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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国兴的话刚刚说完,只听房门外已响起李敬元豪壮的声音道:“王爷!兄弟回来了!”
骤见李敬元,哈国兴依然惊喜中带着困惑:“敬元!你是怎么回来的?快请坐下来讲!”
李敬元坐下后,取过桌上茶杯,先喝了两口茶,道:“这事说意外也并不意外,说不意外还真意外!”
哈瑞云一皱眉头道:“李大叔!您一向干脆爽快,干嘛出去这一趟,连说话也绕圈子了!”
哈国兴抢着问道:“这几天我一直担心你可能要吃些苦头,这大年纪了,怎么受得了那种罪,尤其铁飞龙,他一定会把咱们活捉浅田樱子这口气,出在你身上!”
李敬元吁口气道:“可不是吗,那晚兄弟被他们捉到后,一路上受了铁飞龙不少拳打脚踢,心想,到了他们那里,可能连老命也要送掉,谁知当见了溥修之后,竟对兄弟十分客气!”
提到溥修,哈国兴急急问道:“敬元!溥修究竟是不是真的小王爷?”
“一点不错,他真是溥小王爷!”
“那么溥伦呢?”
“他们兄弟两人一直在一起,那晚在墓地土坡前和兄弟以及三扭儿、秦风交手的,就是溥伦,另有一个是他们的朋友。”
“两位小王爷就住在城里?”
“城里只是他们临时落脚的地方,他们是由北京来的,溥修小王爷现在是吴大帅的驻京代表,溥伦小王爷和那另外一人也都在他手下做事。”
“原来溥修小王爷现在是吴大帅的人,吴大帅可是咱们中国一个了不起的英雄,尤其最近直皖战争他大获全胜后,威震洛阳,名扬中外,不但英雄,更是一位风云人物,溥修小王爷能在他手下做事,实在够眼光!”
“溥修小王爷就是仰慕吴大帅的为人,才在书院毕业后投奔了他,吴大帅对溥修小王爷非常赏识,就在两个月前派他做驻京代表。”
哈国兴显得无限兴奋,道:“这太好了!他为什么不来呢?”
李敬元苦笑道:“兄弟说出来,王爷别见怪,人家来过两次,您始终不肯相认,叫他怎样再来!”
“敬元!并非我私心重,我是因为没调查清楚,若能证实他真是小王爷,早就主动去接他了!”
“兄弟再告诉王爷一个出人意外的大好消息,溥王爷回来了!”
“什么?有这种事?”哈国兴张口结舌中充满惊喜:“博王爷是怎么回来的?”
李敬元再喝了口茶道:“二十几年来,兄弟对溥王爷的事,一直不清楚,您曾说过他老人家从长安回来后,不久便死了,他和福晋的墓就在王庄,可是兄弟始终在王庄没找到他们的墓,心里一直在怀疑,却又不便问。”
“其实溥王爷当年是被俄国人掳去,我所以告诉大家溥王爷死在王庄,葬在王庄,是觉得堂堂一位王爷,被外国人掳去,说出来太不体面,而且打量着他老人家也不可能活着回来,所以才不得不把实情隐瞒下来,好在这事我昨天已经告诉云儿。溥王爷究竟是怎样回来的,敬元!你快说!”
“溥王爷被掳到莫斯科以后,再押到西伯利亚做苦工,直到两年前,才又转到海参-,今年初终于遇上了熟人,这人回来后把实情转报了张大帅,张大帅派人和俄国交涉,才把溥王爷释放出来。”
“他现在人在那里?”
“张大帅派人先把他护送到北京,最初住在亲友家里,后来得知两位小王爷在吴大帅驻京办事处,便找到办事处,偏偏两位小王爷又在这里,这才由办事处的人把他老人家送到县城来,就在昨天上午,他们父子三人终于团圆,要不然,兄弟还真没法断定溥修溥伦真是小王爷。兄弟当时也把王庄的情形告诉了他们父子三人,他们才决定放兄弟先回来。”
“溥王爷和两位小王爷为什么不同来?”
“王爷!”李敬元又透着苦笑:“俗话说人心隔肚皮,他们是因为不明白您的心意,万一来到王庄您不肯接纳,在面子上多不好看!”
“这是什么话?他们是主,我是仆,王庄本来就是溥王爷的,我就是借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做出那种忘恩负义的事,他们这种想法,实在愧煞了我哈国兴!”
“所以他们要兄弟先回来,然后再决定是否回来!”
哈国兴有点迫不及待,道:“敬元!午饭后就烦你驾车子再进城去,把溥王爷和两位小王爷一起接来,还有,千万不能放走铁飞龙!”
“这个王爷不必叮咛,等把铁飞龙那小子押回来后,兄意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哈国兴想了想又道:“我倒忘了,上次浅田樱子和铁飞龙究竟是怎么落到溥修小王爷的手里?”
“说起来也是凑巧,那天两位小王爷和他的同事刚好住在咱们集贤雅筑,当晚有要事须赶回县城,一出王庄就遇上了逃跑的浅田樱子和铁飞龙,三人合力把他们捉住,溥修小王爷怕咱们追人,还特地留下来断后,所以那晚三妞儿才在途中遇到了他!”
哈国兴摇摇头道:“咱们集贤雅筑对来往江湖朋友,了解不够确实,才发生这种事情来,还有,铁飞龙吃了毒药为什么没死?”
“溥修小王爷正好在县城里有那种解药,进城后给他服下,救了那小子一命!”
“再有一事,我一直思解不透,浅田樱子和铁飞龙上次截取烟土和在墓地时,应有多次机会可以逃走,他们为什么不逃,却甘愿受溥修小王爷的控制?”
“这事兄弟原先也思解不透,不说出来谁也不明白,原来是浅田樱子有一份日本方面的极机密文件,那晚逃跑时带在身上,被溥修小王爷搜去,据说这份文件非常重要,浅田樱子要不回文件,就不敢回去,而铁飞龙和她恋奸情热,所以,只要浅田樱子不敢跑,铁飞龙也只好乖乖地听任摆布!”
“溥修小王爷这一手还真高明!”
“还有,听溥王爷说,他当年被俄国人掳走时,福晋为一尼姑救走,这位尼姑,是天山老尼的唯一弟子,武功高得不得了,曾在华山落雁峰,一天之间,连歼二十八个黑道高手,所以溥王爷认为福晋可能仍在人世,而溥修小王爷更说福晋就在王庄。”
哈国兴开始沉默,但脸色愈来愈见凝重,嘴唇也有些颤动。
李敬元和哈瑞云都觉出有异。哈瑞云急急问道:“爹!您怎么了?”
哈国兴长长叹了口气,凄然一笑,像是自言自语道:“在溥王爷即将来到王庄的此刻,我已无法再隐瞒你们,只好揭开谜底了!”
李敬元双目眨动,如坠五里雾中,迫不及待地问道:“王爷到底怎么回事?”
哈国兴喝下一口茶,似在调息内心的激动,道:“福晋确实在王庄。”
“啊!”李敬元和哈瑞云几乎同时叫出声来,目不转睛的望着哈国兴的脸色。
“当年,溥王爷带着福晋往西边逃难的时候,福晋已怀有身孕,他们在陕西时,曾借住在一所庵院,庵院的住持是位武功盖世的尼姑,后来溥王爷被俄国人掳走,这位尼姑保护着福晋,免于被劫,但庵院却被乱军烧毁,福晋这才和那位尼姑,一同来到王庄。”
哈瑞云怔怔地听着,问道:“福晋和尼姑住在那里,我们怎么一直不清楚这件事?”
“那位尼姑,法号静心,二十年来,一直住在静心庵。”
哈瑞云张大了眼睛道:“那不就是我娘清修的地方吗?难道教我武功的那泣师父,就是静心?福晋又那里去了?”
“不错!教你武功的那位尼姑,就是静心师太,至于福晋”
“您快说,福晋在那里?”
“她就是你娘!”
“难道”
“云儿!你就是福晋来到王庄后生下的那位格格。福晋因为王爷被掳,两个儿子又失去连络,在万念俱灰之下,便随着静心师太在静心庵清修,并且把你交给了我,让你做了我的女儿!”
“爹!”溥瑞云情不自禁,泪水像断线珍珠般滚落双颊道:“这不是在做梦吗?”
“这二十年来,的确像在做梦,只是现在这个梦终于醒了!”
溥瑞云站起身来,就要向门外奔去。
李敬元一把拉住道:“格格!你要到那里去?”
“我要问我娘去!”
“格格!”哈国兴叫道:“不必去了!我昨晚已经见过福晋,所以才敢把这段隐秘告诉你!”
“爹!李大叔!不要叫我格格,我还是您的女儿和三妞儿!”溥瑞云回过身来,一把抱住哈国兴,伏在他胸前呜咽起来。
哈国兴轻拂着她的秀发道:“云儿!你该高兴守对,下午溥王爷和两位小王爷要来,你们就全家团圆,我和李大叔都该为你庆贺。”
李敬元站起身来道:“王爷!为了溥王爷全家早些儿团聚,兄弟这就到城里去!”
“不等吃了午饭再走?”
“不必了!兄弟把王爷接回来,少不得在晚问的团圆宴上,再多喝几杯。”
溥瑞云在哈国兴百般安慰下,这才回房休息,同时也要好好打扮一番,以便迎接下午的团圆场面。
大约下午三、四点钟,在李敬元的陪同下,溥王爷、溥修、溥伦三人同车进入王庄,车后面还有上了绑的铁飞龙。
哈国兴早就率领王庄主要手下二三十人,列队在大门外恭候。
车辆一到,鞭炮声大作,声震数里之外。
溥王爷首先下车,这位老王爷年已六十开外,须发皤然,虽然经过二十年以上在国外饱受风霜之苦,却依然精神抖擞。
溥修、溥伦下车后,一左一右紧随在溥王爷身后。
李敬元走在最后面,铁飞龙仍暂时押在车上。
哈国兴一见溥王爷到来,当先跪倒在地,他身后的一大群人也全拜了下去。
溥王爷一面招呼着众人起来,一面急急快走两步,亲自扶起哈国兴道:“老哥哥!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哈国兴站起身来,又躬身深施一礼道:“王爷!您这样称呼奴才,不是折煞奴才了吗?”
溥王爷拍拍他的肩头道:“老哥哥!不必客气,你是我们的大功臣,也是溥家的大恩人,没有你,我们爹儿三个,那能再回到王庄。”
哈国兴大有感激零涕之概,热泪盈眶地说道:“王爷这样说话,更愧煞老奴了!”
哈国兴说着又拜见溥修、溥伦。
溥修兄弟连忙还礼,并以晚辈之礼回拜。
博王爷刚要迈步前进,迎面一位神采飞扬、干娇百-的少女,向他盈盈跪倒。
溥王爷错愕了一下,忙问哈国兴道:“这是什么人?”
哈国兴跟上一步道:“这就是福晋逃难回到王庄时生下的瑞云格格!”
溥王爷无限怜惜地拉起溥瑞云,又向哈国兴问道:“老哥哥!福晋呢?”
“福晋在静心庵,老奴已经派人去请她老人家了!”
进人大厅,溥王爷居中坐下,哈国兴率领属下再度上前参拜,完全遵照着昔日王府礼数行事。
这时,福晋已进入大厅,夫妻久别重逢,乍见之下,不禁抱头喜极而泣。
溥修、溥伦也来拜见母亲,母子三人,也哭成一团。
溥瑞云也和两位哥哥见礼,兄妹间自有一番感人场面。
当日晚间,哈国兴摆下盛大筵席,在大厅内为溥王爷和两位小王爷接风洗尘,席开十余桌,凡是王庄有头有脸的以及各部门管事的全部参加,场面热闹空前。
正中一席,溥王爷和福晋并排坐在上首,下面依次为溥修、溥伦、溥瑞云、秦风和李敬元、哈国兴等。
酒过三巡,溥王爷-述完毕被掳国外二十多年的遭遇外,也决定就留在王庄安度余年,享享清福,王庄一切大计,仍由哈国兴执掌,在王爷之下,另有庄主,今后王庄上下人等,对哈国兴均以庄主相称,溥修、溥伦对哈国兴执晚辈之礼,溥瑞云认哈国兴为义父,与李敬元负责协办庄务。
哈国兴忽然心中一动,望着溥修道:“小王爷!那二十箱烟土,您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溥修道:“哈伯伯!实不相瞒,那些东西,当晚就在海边山脚下烧毁了,只剩下二十个空箱,那晚在墓地,想骗您又没骗成!”
“那多可惜,它可是值大钱的东西,马上就可脱手。”
“那种东西,最能残害同胞,晚辈在吴大帅手下做事,知道大帅最痛恨的就是贩毒吸毒,当场烧了它,也等于给大帅做了一件事!”
只听秦风道:“晚辈也存了六箱,不妨也捞起来烧掉!”
哈国兴一惊道:“秦老弟那来的这种东西?”
秦风便把那晚的事说了一遍。
哈国兴十分尴尬地苦笑道:“原来秦老弟也在打王庄的主意!”
溥王爷正色道:“既然如此,明天就捞上来烧了吧!咱们王庄从现在开始,不可再做违法的事,每个人都要做个安份守己的好老百姓,同时,我还准备把多余的钱财,一半捐给张大帅,以答谢他救我回国之情,另一半捐给吴玉帅,充做军费。”
哈国兴道:“只要王爷同意,咱们这里还有五万两银子,乾脆也捐给吴大帅!”
溥修忙道:“我先代表大帅谢谢哈伯伯了!”
接着,哈国兴又说出明天清水将带领六位高手前来捣毁王庄,以便要回浅田樱子的事,溥王爷决定一切由哈国兴调度处理。
哈国兴此刻已多了溥修、溥伦、李敬元三位高手,信心大增,决心和日本人打一次硬仗。
秦风也当场表明愿意拔刀相助,因他昨夜已接到家中传来消息,得知张大帅为清除日本人在东北的势力,已派出兵力捣毁不少日本人的不法组织,清水在大连的南满会社,也面临被解散的命运,社内扣押的中国人,全被解救出来,他的父亲已回到家中。
酒筵过后,溥王爷回到哈国兴特别为他准备的上房,全家畅-天伦,直到深夜,方各自安寝。
次日上午,秦风早饭后就过来向哈国兴报到。
哈国兴为加强戒备,大门口加派了五六个人守护,连王庄四周,也布满暗桩眼线。
大约上午十时左右,清水果然带着六个高手,在大门口外下车,不经通报,就一个个横眉竖目地进入大门。
哈国兴等人,照例在大厅外迎候。
进入大厅,清水等七人又是一字排开坐下。
王庄以哈国兴为首,依次为秦风、李敬元、溥修、溥伦、溥瑞云,也是一字排开。
清水方才在大门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