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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飞扬的官道上,一匹健壮的蒙古马正甩开四蹄,飞快的奔跑着,马蹄每落下去一次,就会扬起一股新的尘土。
马上是一名穿着短衫的骑士,从他那满脸的尘土看来,他应该已经在路上走了很长一段路了。
南京城已经遥遥在望,骑士脸上显出一丝笑容,嘴中也不觉喊道:“终于到了!”
到了城东朝阳门,骑士知趣的下了马,牵着马慢慢的通过那戒备森严的城门,在穿过了外城与内城的两道城墙之后,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到了城内。
骑士抬头看看天空,见天色已经不早了,随即便翻身上马,沿着街道向前缓慢前行。
走的并不快,因为此时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人,其中以出城的小商贩居多,忙完了一天的生意,他们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去与家人享受自己的生活。
现在已经是深秋,所以天黑的也快,等骑士快到东帅府的时候,周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东帅府门口的灯笼已经挂了起来,灯笼上那醒目的“林”字向人们展示着自己的身份与地位。
骑士在离门口约三十多丈处停下,他抬头看了看那灯笼,随即牵着马慢慢走到门口。
不等骑士走近,在门口站岗的士兵中便走出来两名端着快枪的士兵,他们来到那骑士跟前,大声喝道:“站住!这里是东帅府重地,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骑士不慌不忙的转过身去,从马鞍的褡裢中取出一封信,说道:“我是镇虏军海军军官,从广西来的,奉上司之命,将这封密件送到东帅府,因为是初次前来,因此不知道该怎样送,就冒冒失失的跑到这门口来了。”
一名士兵接过信,随便看了看,随即向着府邸东侧一指,说道:“看见没有,那边是东帅咨议府,那里晚上也有人值班的,你就送到那里去吧,不要直接送到元帅府里。”
骑士谢过那士兵,随后便拿回信,牵着马,转身向东边走去。
东帅咨议府就在东帅府的旁边,只隔着一道高墙,从外面看,那府中灯火通明,应该确实有人值班。
骑士走到咨议府边,将马拴在府外的拴马桩上,随后从身上取出一块物件,交给了站在咨议府门口的两名同样荷枪实弹的士兵,就在那两名士兵仔细端详着那物件的时候,他却抬起头去,看了看那墙上建着的高高的了望塔,心中暗自赞叹一番。
两名士兵将那物件递还给骑士,并同时向那骑士敬礼,其中一人说道:“原来是海军的上尉军官,失敬,失敬。军衔已经查验无误,现在你可以进去了。”
骑士也向两人回礼,随后便将那军衔标志放回口袋,拿起马鞍上卸下来的褡裢,走进了咨议府。
穿过长长的走廊,骑士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只见走廊两边的一个个房间的门上分别挂着小牌子,上面写着一些字,如“吏部”、“礼部”、“工部”等,他一直走到最里面,终于见到了小牌子上写着“兵部”的房间。
“应该就是这里吧?”骑士心中暗自想到,他生怕自己的字学的不好,认错了字,于是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条,一个一个的找,终于在一个画着军官模样的地方找到了同样的字。
骑士嘘了口气,随即将纸条小心的放回口袋里,伸手整理了一下那身看起来与小贩没有什么区别的衣服,随后走到门边,向着门里大喊一声“报告”!
里面正有两个身穿镇虏军军服的人俯身书桌办公,忽然被他这么一叫,虽然他们并没有被吓一跳,但是他们还是抬起了头,望着门口站着的那个“小贩”
靠近门口的一人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望着那人,问道:“你是”
“报告!我是镇虏军海军上尉齐鲸波,奉令前来送信!”那骑士向着面前的这个军服上军衔标志为少校的人敬个礼,并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哦?你叫齐鲸波?”军官有些惊诧的说道“就是那个曾经被元帅授予两颗铜狼勋章的齐鲸波?”
齐鲸波显然更惊讶,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名气居然这么大了,他不敢得意,忙谦虚道:“是,就是那个齐鲸波。不过,第一颗勋章实在是不算什么,那是靠一个巴掌换来的。”
另外一名军官也站了起来,他走到齐鲸波面前,哈哈一笑,说道:“了不起!怎么说你也得了两颗了,而我们还没有一颗呢!”
齐鲸波看了看那军官肩膀上的军衔标志,发现是一名中校,于是马上又敬了个礼,口中说道:“长官客气了,还是你们陆军强,南征北战,为元帅立了大功。”
少校军官笑着拍了拍齐鲸波的肩膀说道:“你就别拍我们马屁了!我们两个官儿虽大,但是却没有立过什么战功,整天就闷在这里处理军务,若是元帅能让我上战场的话,我宁可降衔一级。”
“哈哈!张兄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你上次给元帅的报告不是已经被驳回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又心痒痒了?元帅之所以一定要留我们在这里,一则是因为我们认识字,二则是因为我们以前曾经打过仗,能文能武,遇到什么急事的话,元帅放心。况且那些从军的书生也靠我们带嘛,他们虽然学识好,但是经验不足,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我们值夜班了!”中校军官半开玩笑的对那名少校军官说道。
少校军官苦笑道:“每当前线传来捷报,我就心痒的很,一想到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弟兄们正在草原上策马飞弛,我就睡不着觉。”
中校军官示意齐鲸波进入房间,随后便从屋子中的一个小炉子上提起一把铜壶,给他倒了杯热茶,问道:“你是来送什么信的?是急件吗?还是密件?”
齐鲸波从褡裢里取出那封信,交给那名军官,说道:“不是急件,也不是密件。是我们长官在广西一带沿海勘探海港的一些地图,现在我们已经勘探好了一个很不错的港口,就等着钱一拨下来,我们就可以在那里建军港了。”
中校军官接过信,看了看那信封上的印章,随即交给了已经坐下来的那名少校军官,说道:“不是密件,我们可以看。不过,这件事是元帅亲自过问过的,所以依我看,还是马上送到元帅府去,免得耽误事儿。”
少校军官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最好马上送去。不过,这次还是你送去吧,我恐怕是不能去了,元帅一定又会以为我要去请战,他一定会把他再痛骂一顿的。”
中校军官哈哈一笑,从那少校军官手中接过信,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声说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齐鲸波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便问那名坐在自己身边的少校军官:“我是不是也跟着去?”
少校军官愣了愣,随即笑道:“你现在不用去,如果元帅召你前去的话,你再去。”
“噢。”齐鲸波显然有些不太自在,坐在椅子上歪来扭去,捧着热乎乎的茶杯,但却没有喝一口。
少校军官显然是个很喜欢说话的人,他不停的向那齐鲸波问长问短,一会儿问齐鲸波结婚了没有,一会儿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搞得齐鲸波很是拘束。
相比之下,齐鲸波更愿意军官问他海军中的事情,但是那军官显然很懂得军队里的禁忌,问东问西,但就是不问海军里的事情。
正当齐鲸波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那名前去送信的中校军官回来了,他一走进门,就摇头说道:“元帅不在家,听说是去赴侯方域大人的诗会去了,夫人让我把信留下,但是我不敢,这不,又给我带回来了。”说完,便从口袋中将那封信取了出来,递给那名少校军官。
少校军官将信小心的放进书桌下的抽屉中,随后问道:“是哪一个夫人?”
中校军官无奈的撇撇嘴,说道:“不知道,反正元帅从来不把他的夫人分什么大小,我可说不上来。”
中校军官说完这些话,便又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低下头继续处理公文。
少校军官转头对身边的齐鲸波说道:“看来今晚没你的什么事情了,你先去住店吧,等明天元帅发话了,你再回广西去。”他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两块银圆,交给了身边的齐鲸波,并说道:“按照规定,在这里等候消息的联络军官每人每天可以从这里领取两圆钱作为食宿费,这两圆你先拿着,若是明天元帅还没有什么回话的话,那么你就再到我这里领取两圆。这是领取食宿费的单子,你画个押,若是识字的话,再写下你的名字。”
见那军官拿出一张表格,齐鲸波便也不再推辞,在那军官的指点下略微看了看表格,随即歪歪扭扭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摁了手印。
少校军官亲自送齐鲸波离开咨议府,随后便向着东边指了指,说道:“从这里过去,过三个街口,然后向北走,那里有一家‘聚贤楼’,饭菜不错,而且住得也干净,平常军官们都在那里借宿,轻易不要离开,也方便一旦有急事能够找到人,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别的军官在那里等候消息,但是你去那里向掌柜的亮明你的身份的话,那么掌柜的一定会把你伺候的好好的,而且饭菜更便宜,如果你不乱花钱的话,说不定一天能省下不少钱呢!”
辞别了少校军官,齐鲸波不敢停留,马上催马按照少校军官的指点,向着那客栈奔去。
这几年在海上和军校中识别海图、地图的本事还是很有用的,齐鲸波很快就找到了那间客栈,并在热情的伙计的引领下,走进了客栈。
客栈虽然不算豪华,但是却十分粗犷,三层高的楼和那到处都显得格外结实的柱子向人们展示着自己的豪爽之气,看着客栈里的这些布置,齐鲸波心中不绝连连称赞,终于明白了军官们为什么喜欢住在这里。
齐鲸波从口袋里拿出军衔标志,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伙计更加亲热了,一口一个军爷叫的让人有些不自在,他马上从后院找来了掌柜,掌柜二话不说,立刻为齐鲸波安排了房间,并叮嘱伙计上晚饭。
客栈的前厅并不是只有齐鲸波一人在吃饭,在最东头,还有一桌人,他们的饭菜与齐鲸波一样简单,从他们的衣服来看,他们应该是远道而来的客商,不过,他们的举止完全没有那种商人的狡狯和庸俗,看起来倒有几分儒雅。
齐鲸波当然是无心仔细观察那些人的,他已经饿了半天了,看着面前的两素一荤的小菜,还有那满满的一碗白米饭,他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眨眼的工夫,便风卷残云的将那饭菜全部吃光。
劳累了一天,齐鲸波当然也困了,因此他马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闷头大睡。
齐鲸波上楼后,整个前厅就只剩下了那一桌仍在细嚼慢咽的客商了,他们一共七人,面前的菜也只有七盘,并不算丰盛。
伙计走到他们桌边,小声问道:“几位客官,请问是仅仅打尖呢,还是住店?”
为首一名四十出头的商人笑道:“怎么?打尖和住店有什么不同吗?”
伙计陪着笑,说道:“若是几位住店,那么小人马上就上门板打烊,若是几位只是打尖,那么小人就只好等几位慢慢用完再上门板了。”
商人恍然,遂说道:“我们是住店的,你这就去安排,我们一共七人,要三间客房。”
伙计唱了个喏,转身便去上门板。
但当那伙计走到门边时,却忽然被一个人猛的撞到,跌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另外一名正在抹桌子的伙计见状,急忙奔到门口,将那伙计拉了起来。待那伙计站稳身子,正要开口喝骂,却忽然又闭上了嘴巴,因为他分明已经看清楚了,那把他撞倒在地上的是一名女子,确切的说,是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
不过,现在的这名女子显然很是惊慌,她从伙计身边爬了起来,脸上血色全无,浑身颤抖不已,嘴唇更是抖得厉害。
伙计心中的怜香惜玉之情立时涌了上来,他关切的问道:“姑娘,没有撞伤你吧?”
那女子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救我,大哥救我!”
伙计心中一凛,正待详细询问,却忽然听见从门外传来一阵叫喊声:“没错,就在这里,老子就看见她冲进去的,大伙快进去,抓住她有赏!”
不等伙计回过神来,却见门口青影一闪,一条魁梧的大汉出现在了门口,紧跟在他后面,又闪进了五条同样魁梧的大汉,他们恶狠狠的盯着那名呆立在伙计面前的女子,很显然,他们全都喝了酒,而且还不少,因为他们浑身正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为首大汉叫道:“跑啊,你再跑啊!老子看你到底能跑到那里去?”很明显,刚才外面的那阵呼喊声就是出自他的口中。
见那大汉伸出手去,要将那女子抓走,伙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向右前方窜上一步,伸开两臂,挡在那女子身前,嘴里说道:“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的,你们想调戏良家女子吗?”
“嘿嘿!”那名大汉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芦柴棒一样的伙计居然敢出来挡住自己,他惊讶的缩回手去,口中啧啧道:“厉害,厉害!老子在这南京城里,天子脚下混了这么些年,还真是头一回见到敢跟老子顶撞的人。”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一事,便又说道:“说错了,说错了!这应该是第二次了,上次还有个穷书生也向你这么横,不过后来还是被老子吓住了。嘿嘿!那书生怎么说也是个有功名的人,他还可以有所凭持,敢跟老子顶撞。可是老子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小小的客栈伙计,怎么也敢跟老子顶撞?莫非吃错了药?还是梦到自己中了功名?哈哈!”
所有的大汉全都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显然有些有恃无恐。
他们的嚣张的笑声显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仅那正在后面忙碌的掌柜出来了,而且那几名还在吃饭的食客也扭过头来看着他们。
客栈掌柜显然不想惹事,他急忙奔了过去,跑到那大汉跟前,将大汉与伙计有意无意的隔开,抱拳道:“几位好汉,这么晚了光临小人的小店,小人实在是面子有光的很,只是现在小店已经打烊了,几位若是想吃饭,不如等明日吧。”
那为首大汉一把抓住那掌柜的衣襟,恶狠狠的说道:“打烊?既然已经打烊了,那为何还要拐带良家女子?实话告诉你!老子一不是来吃,二不是来住,老子是来抓人的!”
“抓谁?”那掌柜显然并不太害怕,他故意明知故问的问道。
“抓谁?抓她!”大汉转过头去,得意的看着那名浑身发抖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躲在那伙计的身后,无助的四下观望着,很快就发现了那七名正扭头看着他们的食客。
客栈掌柜冷静的说道:“小德,阿恒!去,到后面去,叫那些伙计厨子都出来。”
两名伙计马上转身向后面奔去,并将那女子拉到了后面厨房。
“哟呵!”那为首的大汉显然没有想到掌柜居然这么强硬,不觉怒道:“别给脸不要脸!把老子惹急了,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你可知道我是谁?”
掌柜冷笑道:“谁不知道,在这南京城里,有个专门拐卖人口的‘河中蟹’呢?”
为首的大汉显然非常惊讶,他仔细的看了看那名掌柜,但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但此时他已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将手中的劲儿加大了一倍,威胁道:“既然你知道爷爷是谁,你为何还不快滚?”
掌柜的笑道:“我滚?哈哈!笑话!这里是我的客栈,为何要我滚?我倒是想劝劝你,这里不是你的西城,这里是东帅的东城,在这里,你才要小心呢!”
“岂有此理!”大汉向着掌柜喷了口酒气,暴喝道“不识抬举的东西!爷爷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大汉正欲挥拳痛打那名掌柜,却忽然听见那掌柜身后响起一声暴喝:“住手!”
大汉惊讶的望去,却吃惊的发现,那两名伙计已经去而复返,他们的身后还站在另外的五名伙计和两名厨子,他们的手中都拿着武器,厨子拿着的是菜刀,三个伙计也拿着菜刀,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剩下的那四名伙计的手中却分明拿着四支已经点燃了火绳的火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一伙。
“大胆!你们不知道靖海公有禁令吗?民间不许持有火器!”那大汉用这种方法来替自己壮胆。
掌柜见大汉已经有些被吓住了,遂说道:“你真是醉了,我刚才就说过,这里是东城,不是西城,你若想在这里撒野,真是选错了地方。现在你退出去还来得及,免得被打死了,以后就再也不能到处敲诈勒索喝花酒了。”
大汉被这句话一激,脑子中一阵混乱,在酒劲儿的刺激下,他用右手猛的向那掌柜的打去,但谁知,那掌柜显然也学过几手粗浅工夫,不等他的拳头打过来,他就闪身避开,并伸手一推,脚下一绊,轻易摆脱了那大汉的束缚。
大汉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若不是身后那些手下扶住他的话,恐怕立刻要出洋相。
掌柜迅速回到伙计和厨子们中,从一名伙计手中接过火枪,向着那五尺外的几条大汉高声喊道:“我数到三,你们再不退出,我就不客气了,深夜闯入店家捣乱,按照楚国公的法令,打死不论!”
大汉心中气恼已极,他猛的一挥手,喊道:“给我叫人!”
一名手下马上飞奔出去,而剩下的人包括那名大汉在内,全部都退出了客栈,站在店外不走。掌柜见他们似乎在等待援军,于是也不敢怠慢,马上吩咐一名伙计从后院翻墙出去,到顺天府报案。
双方就这样紧张的对峙了一柱香的时间,很快,那名大汉的手下就带来了十几条大汉,他们手中拿着各式武器,自然也少不了火器。
大汉从一名手下手中接过一支火器,领着众人再次回到店里,他得意的挥舞着手中的那支火器,说道:“睁开狗眼好好看看,老子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掌柜看了一眼那大汉手上拿着的火器,心中不觉一惊,他说道:“这是上次倭寇进犯扬子江时散落民间的火器,怎么?你竟然敢拿这种犯禁的火器?”
大汉得意的笑道:“什么犯禁不犯禁,老子吃的就是这行饭!少罗嗦,痛快点儿,把人交出来就没事,否则别怪你爷爷不客气!”他将手一挥,便有两名大汉奔进后面,片刻之后就将那名躲在厨房中的年轻女子抓了出来,并将其绑上,将嘴也堵上,然后用一个麻袋套住了她,扛在肩膀上就准备出去。
那名掌柜显然顾忌着那大汉手中的后装枪,所以伸手阻止了伙计冲上前去的冲动。
那大汉见计已售出,不觉哈哈大笑,说道:“算你识相。”他转身向手下一挥手,说道:“弟兄们,咱们走!”
“站住!”又一声暴喝将那大汉叫住了。
此时,客栈中的众多客人已经被吵醒了,他们纷纷走出房间查看究竟,待得知是青皮无赖前来捣乱,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就又逃回了房间之中,但是仍有少数胆子大的人留在外面,想看看究竟会出现什么结局,这其中就包括了那齐鲸波。
那大汉吃惊的回过头去,看着那名叫住他的人。
那人就是原本坐在桌子上吃饭的那些商人中的一个,此时,他正走向那大汉和他的手下们,并将那两个扛着麻袋的大汉拦住了。
为首的大汉显然愣住了,他指着那人,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
那人大声说道:“你的记性很好,居然还记得我!不错,我就是楚国公任命的南直隶巡查御史周容,上次在那间小饭庄里,咱们已经见过一面了!”
这时,那名四十出头的食客也走了上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剩下的几名食客,不过,他们的手中已经多了几支小小的手枪。
这四十出头的食客朗声说道:“南京城乃畿辅重地,怎容尔等宵小猖狂?乖乖放下兵刃受缚,或可免于一死。”
大汉怒道:“少管闲事!去打听打听,老子怕过谁?就连顺天府尹也要让老子三分,你算老几?敢管老子的闲事?”
“大胆!”周容喝道“此乃巡查御史刘子壮大人,你们不想活了?”
大汉显然有恃无恐,他暴喝一声,正欲命手下开打,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几声凄厉的哨子声,紧接着,他的手下就喊了起来:“不好了,顺天府衙役和东城巡警来了!”
大汉怒急,便喊道:“管他什么巡警不巡警的,人带走,谁挡杀谁!”
“站住!”周容继续喊道。
但是此时店里店外已经乱了起来,大汉们乱哄哄的挤成一团,有的在门外,有的在门里。
刘子壮回头看着客栈掌柜,说道:“掌柜的,既然我们可以为你做证,那么你大可放心将那些没有出店的无赖打死。”
掌柜的受到了鼓励,顿时胆气壮了起来,他大声喊道:“我数到三,你们再不滚,我就开枪了!一——二——”
大汉暴喝道:“打,给老子打!”
几名大汉举枪便欲射击,但不等他们瞄准,刘子壮和周容的手下就已经抢先动手了。
只听得“砰砰砰”一阵清脆的枪声,大汉中发出一阵惨叫,由于距离太近,手枪中又装的是快枪子弹,因此一颗子弹过去往往会打穿好几个人。
与此同时,掌柜和伙计们也开枪了,店门一带顿时硝烟弥漫。
不等枪声停息,一阵铿锵的鼓点声又从店外传来,接着便是人们的呼喊声:“巡逻队来了!”
那外号“河中蟹”的大汉在刚才的那阵短暂枪战中没有受伤,因此他便将手中的枪举了起来,向离自己最近的周容瞄准。
此时,周容和刘子壮的部下正在重新装填弹药,还来不及射击,情急之下,一名部下奔到周容身前,想替他挡住子弹。
“砰”的一声脆响,接着便是“嘭”的一声,那大汉手中的枪掉在了地上,他痛苦的用左手捏住右手手腕,抬头向二楼望去,却见一个身穿短衣的年轻男子正在给手中的手枪装填子弹。
此时,那些顺天府衙役已经赶到了,而与他们一起赶到的还有林清华在一年前新建的巡警。他们立刻将这些大汉抓了起来,过了不一会儿的工夫,镇虏军巡逻队也赶了过来,他们押着一些被捆的结结实实的无赖青皮,这些人是刚才枪响之后溜走的,却不料刚跑了没多远就迎面遇上了巡逻队。
顺天府的一名衙役走过去,看了看那名已经被捆起来,左手手腕还在流血的“河中蟹”不觉一愣,说道:“怎么?又是你?”
“河中蟹”抬起头,看着那衙役,眉头一皱,眼一瞪,说道:“唐初六,老子可是认得你的家的,你小子别跟老子过不去!”
唐初六冷笑两声,说道:“你还是多操心点儿自己吧!”他转身与身边的巡警队长商量了一下,随即说道:“把他们都带走!关到巡警队去,这些尸体也抬走。”待那些人被押走后,唐初六转身小声对身边的一名衙役说道:“这下子顺天府大老爷又要头疼了。”
刘子壮与那巡警队长客气一番,随即走上前去,将那麻袋中的女子放了出来,并替她解开身上的绳子。
女子拿下嘴里的麻布团,向刘子壮等人连声道谢。
周容则转过身去,向着那二楼那名手持手枪的人抱拳道:“多谢这位壮士出手相助,我见你手持短枪,想必也是公门中人吧?”
那人将手枪收好,抱拳道:“大人客气了,在下是当兵吃粮的。”
其他人还好说,毕竟在这里住店的军官不少,他们倒也并不太惊讶,但让人出乎意料的却是那名女子的表现,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人,揉了几下眼睛,随后喊道:“疙瘩哥,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