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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古称“震泽”位于长江三角洲的南部,其水域面积仅次于鄱阳湖和洞庭湖,号称“三万六千顷,周回八百里”是长江下游地区最大的湖泊。
位于江南水乡的太湖水源充足,气候宜人,物产丰富,自古就是鱼米之乡。首先大规模开发这里的就是春秋时期的吴国与越国,到了三国时期,东吴进一步开发了太湖流域,使得这里的经济逐渐赶上了中原地区,之后又经过了数百年的经营,到了唐朝时,这里就成为了朝廷重要的粮响来源地,以至于“安史之乱”时,朝廷不得不从这里调运大量粮响,以支援朝廷平叛的军事行动。到了南宋时期,由于中原战乱连年,残破不堪,而且南宋朝廷也定都于南方,所以,此时太湖流域的经济开始全面超越北方,以太湖为中心,形成了中国最重要的经济区,这里成为整个江南最富庶的地区之一。
到了元朝,在全国商品经济全面发展的背景下,太湖流域的经济进一步大发展,这里是朝廷禄米的重要来源地,正是为了将这里的大米运往北方,元朝才将隋朝的运河加以修整,并开凿了新的运河,一条南北交通大动脉才贯通大都(北京)与杭州之间,而且这样一来,这太湖流域也就成为了南北商品的重要集散地。这里不仅是商品交易中心,而且也是重要的商品生产中心,由于元朝时江南一带已经广泛种植了棉花,因此棉纺织业成为这里重要的家庭副业,后来在黄道婆的努力下,崖州(海南岛)黎族较先进的棉纺织工艺传到这里,使得这里的棉纺织业进一步发展起来,著名的“乌泥泾被”也就闻名全国,使得整个松江地区成为了中国的棉纺织业中心,太湖流域在经济上的重要性进一步得到体现,地区经济也就更上一层楼,为随后的朱元璋由南而北建立明朝打下良好的经济根基。
不过,到了明朝末年,在全国普遍灾荒的背景下,太湖流域也遭受了多次灾害,虽然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毕竟让百姓们的生活更加困苦了一些,一些百姓走投无路下,便纷纷进入了那烟波浩淼的太湖之中,当起了打家劫舍的水寇,虽然官府多次进湖围剿,但毕竟活不下去的人太多,而且湖上水道众多,湖中岛屿也不少,再加上官军腐败无能,因而水寇剿不胜剿,太湖也变得危险起来。
在太湖众多的水寇之中,最强大的一支是由一名落第的秀才率领的,那秀才叫什么名字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人们只知道他的外号——五尺孔夫子。
这个外号是有来历的,据说他姓孔,身高还不到五尺,甚是矮小。本来考官看见他姓孔,而且文章也做的不错,原是打算将他录取的,但当知道他身高才五尺时,就立刻拿下了他的考卷,还做诗一首,以讽刺他的委琐形象。“五尺孔夫子”大怒之下,一把火烧掉了儒衣儒冠,发誓从此不读诗书,随后变卖了全部家产,进湖投了水寇,并给自己起了这么个有些大不敬的诨号。
本来那股水寇与其他的太湖水寇一样,都是一群活不下去的百姓组成的,良莠不齐,而且组织混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自从这个“五尺孔夫子”入伙之后,情况就渐渐发生了改变,由于“五尺孔夫子”读过书,通礼晓情,又能从一些兵书上拿出些兵法之类的主意,所以这股水寇渐渐壮大起来,逐渐兼并了其他的一些水寇,最终成为了这太湖中最大的一股水寇,他们不仅在太湖众多水寇中称霸,甚至还数次单独击败前来进剿的官军,名声大噪。
后来那水寇的头领在前往苏州会相好的姐儿时被官军拿住,随后在南京被剐了三千刀,于是这“五尺孔夫子”就被推举为新的头领。他深知自己实力有限,不可能与官军长期对抗,于是便逐渐用银子开路,最后终于成功的贿赂一名朝中的大官,在得到“五尺孔夫子”不再进扰湖边商家地主的保证后,一顶“苏州府副断事”的七品官帽就飞到了“五尺孔夫子”的脑袋上。
这“五尺孔夫子”倒也没有将这官帽放在眼里,他只在那衙门里待了不到两天便向上官告了假,又回到了这太湖之中,并领着众部下在这太湖的湖边修筑了一座水寨。水寨位于太湖的西北边,与那无锡城隔湖而望,两地相距四五十里,站在水寨的寨楼之上,可以看见无锡城西那惠山的山顶。水寨由巨石垒筑而成,四周环以取之不尽的湖水,寨子周回七里,坚固异常,四周的寨墙上还架了几门大炮,真可谓是壁垒森严。
不过,这“五尺孔夫子”只在寨子里享受了两年就驾鹤西去了,由于没有了他的经营,这座水寨一日不如一日,眼见着就要人去寨空了。
直到五天之前,这座水寨才又热闹起来。
五天之前,一支来路不明的军队忽然经过这里,他们发现了这矗立在湖边的水寨,于是便不由分说攻将过来,将水寨里剩下的水寇杀了个干干净净,随后又忙了整整一天,用湖泥、木头、石块将水寨的寨墙又修的更加坚固。
当附近的百姓们纷纷开始向外地逃难时,他们惊奇的发现了更多的军队,这些军队明显分为三个方向向这里赶来,一支尾随那支来路不明的军队而来,打着“林”字大旗,而且旗帜上还绘着一只奇怪的大鸟,听懂行的人说,那是一只凤凰,不过在那凤凰的周围似乎还有一团烈火;第二支军队则由苏州方向开来,打着“郑”字大旗,听军队中的兵卒说他们是郑芝龙的人马;剩下的那支军队则是从太湖南边的湖州和西边的宜兴一带开来,从他们那凌乱的服装和松散的队形来看,他们似乎不象官军,倒有些象是附近的乡勇。
三支军队开到水寨附近后,立刻将那水寨围得严严实实,随后便开始从附近各处征集船只,看样子一场水陆大战即将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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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原有八万人,经此一战,现还剩四万余人,其中有三万五千人随时可战,不过目前到达这里的只有两万多人,马满原率领的后续一万步兵和两千骑兵也将在明日赶到,如果他们走的快的话,最快今晚就能赶到。”赵奉站在林清华的面前,正向他汇报着镇虏军的损失情况。
林清华默然点头,他知道镇虏军损失惨重,很多部队完全没有了战斗力,而且现在军中弹药奇缺,如果朝廷还不把该送到的火药送来的话,那么镇虏军可能无法顺利攻克眼前的这座水寨。他沉思片刻,问道:“那些大炮什么时候可到?”
赵奉道:“刚才炮兵已经派人前来送信,说他们已经用船通过运河将大炮运到无锡,正在寻找马匹,如果他们能尽快找到足够的马匹的话,那么最晚明日晚上就能赶到。”
林清华点头道:“如果朝廷的火药能快些运到就好了,那么我军就能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了,只需用炮猛烈轰击水寨,那么躲在水寨中的日军就一个也跑不了!”
听到林清华这样说,站在他身边的莫不计说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咱们连着派了两个人去向朝廷索要火药,可是为什么朝廷没有一点儿动静呢?而且那两个送信的人也是一去不返,我真担心朝廷中会发生什么变故。”
林清华皱眉不语,他走到帐篷外,用千里镜向着那远处的水寨望去。在镜头中,一些日军士兵正在寨墙上来回奔跑着,用任何可能得到的材料加固寨墙,看起来他们已经做好了挨炮的准备了。
林清华放下千里镜,对莫不计说道:“我也有些担心,难道南京城真的发生了什么变故?”
莫不计问道:“那,咱们要不要再派人回去看看?”
林清华稍微思索一番,说道:“我看先别着急,咱们昨天晚上刚刚派回去一个人,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呢!我看再等等。”
“报告!”一名士兵来到林清华面前,向林清华敬了个礼,口中说道:“陈子龙陈大人在辕门外求见。”
“哦?快请。”林清华说道。
陈子龙随着士兵来到林清华跟前,他向林清华行礼道:“下官参见楚国公。”
林清华走上几步还礼,说道:“陈大人不必多礼,你能这么快就拉起数万人的乡勇,真是不简单,林某很是钦佩。”
陈子龙笑道:“楚国公过奖了,下官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拉来这么多乡勇,一来是因为前次南京之战的乡勇大多没有解散,二则是因为几位豪杰之士的帮忙,要没有他们相助,恐怕如今下官正在衙门里发愁呢!”
“豪杰之士?”林清华追问道“不知是些什么人,他们竟然有这么样的好手段。”
陈子龙道:“其实下官今次前来,就是向楚国公引见他们的,此刻他们正候于辕门之外,等着楚国公的召见。”
“快请!”林清华立刻说道,他也很想见见这些豪杰之士。
陈子龙转身走到辕门外,片刻之后三名儒衣文士已跟在他身后来到林清华面前,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几名劲装大汉紧随其后。
陈子龙领着众人向林清华行礼,随后他将诸人一一引见给林清华。
陈子龙首先指着身边的一名五十多岁的文士,说道:“这位是浙江右参政侯峒曾侯大人,他是天启五年的进士,字豫瞻,如今掌管嘉兴、湖州两府政事。今次之所以能这么快就召集众多乡勇,全仗着候大人左右奔劳。”
“侯峒曾?有点儿耳熟”林清华边与侯峒曾寒暄,边在头脑中搜寻着这个人。
不待林清华想起来,陈子龙就忙着将另一人介绍给林清华,他指着侯峒曾身边的另一名也是五十多岁的文士,说道:“这位是几社才子夏允彝,字彝仲,他是万历四十六年的举人,松江府华亭人,以前曾是福建长乐知县,前几年丁忧回乡,如今在家赋闲,此次招募乡勇,他也出了大力。”
听到这里,林清华总算是想起来了,在他眼前站着的这两个人正是历史上很有名的气节之士,在历史上,他们都曾举兵反清,而且最终兵败被杀,其铮铮气节实在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林清华忽然想起一事,忙问那夏允彝:“不知彝仲先生可曾将爱子带来?”
夏允彝显然有些意外,他说道:“在下确实将犬子带来,只是他尚年幼,不太懂得规矩,在下怕他冲撞了楚国公,所以已命他在乡勇大营之中相候。”
“哦这样啊。”林清华有些失望,他追问道:“不知彝仲先生将爱子带到这军中是为了什么?莫非是想让他在军中磨练一番?”
不待夏允彝回答,陈子龙却插嘴问道:“莫非楚国公认得夏公子?”
“呵呵”林清华笑了几声,随即应道:“认倒不认得,不过夏公子才情甚加,我在扬州就闻听到了,所以才知道彝仲先生有个闻名江南的公子。”
“哪里,哪里。”夏允彝赶紧谦让,虽然他不明白林清华为何这么看重他的儿子,不过,既然楚国公这么大的官员都认为自己的儿子很出色,那么他当然很高兴,他捋着胡子,说道:“犬子贪玩的很,虽然已过束发之年,但仍是胡闹的紧,经常写些没头没脑的歪诗,倒让楚国公见笑了。”他话锋一转,又说道:“其实在下此次带犬子前来,主要是想让他经历一番战火,让他懂得民生艰苦,国事艰难,也好洗练他的品性,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林清华微笑不语,他低下头来左看右瞧,只把众人弄得一头雾水。他在身上找了好半天,但什么也没有找到,最后他一拍脑袋,将武装带取了下来,连同那上面的手枪和子弹都交与那夏允彝。看到夏允彝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林清华笑道:“实在是没有别的拿的出手的东西,就把这当做我送给夏公子的见面礼吧,希望他能向诸位一样成为忧国忧民的忠义之士。”
“这这”夏允彝对于这突然而来的礼遇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哈哈!莫非楚国公送人兵器的瘾又犯了?”陈子龙笑着说道。他见众人投来询问的目光,便向众人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啊!楚国公平常最喜送人兵器,前次我听史阁部说,楚国公曾送给史德威同样的两支短枪,看来今日这楚国公的送枪之瘾又犯了啊!”他望着夏允彝手中的武装带,又说道:“看来我的运气也不错啊,一不小心就收了个好学生,不仅大家都夸他,而且连楚国公这样的朝廷重臣也甚是看重,若假以时日的话,我看复儿定会成为天下栋梁!”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直道楚国公慧眼如炬。
林清华也与众人陪了阵笑,他知道,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名叫夏允彝的人不仅自己是个气节高尚的民族英雄,而且他的儿子夏完淳也是个民族英雄。夏完淳原名复,后改名完淳,在他的父亲夏允彝抗清失败被杀之后,他继承父亲的遗志,继续反清,后来被清廷捕获,为了说降他,大汉奸洪承畴曾亲自到牢房里去劝降,但夏完淳将洪承畴痛斥一顿,并做诗讽刺洪承畴,后来清廷见无法劝降他,便将他杀害,遇害之时夏完淳年仅十七岁。
林清华一向佩服这样的人,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将手枪送与夏完淳。他看着夏完淳父亲夏允彝那张乐呵呵的脸,不禁想道:“不知道我到了这个时代之后,他们的命运能否改变?”
众人又与夏允彝揶揄了一阵,陈子龙才接着向林清华介绍其他的人。他指着剩下的另一名文士,说道:“这位是崇祯十六年的进士黄淳耀,字蕴生,嘉定人氏,原观政都察院,两年前辞官回乡,如今也与彝仲先生一样,无官一身轻,乐的逍遥自在。此次他本来在湖州访友,听说洋夷进犯扬子江,于是便来找侯大人,欲前往军中效力。”
“陈大人说笑了!”黄淳耀正色说道“黄某虽然辞官,但仍时刻记挂天下苍生,逍遥自在倒是从来不曾有过,黄某也很想为天下苍生效力,只是唉!”黄淳耀重重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有些话说不出来。
陈子龙看着黄淳耀那并不十分愉快的脸色,问道:“怎么?莫非蕴生兄有什么不适?”
侯峒曾接口道:“我也觉得奇怪,为何蕴生老弟始终不肯再次入朝为官呢?”
黄淳耀摇头道:“朝堂之上尔虞我诈,黄谋还是离得远些为好!”他的这句话显然引起了一阵共鸣,众人无不摇头叹息。
陈子龙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会惹来麻烦,所以他迅速转移几人的注意力,他将站在几人身后的那几名劲装大汉叫到身边,随后向林清华说道:“这六位也是江南忠义之士,他们在招募乡勇一事中也出力甚多,在乡勇之中,有一大半是他们门下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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