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国民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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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已经完全停了,路上消失的行人再次出现在街道两边,踩着那半寸多厚的积雪,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虽然街道上的积雪还来不及清理,但是这并不能阻挡人们的步伐,而对那些四轮马车来说,只需放慢速度,就没有必要担心了。

    一辆装饰豪华的墨绿色四轮马车沿着平坦而宽阔的街道缓缓行来,由于街道上铺的全部都是水泥,因此行驶的相当平稳,而且由于街道上覆盖着积雪,马蹄声也小了许多,只有那车轮轴摩擦的声音还不时响起。

    伴随着马车车轮的辚辚声,这辆四轮马车来到了一座规模很大的茶馆边,并停了下来。

    坐在车前马车夫身边的一名家丁模样的人赶紧跳下车来,跑到左边车门边,将那紧闭着的车门缓缓打开,并对里面小声喊道:“老爷,到了。”

    一个身穿裘皮长袍的老年男人从马车里慢吞吞的露出了个头,随后,在车厢里的两名小妾和那车门外的家丁的协助下,一步三晃的出了马车。

    家丁“砰”的一声关上车门,随后走上几步,来到那正在抬头仰望茶馆招牌的老爷跟前,小声说道:“老爷,咱们现在就进去?”

    老爷微微点头,从嗓子里喷出两个字:“进去。”

    茶馆掌柜立刻迎出,向那老爷行礼道:“冯老爷。”

    “噢,柳老爷来了吗?”冯老爷问道。

    “向往常一样,午饭一过就到了,一直坐到现在。”掌柜笑着说道“柳老爷腿脚不便,没上楼,就在这楼下。”

    “好,带路。”冯老爷说道。

    冯老爷和他的随从跟着掌柜来到靠近茶馆西北角的一个茶桌,虽然楼下这层是普通茶舍,不过,也许是主人特意吩咐的缘故,这张茶桌的周围围上了一圈绸制屏风,将这张茶桌与其它的茶桌隔了开来。

    那原先坐在桌子边的老头见冯老爷进了屏风,遂由一名守在身边的家丁扶起身,向那冯老爷稽首道:“冯老爷,您怎么现在才到?莫非路上湿滑?”

    冯老爷还礼,说道:“方才去了趟观音庙,烧了几柱香,许了个愿,因此来晚了些。”

    “噢,是送子观音吧?”刘老爷问道。

    冯老爷点点头,答道:“是的,老夫希望这回的香能够灵验。”

    柳老爷看着冯老爷身边扶着他的那两个年轻女子,说道:“这就是您新纳的两个妾吧?”

    冯老爷道:“是。”他回头看着那两个年轻女子,吩咐道:“快给柳老爷见礼。”

    两个年轻女子向那柳老爷行礼,柳老爷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他在家丁的协助下重新坐回座位,对冯老爷说道:“冯老爷,听说您在北边一住就是三年?”

    冯老爷也坐了下来,随后说道:“是啊,据说草原上的佛爷灵验。”他喝了口热茶,问道:“怎么?听说柳老爷将铺子交给令郎打理了?”

    柳老爷应道:“身子骨不中用了,腿病一天比一天重,连走路都不利索了。”说着说着便用手轻锤膝盖,并叹道:“前年听说荷兰长毛子在非洲南边发现了很是珍贵的宝石,老夫一时好奇,便雇船前去打探,却不料在当地遇到了强盗,我带去的十五个伙计死了十个,若非是当地驻军来救,恐怕我的老命也保不住了,不过,腿上还是中了一枪,虽然后来弹头取了出来,不过却终究是落下了残疾。唉,人算不如天算呐!”

    冯老爷追问道:“弄到宝石没有?”

    柳老爷苦笑道:“不怕你笑话,搭进去十条人命,可只保住一颗宝石,其它的都叫土匪给抢走了。”

    冯老爷叹道:“我早就说过,在外面要靠枪,象我出船就一定要雇保镖的,小心驶得万年船。那些土匪是当地土著吧?”

    柳老爷摇头道:“不是,是长毛子,也有少数黑土著,看着倒象是被流放的囚犯。可叹我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不仅宝石没弄到,反而赔了一大笔钱给那些伙计的家人,这可真是唉!”

    两人长吁短叹一会儿,再无话说,各自喝起自己喜欢的热茶来。

    “看报,看报!最新消息!”屏风外不远处传来了报童的喊声“新大陆最新军情!我军再次大破倭寇,击毙敌酋向井氏!”“西线战势平稳,已整整一年无大战。”“欧洲和谈已近半年,但仍毫无进展!”“欧洲诸君主再次于西班牙会盟。”

    报童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已经站在了屏风旁边,正冲屏风后吆喝。

    那冯老爷向身边的家丁使了个眼色,那家丁立刻转身走出屏风,片刻转回,手上已多了份仍散发着油墨气息的报纸。

    柳老爷看着冯老爷接过那份报纸,口中叹道:“冯老爷还是如此喜欢看报纸。”

    冯老爷将报纸展开,一边扫视那上面的内容,一边说道:“要想赚钱多,就要多看看报纸上的消息,机会一旦错过,就不可挽回了。”

    柳老爷摇摇头,说道:“新大陆那边的消息不看也罢,那里是个穷地方,没什么赚钱的门路,倒是欧洲要好好看看,兴许又能找到什么机会,有时候内幕消息更紧要。”

    冯老爷道::“非也,非也!新大陆腹地地广人稀,是种棉花的好地方,而且听说最近又在西海岸一带发现了金矿。种棉花的一多,那么需要的劳力就越多,我就又有赚钱的门路了!”

    “可是你卖给谁呢?”柳老爷问道。

    冯老爷道:“自然是卖给那里的欧洲人。自从欧洲战端开启,那儿的许多人便跑到了新大陆,不管有钱没钱,不管有劳力没劳力,通通到那里去占地方。欧洲的国君们也想靠着买地赚钱贴补军费,因此,那里的农场是越来越多,但人手不够,最近听说那里又在往非洲大量派船了。”

    柳老爷道:“我听说那里原来也是有土著人的,而且数量也不少。”

    冯老爷道:“当然不少,不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已经大不一样了。倭寇在当地招募土著与镇虏军作战,而镇虏军也以牙还牙,也招募别的部落并肩作战,这样一来,死的人就越来越多,而且那些部落之间互相敌视,杀起仇人来分外凶暴,土著已经越来越少了。再加上瘟疫的爆发,土著人口锐减,若不是镇虏军的抗生素的话,恐怕那里的土著已经死光了。”

    听到这里,柳老爷忽然想起一事,便说道:“抗生素倒很是值钱。”

    冯老爷放下报纸,望着柳老爷,笑道:“那是自然,如今战乱连绵不绝,欧洲对此物需求甚大,但由于此物制造不易,因此贵如黄金,出厂时一个价,但到了欧洲就立刻飞涨百倍不止。当年我也曾贩运过此物,不过后来却弄不到货,只好暂时罢手。”

    冯老爷望着柳老爷,嘿嘿笑道:“怎么?柳老爷也有意在这上头弄些名堂?”

    柳老爷摆摆手,说道:“非也!我的钱已经投到无底洞里去了,现在我也就靠着几个小铺子,还有犬子从缅甸和南非弄来的宝石过活了。”

    冯老爷有些诧异,问道:“什么无底洞,可方便透露吗?”

    柳老爷道:“也不怕你笑话,我的钱多已投到铁路上去了。”

    冯老爷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是在铁路上入股了?”

    柳老爷道:“正是!朝廷修的第二条铁路眼见着就要动工了,我观望了阵子,最后经不住别人的撺掇,就入了股。”

    冯老爷道:“这么说朝廷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些修路的地怎么征?”

    柳老爷道:“入干股,凡是沿途被征地的人,每户都可以入干股,沿途所有人家的干股加起来,占整个民股的两成,另外,官股中再分出一成给他们。”

    “哦?这么说来,这些人不用投一文钱,就可以坐食股息了?”冯老爷在心里盘算起来,过了片刻,接着说道:“这样算来,光是沿途这些人家就占了总股的三成,如此说来,户部仅占四成了。”

    柳老爷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这样一来,以后只要是赚了钱,这些人家每年都可以分到钱。唉,真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冯老爷摇摇头,说道:“那倒未必,朝廷修的第一条铁路可是十五年前修的,我可听说了,那条路到现在可还没怎么赚钱啊。”

    柳老爷道:“赚还是能赚的,但不多。那条路是从肃州向西,紧挨着南边的草原和沙漠,一直延伸到黑海边上的清华堡,那条铁路以运兵运军火为主,这些都是户部的钱,自然也不能算是赚,那里的商人又不多,因此到目前为止,还没大赚,不过将来肯定是大赚的。这第二条铁路就不一样了,从江阴一直到南边的广州,这条线可是宝线,将来必定赚钱。我倒盼望着第一条铁路也尽快散股,不要老攥在户部手里。”

    冯老爷不无惋惜的说道:“晚了一步啊,我的眼光不如你。”

    柳老爷道:“冯老爷过谦了,你的拳头比我的腰都粗,这些钱本也不在你的眼里。我可是听说了,你把你新建的几个棉布场都挪到南洋去了,光这一去一来可就费了不少钱吧?”

    冯老爷道:“确有此事。那边劳力便宜,只用管饭就行了,不象中原,还要发工钱,到了那边,一年就能回本儿。”他望着柳老爷,接着说道:“我说柳老爷,你不是新建了一个机器场,专门制造蒸汽机吗?不如也搬到那里去,咱俩的工场正好做个伴儿。”

    柳老爷呵呵一笑,说道:“那可不行!南洋那边又热,又没有什么象样的工人,再说了,到了那边我一样要给我的工人发工钱,一文都不能少,而且他们是否愿意去还是两说呢!与其到那里去,倒不如留在这里。再说了,自从子弹底火的制造工艺从欧洲流散出来以后,东帅便有意将底火工场也交给民间,并大赦那些长年做工的死囚,我可要抓紧这个机会,好好的揽些手艺高超的工匠过来。”

    冯老爷无奈的说道:“可惜,朝廷不许在中原一带蓄奴,否则的话,我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劲儿把工场挪到南洋去了。本来藏区的农奴也是很好的劳力,可是朝廷却不许在那里建工厂,可惜,实在可惜!”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我在川边一带有两个矿,正想转让,不知柳老爷可有兴趣?”

    柳老爷笑问道:“干的好好的,怎么又不干了?”

    冯老爷道:“我想将这两个矿卖了,然后也到南洋去开铜矿,听说在离澳洲不远的东北方向,有个岛上铜矿很多,很多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去了,我已经晚了一步了。”

    柳老爷沉思片刻,随后说道:“这样吧,若冯老爷真的想卖矿,那么不如等明日我带着犬子去贵府与你商议。”

    “好,甚好。”冯老爷击掌赞道“柳老爷果然也是痛快人,不过冯某也要提醒你一句,那两个矿地势险要,而且常发矿难,要多小心些才是,那些朝廷规定的抚恤钱是不能少的。”

    “几位,柳老爷与冯老爷就在这屏风后,请稍候。”正当柳自清与冯世义在屏风后商议买卖的时候,屏风外忽然传来个声音,听起来倒象是茶馆掌柜在说话。

    果然,茶馆掌柜走进了屏风内,他笑着对柳自清与冯世义两人说道:“二位老爷,有客。”

    冯老爷示意让那些人进来,那掌柜立刻领着一名中年人与一名青年人走了进来。

    冯老爷认出那人,略微有些惊讶,说道:“原来是孔贤侄,近来可好?你身后这位是”

    来人不是别人,却正是旧东林的领袖人物孔季康,他走到冯老爷跟前,稽首道:“托世伯的福,晚辈好的很。晚辈身后这人便是晚辈的犬子了。”

    “你如何会来这里?”冯老爷问道。

    孔季康恭敬的答道:“晚辈今日来此,是准备与一些同道商议明日的立宪国民大会的事宜,走到门口,却无意间听见掌柜的提起二位也在此处,便特意前来拜见。”虽然他口称二位,但眼睛却只盯着冯世义看,全然没有将另一位柳自清老爷放在眼里。

    冯老爷点点头,道:“你有这份儿孝心就够了,你忙你的事情去吧。”

    孔季康又向冯世义寒暄一阵,接着又敷衍了柳自清几句,随后便带着身后那名年轻人走出了屏风。

    待孔季康走后,柳自清问道:“此人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冯世义笑道:“怎么?你的记性还不如我?其实此人你比我认识的早,他就是张慎言的得意弟子孔季康。”

    柳自清一拍脑门,道:“想起来了,那年在酒楼,你与史可法、陈永华发生囹圄,后来东林在报纸上诋毁你,幸亏此人帮忙,才将此事压下去,解了你的燃眉之急,想来那以后你们就成了忘年交。他身后那人就是他儿子?听说他正准备将东林交给他儿子,不知是否真切?”

    冯世义嘿嘿冷笑,说道:“什么忘年交?只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他给我正名,我给他钱,这些年来,他们旧东林一派从我这里至少弄走了不下百万圆,对他来说,我就是他们的钱袋子,他怎敢不来拜见老夫?他的儿子也是相当厉害的,辩才甚至在其之上,不过却还比不上陈永华的得意弟子许子敬,所以说,旧东林定是一代不如一代,老夫也得好好考虑一下今后的打算了。”

    柳自清叹道:“还是冯老爷厉害,柳某自愧不如。对了,方才他说明日就开立宪国民大会,莫非今日已是五号?”

    冯世义道:“大概是吧,他要不说我还真忘记了,看起来明天老夫也要起个早了。”

    “冯老爷也去参加?”柳自清问道。

    冯世义笑道:“是啊,老夫有‘陶朱勋章’,自然有份儿,怎么说老夫也是江苏省咨议院的咨议员呢。”

    柳自清呵呵一笑,说道:“我可听说了,此次立宪大会中,有各地锄社的人,到时候冯老爷说不定要与他们坐在一起呢。”

    “胡说!”冯世义下意识的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说道:“那些人自然不与我坐在一起,他们要是敢靠近老夫,老夫定要挥他老大耳刮子。”

    柳自清叹道:“如今世道真是变了,乡下泥腿子也能登堂入室了,听说这些人都认识字。”

    冯世义摇头叹息,道:“谁说不是呢?东帅在各地广设义学,那些没钱读书的佃户都可以将子女送入义学读书,不仅学写字,还学做人,听说还学法律条文,今后要想蒙他们,可真是难喽!”

    柳自清跟着叹息道:“东帅行事处处透着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乡下泥腿子用得着读书吗?居然还要在各省咨议院中占两成,真是让人气恼。”

    冯世义道:“说起来我这样的商贾才应该是咨议院里的人,毕竟我每年缴税无数,那些和尚、道士、传教士也还罢了,可是这些泥腿子居然也来了,倒真让人大开眼界,白白挤占了商贾的席位,两成锄社的人,两成军队的人,一成各教派的人,剩下的商贾工匠就只能跟儒生抢那四成席位了。”

    柳自清道:“怪不得最近听说冯老爷在忙着成立商会的事情呢,却原来另有深意。对了,听说南洋也有不少人要来。”

    冯世义赞许的点点头,说道:“南洋来的人也有几百个,虽然没咱们的人多,不过也不少了,现在的西帅是东帅的晚辈,自然要听他的话,而且听说他还想请东帅派兵前往南洋协助镇压叛乱,有求于人,不敢不来。”他将手中的报纸放下,又说道:“柳老爷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人,一下子就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了。是啊,锄社都是一社一社的,大社小社,他们能抱成团儿,而商贾之人却是一盘散沙,单个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必须也抱成团儿,幸亏朝廷允许结社,否则此事没那么简单。”

    柳自清若有所思的说道:“东帅的用意我能猜出一点儿,他是想将战场上的你死我活变成咨议院里的讨价还价,果然高明!就比如那旧东林,东帅依然将其纳入各地咨议院,就是为了让他们光明正大的骂,免得他们背地放冷箭。”

    冯世义苦笑道:“一相情愿恐怕是不成的,此事以后慢慢才能见分晓。”

    两人又喝了会儿茶,随后柳自清首先站起来告辞,说道:“腿脚毛病,坐不了太长时间,还望冯老爷见谅。柳某告辞了。”

    冯世义也站起身,说道:“一同走,我也要早些赶回去,不然明日起不了身。门外有我的马车,咱们一同坐车回去。”

    柳自清赞道:“冯老爷的马车是全城最漂亮的,我能坐上此车,真乃三生有幸。”

    冯世义苦笑道:“马车再好有什么用?却无人能够继承。”

    柳自清劝道:“冯老爷不必灰心,正所谓心诚则灵,你给佛爷、菩萨、观音烧了那么多香,磕了那么多头,想必神仙是知道的。”

    冯世义回头看了看那两个脸现红润的小妾,心中暗叹:“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在林清华的主持和安排下,精心筹备了三年的立宪大会于共和2521年,即公元80年正式召开。

    大会从农历十二月初六开始,一直持续到第二年三月中旬才结束,中间休会一个月。参加大会的一共有两千多人,除了中原地区的参与者之外,南洋的西帅系统也派来了五百余人。

    在林清华的努力下,大会终于将一些悬而未决的事情和一些不规范的规定形成了法律条文,并制订了一部粗略的宪法大纲。

    宪法大纲确定了一些基本的行政与法律制度,规范了中原东帅系统与南洋西帅系统的关系,并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了下来。

    根据宪法大纲的规定,国家体制正式被确定为联邦体制,而这个联邦又由两大部分组成,其一为东帅的中原地区,而另一部分则为西帅的南洋地区。

    这两个地区的范围界定是动态的,即每个被镇虏军控制的地区全部归属中原地区,而每个被镇南军控制的地区即为南洋地区,为了将这些概念与以前“中原”、“南洋”的概念区分开来,这两个地区又被称为“大中原地区”和“大南洋地区”

    对于以前的那份由林清华与郑森共同制订的“立国诏书”宪法大纲依然承认,不过,对于一些细节进行了修改。

    根据宪法大纲的要求,中原地区和南洋地区将各设立一个“常设国民大会”各自设立在南京与新南安,各自向自己的地区负责。但是,出于对西帅本人意愿的尊重,宪法大纲并没有强制规定南洋地区建立常设国民大会的时间,而是建议西帅在适当的时候自行决定。

    由于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尚未达成一致,特别是在东西帅继承人的问题上,由于林清华与郑经的意见出现严重分歧,因此,这个问题被悬了起来,双方约定,在以后的某个时间再举行一次联合立宪大会,制订一部规范的宪法,解决这些问题,而在这一过程中,宪法大纲处于试行阶段,在以后的实施过程中,若是遇到不合理的情况,将进行修订和改写,但是,关于“大中原地区与大南洋地区永远不可分离”的规定则不可做任何形式的修改,并且明确规定,在这两个地区,将同时推行国语与汉字的教学,以便加强两地联系。

    由于中原地区与南洋地区的行政制度存在很大差异,因此,双方并没有在这些细节问题上纠缠,而是规定由各自的常设国民大会自行解决。在两个常设国民大会之上,另设一“总制国民大会”由双方各派出十五名咨议员,负责协调和联络,并为以后可能的调整做准备,其另一个主要职责是共同制订联邦的法律,根据两个地区的不同制度,制订出能让双方满意并遵守的大宪法。

    联合立宪大会结束之后,林清华在十几年前就开始的新政基础上,对大中原地区的行政、军事、经济制度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总结起来有七大方面:

    第一个方面,他改变了大中原地区的大部分行政机构的名字。“朝廷”变更为“政府”各“布政司”正式更改为“行省”“行省”以下设立“县府”各部称呼也改变了,如兵部被称为“国防部”户部改称“财政部”而且主管教育的机构从财政部分离出去,单独成立“教育部”官员的称呼也改变了,各省主官为“省长”县长官为“县长”

    第二个方面,将大中原地区的行政区划进行了修改。按照他的安排,大中原地区的行政区划分为两种,一种为行省,而另一种则为边疆区。

    行省主要位于内地,这里的各省设立咨议院,咨议院的咨议员由各县县长按照商贾工匠儒生四成,锄社两成,政府雇员一成,教派一成的名额提名,此外,军队的两成名额则由军队单独提名,常设国民大会的咨议员职业配额也是如此。这些候选人提名送到省府,由省咨议院进行第一遍筛选,待将筛选落下的名额补齐,再送到常设国民大会进行最后的筛选,最终确定咨议员人选。咨议员必须年满二十周岁,而且必须认识汉字,其自行向县长提出候选申请,若县长将其资格否决,则县长必须指出否决原因,而被否决人若不服,则可以拿着县长的否决缘由,向省咨议院申诉,由咨议院决定其是否有被提名资格。

    由于最开始时,无论是省咨议院还是常设国民大会,其成员都没有选出,因此,第一届常设国民大会和第一届省咨议院的咨议员们全部是由林清华和他身边的亲信从数万名候选人中抽签选定的,当第一届常设国民大会和第一届各省咨议院的咨议员被选定之后,往后各届的咨议员则按照程序由咨议院和常设国民大会自行选举,而且每五年改选其中一半。

    具体选举程序并不复杂,当候选人的资格认定结束,名单最终确定之后,将通过抽签的方式决定最终的人选,而负责抽签的人为三人,一为地方检察院的检察官,一为省高等法院的法官,而另一人则为上届常设国民大会或咨议院的议长,而且上一届常设国民大会或咨议院的全体成员将在一旁监督。抽签分组进行,分别按照各职业预定配额抽取,当军队的人员名单送来后,则咨议员的最终人选即可确定。

    每隔五年的改选程序也同样采用抽签的方法进行,所有的成员全部参加抽签,而省高等法院将派人现场监督。签为红绿两签,抽到红签的人自动解除咨议员身份,而空缺出来的名额则按照职业比例在三个月内补齐,而在这期间,原咨议员暂时以代理身份履行职责。

    常设国民大会的咨议员人数与咨议院的咨议员人数相同,均为两百人。常设国民大会负责制订全国性法律,而省咨议院则负责制订地方法令,这两者所制订的法律和法令必须通过三分之二咨议员的认可方可施行。

    常设国民大会的咨议员与省咨议院的咨议员一样,都有固定生活补助,虽然不高,不过却能保证出身贫寒者能够在省府驻地正常生活。

    与行省一样,边疆区的咨议院也是如此组建,但在某些方面,边疆区却另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在行省中,省长与县长都是由通过科举产生的人才担任,具体由常设国民大会任命,但其若想上任,则必须得到省咨议院至少半数赞同票的支持,一旦其被咨议院允许上任,则连续任期为八年,在这八年中,每隔两年,省咨议院就对其任内政绩、廉洁等进行考核,若不合格,则咨议院可由议长主持,进行弹劾,当弹劾票达到一半时,即可罢免。

    省、县官员被罢免后,若其本人不服,则可向常设国民大会直接提出复查申请,由常设国民大会派出调查组赴当地进行调查核实,若确有不妥,则由常设国民大会的代表主持,再次进行弹劾,若此次再被弹劾,则官员自动离任,但其若无违法行为,则其政府官员身份可以保留,并可继续等候上级政府新的任命。

    若省、县主官能够连续任满八年任期,则由各省咨议院写出书面报告,将其政绩上报常设国民大会,再由常设国民大会决定是否将其提升,或者继续留任原职。省长、县长都只管理民政事务,而无其他管理权,即无权管理法律事务,也无权管理军事事务。

    与行省不同,边疆区的行政与军事主官是同一个人,而且其称呼不是“省长”而是“总督”总督的任命不需要边疆区咨议院的同意和表决,只要被任命,则直接上任,不过,有权任命总督的只有东帅一个人,除非遇到紧急情况,否则常设国民大会不能越级任命总督。边疆区的咨议院规模稍大,人数为三百人,其中一百人的名额是专门为当地土著预留的,这些人可以不认识汉字,但必须承认总督的权威。边疆区其它的行政事物与内地行省一致,县长也是由同样的选举程序产生。

    总督的权限很大,除了管民政之外,还能够管当地驻军,实际上,总督就是当地的最高司令,他的军事命令在边疆区是最高命令,除非东帅、国防部或者是总参谋部下达了更高等级的命令,否则,边疆区总督的话就是当地军队唯一执行的命令。

    总督唯一不能管的事情就是边疆区的法律。与其他行省一样,这里的法官也是独立的,其由常设国民大会从科举人才中选拔任命,并仅向常设国民大会负责。每个省仅设一个高等法院,而在每个县则各设一个地方法院,地方法院的案子可直接上诉至省高等法院,若仍对高等法院的审判结果不服,则原被告双方可继续上诉至国家的最高法院系统——终审法院,终审法院的判决为最终判决,但若原被告依然不服,则可继续向常设国民大会提出复核申请。

    县级地方法院的审判由两名法官做出,只有两人意见一致的情况下,才能做出判决,而且在审判时,原被告双方的亲属朋友或者乡邻必须旁听,而且报社记者若想采访,任何法官都不得拒绝,除非是原被告双方的所有直系亲属同时拒绝。

    省级高等法院的审判由三名法官做出,也只有在三人意见完全一致的情况下,才能做出判决。具体审判细节也与地方法院一致,而且作为必要的措施,高等法院每一个案子的审判,都必须要有至少三名省咨议院的咨议员旁听,而咨议院的任何一位咨议员都不能无故拒绝法院的旁听邀请。

    终审法院的审判法官由十八名流动法院的法官共同组成,其人选由常设国民大会的议长和副议长共同选定,每届任期仅为一年,一年之后,更换其中一半。只有其中的至少十五名法官同意,判决才能下达。终审法院的数量未定,具体可根据上一年的案发率和结案率确定,可以只有一个终审法院,但也可以在某一年同时设立数十个终审法院。

    流动法院是个特殊的法院系统,其职责不是审判案件,而是巡查全国各地的地方法院和高等法院,审查其审判的案子,并主动清查可能的冤案,一旦发现可能的冤案,即向上一级法院提起重审,其案自动进入重审程序。

    所有的死刑判决都必须得到终审法院的审核和认定,否则不能执行。

    作为法律的重要一环,负责提起刑事诉讼的检察官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检察院与法院不一样的是,检察官不由常设国民大会任命,也不向其负责,检察院直接隶属于由刑部改来的司法部,仅向司法部负责,其检察官的任命由司法部单独从各法律、医学毕业生中遴选,也必须通过专门的考试,而且检察院不仅仅只在各省设立,在南京还设立一个总检察院,负责监督地方检察院。

    作为法律的不可或缺的补充,律师也是必要的,在具体的辩护中,律师可以是专门的职业律师,也可以是被告的亲属或者朋友,但在今后的司法实践中,职业律师将最终取代平民辩护人的位置。

    各级法院的法官与检察院的检察官一样,任期都是终身,除非其任职期间发生了渎职、违法行为,否则,其可以一直干到六十岁退休,而且其待遇是所有政府官员中最优厚的。

    第三个重要革新是在军事体制上。根据林清华多年前的安排,国防部的前身兵部早就开始了军制的改革,除了在各部队中正式确立参谋制度之外,还在国防部中设立总参谋部,直接隶属于国防部,但又不完全听命于国防部,其可以由东帅与国防部共同领导,但两方的命令发生冲突时,则仅执行东帅命令。

    总参谋部具体负责军事行动的策划、制订和实施,其在战争中具有相当大的独立性,可以将国防部的错误命令直接发回国防部,并指出错误,同时抄送一份至东帅处。

    军队的驻扎、调动方式也发生了变化,在各行省中,固定的“军”被取消,部队的最大常设单位为“师”而且其直接受到国防部的指挥,没有东帅和国防部的共同命令,总参谋部无法调动陆军和海军部队,其唯一能独自调动的只有两栖部队,而东帅则有超越国防部的权利,可以任意调动任何一支部队。

    当得到国防部或者是东帅的命令后,总参谋部才可以调动部队,并且根据行动的性质,将零散的师整编到一起,或者编为军,或者直接编为集团军,任命军长、司令,指定参谋组成参谋部,并向目标地域开进。在这种时候,原来由国防部指挥的后勤部门则直接由总参谋部领导,并向其负责,提供一切后勤支援。

    而边疆区的军事体制则与行省不一样,由于这里靠近国境线,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因此,这里的军事体制由安全向效率倾斜。在这里,部队的最大常设单位可以是军,也可以是集团军,这由当地的总督决定。军的军长或者是集团军的司令由当地总督任命,但是,为了防止总督拥兵自重,这些部队的师长、旅长、团长和中下级军官以及部队的参谋人员由国防部直接任命,而且总督不能将其罢免,但部队主官要绝对服从总督的命令,除非总督命令自己向内地行省开进,或者其下达的命令违法,否则军队主官不能拒绝服从命令。更为重要的手段是,每隔三年时间,国防部将把边疆区的部分部队进行换防,或者与别的边疆区对调,或者与内地部队对调,总之,要既能保持当地部队的有效战斗力,也要能够有效防止藩镇出现。

    另外,出于军事准备的需要,在地方预备役部队镇戍军中,开始试行义务兵役制,服役时间暂定为三年。

    为了严肃军纪,军事检察院和军事法庭也正式永久设立,遇到现役军人犯罪的案子,地方法院不能审理,而由军事法庭进行审理,而且被告一旦被定罪,其只能向终审法院提起上诉。

    第四个改革措施是关于各部部长的任命。部长的任命完全由东帅一人决定,无需通过常设国民大会的认可,任期为六年,但是,每过两年,常设国民大会便会对各部部长进行一次政绩考核,若其不称职,则可以自动发起弹劾程序,一旦弹劾通过,则由议长向东帅提出重新任命的建议,而东帅也必须另换人选,继续剩下的任期,但此人的上任就必须得到常设国民大会半数赞成票的支持,否则不被认可,而且将由常设国民大会自行选出一人担任此职,直到此届任期结束。

    第五个改革措施为财政方面。由常设国民大会与财政部共同组成预算小组,试着进行国家财政预算的制订,但这个小组暂时没有财政决定权,其权利暂时仍旧掌握在东帅与财政部手中。

    第六个改革措施为情报系统的改革。作为最为有效率的情报组织,青衫社继续完善本身的组织体系,而且其被分割为两个不相统属的部分,青衫左社改名为国家情报局,主管国内及国外情报收集和整理,并监视内部敌人。青衫右社改名为军事情报局,主管军事情报的收集与整理,并向国外发展情报人员。国家情报局隶属于财政部,其资金来源由财政部全权负责,而军事情报局则受到财政部与国防部的双重领导,资金来源于财政部,而人员与行动则由国防部属下的总参谋部指挥。

    第七个改革措施是关于民械管理的。由于边疆区面临的威胁较大,而且边疆形势复杂多变,因此,边疆区的民间枪械管理与内地行省略微不同。根据林清华的行政划分,边疆区一共有五个,分别是:北部,以北纬六十五度为界,以北为北极边疆区;西部,以石头山(乌拉尔山)、石头河(乌拉尔河)为界,以西为靖西边疆区;南部,以喜玛拉雅山南麓为界,以南为恒河边疆区;东部,包括日本列岛,以及美州的巴拿马等地区在内,为太平洋边疆区;西南部,中亚一带,为河中边疆区。

    为了抵抗可能的入侵,并保障当地民兵的战斗力,边疆区的所有能够讲汉语或者能够写汉字的国民都可以拥有后装枪,但其枪长必须超过三尺,而且只能是容弹量仅为一发的单发步枪。而在内地行省,则国民只能拥有前装枪。

    这些措施中,有的已经实施多年,并已完善,但有的却仍处于试行阶段,因此,对于其中所暴露出的一些问题,林清华随时都做好了更改法律的准备,虽然他很想立刻就将权利进一步下放到县级政府,可是,由于考虑到国民素质和受教育程度,以及目前的复杂军事局面,因此,只好暂时搁下,准备在今后时机成熟时再进一步放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