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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野兽在狭窄的栈桥上跳着攸关性命的舞蹈,一对一,霍普金斯先生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对神父伪装成十字架的马来刀,身后是作为背景的火焰与漆黑的天幕,塔楼与树木燃烧时发出的轰隆与噼啪声,还有远处隐隐约约的哭喊声,都是这出短小舞剧的伴奏,他们被光线拉长的影子在凯瑟琳的身体上晃动,撒沙仍旧昏迷不醒,呼吸急促,面颊潮红,凯瑟琳用额头与嘴唇为她测试体温,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不是一切正常,而是她的体温已经无法成为评测的标准,她先是和撒沙一样凉,然后又是一样的热。
一架直升机从凯瑟琳的头顶飞过,发出嗡嗡的声音,她忍住晕眩,抬头向上看去,那是架黑色的大直升机。或许是想要降落。
凯瑟琳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黄色的圈和白色的十字上面,看来这个地方能够从火神的肆虐下侥幸逃生并非毫无理由,阿里亚乌大概只有直升机停机坪使用了大量的钢筋与水泥。
直升机在他们头顶盘旋了一会,飞走了。
***
直升机里的行动组成员都很兴奋。
并不是每次“出猎”都能够满载而归的,有时候狡猾的猎物会赶在他们到来之前甩掉或干掉情报组的成员逃之夭夭,有时候则是分析组做出错误的判断,他们抓住的只是一个空袋子(指那些被误认为罪犯的无辜者),更多的是在情报组组员进行指认以及后续的设伏包围工作中出现纰漏和失误,让已经烤得香喷喷,撒着香料和盐的鸭子拍拍翅膀飞走。
像今天这样的好运气可不多见,甚至无需指认,他们一下子就用自己的眼睛捕捉到了目标——两个对象!其中一个很可能是“ghoul”而与他拼刀子的十有**就是“黑祭祀”他们的情报组组员凯瑟琳抱着一个小女孩坐在两者附近,看来情况很不妙。
“靠近点,靠近点!”一个组员将自己的眼睛紧贴在望远镜筒上,然后将镜筒的另一端贴在机窗玻璃上:“降低些,降低些啊哈,瞧瞧,瞧瞧,那是什么,金头发的小女孩,我敢发誓,她有着一双紫眼睛。”他乐滋滋地说道:“两头恶龙,一个公主。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干,等着他们其中的一个咬死另一个。”
“他们好像看到我们了。”占据了另一个机窗的家伙喊道,他似乎看到目标之一向上看了一眼,但他不能确定是哪一个,或者是两个?他们移动的速度与动作都太快了,人类的眼睛根本无法准确捕捉。
“看到又怎么样,这儿可不止我们一架直升机。”“麻醉师”叫道。
“可没一架像我们这样什么事儿都不干的。”一个家伙低声反驳,另两架有着阿里亚乌标志的直升机正在围绕着起火的塔楼盘旋,试图将困在塔楼顶部的旅客与服务人员救出来,有人在向他们招手,但这里没人回应他们。驾驶员甚至有意关闭了空中对话系统,这让他有点不舒服。
“谁说我们没事干,”“麻醉师”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们可以飞到他们的头顶上,撒下渔网,让我来射上几枪,然后我们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你认为渔网能落的下去?”巴德注视着那张被热风卷起的吊床:“除非加上你。”虽然他也在想如果有国家精锐部队里所使用的防暴手榴弹就好了,这种手榴弹能够产生让人暂时神志混乱与麻痹肌肉的毒气,如果能丢这么几颗下去那可真是痛快。只可惜这种东西管制的太严了,就算“机构”可以算是半官方的,但仍没可能拿到,或者有拿到,却没有知会过像他们这种嗯,不怎么可靠的家伙。
直升机驾驶员斜睨了他们一眼。一群没常识的家伙,他想,或许是动作电影看得太多了,直升机威风凛凛地夹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在火焰与烟雾里穿进穿出,看上去确实很酷,但事实上没人那么干,火场上空湍动不定的气流会让直升机的操控变得极为困难(就像现在),技术一般点的驾驶员根本应付不了;而且如果在火场上空悬停过久,发动机会吸入烟尘导致受损,甚至坠毁。
驾驶员看向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他脸色阴郁,闭着嘴巴,似乎对这场讨论毫无兴趣。
“机构”的组成并不紧密,尤其是行动组,组员可能无业,也可能有业,没有机构所指定的固定配合,纯粹看个人高兴以及事发时的距离远近,毕竟很多时候,那些滑溜溜的家伙不会乖乖地等在原地让人来抓;行动组所谓的头儿也只是看谁的经验更为丰富些,他在这些人中并没有太大的威信,也从不指望自己能控制这些桀骜不驯的混蛋——特别是局势相当有利,且诱惑格外巨大的情况下。
一个活着的“黑祭祀”就有五千万,而那个“ghoul”他的悬赏额度起初只有几百万,但由于一些所谓的“罪犯收藏家”的出现,悬挂在他名字上的赏金已经可以兑换成两倍于他体重的铂金。
干完这一票,这里的6个人就都可以回家养老了,不用风吹雨淋,不用担惊受怕,更不会受伤或死去,想到这里,头儿就很难说出取消这次行动的话来——他也很需要钱。他的女儿在一所费用昂贵但物有所值的艺术学院里进修,妻子的肝脏与肾都需要调换,父亲和母亲则需要一栋阳光充足,带有庭院和车库的小房子。
“好啦。”最后他说道:“不管要干些什么,都让我们干起来吧。”
***
霍普金斯医生与神父确实都注意到了那架直升机。
神父的应对略快点,而霍普金斯医生略慢点,因为后者考虑了一下那架直升机会不会与凯瑟琳有关,当他观察到那架直升机不曾对困在火焰中的人们做出任何反应时,他就放下了心,即便那架直升机确实是“机构”的,它也不会冒险先行带走凯瑟琳与撒沙,她们两个压根儿不值钱。
两只凶兽默契地(虽然这样说会让两个人都很恶心,但事实如此)地从对方的武器下退开,拉开彼此的距离。直升机隆隆地从他们头上掠过,好像只是偶尔经过那样,它在雨林和亚马逊河的交界线处稍稍倾斜,划了一个半圆弧,消失在漆黑的植物群落和燃烧的塔楼后面。
无论是神父,还是医生,都能嗅得到追捕者的味道:他们在直升机上,直升机开始在低空盘旋,降低高度,他们一个紧接着一个地往下跳,落到树枝或栈桥上各个装备齐全,精神充沛,信心十足,他们会确定一下彼此和目标的位置,然后分散,拉长,像个口袋那样向他们包围过来。
他们今天的目标看似无路可逃,栈桥在燃烧,连接着塔楼和直升机停机坪的那一段鲜红透亮,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坍塌,别说一个成年男性,就连一只老鼠都没可能从那上面走过。
凯瑟琳把脸埋在撒沙的肩窝里,透过孩子又湿又冷的头发关注着他们。
神父划了一个十字,弯腰从栈桥上捡回了圣经,而后就像之前那样,大踏步地走向了空中,步幅很大,相当稳定,和走在沥青路面的栈桥上没什么两样。
霍普金斯医生看了一眼撒沙,转身跳下了栈桥,凯瑟琳竖起耳朵,却没有听到水声或者其他什么声音,他就像一缕烟雾那样消融在黑暗里。
凯瑟琳屏心静气,等待了好一会儿,可以说,其间她几乎集中了所有的力量去倾听空气中传来的声音——当第一声惨叫传来时,她知道是时候了。
之前的种种事情几乎已经耗尽了她的力量,但她还不能算是无路可走。
凯瑟琳小心翼翼地托起撒沙,把她从肩膀上放下来,横放在自己盘起来的膝盖上。
她腾出两只手摸索着自己的腰带,那是根漂亮的女式装饰腰带,金属的腰带扣很厚实,上下两端有着看似只是用作装饰的按钮,因为如果你只是按住其中的一个,或是一起按动上下对称的两个的时候它就像被浇铸出来的那样巍然不动,只有用两只手同时按住最前面的两个,和最后面的一个时,它里面的小机关才会显露出来:凯瑟琳闭上眼睛,感觉着一根细小的如同头发丝的针头从腰带扣的内侧伸出来,直接刺入了仅隔着一层薄衬衫的皮肤,藏在里面的药水在内外压力地作用下迅速地流入了她的体内。
这是玛利亚专为凯瑟琳调配的兴奋剂。
用予最后一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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