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空气血栓

楠少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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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叶瑀吃完饭直接奔赴高铁站,正好赶上列车即将出发的时间,叶瑀和彦啸龙紧赶慢赶的上了列车,有惊无险的去往苏省兴州。

    姚梦蕾和叶然然段昱带着打包回来的午饭回到古河县公安局特察队临时办公室里,上午爬了古门山,中午又站在解剖台边两个小时的白川穹早已饥肠辘辘,哪怕已经又累又饿他的吃相依旧跟他的作风行事一样斯斯文文,细嚼慢咽的吃着姚梦蕾他们从外面打包回来的家常小炒和米饭。

    叶然然和段昱看着吃着正香的白川穹,二人不免佩服一个法医的心理承受力,刚刚经历血肉模糊的尸检过程,还能有这么好的胃口,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饭菜。

    白川穹不经意的一抬头,正好看见叶然然和段昱盯着自己看,他咀嚼着口中的饭菜含糊不清的用筷子指着面前的的红烧土豆牛肉:“你们没吃饱吗?一起再吃点?你们这里牛肉土豆做的不错肉很嫩,这个炒山菌很鲜美啊。”

    “不了不了,我们吃的很饱了,川穹哥您喜欢吃多吃点。”二人纷纷摆手,叶然然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姚梦蕾坐在白川穹对面,手里捧着新鲜出炉的尸检报告,目不转睛的看着白纸黑字死因分析。

    “苗大头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的九点到十点。”姚梦蕾对这句话一知半解,她看向白川穹问道:“什么叫空气栓塞阻挡血流导致心脏停止跳动引起的心脏性猝死。”

    叶然然听到姚梦蕾的话中的心脏性猝死,也追问道:“苗大头是心脏病发而死的吗?”

    白川穹并未立即作答,而是咽下口中的食物,他不紧不慢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上的油渍,这才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对大家讲解。

    “苗大头的死因并不是病理上的,他的致死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和马主任打开他的胸腔看到他的心脏发现,苗大头的心脏右心室并没有血液,反而有一团空气,这空气团泡受到心脏的挤压时并不会像血液一样向前推进,而是留在原来的位置,只是被压缩成更小的体积,形成一个类似气锁的东西,堵在了右心室,阻挡血液流经右心室,这种致死方式有点像心肌梗塞,长时间缺血缺氧导致心肌细胞死亡。”白川穹话说到这里,被好奇的段昱打断。

    “川穹哥,这个……气锁是怎么进入苗大头右心室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也是我接下来要讲到的重点。”白川穹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继续说:“我在苗大头的这个位置发现了一个针孔。”

    白川穹抬起自己的右臂,将手肘内侧朝向大家,左手食指轻轻点压在手肘正中:“那团空气就是通过注射器注入到静脉,然后空气被血液推流至心脏右侧也就是右心室。”

    “这点足以证明苗大头是死于他杀。”姚梦蕾听完白川穹的的讲解茅塞顿开,微微颔首道。

    “没错,而且凶手有一定的医学能力,苗大头的右心室的空气估计有二百五十毫升,因为凶手知道空气分量最低也要达到一百或二百毫升或者更多才会致死,并且凶手知道要讲空气注入静脉而把空气注入动脉的话,动脉会引导血液远离心脏,只有静脉才会令血液流经右心室,这种死亡方式在别人看来就像是心脏病发,只需一两分钟就可以令被害人死去。”白川穹顿了顿继续说。

    “尸检报告里还说明,苗大头吃晚饭的时候喝了酒,凶手应该是趁苗大头喝醉了才动手的。他胃里的食物还没有消化,是用餐后不久就遇害了。”

    “一个有医学能力的人在昨夜趁着苗大头在家中喝醉了用注射器往静脉注入空气杀死苗大头,这么高超的杀人手法这可一点也不像以往的山村杀人案案件里的犯罪手法。”叶然然思考道:“山村里因为村民知识水平普遍较低,所犯的杀人案里被害人也都是被扼颈或者绳子勒死、要么被打死,还有菜刀砍死,有些自以为聪明的会用老鼠药、农药下毒,但这些方法都很常见,注射空气这招我和段昱就连听都没听过。”

    “按照川穹刚才所说,凶手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学历最起码是高中以上,甚至就是医学院出身。”姚梦蕾分析道:“这样的人用这种方式杀害苗大头

    ,苗大头家里一贫如洗可以排除因财杀人,他又没有感情纠葛也能排除情杀,那就剩下仇杀,可他这样一个山民是怎么跟一个凶手这种人产生矛盾的。”

    姚梦蕾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对叶然然和段昱说道:“走,咱们重新回一趟北沟寨,问问那里的村民,寨子里有没有学医出身的,还有苗大头都跟什么人有过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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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着半个小时的高铁,又乘坐二十多分钟的出租车,叶瑀花费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站在兴州工业园区中新大道东榭雨街66号凤凰城小区七号楼楼下。

    不远处彦啸龙快步走了过来:“叶哥,就是这里了,我刚才问小区里的保安,楚伊绮的爷爷奶奶的确就住在七号楼,门牌号是二八零九。”

    “行,咱们上去吧,回头还要去找找当地警察,请他们帮忙找一找楚伊绮的妈妈。”叶瑀说着,操控着电动轮椅走进住宅楼。

    二人成坐电梯,很快就来到了楚伊绮的爷爷奶奶所居住的楼层,出了电梯,他们就找到了门牌号为二八零九的房门。

    “叮咚,叮咚,叮咚~”彦啸龙按了三下门铃,不一会儿的工夫,防盗门上的钢网通风口的小窗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位看起来七八十岁,一头白色卷发戴着一个金丝眼睛的老太太一脸警惕的表情隔着防盗网审视着叶瑀和彦啸龙,与此同时带着江南一带的吴侬软语味道的兴州话夹杂着普通话说:“冷们(你们)找谁啊。”

    “奶奶您好,我们是从海露市来的警察,你看这是我的证件。”彦啸龙怕老人家年纪大了耳背,他发挥自己大嗓门,提高声调拿出自己的证件展现在老太太眼前表明身份。

    老太太戴着老花镜的眼睛半眯着仔细看了看彦啸龙手上的证件,当确信他们是警察后老太太之前的脸上的防备退散许多,可还是没有开门而是继续问:“哦,原来是警察啊,冷们找我家干嘛来的呀。”

    “是这样的奶奶,我们要询问你们一些关于楚伊绮,也就是您孙女当年自杀的一些情况。”彦啸龙解释道。

    在得知站在门外的两名警察来意后,老人家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迟疑片刻后,把通风窗关上了,见此情景彦啸龙回过头和叶瑀面面相觑,难道老人家不想谈及孙女自杀的伤心往事闭门拒客拒绝和警方交谈?

    就在他们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按门铃时,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了,老人家侧身站在玄关,对门外的叶瑀他们说道:两位警察同志,进来吧。”

    一进门,叶瑀注意到原来屋子里并非只有老奶奶一个人,在客厅还坐着一位老爷子面孔如一块铁板不苟言笑,应该是老奶奶的老伴。

    老爷子面无表情地望着叶瑀他们,张口说着比老奶奶要流利的普通话直截了当地问道:“绮绮死了十二年,你们警察现在来问什么?”

    “老人家,海露市近期发生两起自杀案件有些蹊跷,经我们调查被害人都是当年在慧灵国际学校欺凌过楚伊绮的同学,所以我们来找您二位,是想问问楚伊绮生前有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或者在你们亲戚中有跟楚伊绮感情特别好的人。”叶瑀也开门见山回应。

    “这位警察同志请坐吧。”楚伊绮的奶奶坐在老伴身边,招呼着叶瑀和彦啸龙,随即又说起自己死去的孙女:“绮绮还活着的时候朋友并不多,这孩子内向不怎么爱说话,至于我们家里人嘛……”

    话未说完,楚伊绮的奶奶忽然戛然而止,似乎差点说出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似得,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老伴,那目光像是担心,又像是在征求着什么。

    “你要说就都说出来吧,绮绮都死了那么多年,没什么好瞒的。”楚伊绮的爷爷与老伴对视一眼,看出后者内心的顾虑,他倒是没什么担忧的,坦言表示同意道。

    听到老爷子的话,又看到他老伴那纠结的表情,叶瑀心中不免纳闷,究竟是怎样的秘密要瞒着楚伊绮。

    “绮绮跟我们不怎么亲,这孩子也就跟

    她爸爸妈妈感情好一些,绮绮这孩子很懂事,可总是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对我们很有礼貌,也很照顾我们,但没有那种爷孙间的亲切感。”楚伊绮的奶奶说道。

    楚伊绮的奶奶话音刚落,叶瑀他们就听见老爷子略有不满的冷哼一声:“哼,我当初就说收养的孩子养不熟,没有血缘关系,又不是从小养到大的,怎么可能有感情。”

    闻听此言,彦啸龙惊讶道:“什么?楚伊绮是孤儿?”

    就连叶瑀也不禁感到意外不已,没想到楚伊绮的人生还有这么曲折的一面,本以为是个家道中落的富二代,没想到还牵扯出身世之谜。

    奶奶回忆道:“我记得是一九九八年夏天,秀文,哦,也就是绮绮的妈妈和小韦去孤儿院领回来这个孩子的,那时候小姑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瞅着蛮机灵的长得白白净净,就是胆子小,怕生人,经常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后来好长时间相处她才没有那么防备我们,能跟我们说说话,虽然有时候有说有笑的,但是她眼神总是带着一点让人说不清楚的感觉,有种……隔阂感,她哪怕是在家都很拘谨的感觉。”

    叶瑀也认识不少孤儿院、福利院,他听到老太太的描述,能明白楚伊绮的那种感受,被人领养,她不敢像别的孩子一样跟家里的父母,爷爷奶奶耍性子吵吵闹闹的,因为她害怕自己稍有不对的地方,一点点小错误就有可能被送回孤儿院,她知道只有让自己表现懂事听话不招人烦,她才能留在这个她陌生的家,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孩子从小就要考虑这么多,是一种成长更是一种无奈的可怜。

    老爷子一说起领养这件事,似乎还一直心有不忿道:“我当初就说了,让小韦跟秀文离婚,再找个能生孩子的女人结婚传宗接代,凭咱们儿子当年要能力有能力,要钱有钱找个黄花大闺女都行,可他死犟的就跟头牛一样,也不知道秀文给他灌什么迷魂药了,这么听她的,宁愿领养个小女孩,也不愿意离婚。”

    叶瑀听到老爷子的话,表面上保持认真聆听的态度,内心却在腹诽:“您儿子那么优秀,不还是进监狱,成为全国人民人人皆知的黑心商人了么,还好当初没离婚,没有姑娘受到连累。”

    “秀文这孩子也挺孝顺的,除了生不出孩子,她也没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老太太似乎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她替儿媳妇说话:“你忘了有一年我腰摔坏了住院,是秀文在医院照顾我忙前忙后的。”

    老爷子闻言嘴巴微微阖动,却没说出半个字,他也自知刚才当着两位外人的面说这些有失偏颇,秀文平日里对他们二老的确很好,堪比亲生闺女。

    叶瑀对此并不在乎,他更好奇楚伊绮的事儿,追问老太太:“那您知道楚伊绮在哪家孤儿院领养的,她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这我们不知道,这件事小韦和秀文都没说,孩子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改了楚伊绮这个名字,他们只说孩子的亲生父母早就死了。”老太太说着,紧接着她又说道:“你们要是想问详细情况,还是去问问秀文吧,她肯定知道这些。”

    要说找周秀文,叶瑀和彦啸龙还是费了一些周折,他们只知道周秀文刑满释放后回到了兴州市,却不知道她详细的地址,多亏了他们找上兴州市当地的公安机关寻求帮助,在得知叶瑀二人是特察队后,当地公安局联合市内的分局和派出所立马帮他们寻找周秀文,终于半个小时后,城东派出所发来消息,说周秀文在他们辖区的一家服装厂工作。

    兴州丽莎服装厂,叶瑀、彦啸龙还有陪同的一名身穿警服的民警正坐在车间主任办公室里等待闲谈着。

    “周秀文在监狱里就表现的特别好,热爱劳动帮助狱友,出来后,监狱方面就拜托我们给她在老家找了这么一份工作。”民警向叶瑀他们说着周秀文的近况:“你们也知道,进去过的人甭管犯过什么罪,犯罪理由是什么,再出来想重新做人步入社会很难,找工作就更难了,好在这家服装厂并不在意这点,这里有不少的工人都是刑满释放人员,周秀文也很喜欢这份工作,我们会定期来服装厂走访,厂子里的领导都对周秀文不论是工作效率还是工作态度都很满意。上个月还被评为最佳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