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苏醒

呱呱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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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闷热笼罩着四周的一切。

    一名胖乎乎的中年人站在酒楼门外不远处,他伸出左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随后又看了看那酒楼门外站着的两个迎宾小姐,他回过头来,大大咧咧对面前的一个年轻人的说道:“小林子啊,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不要叫我老板,要叫我领导才对啊!你再这么叫,会犯错误的!”

    林清华赶紧改口,说道:“是,领导。”

    中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官气十足的说道:“你把东西送到地方以后,就立刻折回来,就在这里等我们,这场聚会很重要,对方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哟,如果他们被灌醉了,你也好随时送他们回去。”

    “是,是,我一定快去快回。”林清华点头哈腰的说道。

    待那中年人转身走进酒楼,林清华立刻重新进入车内,通电,点火,踩油门一气呵成,面包车立刻窜了出去,很快就混入了茫茫车海之中。

    林清华的车开的很稳,渐渐的就将那些慢吞吞的车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很快就上了高速公路,车子的速度也就明显加快了。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整个高速公路上静悄悄的,除了他的这辆车子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车辆,正当他疑惑之时,他却看见在离他车子不远处的隔离带上,他的父母亲正站在那里,向他招手,他急忙踩下刹车,但让他惊恐的是,车子的刹车已经完全失效了,车子不仅无法停下来,反而继续加快了速度,向着前方飞快驶去。他茫然的回过头去,隐约看见父母亲正追着自己的车子跑,可是怎么也追不上,虽然他们似乎在大声的喊着什么,可是自己却完全听不见,他张开嘴,想大声喊出声来,但是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当他惊慌失措的转身想再次踩刹车的时候,他惊异的发现自己已经莫名其妙的身处一片大沙漠之中,四周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沙子,高速公路不见了,父母亲也不见了,车子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并最终停住了,陷在一个沙坑里一动也不动。

    太阳无情的烘烤着大地,整个车子内部犹如一只巨大的烤箱,而坐在车里的林清华则象是一只被放在烤箱之中烘烤的食物一般。

    干渴折磨着林清华,让他心中既恐又疲,但他既也无法挪动身体,也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他的整个人就象是凝固了一样,无法动弹,而且眼皮也象是挂上了沉重的铅一样,再也无法撑开了。

    嗓子中似乎已经开始冒烟了,林清华闭着眼睛,挣扎着喊道:“水,水,水”

    片刻之后,一股甘凉温润的清泉流入了林清华的嘴里,虽然有些苦苦的,但却是那样的解渴,那样的惬意。

    林清华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喝着那解渴的甘泉,口中的烈火已经熄灭,心中的烦躁和恐惧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的舒畅和满足。

    林清华满意的闭上嘴巴,那甘泉顺着嘴角流下。力量恢复了,勇气也重新灌满了他的胸膛,他竭力将那沉重无比的眼皮撑开。

    一下,两下,三下

    多次努力的结果使得他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他终于又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了。

    沙漠消失了,烈日不见了,一个充满了青春气息的脸庞出现在林清华的眼前。

    “好看”林清华心中自然而然的涌起了这个念头。但随后他的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了,虽然他并不想就此闭眼,可是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将眼皮彻底放松下来,片刻之后就又没有了任何感觉,重新进入一片黑沉沉的世界。

    时间好象过的很快,在林清华的感觉中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或者只是打个喷嚏的工夫,然后他就又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清醒多了,他终于可以看见那个上次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个人了。

    女人,一人身穿素白高腰长裙的女人坐在离林清华不远的地方,正睁着两只美丽的大眼睛,仔细的看着林清华。

    不过,当那个女人将脸凑过来的时候,林清华又重新昏睡过去。

    当林清华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终于可以认出人来了。

    “你是全全玉姬”林清华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几个字。

    林清华的意识显然已经恢复的不错了,他起码没有认错人,坐在他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再见过面的高丽美女全玉姬。

    全玉姬显然很高兴,她欢呼道:“太好了,你终于清醒了!”

    听到她的喊声,帐篷中立刻热闹起来,一些人很快聚拢过来,林清华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而床则支在一座帐篷的一角,在帐篷的各处也坐着不少的人。

    最先奔到林清华身边的是萍儿与芳儿,其实她们就在林清华的床头边坐着,只不过林清华没有看见而已,紧接着,莫不计、黄宗羲等一干幕僚也从帐篷四处走了过来,人人均用欢喜的表情看着林清华。

    他们围在林清华的床前,问长问短,只把林清华问得险些又昏过去。

    莫不计将胳膊一伸,说道:“好了,好了!既然楚国公已经清醒过来,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大家现在就退出去吧,让楚国公好好养伤,切莫打搅了他休息。”

    黄宗羲、顾炎武等人听话的跟在莫不计身后出了帐篷,片刻之后,帐篷中就只剩下了林清华与三个女人。

    林清华看看全玉姬,又转头看看萍儿与芳儿,半天没有说话。

    见林清华不说话,其他三人便也闭口不言。

    不过,这种沉默只持续了不长时间就被打破了。芳儿终于扑进到林清华身边,抽抽泣泣的哭了起来,然后萍儿也扑了上来,不多时,林清华身上盖着的棉毯就被眼泪弄湿了。

    林清华从毯子下抽出右手,抚摸着二女的头发,安慰着她们,随后他抬起头,尴尬的看了看坐在床边一张椅子上的全玉姬,却见全玉姬除了脸稍微有些红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林清华轻轻咳嗽两声,说道:“好了,既然我死不了,那么大家就不用这么伤心了吧。”在他的安慰下,哭声渐渐平息,帐篷中又恢复了平静。

    林清华闭上眼睛,静静的理了理思绪,随后看着萍儿那泪水横流的脸,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萍儿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道:“整整七天。”

    “什么?七天?”林清华有些震惊,不觉身子一颤,肩膀上的伤口忽然疼痛起来,他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左肩膀,他轻轻抚着那肩膀上绑着的绷带,喃喃说道:“竟然昏迷了这么些天”

    萍儿将眼泪擦干,应和道:“是啊,相公的伤势开始的时候很吓人,铅弹取出来后你就一直昏迷不醒,后来多亏全姑娘带来了百年奇参,才把相公你的性命保住。”

    芳儿也说道:“是啊,而且她也和我们一样,几天里一直在这帐篷里伺候着你,寸步不离呢!”虽然她说话的声音不高,可是林清华仍然还是听出了一丝醋意。

    林清华望着全玉姬,歉然道:“有劳全小姐费心了,林某实在是过意不去”

    “哎,你可别说那些没用的话,现在你只需好好的养伤就行了。”全玉姬听到林清华这样说,赶紧站了起来,顺手从身边的一张小桌子上端起一个百瓷小碗,走上几步,送到萍儿眼前,说道:“这碗参汤已经凉些了,可以喂给他喝了。”

    萍儿望着全玉姬,问道:“怎么全姐姐不亲自喂了?”

    “呸!”全玉姬轻轻的啐道“前几天我是看他可怜,所以才喂他的,如今他已经可以动了,而且身边又有你们两个大美人儿伺候,那么我就可以清闲下来了。”

    芳儿仍旧满怀醋意的说道:“不行啊,咱们两人喂他他不喝的,只有你喂他才喝呢!还是你来喂吧。”

    全玉姬脸上的粉色又加重了些,她看着躺在床上眼巴巴望着她的林清华,似有不满的说道:“也不知是怎么了,还真是邪气的很,前几天你们喂他喝参汤,他怎么也不往下咽,可是我一接手,他居然全部都喝下去了,这可真是让人费解。”她目光中隐约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话锋忽然一转,说道:“莫非他是装的?”

    “不是的,相公不是那样的,否则他也不会不起身指挥军队作战了。”萍儿赶紧替林清华辩解道“也许也许这就叫缘分吧。”说到这里,萍儿忽然垂下头去。

    听到“指挥作战”林清华忽然想起来一些事情,他急忙问道:“这七天里,那些水寨中的敌人有什么动静吗?”

    萍儿张开嘴巴,正欲说话,却被那全玉姬打断。全玉姬急忙走过来几步,说道:“好了,这些话留着以后说吧,快给他把那碗汤灌下去,免得冷了。”

    “哈哈”一阵大笑从帐篷口传了进来,将萍儿吓了一跳,手中的碗也差点儿打翻。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一名满脸胡子的人奔了进来,他二话不说,直奔林清华的床边,一把抓住林清华的右手,用十分别扭的方式为林清华号脉。

    林清华望着来人,奇道:“哈斯木?”

    来的这人正是那半桶水外科大夫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他看着林清华的脸,伸出另一只手,拨开他的眼皮、嘴巴、下嘴唇看了看,随后说道:“看起来将军阁下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应该死不掉了。”他停下说话,又闭着眼睛,装模做样的为林清华号脉,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松开了手,又摇了摇头。

    他这一摇头不打紧,倒把众女吓了一跳,全玉姬赶紧追问道:“怎么了?莫非他的伤势仍有可能反复?”

    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又摇了摇头,接着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不行啊,不行啊!开来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学会你们中原的号脉技术了,我摸了半天,也摸不出个什么来,看来这些天我是白跟那些徒弟们学了!”

    听到他这样说,众女才松了口气,林清华见哈斯木一脸的沉痛,遂安慰道:“你也太贪心了点儿,居然想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学会号脉,你也不想想,中医博大精深,怎能这么快就学会,不过你也别太伤心,多学个几年就好了。”

    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睁大了眼睛,问道:“那要学多久?”

    林清华说道:“假如你想把中医技术全部学会的话,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就看你的造化了!而且活到老学到老,就怕你没耐心。”

    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吃惊的看着林清华,摇头道:“太难,太难!还是解剖好学,几天就会了。”他顿了一顿,忽然得意的说道:“你是我的骄傲,因为你的伤非常的重,那颗铅弹击中了你的肩膀,紧紧的卡在了肉和骨头里,是我一刀一刀把它挖出来的,而且你最终活了下来,这足以证明我的医术越来越好了。”

    林清华可没闲心听他胡吹,他伸出手,拉住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的手腕,问道:“我记得洪熙官与方世玉也受伤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洪?方?”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将目光望向林清华。

    “就是将军阁下的那两个贴身侍卫。”全玉姬走到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身边,小声提醒道。

    “哦是那两个家伙呀!”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恍然大悟,他盯着林清华的脸,难过的说道:“他们不听话,不让我医治,假如他们死了,那不关我的事!”

    “什么?死了?”林清华大吃一惊,因为他只听清楚了“死了”两个字。

    全玉姬知道林清华听岔了,遂替那哈斯木解释道:“他们两个现在活的好好的呢!你别替他们担心了,还是多小心些自己吧。”

    林清华将目光投向全玉姬,脸上满是疑惑。

    全玉姬叹道:“看来你还真是爱管闲事,好吧,我就讲给你听,不过你先把汤喝了,那熬汤的人参可是我从高丽带来的白年山参,全都便宜你了。”

    看着林清华开始喝汤,全玉姬才缓缓说道:“那方世玉与洪熙官虽然也被火器打中,可是他们却不肯让这‘刀子’大夫给他们医治,幸亏军中有跌打大夫,已经替他们将那伤口医治了,他们的伤没你重,而且铅弹并没有深入肉里,已经被他们自己给挖出来了,你就放心好了。”

    林清华将那空空的碗递回萍儿手中,抹了把嘴,问道:“那朝廷有没有派人来攻打我军?”

    萍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直在这里陪着相公,别的事情一点儿也不知道。”

    林清华又问道:“洪熙官与方世玉现在何处?”

    萍儿也是摇了摇头,示意她并不知道。

    这时,那沉默的站在一边的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却发话了,他说道:“那两个不怕死的人现在正在那南面军营参加葬礼。”

    林清华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南面军营”就是陈子龙的乡勇大营,听到他说“参加葬礼”林清华心中又是一惊,忙问道:“谁的葬礼?”

    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正要说话,却被那全玉姬拉住,全玉姬望着林清华,说道:“这些事情等明天再说也不迟,你已经说了很多话了,就快休息吧!”

    林清华见没人告诉他,心中一急,便挣扎着要坐起来。

    看着毯子底下的那两只林清华乱踢乱蹬的脚,众人只好向他妥协。

    全玉姬轻声说道:“好了,你还是躺着吧,我告诉你。”她将椅子拉过来,坐下,望着林清华那满是疑惑的眼睛,说道:“洪熙官他们去乡勇大营是给洪英送葬。”

    “什么?洪英死了?”林清华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他追问道:“怎么死的?我离开之前,他不是回苏州去给忠义门的掌门办理后事去了吗?怎么他会死?”

    全玉姬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说起来就让人无奈。你离开的第二天傍晚,那水寨里的日军就开始突围了,当时我还没有来,自然不清楚,但后来我听那莫不计说起战况,因而知道一些。当天夜里,镇虏军与乡勇齐心协力将日军击退,而且杀伤了大量敌军,那郑森的水师也从湖面上堵截日军退路。经此一战,日军损失近半,只好又退回水寨。”说完,她看了看林清华的脸,在心里斟酌着接下去的话该怎么说。

    她思量半天,终于又开始继续叙述,她说道:“就在战斗结束后不久,你就带着伤领着那十几个部下返回军营了,当时你已经昏迷不醒,怎么叫你都不答应。”她抬头看着萍儿,说道:“这是萍儿后来跟我说的,她说你当时就象是死了一样,吓的众人手忙脚乱。”

    全玉姬抬头看了看那满脸胡子的哈斯木,微微一笑,说道:“当时众人清洗你的伤口,却发现伤口很深,而且铅弹似乎已经卡在了骨头中。军中大夫都不敢给你取铅弹,他们一个比一个胆小,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你的救星就拿着把刀子来了,他里排众议论,终于将那铅弹取了出来。”

    听到全玉姬这样说,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说道:“撒谎不好,撒谎是会让我不好受的。当时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当时我也不敢给你开刀,后来是那赵奉将军用枪逼着我,我才敢给你动刀的。”

    萍儿“扑哧”一声笑道:“是啊,当时赵奉将军可凶呢!他答应假如把相公给治死了呸呸呸”她急忙将话停下,看了看林清华的脸,见他并没有什么责怪的表情,才又接着说道:“赵奉将军答应哈大夫,假如出了意外的话,就不找他的麻烦,所以哈大夫才敢动刀。”

    哈克那札尔贾尼别克哈斯木谦虚道:“这只是我应该做的事情,相信真主一定会保佑好人的。”他看了看面前的这三个女人,忽然又说道:“其实她们的功劳也很大,她们为了照顾你,一直留在你的身边,而且还给你擦身,换洗绷带,上药。”

    “呸!”全玉姬啐道:“我可没有给他擦身,我只负责给他喂汤,而且我四天前才赶到这里。”

    听到这里,林清华悄悄将毯子下的左手稍微动了动,在身上摸了摸,发现自己穿着的短裤果然很干,没有便溺的迹象,他舒了口气,望着面前的三女,眼里充满感激之色。

    全玉姬将他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嘴里虽然没说什么,可是脸上那刚刚开始消退下去的红色又泛了上来。

    林清华也发现了她的异常表情,为了转移众人注意力,他迅速接着问道:“后来怎么样?那洪英师傅是怎么去世的?”

    全玉姬叹了口气,说道:“镇虏军将领们从随你前往南京的随从们的嘴里得知了朝廷想杀你的消息,均是气愤填膺,纷纷嚷着要给你报仇,后来多亏莫不计、黄宗羲等人全力阻止,他们才没有拔营西进,不过,这样一来,这本来还亲密无间的各军关系却出现了裂痕。”

    “裂痕?”林清华心中隐隐浮现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是的,裂痕。”全玉姬看着林清华的脸,安慰他道:“其实你也不必怪他们,假如你遇上这种前方奋勇作战御敌,而后方却想谋害前方将领的事情,你也会愤怒的。”她转过头去,幽幽的叹道:“镇虏军将士们知道这个消息后,便不再主动出击,只是防守着自己的阵地,而且由于担心朝廷的兵马会开来攻击镇虏军,所以赵奉将军亲自率领着近三万人开到西边五十里处布防,准备迎击朝廷可能的攻击,这样一来,正面正对着水寨的兵力就相当的空虚了。

    那日军狡猾的很,他们见镇虏军开出一大半兵力到西边,便知道机不可失,遂于当晚全军齐出,全力攻击乡勇大营。本来那乡勇大营经你的提醒,已经布置了很不错的阵地,可是毕竟他们不是久经沙场之人,战力低下,而且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乡勇大营中居然会出现奸细。”

    “奸细?”林清华觉得无法理解“日军的奸细?”

    全玉姬点点头,说道:“事情的真相现在还无法弄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乡勇中肯定有与水寨日军里应外合的奸细,否则的话,乡勇的火药库不可能爆炸,守火药库的勇丁也不会被人用枪打死,而且那日军也不可能知道乡勇阵地的薄弱地点。

    那乡勇的火药库爆炸后,火力就弱了,阻挡不住日军潮水般的攻击,那日军显然是拼尽全力想冲出包围,所以他们很快的将乡勇的部分阵地占领。此时,陈子龙派人前来镇虏军求援,可是镇虏军的将领却紧守不出,眼睁睁看着乡勇阵地被占领。这一仗乡勇损失惨重,死伤近万人,还有近万人溃散,而且陈子龙也受了伤。”说到这里,全玉姬停下话语,垂下头,似乎有些犹豫。

    林清华心中一紧,忙追问道:“后来怎样?日军跑了吗?”

    全玉姬又抬起头,看着林清华那张焦虑不堪的脸,用力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看起来他们已经饿了好几天,占领乡勇阵地后,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打了,他们只是一个劲儿的想往南跑。可是,就在这时,那洪英先生已经领着一千多名门徒从苏州赶回来了,他们押送着一万斤火药,准备连夜送到镇虏军军中。黑夜中,他们见乡勇大营火光冲天,知道战事急迫,洪英师傅就领着部分门徒赶来,投入了战斗,将日军的攻势遏制住了。后来,郑森派来的水师在湖边登岸,与乡勇人马前后夹击,终于将日军大部消灭,而且趁势占领了水寨,只有少数日军趁着混乱逃走了,不过,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被全部消灭的。”

    “那,洪英师傅”林清华提心吊胆的问道。

    全玉姬摇了摇头,叹道:“在混战中,有人用短枪向他开了几枪,其中一枪正中额头,他当时就倒下去了,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这么去世了”说到这里,全玉姬的眼圈已经有些红了。

    林清华整个人完全愣在那里,他没有想到,在他昏迷的这短短几天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而且看起来自己跟那洪英的死似乎脱不了干系。

    他定了定神,问道:“那,朝廷有无派兵来攻打我军?”

    全玉姬先是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听说那沐天波率领着十万人马一直走到离太湖不远处,但他们见赵奉将军率领着镇虏军严阵以待,便没有再前行了,他们转向南方,一直向南边走去,据今早的探马回报说,他们已经走到金华以北了,一路偃旗息鼓,虽然与郑森留在江浙一带的人马发生了一些接触,可是他们并没有主动攻击,而是马不停蹄的往南走,看起来,他们似乎是想到两广去或者干脆就回云南。虽然沐天波没来,可是赵奉将军仍是不敢懈怠,他继续留在西边,监视朝廷的动向。”

    听完全玉姬的叙述,林清华既感到愧疚,又感到愤怒,同时还有一丝深深的自责。他愧疚的是,镇虏军没能放下私人恩怨,没能及时救援乡勇,致使乡勇遭受巨大损失,而且洪英先生也以身殉国;他愤怒的是,以桂王为首的南明朝廷,不仅没有任何进取之心,而且还时时刻刻掣肘着镇虏军,甚至还想杀掉他这个镇虏军的主心骨,看起来明朝已经从里到外烂透了,已经完全不可救药;他自责的是,自己怎么会这么的大意,居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任何皇帝都是不可靠的,忘记了自己初到这个时代所立下的誓言,正是由于自己的疏忽大意,才使得自己身入圈套,若非是近卫旅士兵和洪熙官等人的奋力撕杀,恐怕自己已经死掉了。

    想到这里,林清华挣扎的坐了起来,他看了看身上盖着的毯子,扶着萍儿的胳膊,说道:“把我的衣服拿来,我要去乡勇大营,去祭拜洪英先生,同时去向陈子龙大人道歉。”

    他的话音刚落,帐篷外就响起一个声音:“楚国公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