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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用力一板棺盖,棺盖应手而起,棺中赫然躺卧着一个须发灰白的老人,看样子年在花甲之间,既无衾殓,不像是死人,用手一探,脉息未断,体温正常,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
一阵“哗啦!”水响,水面升起了一道宽约三尺的浮桥。
丁浩一看情况,片刻也不能耽延了,心念一转,立刻把棺中人抱了出来,然后把假扮孝子与赶车的,双双塞入棺中,按回棺盖,抱起老人,从车后跳落,隐入附近的树丛中。
刚藏好身形,对岸已有数条人影出现,踏上浮桥。
顾盼间,四名黑衣汉子来到车前,其中一个惊声道:“驾车的人呢?”
另一个道:“好小子,想是内急,出恭去了,不管他,走吧!”
后车门开启,两人钻入车中,另两人站在车后,把棺材往下推,下面的接住了一端的两个角上面的两个人下车端起另一头的两个角。
其中一个“嗨!”了一声道:“重得出奇,怎么回事?”
另一个道:“想来是个大胖子,走罢!”
四汉子抬着棺材,踏浮桥而过,浮桥随即没入水中,设计得还不错。
丁浩仔细一看这老人,不由骇然大震,这老人正是望月堡被封为东卿的五方神东方启明,也就是斐若愚的师父。
堂堂东卿,怎会成了重要人犯,而被装棺运来此地呢?
心念之中,疾伸手探查穴道,竟然查不出是被什么手法所制?
暗忖,莫非是被药物所制不成,立即取出“辟毒珠”捏开嘴,放入他的口中,只片刻功夫五方神双眼睁了开来。
丁浩心中大喜,取出珠子藏好,又过了片刻,五方神神智清醒。
“阁下记得在下么?”
五方神一骨碌坐起身来,惊震的望了丁浩一眼,栗声道:“你是酸秀才?”
“不错,正是在下!”
“你你要把老夫怎样?”
丁浩微微一笑道:“阁下被望月堡用棺木装运来此,被在下发现,劫了下来。”
五方神站起身来,意犹未释地道:“这一说是你救了老夫?”
“可以这么说!”
“我们是对敌?”
“此一时彼一时,阁下被尊为‘东卿’,怎会做了阶下囚?”
五方神愤愤地道:“郑三江指我师徒阴谋叛堡”
丁浩心头一震,道:“斐若愚呢?”
“他不在堡中,这早晚也按回来了。”
“是怎么说起的呢?”
“因为若愚替白儒欧阳庆云传了假讯,说白儒在大洪山中坠谷而亡,结果却查出白儒尚在人间,郑三江说我师徒包庇他女婿,图谋不轨”
丁浩不由大急,这一点在荆山黑石谷时就已想到,但料不到事态会如此严重。斐若愚随同地狱尊者等正在北方途中,一回堡岂不是自投罗网,这得设法中途拦截,或要他设法脱身。
心念之间,沉重地道:“为什么要送来此地?”
“堡中已派人去找白儒,互相对质,郑月娥亲自受理此事。”
“郑月娥亲自受理”
“不错,此地是望月堡的分坛,也可说是分堡,由郑月娥在此坐镇,所以老夫才会被押解到此地来!”
“郑月娥功力已复么?”
“早已恢复了。”
“这一说,斐若愚危殆了?”
“这是不用说的,郑三江已知道他的身世,他是树摇风之子”
“啊!这这”丁浩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一顿又道:“此地何名?”
“保中人均称此地作望月庄!”
“只郑月娥一人坐镇?”
“不,听说是由‘西卿’辅助,另有五十名精选武士,十名高级头目,外辖数十名秘探,力量不弱!”
“西卿是谁?”
“仅知其人,老夫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他的名号来历。”
丁浩从鼻孔中嘘出了一口气道:“郑三江可算是一代枭雄,可能谁也不清楚他的真正实力”
五方神点了点头,道:“是这样,老夫深悔当初错投该堡。”
丁浩忽地心意一动,道:“斐若愚会送来此地么?”
“会,但现在难说了!”
“为什么?”
“少侠是如何劫人的?”
“在下把赶车两名爪牙,替代了阁下,被他们搬入庄去了。”
“在中如发现这变故,定会出庄查探,计划可能更改。”
丁浩咬了咬牙,道:“在下这步棋走错了,但事先谁知道这情况呢?”
“少侠来此不是偶然的吧?”
丁浩心中又是一动,灵鹫引自己来此,莫非斐若愚已先被扣留此间,抑或是他母亲“灵鹫姥姥”又落入对方之手?
这两个情况,必有一个是正确的,略一思索之后,道:“清阁下在附近暂候,在下入庄去一探?”
五方神沉凝地道:“听说庄中机关重重,少侠得多加小心”
丁浩颔首,道:“多谢指教,在下小心在意就是。”
“老夫尚未谢少侠援手之恩呢?”
“这不足挂齿,在下与斐若愚的父亲是忘年交,阁下现在是自己人了。”
“庄中不见有动静,可能尚未发觉这变故?”
“在下立刻进庄,阁下没什么吧?”
“老夫很好,没有受另外伤害。”
丁浩想了想,道:“如果在下天明不见出庄,请阁下立即潜赴伊川城西约四十里的‘青草坪’寻一个叫骆二员外的,他是若愚师兄,把情形告诉他。”
“好,老夫会办到,盼少侠能平安出庄!”
“回头再见!”
丁浩走到车边,朝对方注视,乌黑沉沉,什么动静也没有,心里很奇怪,棺木入庄,这久了难道对方还未查觉么?
两匹马似已不耐,不住的以前蹄叩地。
丁浩突地灵机一触,马车在此,等于告诉对方此地是发生事情的现场,五方神在此藏身不便,不如把马车赶走,让对方无法捉摸,岂不甚好?
心念之中,拉转马车朝向来路,马缰牢拴在辕上,然后用座上的鞭子猛一抽马屁股,两马嘶鸣一声,风驰电掣地去了。
丁浩重新绕到侧方,相准对方一株巨柏,猛提一口真气,斜飞而起,一冲三丈,然后凌空一旋,投向那株事先选定的巨柏。
由于刚才五方神一警告,此庄机关重重,是以早留上了心。
不敢落入浓密的枝叶中.选了一枝明显的秃干,轻轻用手勾住,吊住身形。然后如猿猴般翻了上去。
运足目力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枝叶间布满倒须网,间着小铜铃,如果大意触及庄中立即知警。
如投入网中被倒钩勾住,连脱身都难。两名执剑武士巡到了树下。
其中一个道:“老李,那棺中不知是什么重要人犯?
“管他娘,反正不是敌人就是犯规的!”
“定要等庄主开棺么?”
“当然!”
“分坛主一乐,包不定明天”
“你不想找死的话,闭上你的鸟嘴。”
那开口的吐了吐舌头,瞪了那姓李的同伴一眼,两人巡到别处去了。
丁浩这才明白原来尚未启棺,怪不得毫无动静。
此地既称望月庄,两名巡察武士口中的庄主,不知是否指的郑月娥?一乐到明天是什么意思呢?
心念之间,耳畔又传巨鸟扑翅之声,心知必是那灵鹫无疑,果然,那灵鹫从庄屋内飞了出来,四五名武士随之追出,弓弦之声震耳。
一个声音骂骂咧咧地道:“这扁毛畜牲惹厌,弄得人心烦!”
另一个声音道:“得想个什么办法除了它”
“对了,用箭火烧它?”
“亏你想得出这聪明办法,你以为别人想不到,把这林子点着了烧坏那些设施怎办?把它赶走也就是了!”
“但他去了又来,可烦人”
那灵鹫在树梢盘旋了一阵,突在丁浩身旁枝上停了下来。
丁浩心头大急,如果那些弓箭集中朝这里射,岂非要暴露身形?
还好,那几名武士在林中绕了一阵,没发现灵鹫停身之处,嘟哝着走了。
丁浩长身展臂,轻轻抚着它的羽毛,低声道:“灵鹫,我来救人,你停着别动。”
说也奇怪,那灵鹫用尖啄在丁浩手上磨擦了几下,缩起颈子,不动了。
丁浩觑准武上刚才停步之处,然后冲霄而起,越过树梢,轻轻泻落。
这柏林是绕庄屋而植,树与庄墙中间,隔了约莫五丈的空间,眼前一道侧门半掩着,大门想是浮桥的那一面。
侧门边,一名武士抱剑而立。
丁浩知道屋顶墙头,必然布有机关,越屋而入不是办法。
那武士背门面林而立,中间隔了这宽的距离,扑杀他易事,但可能会惊动别人。
等了片刻,无计可施,只好冒险试上一试,口发“嘘!
那武士一瞪眼,喝问道:“谁?”
“嘘!嘘!”
那武士迟疑地伏剑向林间走来,口里低声道:“是下房的姐姐么?”
“嘘!”
那武士邪意地笑了笑,左右一张望,迅速地闪入林中悄声道:“在那时?现在不行,我还有半个更次才换”
话声未落,已被丁浩-指点了穴道,捂住嘴,拖到林后的暗影中,两名武上巡了过来,却没发现侧门已失了门卫,大步走了过去了。
待巡察的走远,丁浩才开口道:“别声张,否则要你命!”说着放开了手。
那武士手脚不能动弹。口还能开,栗声道:“阁下是谁?”
“这你不必管,要命据实回答,那头怪鸟的主人在那里?”
“在在地牢。”
“地牢如何进法?”
“由此侧门入内,顺墙边小街到后院,一株大槐树边,有间小屋,那便是地牢的入口,有人把守!”
“有机关么?”
“有!”
“如何进去?”
“这这只有管牢的清楚。”
“这一路去有机关么?”
“没有!”
“你说的全是实话?”
“没半句假!”
“很好,现在本人点上你‘阴穴’,这是独门丰法,无人能解,你也无法呼救,两刻之内,本人回头给你解穴,如你说了假话,本人多耽延了时间,你会悄然断气。”
那武士全身一震,结结巴巴地道:“还有一点”
“什么,快说?”
“庄内均有砖砌的通道通向各处,横排共十块,只能踏居中的两块。”
丁浩暗自点了点头,谅来这话不会假了,随即用指点上他的“黑甜穴”其实所谓“阴穴”是要迫他说真话的。
然后把他放到一株树后,四顾无人,迅快的穿过空地,闪入门中。
此际已近三更,庄内一片沉寂,只有少数的房间有灯光透出。
果然如那武士所说的,通路全用青砖铺砌,居中两块可能不断有人走动,在暗夜中现出一条灰线,十分显目,知道这秘密,走起来可相当方便。
顺小巷掠到后院,果见一株浓荫匝地的大槐树,树旁一间小小砖屋,房门紧闭,窗隙漏出昏黄的灯光。
丁浩心想,大概管地牢的已安歇了。
院子的另一端,灯明如画,传出了阵阵男女笑谑之声。
丁浩憋不住好奇之念,鬼魅般闪了过去,砖路十字交叉着的方格中,正好有一座假山可以遮掩身形。
他怕触及机关,只能站在砖路上探头张望。
从半开的门窗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房内的情景,只见一桌残席摆在居中,旁边凉榻上一男一女沿榻而坐。
那女的仅着亵衣,酥胸半露,面貌奇丑无比,赫然正郑月娥。
男的是个中年汉子,长得一表人才,可以称得上是美子,只是眉目之间,邪意甚重,一看便知是邪门人物。
男的上下其手,女的嘻嘻荡笑不停。
丁浩面红筋胀,杀机云涌,想到白儒弃了她确不为过。
两人倒了下去,男的一扬掌,灭了桌上的红烛,接着不堪入可的声音。
丁浩想了又想,终于转身离开,此来目的是救人,决不可节外生枝,误了正事。
刚抵达槐树下,两名武士一前一后巡了过来,丁浩缩在树身之后
两武士到了小屋之前,却停住了。
“找这娘们杀杀火气怎么样?”
“你想死?”
“巡夜不过虚应放事,鸟也飞不进来”
“被庄主知道了,你会被斩了喂护庄河中的鳖。”
“别说得那么难听,庄主此刻还不是嘻嘻!”
“我看你今夜真有点找死?”
“啧!啧!你一点都不想?”
“我现在值班巡夜,不敢想!”
“扫兴,去罢!”
两武士顺砖墙转往别处去,丁浩四顾无人,轻轻弹到门边,推了推,关得很紧,于是用手指叩出:“卡卡!卡卡!”
“谁呀?”
丁浩不由心头一震,竟然是女子的声音,他顿时明白那两名武士的对话了,看来这望月庄邪僻淫乱,乌烟瘴气,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郑月娥已作了榜样,自然是上行下效。
他想起母亲当年在望月堡是被辱而自尽,潜意识中,他对这种苟且之事,深恶痛绝,杀机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
屋内又传出那女人的声音:“外面到底是谁?”
“卡卡!”
“嘴上长了痔么?光敲门不开口,是不是诚心开老娘的胃?”
“卡卡!”
“哦!老娘知道了,小公鸡,你昨夜食髓知味了,进来吧!”
随着是门栓被拉开的声音。
丁浩轻轻拔剑在手,推门而入,顺手反带上了门。
“你”“禁声!”长剑已指到对方胸口。
“你你是谁?”丁浩有些头晕目眩,眼前是一个半老徐娘,上身仅着一个大红肚兜,下身只有亵衣,丰腴的铜体,暴露无遗,丁浩想闭上眼不看,但不可能。
那女的面无人色,簌簌抖个不停。
丁浩冷森森地道:“带本人到地牢!”
管牢房的妇人,惊怖地望着丁浩,栗声道:“你莫非是酸秀才?”
“不错,正是在下!”
“你你想作什么?”
“少废话,带路!”
那妇人在剑尖胁迫下,转动半裸的身躯,伸手壁间
丁浩的剑尖,改指她的背后“命门”大穴,寒声道:“你别打算捣鬼,不然你会头一个死!”
妇人回顾了丁浩一眼,手指朝壁间一按“格格!”声,卧榻朝旁边滑了过去,再用足尖轻点地面,一道暗门现了出来,有石级延伸向下,黑沉沉地望不见底。
丁浩退后两步,栓牢了房门,扑灭了灯火,然后仍以剑尖抵住对方后心,道:“下去!”
顺石级而下,约竟也有三丈余深,才改为平进。
丁浩凭着超人目力,尚可依稀办物,地道内湿浓阴森毒气扑鼻,走了数丈,向右一折,现出了铁栅。
到了铁栅,丁浩运足目力,向牢内望去,只见一个黑影,蜷缩在牢角,却分辨不出是什么样的人。
突地瞥见壁间吊着一盏油灯,当下剑尖微微一送,道:
“把灯点上!”
妇人被剑尖刺得打了一个哆嗦,栗声道:“没有火!”
丁浩无奈,只好道:“现在开牢门!”
那妇人伸手在栅门边壁间小孔一掀,铁栅上升了六尺左右,用手一比道:“酸秀才,进去吧!”
“你先进去!”
“这这我已带你到了地头”
“不成,你先进去,走!”
剑尖又是一抵,技人“哎!”了一声,很不情愿地走了进去。
丁浩随后跟进,蜷曲的人影,似已听到人声,蠕动着坐起身来。
丁浩这才看清了,不由惊叫道:“老嫂子!”
被囚的,赫然就是灵鹫姥姥。
丁浩激动得发起抖来,看对方那憔悴失神的样子,显然受了不少折磨.灵鹫姥姥可能已失了功力,无神的双目,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中,根本无法视物,颤声道:“是谁?”
“小兄弟丁浩!”
“哦!你小兄弟,你会来到这里?”
那妇人就乘丁浩说话分神之际,一闪身,窜出牢门,快逾电光石火。
但丁浩反应何等神速,回剑挥去,只栗米之差,没有刺中“锵!”地一声,铁栅关闭,登时气了个七窃冒烟。
栅技粗如儿臂,还有横技连住,要想凭力道弄开,是不可能的事。
那妇人站在八尺之处,嘿嘿一笑道:“酸秀才,你这是自投罗网,这回有你好看的了,格格格格,本堡正愁无法对付你,想不到我赵二娘立了大功一件。”
灵鹫姥姥栗声道:“小兄弟,你也被困了?”
丁浩且不答话,收起了剑,把手从栅隙中伸出,招了招手道:“赵二姐,我们打个商量!”
赵二娘扭了扭腰肢,睨斜着眼道:“有什么可商量的?”
“比如说你可以提出什么条件”
“放你?格格格,我赵二娘还不致傻到死活不知。”
“你怕在下出手,可以先提条件的,比如说在下交出兵刃”
赵二娘向前移近了步,距铁栅差不多四五尺,双手叉腰,道:“酸秀才,你很俊,今老娘心动,但你也很可怕,现在老娘传出暗号,马上便会有人来服待你”丁浩掌伸出栅外,掌心向前,陡运真力,猛地一收,一道奇强无比的吸力,把赵二娘拉得踉跄撞了过来。
赵二娘做梦也想不到酸秀才会来这一手,猝不及防之下,自是无法应变,待到想起发掌抽身,手腕已被隔栅牢牢扣住,腕脉一麻,劲道全失,登时唬了个亡魂尽冒,惊怖至极地道:“酸秀才我们谈条件!”
丁浩冷酷地道:“迟了,现在不必谈了,启栅吧!”
“如我说不呢?”
“我把你撕碎。”
赵二娘全身一颤,道:“酸秀才,你出得了地牢,未必出得了庄?”
“那是我自己的事了!”
“你目的是救人,对么?
“当然!”
“告诉你,她功夫已失,你无法带一个没有功力的人出庄,你决办不到。”
丁浩咬了咬牙,道:“先开栅.别的慢慢再谈。”
“你拉着我,怎么开?”
“即办,你开始移动吧!”
双手交互扣腕,慢慢向边移动,到了栅门边。
“放开我,我够不到位置?”
“鬼话,我看得道那小孔,你伸手可及。”
赵二娘无奈,狠狠瞪了丁浩一眼,勉强伸长左臂,往壁间小孔一掀,铁栅上升,由于一里一外双手紧扣不放,两人均随着吊了起来。
丁浩先用左手点了赵二娘穴道,然后松手放开腕脉“砰!地一声,赵二娘摔落在地上。
“嗨!三天前在伊阳附近遭暗算被擒”
“您的武功当真被废了?”
灵鹫姥姥目眦欲裂地道:“谁说不是,老娘子算是毁了!小兄弟,你怎么来的?”
“半途中灵鹫出现,我知道必有事故,跟了来的。”
“啊!”“老嫂子知道被擒的原因么?”
“知道,那贱人问过话,说是若愚那孩子叛堡,小兄弟,若愚呢?”
“他可能在回堡途中,他还不知情,现在我们先离开再说”
“小兄弟,能么?”
“不能也得能,总要闯出去的”
“小兄弟,必要时你先脱身,不必管我,老身死不为奇,设法救若愚吧!”舐犊情深,在这几句话中,表露无遗。
丁浩断然道:“老嫂子,没这样的事,我来此何为?”
“没有功力,寸步难行,如何闯出龙潭虎穴”
丁浩忽地想到了五方神的情况,沉声道:“老嫂子,您是被点了残穴么?”
“不清楚,只是感觉失了功力!”
丁浩精神大振,有些激动地道:“希望仅是救药物所制,我们来试试!”说着,取出“辟毒珠”递在灵鹫姥姥手中道:“老嫂子,含在口中,试试看!”
“这是什么?”
“辟毒珠,如果老嫂子的功力是被药物所封,定然可解!”
“啊!”随把珠纳入口中。
丁浩定睛望着灵鹫姥姥,静特变化。
过了片刻,失神的脖子竟放出光来。
丁浩大喜过望,兴奋地道:“老嫂子,成了!”
灵鹫姥姥把珠子吐出来,送还了丁浩,激动万状地道:“小兄弟,妙啊!我的功力可能已恢复了!”
“此际可能已近四更,我们还是快走!”
“这女人呢?”
“淫贼无耻,杀之不为过!”说完伸指点了赵二娘的死穴,接着道:“老嫂子,还有什么东西要带走么?”
“只有这条命了,那还有东西!”
“拐杖呢?”
“谁知道丢在那里!”
“如此走吧!”
灵鹫姥姥步出牢门,丁浩随后“锵!”地一声,铁栅落。
把两人隔成了一里一外,丁浩大吃一惊,想不到铁栅关闭的机扭是在地面。
灵鹫姥姥栗声道:“怎么办?”
丁浩定了定神,道:“老嫂子,您看到门边壁上那小孔了么?”
“啊!不甚真切看到了!”
“用手指去掀掀看?”
蓦在此刻,一道强烈的光线,照了过来,灵鹫姥姥大惊回顾,只见两名武士闪现在身前。
其人一人,手持牛浊火炬,这两道宽不过六尺,根本无法遁形,两名武士齐齐惊呼了一声出来。
另一个道:“怎被她走出来!”随说,随拨出了长剑。
那持火炬的立即把火炬括在壁间的铁环上,跟着拔剑动手。
灵鹫姥姥急伸手在掀壁间小孔的机扭
两双长剑,闪电般攻到。
灵鹫姥姥只好反身应敌,甬道狭窄,她手无寸铁,而两武士剑术惊人,这一上了手,便打得险恶十分。
丁浩侧身一旁,未被西武士发现,心中不由急煞,看样子可能庄中已发现变政,如果地车出口被堵死,势将成翁中之鳖。
灵鹫姥姥徒手应付两双剑,由于展闪不便,相当吃力,根本充法再去掀那机扭,而两武士出手十分辛辣,似乎急于制伏要犯。
如果再有人进来,情况就危殆了。
丁浩犹如栅中猛虎,空有盖世功力,无由发挥。
二十招之后,员鹫姥姥险象环生
丁浩闪现栅门,一名武士瞥见了,惊叫一声道:“牢里有生人!”
另一武士闻声侧顾,手底下一慢,被灵鹫姥姥一掌震得连连倒退。
丁浩把握这瞬间的机会,飞指射出一道指风,惨哼起处,那名发现他而惊呼的武土栽了下去。另一名转身就要遁走。
丁浩又一指射了出去,口里大叫道:“不能放走他!”
由于距离过远,指风仅使那图逃的武士打了个踉跄,但已足够了“灵鹫姥姥”一掌推出去。
那武士直撞向甬道砖壁,灵鹫姥姥再加上一指,登时了胀。
丁浩急声道:“老嫂子,快掀机扭!”
话声未落,又有两名武士现身,灵鹫姥姥俯身拾起一柄死者抛落的剑,不顾后来的武士,急去掀那机扭。
但时间不许,暴喝声中,两双剑迅厉地袭到,灵鹫姥姥被迫回剑应敌,有剑在手,情况便好转了一些。
但却抽不出手来,急切间,又无法毁这两名武士。
如果有其他高手入内,后果便十分难料了。
丁浩情急之下,运指风射向那小孔,石粉纷飞中,误打误中,铁栅升了起来。
丁浩如疾矢般射出,剑挥处,两名武士先后栽了下去。
“老嫂子,灭了火炬,我们走!”
灵鹫姥姥抓下火炬,用脚踏灭,甬道中又回复漆黑一片。
丁浩仗剑抢在头里,道:“老娘子,紧跟着我!”
顾盼间,来到地牢出口,丁浩抬头一看,石级尽头静悄地没有动静,不由悬心大放,闪电般窜了上去。
小屋里不见人影,屋外火炬如球,照耀得明如白昼,影幢幢,似在搜索。
丁浩回头低声道:“老嫂子,上来吧!”
灵鹫姥姥应声而上,出了穴口,目光朝门外一张,道:“我们被发现了?”
“没有,可能是庄中发现了外面被我所制的武士,知道有敌侵入,在盲目穷搜!”
“为今之计呢?”
“停会儿看情形再说,现在他们不会搜小屋。”
果然,没有多久,那些武士转向别处搜索去了,谁也没有察觉四名搜索地车的武士没了踪影了。
丁浩沉声道:“大嫂子,现在我们走,注意,走砖路居中的两块,不能踏错一步。”说完,当先出了小屋,灵鹫姥姥随后紧跟。
一路无阻,到了侧门边,只见两名武士分据门两侧,比原先多了一人。
丁浩知道不杀人是不成的了,好歹到了外面再说。
心念之中,悄没声地掩上前去,左指右剑,迅如闪电,两名守门的武土连人影都不曾看清,闷嗥了半声,栽倒当场。
丁浩一招手,穿过空地,进入柏林,灵鹫姥姥几乎先后的跟了过来,双双秘入树身之后。
丁浩抑低了嗓音道:“老嫂子,这树上有钩网,林夕丈宽的护庄河”
灵鹫姥姥道:“五丈宽还可对付,只是那钩网”
“小弟我为老嫂子清扫,上树之后,居高临下,过河容易多了!”说完,弹身疾起,手中剑贯足真力,挥成一幢光幕。
枝叶纷飞,铃声急振,半空中劈开了一条通路。
铃声一响,人影全朝这过奔来
丁浩掠回原地,急声道:“老嫂子,上树,从树顶过河,小弟来掩护!”
人影蜂拥而至,夹着灯球火把,登时圈得水泄不通,只剩下靠河的一面没有人,显然河边有极歹毒的机关布设,所以不须防守。
“好哇!酸秀才,想不到是你?”
郑月娥现了身,她旁边站着那饮酒淫乐的中年男子。
灵鹫姥姥站着没动,可能,她不愿自己先逃命。
丁浩发急道:“老嫂子,快走!”
四名武士,扑了过来,丁浩挥剑疾迎,惨号被空,四武士不差先后地栽了下去。
灵鹫姥姥身形如巨鸟般腾起,几乎是同一时间,站在郑月娥身边的中年人飞身截击,凌空发了一掌,双双落下地来。
丁浩急怒如狂,闪电般出剑攻向那中年人。
郑月娥厉哼一声,横里出剑解档,金铁交鸣声中,郑月娥被震退了数步,那中年才有机会拔剑相对,但已惊得面如土色。
灵鹫姥姥已和一名老者搭上了手,打得难分难解。
丁浩双目抖露出一片恐怖杀机,心想,如不大开杀戒恐难掩老嫂子脱身,心念之中,模移两步,长剑斜扬,面对郑月娥。
那中年一横剑,弹身占住,与郑月派成犄角之势。
“接剑!”
丁浩大喝一声,长剑挟风雪之势划向郑月娥,郑月娥剑急封,那中年男子从侧背发剑突袭,剑挟破风之声,威力倒也惊人。
丁浩招发一半,突地电击转身,正好迎上那中年男子的剑势。
这是他主要的目的,先解决这中年人再说。
郑月娥采的是守势,这变化太快,使她无法助攻。
“哇!”地一声惨号,那中年人由面及胸,被划裂了一道深槽,血喷如泉,栽了下去,场边起了一阵惊呼。郑月娥一见心爱的人被杀,登时丑险扭曲,厉叫一声,扑了上前。
丁浩挥剑疾扫,闷哼声中,郑月娥长剑脱手而飞,左肩一片殷红
七八名武士,一涌而上,剑光结成光幕,罩向丁浩。
金铁急鸣声中,惨号隧起,人影迸散,当场三人横尸。
旁边,增加了三名武士,与原先的老者联手合攻灵鹫姥姥。
丁浩一看老嫂子情况不妙,横身出剑。
“哇!”那老者栽了下去。
剑芒再闪,又一名武士横尸。
灵鸳姥姥大喝一声,当面的一名武士被劈去了半个头。另一名武士弹身疾退,丁浩顺势又是一剑,那武士直扑出一丈之外。
丁浩大叫一声:“老嫂子,您还等什么?”
灵鹫姥姥弹身疾起,同一时间,一条人影自一株柏树上凌空扑击,丁浩心头一沉,他站在地面,根本无法援手
“嘎!”地一声,一个黑影,电扑那截击的人影。
一声惊叫,那人影掉落地面,满脸是血。
灵鹫姥姥已上了树,毫不迟疑,朝丁浩削开的通路掠去。
那适时扑击的黑影,正是那头灵鹫,一见主人离开,也跟着振翼而去。
丁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已无所顾虑了,一转身,面对郑月娥,咬牙道:“郑大小姐,你先令尊郑三江一步流血吧!”
郑月钱的剑已由武士拣回重执在手,丁浩目中的杀光,使她下意识地连退了三步,她身后的武士也跟着后退。
这一退,她靠近了一株合抱的树身。
丁浩前欺两步,手中剑斜斜扬起
郑月娥栗喝一声:“你们上!”
武士们在命令所迫之下,纷纷扬剑扑上。
丁浩杀机浓炽,决心挑这望月庄,剑芒闪处,前扑的武士三名栽了下去,其余的顿被镇住不敢向前扑击。
丁浩乘势扫向郑月娥
郑月娥一闪籍树蔽身,丁浩回剑又毁了两名接近的武士。
“用火攻!”
一声令下,所有手持火炬的,纷纷把火炬掷向丁浩,一时上下四方,全是飞舞的烈焰,丁浩长剑一阵挥扫,身形陡地冲空而起,脱出火圈
同一时间,郑月娥闪电般掠向侧门,准备退入庄中,庄院中机关重重,只要一进去,便算安全了。
丁浩身在半空,阻之不及,情急之下,脱手掷出长剑“哇!”凄厉的惨号传处,郑月娥摔落地面,背上长剑已透前胸。
四下爆起一片惊呼之声,武士们豕突狼奔,朝庄内逃遁。
几乎是郑月娥落地的同时,丁浩也凌空泻下,长剑又执回手中略不稍停,扑去那些武士,如虎入羊群,碰到的便死。
惨号与惊叫之声,在夜空中沸腾。
跑得最快的,已逃入庄中,慢的,横尸当场。
也只刹那功夫,恐怖的声息平静了,只剩下受伤未死的,发出凄厉的呻吟,余外,始纵横狼藉的死尸。
丁浩望着郑月娥的尸身,咬牙切齿地自语道:“郑三江,现在开始正式讨血债了!”
说完,目光四下一扫,忽然得了主意,捡起数支火炬,先把侧门点燃,然后循空地统向前面,只见庄门紧闭,巍峨的门楼,全是木造的。
弓弦响处,利簇如飞蝗般从门楼射出,夹杂着各种暗器。
丁浩挥剑格扫,弹身进入门楼之下,箭雨便落了空,数支火炬,分别塞进门楼下空隙中,刹那间,烈焰熊熊而起。
丁浩又奔回原地,再捡了一束火炬。挥掌震坍了一片围墙,然后窜入院中砖径,再用掌震断一根廊柱。
“哗啦!”声中,断柱处坍了下来,丁浩弹身上了坍屋,用火炬点燃半倾的门窗,再退出庄墙之外
楼门已成一座火山。
“轰隆!轰隆!”庄内响起爆炸之声。
惊呼声、坍屋声,响成一片!
丁浩心中一动,这一下算是误撞误打,看情况,庄内必到处埋有炸药,准备必要时对付入庄的敌人。
自己燃烧的地方,可能有引线。
由于这一炸,火焰四飞,波及邻屋,火势顿呈不可收拾之局。
这一烧,又引烧了另一处的炸药,更助长了火势,逐渐形成火海。
丁浩绕在墙外围的空地飞驰,那些向外逃窜的武士,又碰上煞星。于是,全庄陷入恐怖的狂乱杀劫中。
人群奔向前门的林间大道,浮桥出现河面,武士们拼命夺路奔向浮桥,过河逃命。桥的那一端又爆发了搏杀的声浪。
丁浩知道是灵鹫姥姥与五方神东方启明在那一端截击。
恐怖的声浪,震彻夜空。
火光照得半里之内一片通红。
丁浩一路杀过浮桥,果见灵鹫姥姥与五方神指东划西,截去赶杀。
五方神一见丁浩现身,立即大喝一声:“住手,让他们逃命!”
丁浩心头一震,立即住了手,暗忖,是不应该赶尽杀绝,上干天和,这些小脚色杀光了也无补于大计。
灵鹫姥姥提着滴血的剑,靠了过来,激动地道:“小兄弟,我正准备与若愚的师父过桥来找你,怕你陷入庄内的机关”
那些残余的武士,已逃得一个不剩。
丁浩突地想起一事,急朝五方神道:“东方前辈,庄内似不见有功力奇高之人,那辅佐郑月娥的‘西卿’
“唔!没碰上岔眼的人?”
“只一个长相不俗的中年人,我入庄之时、发现他正与郑月娥饮酒淫乐”
“一个邪气很盛的美男子?”
“是的!”
“那不是‘西卿’,是庄中总管,叫司马秀,由堡内随郑月娥来的!”
“哦!”“郑月娥呢?”
“已被我所杀!”“这样一来你与望月堡之间的仇怨深了”
丁浩寒声道:“本就仇深似海!”
五方神顿了顿,道:“刚才老夫上前追问了一名武士的口供,据说‘西卿’是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不知姓名来历,功力奇高,那武士也不清楚何以‘西卿’与一些好身手的头目不见现身,老夫猜想,恐们是秘密离庄去办什么事去了。”
丁浩心念一转,大声道:“不好!”“少侠想到了什么?”
“我猜‘西卿’是押解若愚来此,算时间若愚与缥渺真人、地狱等者一行,正向回堡途中那些逃得命的武士,定已传出讯息”
灵鹫姥姥急声道:“怎么办?”
丁浩紧蹙着眉头道:“这一带有空门弟子么?”
“有的!”
“那就请老嫂子立刻没法传出命令,全力探查地狱尊者一行人的行综”
好,灵鹫日飞数百里,也可以担任搜索,双管齐下!”
“灵鹫呢?”
“那不是?”
丁浩转头一看,果见灵鹫啄翅昂首,停立在数丈外的安暗影中。
“老嫂子,立即行动吧!”
“东方兄呢?”
“东方前辈由此横截,与空门弟子取得联络如何?”
五方神颔首道:“可以!”
丁浩目注灵鹫姥姥道:“小弟由此北上,在对方可能经过的路上迎截,如两位有所发现,切勿动手,地狱尊者邪恶十分,擅长用毒,身手也相当的惊人,可叫灵鹫传讯,小弟出面处理!”
“好,就这么办,东方兄,我们走!”
灵鹫姥姥与五方神双双弹身奔离,灵鹫振翅相随。
丁浩舒了一口气,心中想到在短时间之内,是无法与赤影人她们会晤的了,好在她回离尘岛,多延几天见她们也没关系,先做斐若愚脱离虎口要紧。
对面冲霄的烈焰,业已燃烧后庄墙外圈的柏林,劈柏呼轰之声,震耳惊心,看这火势,得烧上一天。
心念之间,弹身奔离,上了北进的大路,天色已经微明了。
为了要截在地狱尊者一行人的头里,所以不分昼夜的疾赶。
过南阳,奔方城,丁浩停了下来,这是到望月堡必经之路,判断地狱尊者一行,这样便也快到了。
怕的是对方不由正路,绕僻处而行,那就无法拦截了。
他在城厢通街旁投店住下,要了监路的房间,这样便可凭窗注意来往的行人,自己的行踪就不易被对方爪牙发现。
刚投店不久,小二端来了酒菜,送入房中。
丁浩惑然不解地道:“我没叫酒菜?”
小二笑嘻嘻地把酒菜摆好,才恭谨的施一礼,道:“小的侍侯尊驾!”
“奉何人之命?”
“门中头儿之命。”
丁浩恍悟道:“你是空门弟子?”
“小的正是!”“哦!你还奉到什么另外的指示没有?”
“有,百里之内,每一条北上的大小通道,都有同门弟兄守候。”
丁浩登时宽心大放,连连点头道:“很好,如有什么消息,立刻就告诉我。”
“是,小的知道,小的叫王小乞,少侠如有什么呼唤
“好!”小二又恭施一礼,才退了出去。
丁浩可以不必费心监视过往行人了,放心地吃喝。
入夜,丁浩没事凭窗闲坐,有意无意地不时扫向行人一眼,心意又不由自主的飞越到梅映雪身上了。
不知她们现在到达了那里,赤影人说不惜牺牲,要求她的师父救治地,这是个相当恼人的问题
如果梅映雪就此不治呢?他不敢再朝深处想。
突地,他发现对街小酒店门口,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汉子,灯光映照下,他觉得那面孔相当的厮熟,可是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他皱起眉头,苦苦思索,从记忆中去找寻,这句决非仅是见一两面的人,不然不会如此的熟稔
到底在那里见过?
心念之间,只见店伙提出一只双篮,装满了大小蒲包另有一坛子酒,那汉子接过,大踏步朝与城门相反的方向走了。
陡地,丁浩想起来了,这年轻汉子,是望月堡郑三江亲信方世宇,自己在堡中时,对方才十七八岁,骄横跋扈,目中无人,自己曾挨过他的拳脚。
他怎会如此穿着,在这里现身?莫非
当下立即挂囊佩剑,布包的革囊也捎上,匆匆出房。
王小乙迎上前道:“客官要去那里?”
丁浩见旁边无人,抑低了嗓音道:“我去追踪一个可疑的人,如没事很快便回来!”说完,疾步出店,朝西赶去。
在通衢大街,当然不能施展身法,只把脚步加快。
到了街尾人稀之处,才发足疾驰,奔了一程,不见方世宇的影子,心想不对,一定追岔了,立即刹住身形,回头左右看视,发现一条人影快速地在横岔上的小路上移动,由那酒坛竹篮的影子,认出就是要追的人。
于是,如一道轻烟般掠去,暗蹑在后。
不久,眼前现出一段残垣,里面是一间也已倾斜的破败茅屋,屋前杂草丛生的院里,放了一乘小轿。
两名轿夫模样的汉子坐在桥边地上,靠茅屋门前的滴水檐下,坐着一个老头,正在吸着旱烟,那旱烟既粗且长,每吸一口,红光便在夜色中一闪。
方世宇来到缺墙边,出声道:“老爹,我回来了!”
那抽旱烟的老者,含着烟嘴“唔!”了一声,方世字迳直走向那老者。
丁浩如幽灵般从侧方掩近断墙边,这老者从未见过,完全陌生。
奇怪,方世宇难道已脱离望月堡吗?
那是不可能的,他很受郑三江宠信,同时,也不致于这般褴褛。
达轿子是老者坐的么?
不像,能坐得起轿子,难道无钱投店,来住这荒弃的破屋,而方世字所购的酒菜不少,等闲人会如此破费?
方世宇打开蒲包,在老者前面摊摆,尽是鸡鸭烧腊之类,居然还带来碗筷。
丁浩越看越感事有蹊跷。
老者在石旁沿上磕了烟斗,抖去烟灰,从那声音,可以听出那旱烟管竟是铁的。这证明老者也是江湖人物,事情越发可疑了。
老者招了招手,道:“你俩过来一起吃!”
两名轿夫起身走了过去,蹲踞一侧。
四人开始吃喝,丁浩却不知该采取什么行动。
吃了一阵子,方世宇道:“老爹,轿子里的是不是”
“给他两个馒头,饿不死就成了!”
“是!”丁浩心中一动,轿中还有人,是谁?
方世宇从竹篮中取出了两个馒头,走过来掀起轿帘,把馒头递了进去,这一掀,丁浩瞥见露出的裙脚,心中又是一震,轿中人竟是女的?
方世宇走了回去。
老者一抬头,两道目光犹如冷电,朝丁浩隐身的墙角一扫,冷冷地道:“世宇,你带了客人来?”
方世宇陡地站起身来,目光四下一扫,栗声道:“客人?”
“不错,来了很久了!”
两名轿夫霍地起身,弹到轿边,从桥底抽出三柄长剑抛了一柄与方世宇。
老者冷冷地道:“你们都不是对手,站着别动!”
丁浩不由骇然,这老者好厉害的眼神,他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呢?毫无疑问,又是一名望月堡的高级爪牙。
桥中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
老者目注这边,冷冷地道:“朋友,可以现身了!”
丁浩长身而出,若无其事地从缺口走进小院中,两名轿夫立即采戒备之势。
方世宇惊叫一声:“酸秀才丁浩!”
老者双目电张,霍地起身,面对丁浩,沉声道:“酸秀才,久闻大名,今晚幸会!”
丁浩冷冰冰地道:“阁下如何称呼?”
“老夫从来不向人提名道姓!”
“很好,在下也不一定要知道,轿中是什么人?”
“这不用你管!”
“嘿嘿!在下管定了。”
老者缓缓向前欺数步,手中旱烟管一横,道:“酸秀你管管看!”
的名,树的影,两名轿夫面上抖露出一片骇色。虽然,丁浩知道这两名桥夫必然是堡中高手乔装的。
丁浩徐徐拔剑在手,欺向小轿
“呼!”地一声,老者的旱烟管电劈而至,招式不但怪,而且厉辣十分。
丁浩长剑一划,以攻应攻。
“锵锵!”连震声中,双方各退了一步,丁浩只觉对方的功力相当深厚,那粗如酒杯的铁烟管与剑身突击,持剑的争微感发麻。
老者宏笑一声,出手进击。
于是,一场惊人的搏斗,叠了出来,杆影如幻,剑芒打闪
方世宇突地大叫一声:“把轿抬走!”
两名桥夫立即行动,一前一后,正待把矫杠放上肩头
丁浩陡运其真力,一剑迫退了老者,电光石火堆转剑划向那前面的轿夫。
那轿夫子正握轿杠,无法应变“哇!”地一声,栽倒轿前,那后面的见势不佳,提剑疾退走。
老者的铁烟管电扫而至,势如千钧雷霆。
丁浩转身应敌,方世宇与那轿夫,双双扑入圈子,发剑助攻,丁浩把真气提到十二成,陡施那一招“笔底乾坤”
惨号与闷哼齐传,老者踉跄而退,左胸冒了红,那矫夫与同伴做了一路,伏尸当场。
方世宇却滑溜,弹出了圈子之外,但已面无人色。
丁浩带煞的目光,紧盯住那老者,冷酷地道:“阁下在死前是否愿意说出名号?”
“哇!”
那老者突地出手点倒了方世宇,这意外的情况,使丁浩愣住了,这老者出指点死自己的人实在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也就在丁浩发楞的当口,老者电闪弹身遁去,丁浩回过头来,弹身疾追,对方已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丁浩咬了咬牙,暗忖,这老者是一名劲敌,功力似乎尚在地狱尊者之上,他杀了手下而遁,令人莫测。
心念之中,回到原地,在轿前犹豫了片刻,轻轻用剑掀起轿帘,一看不由骇然大震,轿中坐着的,赫然是一个大男人,下身覆了条裙子。
再一看,不禁惊呼出了声,这男人,竟然是斐惹愚。
丁浩喜极欲狂,若非无意中发现方世宇,斐若愚便被带走了,自己这一边的目标全放在地狱尊者一行人身上,如非误打误撞,一切的部署便全落了空.“若愚,怎么回事?”
斐若愚口唇连张,却没有声音,再一看,他是被牢牢绑在桥中的,而且穴道被制,胸前搭了一块木板。
板上放着一个大碗,里面留有半个吃剩的馒头,这一手真绝,又气人又笑人,斐若愚可以低头就食,而不必用手。
丁浩立即用指捻断了上下绳索,探查了一遍穴道,却是用普通手法点的,很容易地便可以解开了。
穴道一解,斐若愚一冲出轿,激动地道:“小叔叔,你怎知道我被押解回堡?”
丁浩喜形于色地道:“误打误中的,我在城庙小店发现世宇购食物,追踪下来!”
“小叔叔认识方世宇?”
“岂止认识,十分熟稔,当初我寄身望月堡时,曾受他的欺凌!”
“哦!原来是这样!”
“为了拦截你,你母亲,你师父,全出动了,还发动所有空门弟子参与行动。”
斐若愚惊声道:“小侄的师父小淑叔是说五方神?”
丁浩莞尔道:“难到你还有第二个师父?”
“这怎么一回事?”
“你母亲被囚望月庄地牢,我得灵鹫传警,赶去救人,适逢你师父也被押解来庄,一并脱困,庄已被我焚毁,郑月娥优尸”
“呵!什么原因”
“你记得总监察白儒欧阳庆云普托你传讯与郑月娥,说他已坠谷而死”
“问题便在这里,白儒一时大意,行迹落入密探之眼,郑三江认为你们有叛堡之嫌,同时也探悉你的来历,所以才先后逮住你母亲与你师父,押送望月庄,准备抓回白儒后,由郑月娥亲自发落。”
斐若愚打了一个冷颤道:“好险!”
“反正事情算过去了,地狱尊者他们呢?”
“我莫明其妙地被他们制住以后,由那老者带走,他们另走别路。”
“哦!对了,那老者是谁?”
“不知道!”
“你不知道?”
“从未见过此人,恐怕是郑三江网罗的秘密高手之一。”
丁浩想了想,一击手掌道:“我知道,他是‘西卿’,与你师父一样地位!”
斐若愚惊声道:“西卿,不错,有此人,但从未公开现身过,小叔叔怎知他是‘西卿’?”
“听你师父说,郑月娥主持望月庄,由‘西卿’辅佐,但焚庄那晚,不见‘西卿’其人出面,很多得力高手也不在场,我判断他定是到半途截捕你,带回望月在,由于这一判断,才起意积极分途找你”“照这么说是不错的了,人呢?”
“走了,但有件事令我想不通”
“什么事?”
“他出手杀了方世宇而遁”
“嘎,他杀了方世宇,这实在是无法思议的事”
“据我想他可能为了回堡时容易交代,如留方世宇这活口,把情形照直一说,他便有未尽全力之嫌”
“看来只好作如是之解释了,但照此看来,此人够得心狠手辣了。”
“当然,与郑三江恰是一丘之貉,他的功力在令师之上甚多”
“呵!那可能与地狱尊者媲美?”
“论真功实力,可能有过之无不及!”
“那将来是一个劲敌?”
“令师位居‘乐卿’,当十分为郑三江器重?”
“是的,家师擅土木之池,堡中的布设,都是他所为的。”
“这事一发生,堡内的布置曾改变了”
“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外行人也难以为力!”
丁浩突地冷声喝问道:“墙外什么人?”
一条人影应声而现,赫然是店伙王小乙。
丁浩用手一指道:“小乙,这是你们少门主!”
王小乙赶紧上前,行下大礼,道:“弟子王小乙参见少主!”
斐若愚一抬手,道:“不必多礼!”
王小乙站起身来,喜孜孜的道:“少门主既已脱险,小立即传讯各路弟兄们停止搜索”
丁浩道:“能与门主夫人取得联络么?”
“当然可以!””
丁浩想了想道:“这样好了,若愚,你立刻动身,赶回青草坪,你师兄骆宁在那里等你母亲与师父,我有火急的事要办,不能与你同行,这一路须当心望月庄的爪牙发现你”王小乙插口道:“少侠,本门中有位香主精擅易容之术,他就在附近,少门主可以改装后上路,这样使稳妥多了!”
丁浩点头道:“这是个好办法,若愚,你意下如何?”
斐若愚道:“当然好!”“如此你随小乙去罢,行踪要隐秘,可别大意!”
“小叔叔这就走?”
“嗯我不回店了,改期再见!”
“小叔叔知道我爹的行踪吗?”
‘他在岳阳,也许已经回头也说不定!”
“那小侄就此告辞!”说完恭敬地作了一揖。
王小乙也朝丁浩施礼告辞,然后与斐若愚迳自去了。
丁浩舒了一口长气,一件大事算是解决了,一看,门边还有现成的酒菜,心想,饱餐一顿再上路吧!
于是,走过去大嚼起来,酒足菜饱之后,把现场三具尸体,连同那顶小轿,一一挪入那茅屋之中。
这茅屋蛛网尘封,连屋内部长出了青草,看来久已无人居住。四边又是旷野,根本无人来往要想用火焚毁,一时寻不到火种。
想了想,发掌震坍了茅屋,土墙掩盖了尸体,停当之后,起身上路。
由此赴离尘岛,必须偏西北而行。
心无挂碍,精神也随之大振,赶起路来,十分轻快。
一路无事,行程甚为顺利。
这一天,晌午时分、湖荡小岛在望。丁浩兴奋万分,连心跳也加速了,论时日,梅映雪她们该早已到了岛上。
只是,这一次来,心情与上次大不相同,因为一直被视作手足至交的赤影人,竟是恶名震遐尔的血影夫人。
芦衣雪白,与湖面的层层白浪,相映成趣。
终于来到了。不知赤影人是否已着手为梅映雪求医?
突地,芦苇丛中一个声音道:“二主人你来了!”
丁浩止步转身,只见红衣少女方萍已站在身前,面色十分难看,双目湿润,像是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不由打了一个结,勉强笑了笑道:“方萍,你们早到了?”
“三天!”
“哦!一路平安么?”
“没事,二主人突然失了踪,夫人一直在挂念中。”
“方萍,看你样子莫非有什么不妥么?”
方萍眼圈一红,道:“二主人,我在这里每日早晚守候。”
“为什么?”
“我不该说但又忍不住要说,先向二主人谢罪!”说完福了一福。
丁浩心下大感狐疑,剑盾一紧,沉声道:“什么事你说好了?”
方萍拭了找眼角的泪水,才以激动的声音道:“二主人这些日来,我食不知味,卧不安寝像是未日来临”
“那是为什么?”
“夫人为了成全二主人,决心牺牲自己”
丁浩心头陡地一沉,赤影人当初说过的话,全涌上了心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沉思了片刻,黔然神伤的道:“方萍,夫人非牺牲不可么?”
“是的,别无他途!”
“为什么定要如此呢?”
“这是夫人说过的命运已定,无法改变!”
丁浩咬牙苦思了一会,毅然道:“我不能自私,牺牲夫人,成全自己,将终生难安,痛苦一辈子,方萍,我决计放弃求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冤有头,债有主、我找金龙帮主!”
方萍苦苦一笑道:“夫人的心意恐怕难以改变”
“那怎么办呢?你有什么良策么?”
方萍咬了咬下唇,凝视着丁浩道:“二主人,我说句话您勿责怪”
“你有话尽管说,我怎会怪你。”
“请二主人不要进岛”
丁浩一颗心倏往下沉,期期地道:“这怎么说?”
“二主人一进岛,一切便要改观了!”
“那这个夫人一待我来便采取行动?”
“是的,正是这样。”
“如我不去呢?”
“会等!”
“永远等下去么?”
“不,二主人设法找到金龙帮禁制梅姑娘的那人,要他解禁,夫人可能会打消原意,事情便会有转机。”
丁浩沉重的点了点头,道:“这是可行之道,你能不能设法把梅映雪姑娘带出岛来,由我带走”
“那不成,别说绝对办不到,就是能带出来,只有更糟。”
“为什么?”
“人带走了,夫人会不知道么?她还会等二主人么?”
丁浩心乱如麻,手足发冷,凄怆地道:“方萍,我不能见夫人与梅映雪姑娘面了?”
方萍暗声道:“二主人,如您要见,我岂敢阻挡?”
“好,不见就不见,梅映雪姑娘的情形怎样?”
“她很好,除了心神不属之外,饮食起居与常人一样,她的功力暂时还要封住,怕发生意外岛上四面是水,她想走也走不了,夫人派有专人轮流看顾她,她很安静,不吵闹只偶尔叨念着金龙帮”
“她尚一直以为自己是金龙帮生之女?”
“是的。”
“方萍,我想到了一个主意”
“二主人想到了什么主意?”
“你告诉我夫人的师父是谁,我自去求他,同时设法消解师徒间的死结”
方萍粉腮一变,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二主人,这死结可解不开的。”
“你不能如此断定,论当年的事,夫人的胞姐应是祸魁,你师祖并未丧命,我当尽力设法化解。”
“二主人,我不敢。”
“不敢?”
“是的,如果我随便说了,夫人不会饶恕我的。”
丁浩正色道:“方萍,一切有我。”
方萍苦笑道:“二主人,这并非为徒之道。”
丁浩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存心可佩,不过,我问你一句你爱你师父么?”
“当然!”
“你既然爱他,应该不拘小节,化解这事于无形,对么?”
“可是二主人,这化解不了的,最好的途径,还是如二主人方才所说的,找金龙帮主,了消这件事。”
“方萍,我知道,但那只是单对梅映雪姑娘而言,对你师父与师祖两代之间的问题无法解决,是么?我现在的目的,并不一定要为梅映雪姑娘求治,而是想为你师父尽一点心意,她待我如手足,我能无动于衷么?”
方萍俯首无言。
丁浩知道她心意已动,紧接着又道:“方萍,你师父彻悟前非,回头是岸,这是多么可贵的事,你师父从前的作为,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你不希望她平安以终天年么?”
万萍抬起头来,业已满面泪痕,这使丁浩十分感动,深信古人“人性本善”的说法不谬,以过去方萍的为人,并非正派女子,而她现在的表现,却充分显示出人性善良的一面,师徒之爱,展示了赤子之心。
“二主人,我一定要说么?”
丁浩以断然的口吻道:“方萍,为了你师父好,你一定要说出来。”
“但我怕弄巧反拙。”
“不会的,你师祖究竟在何处?”
“他他老人家”
“说呀!在那里?”
方萍泪眼婆娑地望着丁浩,欲言又止。
丁浩发急道:“说呀!还犹豫么?”
万萍下意识地朝四下望了望,才期期地道:“二主人业已见过我师祖他老人家了!”
丁浩困惑地道:“我见过谁?”
“离此不远的‘隔世谷’中,那位石牢老人!”
“啊!”丁浩如中雷殛,身躯晃晃荡荡地连退了四五步,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天啊!多可怕的事实,赤影人是血影夫人已属天大的意外,血影夫人是许春娘,更是意外的意外。
许春娘,素衣仙子许媚娘的胞妹!
自己曾应允石牢老人杀许春娘,谁想到许春娘会是她?
是了,有次自己提及许春娘时,赤影人曾说过要成全自己,原来她是早有心了的,问题并不在于梅映雪,因为自己一样可以求那老人,问题在许春娘自身。
自己答应老人杀许春娘,或带许春娘去见他,难道自己反转来求她的情?
她姐妹俩的作为,说难听点,是人神共愤。
如果老人说出武林大义,自己将何以为词?
但,真的让许春娘为成全自己而牺牲么?
她一念回头,老人能宽恕她么?
方萍颤声道:“二主人,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