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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哥,程大哥。”待得苏阳到了议事堂时,已是一柱香之后。
然而堂内的二人各怀心事,竟是未察觉到时间流逝得如此之迅速。
苏阳人未到,声音已至了,带着些歉疚:“抱歉,让两位大哥久等了。”
昨日里觉得他们未寻他,而悄悄生出的一些不快与生疏,伴随着片刻前林安然的一席话,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时因为怕苏晨这个小姑娘认生,秦明便将林安然主仆二人的房间安排在了苏阳和苏晨的房间旁,方便他们私下里走动。
因而苏阳甫一出门,便碰到了从秦明处归来的林安然主仆二人。
林安然初始时是有些怕秦明他们的,毕竟若不是苏阳在,她们独自乘了船顺流而下的话,现在只怕是已经被秦明一伙当作普通的客商女眷掳住。
钱财被劫都是小事,若是名节有损的话……
秦明他们毕竟是河盗出身,手下约束者众,也难免会有一些草莽流寇之辈混杂其中。
林安然与兰儿独自出行被这伙人抓住,而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又恰好对她们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的话,她们孤身在外,必然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林安然一方面心有余悸,觉得自己下次不能再这么莽撞草率,需得制定一个缜密而安全的计划,不然或许会将自己与兰儿一并搭进去。
另一方面,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林安然觉得,秦明虽然外形粗犷,内里却基本算是个守信且良善的人,程前也无比孝顺,想来必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他们或许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迈上了河盗一途。
至于他们的手下,她倒是没有过多接触,也不知道那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大汉们是否如秦明这个大当家的一般是面冷心热的。
林安然到底是女儿家,加上天性纯良,一时间思绪翻飞,对他们起了些好奇与怜悯的意思。
直觉如果他们再这样下去,祸害来往的船只和两岸的百姓自不必说,长此以往自己又何尝不会招致灾祸呢。
通过这些天的了解,她也知道了此地河盗灾患甚为
严重,一旦引起了朝廷方面的重视,派出水师来围剿的话,这贫苦之地将养出来的河盗,缘何能是装备精良的水师的对手?
只是,这附近的水道较为复杂,有许多干涸或是未干涸的分流,还有一些暗礁,对此地地形不熟识的人很容易吃亏。
河盗势力在此地盘踞已久,算是这段河岸两地的地头蛇,最大的优势便是对地形的熟识,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们一旦和朝廷的人对上了,即便结果不容乐观,也多半需要一场苦战,时间持续得久了,这最受苦的,必定还是两岸的百姓啊。
林安然虽是一介弱质女流,做不到心怀天下,却也不希望自己所见之处的这些百姓遭遇一些不必要的困苦。
只是,也因为她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对于这样的两难境地才会毫无对策。
毕竟,在这乱世之中苟全自己,便已需要极大的精力了。
脑海中霎时间便转过了千百种念头。
“苏公子。”林安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口快心一步而行动,朱唇轻启,叫住了跟她颔首示意后,便欲与她擦身而过的苏阳。
或许是人在弱小的时候,便下意识地想寻求一个实力强大的庇佑吧。
在林安然心中,她近来接触到的最为强大的人,便是苏阳了。
他是个游侠儿,武功高强,头脑也灵活,或许有法子的吧。
苏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等待林安然继续往下说。
关于劝说秦明与程前解散水帮的事,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去跟他二人开口,而数十名河盗的安置问题,他虽心里大致有了计较,却也担心其他人不服,再出现一些后续的争端什么的。
想着这些事,便只道林安然是想告诉自己她已告知了秦明、程前自己回来了的消息。等了一会儿,见她扭捏着不开口,心下有些烦躁,便有了稍稍的不耐,告了个罪后,再次提脚欲往议事堂方向走。
“苏公子,”林安然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再度开口,压抑住了声音中的各种不必要的情绪:“秦大哥与程大哥都不是坏
人,如果可以的话,还望苏公子劝说他们放弃做河盗。”
“嗯?”这番话倒是让苏阳有些意外,没想到林安然的想法居然与他的不谋而合。于是苏阳停下了脚步,示意林安然继续往下说。
“公子昨日不在,他们也往公子的屋里来了好些趟,很晚才回去歇下的,说明他们对于公子的安危也是十分担忧。只是,安然觉得,做河盗的营生并不好,还希望苏公子给他们一个妥善的安排。”林安然说完这一席话后,脸色有些绯红。
苏阳则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林安然的话里所蕴含的信息,原来,自己昨夜错怪这二人了。
只是,这些话没有必要与林安然交待,毕竟他们只算是萍水相逢。“林姑娘放心,此事苏阳心里自有计较。”
“那如此,有劳苏公子了。”林安然福了一福,退到了一旁。
这间房子美其名曰“议事堂”,实质上,只是为了他们几位当家的商议重要事情而单独开辟出来的地方,时常有人过来扫洒一下。
秦明与程前他们虽然从事的是水上的营生,船上却毕竟飘摇,他们不可能带着兄弟一直待在船上,时间久了,也容易发生各种各样的疾患。
这个他们盘在城郊的小院落,虽然破败,但是兄弟们在一起,这帮汉子也算是有个像模像样的“家”了。
“秦大哥,程大哥,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承诺的事没有做到,这件事确实是苏阳没有思虑周全,苏阳的话语里满是真诚:“昨日……”
“昨日的事,是苏兄弟的私事,你若是不愿意说,我们便不强迫。”程前善解人意地打断了苏阳的话:“我兄弟二人知道,苏兄弟必是被要事绊住了,不是故意践约的。”
苏阳笑了笑,县令府的事尚未明了,他确实是暂时不想把旁的人扯进来的。
况且,牵扯其中的人多少有些诡秘,连他在猝不及防之下都着了道,他们顶多算是身体素质好一些的普通人,若是也被那样阴上一遭,不知还有没有的好活。
“只是……”一旁一直闷声不响的秦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