿不愁了!”
“呵呵,那是当然喽。”胡瞎子建议道:“如果你同意,接下来的事情,我来替你办,呵呵。”周黄胡三姓,一个慕色,一个爱财,一个急于赚点中介费,于是,黄姑娘个人的终身大事,便由他们三人一拍即合了,末了。
又经胡瞎子掐算了良辰吉日,在一个薄雾迷漫的早晨,黄姑娘被周家大轿抬出寂静的小山村,即怅然若失、忐忑不安,又怀着无限憧憬地给周姓人家做偏房去了!
由于门不当、户不对。更由于娶的不是正房夫人。又由于一手遮天、说一不二的周府老太太不大认可这门亲事,黄姑娘的婚礼,并没有自己幻想的那样:庄重、排场、奢华、浪漫,当然了,更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怀念的诗情话意,甚至还没有与周郎双双对拜,便被人糊里涂糊地推进洞房了。
“别拜了,周公子业务繁忙,此时正在店里与顾客谈生意呢,请新娘子进洞房休息吧!”好可怜,好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