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反爱

永远平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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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山,木房中。

    我坐在椅子上,有点发蒙,我好像真的被日月妾带回来了,十年来千百次幻想中的一次,没想到实现了。

    她看着我,眼里噙满泪水,擦了擦眼角,舀了一勺粥放进我嘴里,我吞咽不下去,一口咬断了勺子。

    日月妾发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她不应该带我回来的,现在的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神志不清,连正常的咀嚼都做不出来,有时候会失明,有时候会抽搐,更可怕的,有时候会发狂。

    “我绝不会认错你,哥哥,我好想好想你,这八年来,我走遍了大江南北,我知道你还在人间,我知道,你对我撒谎了。”

    “你种的花都开了,夜合她每日都来这里悉心照料,祈你平安无事,你告诉他们你去了天界,去为了所谓的苍生而奋斗,但那枕边的爪痕,巾上的血滴,都使我无法忘怀。所以我查了北落师门的书籍,那三界魂魄铃只会摄魂夺魄,从来就没有治愈魂魄的能力,它只有靠伤害你,来换我光明。”

    “我自诩为世间最知你之人,但四十九天里,我竟没有一天能发现你的痛苦,我真的很不甘心。”

    日月妾痴迷地抚摸着我的脸颊,眼眸有似水的柔情,这是她多少日夜期盼能望见的脸庞,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她跪坐着,头伏在我腿上,目光怔怔,仿佛能够这样子度过时光,就已经是此生最大的满足。

    我不禁悲由心生,但身体就像生病发烧了,稍微动个念头都想昏睡,眼皮没有撑起的力气,在陷入无止境的黑暗前,我许下一个愿望,希望没有人会被我伤害。

    ……

    当我再度清醒的时候,我觉得肩膀很疼,就像被插了一把剑一样,转头望去,居然真的插着一把剑,那把剑将我订在地上,还有一个人压在我身上,让我无法动弹。

    发生了什么?

    等了一会,似乎见我没了动静,压在我身上的人犹豫地放开了我,在昏暗的阳光下,我好像看清了她的脸,她是羽狐狐祖——金叶婆婆。

    我直起身子,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着我,脸上都十分警惕,从它们身后露出的尾巴来看,都是羽狐。

    夜合在人群外围,被人托着后背,口流鲜血,昏迷不醒,受了重伤。

    日月妾咬着嘴唇,原本洁白的衣服上满是乌黑,发型缭乱,显得十分狼狈,手里掐着法绝,绽放光芒,使用神通压制我的身体,限制我的行动。

    “清醒点了吗?”金叶婆婆问道。

    “哥哥!”

    日月妾飞奔过来,被金叶婆婆拦住,她挣扎着想要挣脱,没能成功。

    “你不要命了?”

    “那是我的亲人!”

    “他失了神智,不清醒,跟未开化的野兽差不多。”

    “他现在清醒了,我要去帮他!”

    金叶婆婆坳不过一个飞蛾扑火的人,只好放行,但握紧木杖的手指并没有松懈。

    “哥哥,你怎么样了?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这里痛吗?我马上给你疗伤。”

    日月妾撕开我肩膀上的衣服,打来清水,将伤口清洗

    后敷上伤药,她咬着嘴唇,擦拭额头上细细的汗珠,手上的的动作生疏,却很慎重。

    我张开嘴,却不知道怎么说话,脑海中一个个字符支离破碎,凑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只是想开口说一句话,便已经累得我马上就要昏厥了。

    包扎好伤口后,日月妾将我背起,向包围外面走去,面对羽狐们的那些或责怪或恐惧的目光,她一声不吭,承受那些压力,虽然脚步很艰难,却又很坚定。

    羽狐们让开了一条路,目送着她离开。

    她往瑶山外走,一路上,满是坑坑洼洼的痕迹,原本青青的草地翻出了丑陋的泥土,到处躺着受伤的人,鲜血淋淋,叫苦连天。

    日月妾低下头,绕开那些人,背着怪物,继续往外面走。

    那些……是我做的?

    她的背纤弱,瘦小,仿佛被压垮的小草,我枕在她的青丝上,嗅着她的体香,稍微清醒了一点,手里多了一点力气,至少可以微微动下手指了。

    我们来到了以前住着的地方,这里最是凄惨,结实的木屋被拆了个七零八落,各种家具完全粉碎,破碎的屋顶被丢弃在离房子很远的地方。

    显然,这个地方已经不能住人了。

    日月妾提了一下往下滑的我,离开了这里。

    瑶山的最外围布置了一个结界,没有多大的威力,只起到一个预警的效果,日月妾施展夜合教授的解法,带着我离开了这里。

    瑶山是很大的,羽狐们占据了瑶山的正面,大概八成的地方,那是景象最好的地方,每日都能享受到充实的阳光月光。

    而瑶山的背面终日无光,潮湿阴森,鸟兽不来,树木稀少,不是一个生活的好地方,但却挺适合现在的我们。

    她找到了一个湖,喝了几口水,又喂我喝了几口,水似乎不太干净,有些异味,好在我们的身体都受得住。

    她抱着我,背靠大树,似乎有些乏了,就着微风,沉沉睡去,我原本睁着的眼睛,也在静谧的环境影响下,逐渐合上。

    希望……不要再给她添麻烦。

    ……

    我睁开双眼,就像睡了一觉一样,这次的状态竟出奇的好,脑子很清醒,手脚有力,也可以说话了,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变成普通人,对现在的我,几乎也是奢望了。

    确定一下情况,我躺在床上,四肢被四条金色的绳索紧紧系住,端是神奇的是,四条绳索的另一端不是系在屋子的某个地方,而是从半空就消失了,仿佛系在了别的世界。

    三大人器之一,捆仙索。

    环顾四周,日月妾在厨房里炒菜,“哗哗”的声音不断响起,香味随之而来,远远的我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在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了,她何止将自己照顾好,连我也能一起照顾了。

    以前的小姑娘长大了啊。

    微弱的烛光静静伫立,就像窗外稀疏的星光一样,永恒地散发光亮。

    翻开的书卷还停在某页,纺织的机子挂着蚕丝,墙角的锄头沾着泥土,周围的一切都是她每日生活的痕迹,工作应该很多,也很单调吧。

    这就是你所期盼的生活吗?

    “这就是我所期盼的生活。”

    日月妾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菜放在我床头,又端来稀粥,将菜里的肉糜与青菜混进稀粥,搅拌后,喂进我口中,她的目光迷离,似乎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

    “哥哥,妾妾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明明没有必要,却还是拼了命的去做。”

    “我已经受够了别人对我们的恶意,也享受过了别人温暖的善意,但是呢,妾妾啊,只想跟哥哥在一起,就我们兄妹两人,长长久久,简简单单,什么功成名就,荣华富贵,我都不在乎,再苦的苦我们都吃过了,又哪里来的嫌弃呢。”

    “你看,我现在好了,你也被找回来了,每天照顾你,等你好,如果你不好,就照顾你一辈子,我会努力活着,不轻易死掉,我在修炼上很有天赋,已经修炼到神通境界了,很快就能追上曾经的你,家务什么的也都做得很简单,不必太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们兄妹真像,总是相互照顾。”

    一碗粥就在日月妾的叨叨絮絮中喂完了,她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道:“今天真乖,没有闹。”

    说罢,她在我眉心烙上一个吻。

    我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形而动,她似乎没有发现我现在是清醒着的,我也不出声,放空心神,就简单地看着她,我希望我清醒的时间可以更长,更长地陪她。

    日月妾将抱来了筝,坐在我面前弹奏,轻轻的乐儿落在碗里,伴着悠悠扬扬的歌喉,冲入我的心里,夜又静了几分,云儿停下脚步,月光皎洁,印于白脂玉手。

    她是如此的脱尘逸俗,不染烟火。

    弹弹唱唱,偶尔日月妾会停下来跟我说话,说说以前的人和事,或者某些东西的看法。

    这些,就是她每日无聊寂寞时的消遣吧。

    夜深了一点,她躺在我的身边休息,似乎没有害怕被我误伤到,我们盖同一条被子,被子上绣着粉红花朵,很像我小时候打熊后买给她的那条。

    后半夜时,她蜷缩在我怀里,我手臂微微收紧,仿佛要抱紧她。

    ……

    鸡鸣山野,不见晨光。

    一夜过去,日月妾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从被窝里慢吞吞钻出,开始劈柴烧火,洗锅做饭,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

    “砰!”

    巨大的门响声传来,我眼皮子一跳,余光看见门被踢落后,一个窈窕的身影与一个结实的大块头出现在门口。

    长庭落心与长庭银浦。

    日月妾见到长庭落心后似乎有些惊慌失措,长庭银浦身后背着一把巨剑,不断在劝阻长庭落心,希望她不要这么做,但是这对于曾经的刁蛮公主来说并没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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