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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人数加上下落不明的共有八十万人,轻重伤的有一百四十万人。不管哪一个数据都是推测出来的,不过,这依然是个准确度极高的数字。这场“圣诞夜的大屠杀”的牺牲,真的是十分惨重。
一夜之间“圣保罗政权”就溃败了。在构成这个政权的二十四位官员当中,没有一个人能闻到地球上圣诞节早晨的空气。能够确认尸体身份的不超过五人,被确认出的有文化教育长官冯芦狄女士,全身上下共中了八十九发子弹。还有一位是财政长官葛罗狄鲁先生,总共有三十多处的枪刺刺痕。其它找不到尸体的,可能是和其他人一起遭到杀害后,再烧掉弃尸了吧!
迪林嘉元帅所得到的统治上的成功,仅限于纯军事方面的部分而已。要包围“敌人”的中心场所的情报并没有走漏出去,因此才能一口气将整个中心击溃。如果他是出生于古代的世界里,或许会因此而得到响亮的名声也说不一定,可惜的是,在二十六世纪的人类社会里,这种行为就只能让大家留下残忍的印象而已。当然,在任何世纪都存在的上等阶级文化的人类,都会把屠杀或是破坏等事情合理化,不过,这一次完全失去了说服力。参加了这场大屠杀的士兵们,有一半以上都保持沉默,然而这个沉默却也已经证明了这个罪是何等的重大。
“拒绝炮轰市民命令的士兵们都遭到枪杀了。”
“第九机械化军团的司令官,因为放弃炮击住宅区而被赶出军队。”
虽然有流露出像这一类的情报,但所有的报导都遭到控制,所以很难确认这些消息的正确性。不过,军队内部已经产生动摇却是个事实了。有出身于圣保罗市的将兵,也有看到小孩尸体而受到冲击的人,甚至也出现了逃脱者,所以,可想而知动摇的波纹是越来越扩大了。
赛安行星上的居民们也被“圣诞夜的大屠杀”吓了一大跳。这个冲击并不小,但赛安人在某个方面又有着一份莫名的感情存在。由于这是违反了人道和社会正义的立场,所以无法大声说些什么;但在破坏地球大都市这个部分,他们内心都有“活该!”的感觉。因为这样一来他们会觉得“地球人多少也能了解我们的感受了吧!”同时,一想到赛安今后会变得如何,赛安居民们也努力地压抑住兴奋的心情,偷偷地谈论着这个话题。
“深红党的时代就要来临了吧!”
“不过,深红党的党员们都没有政治方面的经验,要牵动行政组织、营运经济,这些都不是简单的工作耶!”
“也对!不过,再仔细想想看喔!让深红党以外的那些家伙来处理政治,还不是落到这种惨状。深红党执政,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不是吗?”
“嗯可是如果地球采用封锁经济的手段的话,那又该怎么办才好呢?目前就是先把有的东西吃下去。不过,如果他们真的那样做的话,恐怕连吃都没得吃了呢。”
“确实,比起志气来说,我们还得先顾到我们的胃,不过这么说来,确实是有点可悲。”
“我对深红党可是满怀期待的喔。因为在他们的党员当中,也已经证明有拥有政治才能的人了呀!”
大人们的话题,也波及到小孩子的社会当中。在街上游玩的小孩子们,最热衷于“模仿游击队”的游戏,当然“邪恶的地球军”也是连连惨败,最后全员都遭到逮捕。碰巧看到小孩子们在玩这种游戏的地球军士兵,一看到这种情形就会大骂这些年纪还小的孩子们,而逃离现场的小孩就会对地球军的士兵们丢石头。于是,真的被惹火的士兵们,就会开始追着小孩子跑。也曾有士兵对孩子们开枪的例子,因此地球军们更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完全被孤立了。整个情势就如同只要一根火柴就能引起的熊熊大火,也因此才会有大量的流血事件发生。
思狄嘉中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但如果他再度爆发,下令施行格杀无论的攻击方式的话,圣保罗的惨剧,就会再度上演。当纯白党总书记亚鲁曼?里彼耶鲁到访这个正处在血气奔腾气氛当中的军政总部的时候,是在十二月二十八号的上午。让他久等多时的思狄嘉中将,出来接见亚鲁曼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傍晚的时候了。一脸表现着,你到底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思狄嘉,还是尽力地用和颜悦色的表情接见了亚鲁曼。
“我想请您不要误解,我并不是要来横夺地球军的功绩的。我来完全只是为了来请求您的协助。”
亚鲁曼所说的这段开场白,是哥哥奇伊教他的策略之一。接着他再说有关于邀请深红党会谈,却遭到拒绝一事。因此他也说出了要去突袭深红党总部的提案。在听着亚鲁曼说话的时候,思狄嘉的表情开始变了,在听完亚鲁曼所要说的话之后,他再也隐瞒不住他那兴奋的心情。亚鲁曼马上领悟到奇伊的策略成功了。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亚鲁曼一副怯懦的样子,追加了这句话。等到将奈德?伍德、培特罗夫、迪伯亚校长他们这些深红党的干部逮捕起来后,他们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处分呢?
思狄嘉毫不犹豫地大声答道。
“那些家伙是犯了叛国罪的重刑犯。当然是死刑啰。”
“要在法庭上作这个判决吗?”
“在军事法庭上!”
“那么,在军事法庭上的话,被告会有律师吧?”
亚鲁曼的脸被思狄嘉中将用那冷漠的眼神给切开了。
“总书记呀!是你想要帮那些叛逆者请律师的吧!”
“我没有要帮他们请”
“你是要证明你们的旧友情吗?”
深红党的干部们,大约在一年前,赛安青年党时期,和亚鲁曼曾经是同志。只要思狄嘉想要恐吓亚鲁曼,一定会提到这件事。亚鲁曼还是保持沉默不语,思狄嘉却大声地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们,我那些可爱的部下,有好几百人都被杀掉了喔!所以,一定要让他们得到同等的报应,这样才能对我那些战死的部下有所交待呀。如果叛逆者不处死刑的话,那就没有必要有死刑这个刑罚的存在!”
亚鲁曼完全无法认同从思狄嘉中将口中说的“我那些可爱的部下们!”那句话。亚鲁曼脑海里浮现出的影像是,地球军的士兵们听到这种话,正耸着肩,冷冷地笑着说:“哈哈哈!说我们是他可爱的部下耶!”不过,亚鲁曼却说不出口。他只说了:“说得也是!”这一句话而已。
总之,思狄嘉非常喜欢亚鲁曼所提出的“在会谈之前,先去突袭深红党总部。”这个提案。他马上就招集了所有的幕僚,命令他们要快速地动员及订立实战计划。当然他并没有说出这是亚鲁曼?里彼耶鲁的提案,反而告诉大家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不过,幕僚们并不相信。
当然在幕僚当中也有人明白地表示出理性的一面。杰米罗上校就是其中一位。
“游击队他们真的会那么粗心吗?我不认为他们会相信我们地球军,所以当然也会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陷阱。而且,就算出动大批兵力去突袭他们,成功率也相当的低。这是因为游击队一定不信任我们。而且冒然行事还会遭到全赛安人民的反感,不是吗?我觉得应该放弃这个计划比较好。”
这是相当稳当的意见。不过,杰米罗上校并没能成功地将自己的意见传达给思狄嘉中将。思狄嘉的心里已经不会再接受任何部下的意见了。只要是违背他旨意的人,最后一定会遭到一阵怒骂、污辱和冷漠地对待而已。
杰米罗上校的叔父曾是迪林嘉元帅的直属幕僚,所以常常会在私底下向上司表达自己的意见,不过终究还是无法获得青睐。这次也一样,所以他只好继续保持沉默。其他几位幕僚也都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都还没得到游击队他们对于会谈一事的回覆,所以,是不是等他们有所回覆后,再看情形来做决定比较好呢?”幕僚们所提出的就像是这一类的意见。而游击队在十二月三十日也做出回覆了。
“我们接受会谈。日期和场所全部交给地球军决定,不过,希望能够完全保证会谈出席者的安全。另外,我们要求数位新闻记者,以及地球和赛安的红十字会代表同席。”
事实上这是一个惊人、可怕的通知。因为这就是对已经做好埋伏、突袭准备的地球军们宣布,深红党已经准备好迎战地球军。当然,地球军为了要让他们犯下背信行为,所以当然就接受了他们答应会谈所提出的所有条件。
思狄嘉中将马上就接受了深红党的要求。以他那快速地回应,奈德和培特罗夫也因此完全确定了这次邀约当中一定有诈。不过,思狄嘉中将却不知道这一点。
马上就可以把自己所怨恨的深红党游击队全部消灭。心情好到让人觉得反感的思狄嘉在会议室里大声说着。
“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赢就好了!”
想出胜利的手段虽然是他的职责,但他所发表出来的是一个不具有水准的想法和意见。幕僚们只是抱持着沉默而已。
2
“怎么可以只为了赢,怎么做都无所谓呢?这是不对的,对吧!”
在深红党的地下总部,琉霖如此说道。和思狄嘉中将比起来,琉霖的发言要来得有水准多了。不过,这一方是在还没开战前就已经预估自己会战胜的。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啰!因为有一位仁兄特地来告诉他们地球军准备要突袭他们的消息。这可是机密中的机密呀!
当然,他们也会怀疑这位仁兄跟他们说的这个机密是不是也是一个“陷阱”但是,如果真是陷阱的话,他们却又想不出设下这个陷阱的原因。奈德、培特罗夫、琉霖这三位虽然都是有智慧的人,但他们依然无法看破奇伊?里彼耶鲁要设计陷害思狄嘉的这个陷阱。
“到底这个人想要做什么呢?”
奈德如此自言自语好几次了。只是,如果一直找不到想要的答案的话,就会永远徘徊在这个迷途里。于是,培特罗夫开口说话了。
“陷阱,这样想也有点奇怪。勉强说来的话,顶多也只是要让地球军和我们成为仇敌的关系,如此而已吧!”
“无论如何,与其要让我们粗心大意、忽略重点,倒不如要我们更加小心谨慎来得好吧!真是个值得感谢的忠告哟。就算最后结果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不是吗?”
琉霖如此说完后,狄卡?菲丝也赞同他的说法。
“说得对!不过,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那才是思狄嘉中将所喜爱的做法!”
“他想要先发制人吗?”
奈德这么说。要说这是他的主张,倒不如说是他所提出的问题还比较恰当。培特罗夫用力地摇摇头。
“不!如果他是要引起流血事件的话,至少也应该是先对地球军下手才对。先出手的永远都是扮演坏人的角色。这是永远不变的法则!”
“说得没错!而且将他们引到地下水道来的话,我们也可以取得地利方面的优势。不过,这真的是很危险。”
事实上,真的是很危险。如果去到会谈的场所,因不顺从那些毫无羞耻之心的地球军,而遭到他们的攻击的话,无庸置疑的,深红党一定会全部都被消灭掉的。过不了几天,思狄嘉中将就会自掘坟墓了。
对深红党而言,目前列为优先处理的是要防止思狄嘉中将发飙,杀戮赛安人一事。
一九八二年,在地球上一个名为萨尔瓦多的国家,曾发生过一场“耶鲁蒙索达的大屠杀”为了逮获游击队而成立的军队,杀害了将近七百名十二岁以下的小孩。虽然美利坚合众国的新闻记者将这件事件报导出来,但是因为当时美国政府有支援萨尔瓦多军队,所以完全否认有这个屠杀事件的存在。于是,报导这个事件的记者被大声咒骂为“胡说八道!间谍!损害国家利益的卖国贼!”
“美国在二十世纪,被称为是人类社会最民主的国家。但是,为了权益,依然毫不在乎地成为屠杀者的同伙。不过,美国在一九九三年时,承认了耶鲁蒙索达的大屠杀的报导是正确的。如此一来,曾和屠杀者站在同一条线上的通货人,就不用负任何的责任了。”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了五百年以上,但却在奈德他们的这个时代重新上演。弱者为了要保守自己的权利,不管在什么世纪里,都必需要付出非常大的努力和辛劳的。
另外一方面,受到亚鲁曼花言巧语所骗的思狄嘉中将,在一月十三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决定要进行扫荡游击队。
这个时候,思狄嘉中将所动员的兵力,光参与实战的主要人员就有多达五千两百六十名士兵。而推测游击队的实战兵力最多也只有八百人,所以,从这一点看来,就不难看出思狄嘉要扫除所有游击队队员的那份决心。
“也可以把赛安市民视为游击队员!总之一定要小心行事。”
思狄嘉对部下们下了这个严格的命令,自己一个人热衷于订定作战计划当中。虽然也有幕僚批判说“我们默默地进行比较好吧!”或是“投入五千名的兵力,是准备要他们去当黑拉伯利斯市的警备人员吗?”之类的,不过,这些都无法消减思狄嘉想要扫荡游击队的热情。这股热情不但将思狄嘉的本能引发出来,更看得出思狄嘉准备让所有的计划都完美地一一进行下去。
欧沛罗曼中校是实战指挥官当中的一位。
欧沛罗曼中校有过因出战“雷扎史密思之役”而负伤的经验。虽然他完全不想为了思狄嘉中将再度牺牲自己,不过,为了想要保守自己的名誉,他还是恨游击队的。
在“雷扎史密思之役”的时候,游击队们从两侧突袭徒步涉过极为浅低的下水道的地球军们。为了记取这个痛苦的教训,这一次欧沛罗曼中校打算要从水陆两方来进行作战。另外,因为下水道复杂的地形和地质,会让电波产生乱反射,进而使得整个敌军探索系统无力化。所以,为了弥补这一个缺点,思狄嘉培育了优秀的军犬。虽然从开始训练到现在还不到五十天,也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参战,不过,他还是让二十只的狼犬随军出战。
西元二五六年一月十三日,凌晨五点整。地球军从d62这一个地点侵入下水道。五千两百六十名的士兵,分别搭上了共计有一百五十五艘的武装快速艇后,逆流而上,最后到达了最大的分歧点j06这个定点。
当武装快速艇成群集合到这个定点后就停下来了。当中的八十艘武装快速艇就地待命,两千四百四十位士兵下了武装快速艇后,往右侧积水较浅的下水道前进。而守卫武装快速艇的士兵有两百五十人。其余的士兵则是分别搭上剩下的七十五艘武装快速艇,由左侧积水较深的下水道前进。虽然这巧妙地结合了水路两方进行攻击的战略,但仔细想想看,难得拥有这么庞大的兵力,为什么需要将他们分裂成三队分别行进呢?而且,那八十艘拥有高度机能的武装快速艇,只是用来负责将士兵送到下水道如此而已吗?除此之外,只靠两百五十位兵员来防守游击队突袭这八十艘武装快速艇的话,实在是难上加难的任务呀。
接二连三不断出错的地球军只是一味地往敌军的方向前进。
早上六点九分。感觉到整个下水道似乎都要弹跳起来的样子。没错!发生爆炸事件了。不断传出的爆炸轰隆声,在士兵的耳内乱窜一通,橘红色的光彩烧伤了产生炫光的的眼睛。
在分歧点待命的八十艘武装快速艇爆炸、燃烧起来了。那是让大量的石油在下水道流散开来后,再点火所引起的爆炸事件。这个时候,七十五艘武装快速艇部队虽然已经往内部前进了有五公里之远,但依然被这个疯狂乱舞着的爆炸声和火光惊吓到,慌慌张张地准备想要撤回。就在这个时候,从步行部队传来了一份讯息。
“我们遭到埋伏了!”
与其说是报告,正确说来应该是传来一阵悲鸣惨叫声。
在狭隘的地形当中,强行将大群兵力拉进到内部,控制住他们的行动自由后,再将他们的炮火和枪械全都集中起来。这是个古典型的战术。这时充分证明这个战术在历史上是最有效的战法。
“不好了!快回到分歧点去!”
武装快速艇群的指挥官撒里拿斯上校大声斥喝着,急速地命令武装快速艇群转换方向。因为没有任何障碍物妨碍行动,所以武装快速艇群成功地转换方向后,朝向分歧点以全速马力,迅捷地在下水道里奔驰着。不过,在这里也有一个陷阱。游击队们在这里拉起了钢绳,起初将它沉放在水面下,一旦武装快速艇群在这上方通过后便拉起钢绳,在他们全力加速返回的时候,钢绳就会马上将它们拉到水面底下去。当武装快速艇群一被往下拉之后,发出了惊人的声音和大量的水花四溅,武装快速艇群倒的倒,也有的弹飞到空中翻转落下互相撞击后就燃烧起来,整个场面是一团混乱。
而步行部队也一样陷入大混乱的场面。
“快点分散开来!找到遮蔽物后,再从那边反击。”
一边如此斥喝、命令着的欧沛罗曼中校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不吉祥的回忆,以前也曾有过这种情形。在自己军队密集处遭到敌军的扫射,同伴们在枪林弹雨中一一倒下。
游击队不可能会在让地球军可以找到许多遮蔽物的地方进行攻击。在这里,地球军只能想出用大量的盾牌来抵挡游击队的枪弹。依照欧沛罗曼中校的指示,密集在一起的地球军士兵们,用盾牌在自己的头上和周围形成一道防护墙。这样一来,就可以成功地抵挡住九成以上由四面八方发射过来的枪弹了。
“成功了!这次我们赢定了!”
正当欧沛罗曼中校拍手称快,准备下达反击命令的同时,他听到了一种不寻常的轰隆声。那是大量地水涌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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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德果然是“战时的菁英”也是“战场上的菁英”了解整个状况,订下对策,再下最后的决定。从头到尾的速度不但快到惊人,仔细拟定出的战略,也完美的将敌人全都牵制住。地球军的行动和战略全都让奈德看透了,所以他们是不可能胜过奈德的想像力和洞察力的。
“虽然不知道游击队的实战指挥官是何等人物,但是如果他加入到地球军部队里的话,肯定是一位大将吧!不管怎么想,一定都是在思狄嘉中将之上的人物!”
地球军士兵们如此窃窃私语着。
深红党的主要战斗人员不满六百位。但这六百位却得要去应付超过他们十倍军力的敌人。所以,善用有利的地势来对抗地球军是必要的。于是,他们将干涸的下水道善用到最大的极致,将地球军各个击破。
“有水呀!”
当欧沛罗曼中校听到部下们的惨叫时,自己的下半身早已陷在强力的水流当中。本来可以轻轻松松横越过的干涸的下水道,现在竟流入了大量的水。如果有一部分的水道中的墙壁发生爆炸的话,一定会听得到声音,可是想到此,欧沛罗曼中校突然觉悟到了,先前除了听得到盾牌挡掉枪弹的声音之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而这些猛烈的枪击声不是为了要射杀地球军,而是用来消除爆炸声的!
“往高处前进!”
就在欧沛罗曼中校如此大喊的一瞬间,第二波的水流再度涌进,欧沛罗曼中校全身都沉入水面下,两千名的武装士兵也一一地被急流给吞没,不幸的狼犬们的命运也和他们一样。落水的士兵们纷纷将重要的武器或盾牌丢弃后,才能再浮到水面上来。紧抓住岩石,好不容易才爬上岸边,然而在那边,游击队的枪械却又一拥而上。
好不容易爬上岸边,手上都沾满了鲜血的地球军们,又再度一一地消失在激流中。奈德的指令是冷酷、苛刻又无情。
“瞄准士官!”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私人恩怨而下的命令。破坏敌人的指挥系统是正常的战术,只要指挥系统崩溃了,整个军队也不可能生存下去,留下来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没有失误就将敌军击败是不可能的事。就算胜利,多少也会有失误的地方。不过,先暂时不谈兵力差距和补给能力的差异,只要战争开始后,失误越少就是胜利者。但是,地球军从一开始就失误不断,而士兵们也因上层的失误而逐渐地被逼到绝境。
这一天,在三个小时内,在水火交加的攻击下,地球军的战死人数,加上下落不明的人数共计有一千八百四十人,负伤者有两千七百人。损伤率达百分之八十三.二。这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一场损伤惨重的大败仗。这一战,让驻留在赛安的地球军,马上就丧失了将近十分之一的实战兵力。
另外一方面,虽然遭到游击队穷追不舍的追击,但地球军队里,依然有勇敢的士兵决定奋战到底,做誓死的反击。于是,在急流正中央有一位优秀的狙击手游靠到水中岩石上,不偏不倚地用远距离狙击将三位深红党党员一一击倒。一颗子弹飞过来,琉霖就摔到了,周围的人都吓到脸色发白。
不过,这位“胜利的设计家”只是一脚踩到湿滑的青苔而滑到而已。奈德放心后,表情却变得僵硬了,他将手里握住的狙击枪瞄准急流中的岩石发射。此时传回一声沉重却响亮的枪声,奈德脚边的岩石被打碎,锐利碎片四处乱弹。然而,从岩石那边发射过来的枪声也永远地平息了。
虽然有二十艘左右的武装快速艇还有战斗能力,不过已经有超过半数以上的士兵们失去战意,纷纷拼命地逃亡。剩下的半数士兵一边不断地对游击队加以恐吓、威胁、射击,一边拉起还活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同伴们。游击队队员们并没有对他们加以还击,这么做一方面是表示自己已经得胜,但最主要的还是他们也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了。不过,还有该做的事情瞪着他们呢。
“这次应该要去捉俘虏了吧!由于思狄嘉中将从一开始就有背信的打算,所以,他是最佳的活证人了!”
可以的话,抓士官比士兵来得好。奈德和培特罗夫的指示实施得非常彻底。胜利之战,一定要加上一点政治性的意义才行。
然而,被抓来当俘虏的就是运气极差的欧沛罗曼中校。他这次依然负伤,还被同伴们弃之不顾。被敌军打中时,多少还是得顾及名誉。在一片混乱之际,他被自己部下推撞,从岩石上摔下,左手手腕和右脚脚踝都骨折,还因为有轻微的脑震荡而倒下。就在这个时候,机灵的琉霖发现了他。
另外一个人,将溺在水道里,接近半死不活的上尉给拉上岸来。把这两个抓来当俘虏就足足有余了。这个时候,深红党下令停止追击,大家再到总部集合,开始调查损害情形。
战亡者十四人。这和地球军的死亡人数相较之下只是少数,但是对于深红党而言,却是一大损害。大家都是自愿加入深红党的,所以应该早已有随时都会战亡的心理准备了吧。但是,想到这些战亡者他们在地面上的遗族们,干部们的心情还是觉得很沉重。
十四具遗体当中,除了流失在激流中的两具尸体以外,其他的全都找回来了。他们把所有的遗体全部聚集在一起埋葬起来,遗物也全都送回到遗族们手中。曾是黑拉伯利斯大学文学系学生的一位同志诵读了哀悼文之后,大家接着默祷。所有仪式都结束后,依菩琳问了奈德一个问题。
“地球军士兵们的遗体要怎么处理呢?”
“这是每次战役都要做的事,就像对我们的同志一样,将可以找回的全都聚集在一起之后,把他们给埋起来,最后再替他们立个小小的墓碑。”
“那是基于人道主义才这么做的吗?”
“对!因为我们也不想被骂得太难听呀。而且,让尸体暴露在地面上,也会引起卫生方面的问题。”
奈德用挥去感伤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不管死者是哪一方的人,都应该要好好地为他们举行葬礼才是。虽然不一定非得要我们来替他们做这些事不可,不过,总之还是希望能够和平地帮他们举办一个葬礼,就是这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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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背叛者到底是谁?”
思狄嘉中将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地悲愤。虽然没有证据,他还是悲愤地大叫着,不过,他这次的确做出了“正确的揣测”不!比较正确的说法不应该说是谁背叛了他,而是从一开始他就是被人耍弄着。
思狄嘉的下意识里领悟到了这一点,只是他无法承认并接受这个事实。反而依旧是采取“怪罪别人主义”来逃避自己的责任。只是,如果把自己的部下当成是背叛者的话,最后要负起责任的还是自己。于是,思狄嘉就把背叛者的箭头指向纯白党。这也是奇伊猜想到的结果。
被思狄嘉叫去责问的亚鲁曼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半分钟永远等于一般人的三秒钟似的,他的迷惑如同光速般地在思考路线上到处奔驰着。对于只能用疯狂来形容的思狄嘉中将的责问,亚鲁曼到底会如何回答呢?
“背叛您的是杰拉保安部长。”
“这全都是我哥哥一手企划的。”
亚鲁曼到底会回答哪一个呢?这也关系到奇伊和杰拉之后的命运。操纵着亚鲁曼的两个人,当中的一位即将会被地球军给抹杀掉了。
不过,亚鲁曼反而从中感受到一份喜悦,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完全掌握住这两个男人的生死权。左右他人的命运就是这样的感觉吗?而且这两个并不是别人,而是一直压迫着亚鲁曼的人呀!
“总书记,请您明确地回答我吧!”
眼睛里面的微血管都因破裂而轻微充血的思狄嘉中将再问了一次。亚鲁曼一副受到压迫似的,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就是他照着原先的计划回答了思狄嘉中将的这个问题。
“背叛者是杰拉!”
“杰拉?你说的该不会就是纯白党的干部吧?”
“没错!只不过,更令人惋惜的是他竟然串通深红党一起行动。我也是在稍早之前才知道这件事的。他好像是在圣保罗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就和深红党联手了。”
思狄嘉并没有怀疑亚鲁曼所说的。不!他马上就上当了。因为他认为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完全将战败的责任推卸出去的人了。他立刻就把副长官叫进来,并命令他立刻去将杰拉逮捕起来。
被军政总部的人以紧急事件呼叫过去的杰拉,自己心中应该也有一些预感了吧?他心想,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顶多就是遭到思狄嘉中将责问的亚鲁曼,因为贫血而昏倒了,所以希望我过去一趟把他带回来,如此而已。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紧急事件”而且这也是相当有可能发生的事。于是,杰拉就只身前往军政总部,当他看到亚鲁曼出现在他眼前,同时自己已经被士兵们的枪口给包围住时,顿时感到错愕的杰拉,马上就看穿亚鲁曼的计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总书记!”
“这、这完全是你自己一个人擅自主张行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感到很惋惜,没想到你会和深红党的人串通起来”
亚鲁曼的口舌比脑筋转动的速度还快。亚鲁曼对于自己不断地编织出一连串空虚不实的话语,他自己都感觉到在自己的脑海内的一部分,不可思议地继续帮着他。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继续不断地说着这么一堆毫无意义的话呢?
“我真的为你的行为感到非常的失望。纯白党本来就应该和地球军密切同心协力来恢复赛安的和平与秩序才对的呀。和游击队联手是犯罪的行为。是一个不知羞耻的行为哟。相信你这个本来是为迪亚斯政权工作的人,真是一个错误,我真的是错了”
亚鲁曼的舌头终于停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双唇,无声地不断地持续一开一合着。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到发亮的硬质物体。杰拉已经是气到一脸发青了。保安部长手上握着的是点四五口径的军用手枪。
“真是喜欢胡言乱语的男人呀!”
杰拉用不耐烦的口吻说道。他已经掌握了现场的整个情况了。
“那么,你要不要快点说出来呀?总书记。”
“说、说什么”
“事情的真相呀!我没有将军事机密泄漏给深红党这件事呀。说我是无辜的。”
“那你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你是无辜的吗?”
杰拉终于把枪口塞进了亚鲁曼的口中,让亚鲁曼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证据?”
此时杰拉的笑就如同冬天的暴风雨一样,又冷、又激烈,激烈到令人惊吓不已。
“要证据呀。那么,换我问你好了。你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是背叛者吗?”
“要证据的话,我可是多得很呢!”
思狄嘉中将突然大声囔囔了起来。他站在离他们俩约有三十步左右的距离,身边有许多士兵保护着他的地方,瞪着杰拉看!
“让我看到你的这副丑态不太好吧!你这个背叛国家的家伙!”
杰拉用简单的冷笑回应了思狄嘉中将的怒吼。接着他再对亚鲁曼说话了。
“我并不想问到底是谁让我背负起背叛者的罪名。反正这一切一定都是奇伊?里彼耶鲁所计划出来的计谋。我说的没错吧?”
杰拉只让亚鲁曼能斜眼瞪着他而已,并没有给他机会作任何的回应。杰拉并无意把枪口从亚鲁曼的口中抽出来,因为他认为不需要取得不必要的答案与证据。而且,他也不会让地球军有机会出手。而思狄嘉中将虽然有意将杰拉和亚鲁曼一同射杀,但他说不出口,只能气得咬牙切齿,一直瞪着杰拉那充满杀气的眼神而已。
杰拉用斜眼看了亚鲁曼一眼。他完全解读出亚鲁曼表情中的意思。杰拉那带着毒气的微笑,严肃的表情闪闪发光着。
“我可是人人口中所称赞的高手喔!您忘了吗?总书记!”
杰拉把枪口从亚鲁曼口中抽出来了,亚鲁曼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枪身却又紧紧地靠在他的前齿上。此时,有火花从亚鲁曼的眼睛旁边飞过,马上又再接着出现的第二发枪声,把亚鲁曼的鼓膜震得痛苦不已。
从亚鲁曼泪眼婆娑的双眼里映照出来的是,有人影从高空中坠落下来。瞄准杰拉的两位地球军士兵,反而遭到杰拉的反击而坠落下来。
“就是现在!”
当思狄嘉中将如此喊出的时候,灼热的枪口已经压在亚鲁曼的脸颊上了。皮肤被灼伤的亚鲁曼,忍不住地发出了小小地哀痛声。不管受到多少的虐待,都没有不会发出不满怨气的道理。
用单手抓着亚鲁曼的衣领,杰拉走到军政总部的玄关。亚鲁曼无暇管到思狄嘉的情形,只是一直在内心里祈祷着。他心里想的只有自己下一秒到底会变得如何等等之类的事。
在那之后,整个局势骤变。被杰拉拖着的亚鲁曼,通过走廊的时候,从挂在墙上的两张军用地图前面经过。而那张地图完全在无声的状态下,被分为左右两半,心里才想应该是幻觉,没想到就有三枝来福枪的枪身出现在眼前。
杰拉是在身后闪过了三条火线的那一瞬间才发现到有来福枪,在杰拉踉跄几步的同时,亚鲁曼就低身趴倒在地上。遭到连续射击的杰拉,在一片血雾中跳了一曲短舞之后,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就倒在亚鲁曼的身边。永远地倒下了。
杰拉的眼里并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有的只是强烈的愤怒和失望的表情而已。亚鲁曼只不过是他手里操纵的一个人偶而已,但没想到自己却被他给耍弄了。虽然他已经注意到亚鲁曼那特殊存在的意义,也告诉自己非得要小心不可,但终究还是从背后遭到袭击,不得不从舞台上退场了。
亚鲁曼呆滞地一直望着杰拉的死相。他很想告诉杰拉说,你不是输给我,而是输给我哥哥呀。当亚鲁曼在心里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身旁出现了一个人。亚鲁曼不必抬头看也知道那个人就是思狄嘉中将。
“哼!真是个丑恶的背叛者!所以我才说赛安这些垃圾,是不能相信的。”
他用一副毫不知情的眼神望着亚鲁曼。
“你没事吧?总书记。”
“我差一点就中弹了喔!”
思狄嘉露出了一个令人厌恶的笑容。
“这就是因为对部属的监督不周所造成的下场,对吧!让他们稍微吃点苦头,就会铭记在心的,不是吗?”
亚鲁曼并无意回答他这个问题。不过,在他耳朵里想起了胜利的笑声。那不是思狄嘉的笑声,而是奇伊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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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纯白党的第二把交椅横死的消息传出后,深红党内的人没有一个不感到惊讶的。
“这样一来,终于有一点能够明朗化了。这次事件的幕后指使者应该不是杰拉!”
“那会是谁呢?委员长吗?”
虽然奈德如此问培特罗夫。但是,奈德自己本身也知道事实不是他说的那样。提出这个名字的是琉霖。
“会不会是奇伊?里彼耶鲁呢?这个事件完全反应出幕后指使者那恶劣的性格。”
“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应该负起让杰拉保安部长惨死的一部分的责任啰。因为让奇伊?里彼耶鲁逃狱成功的人是我们呀!对杰拉来说,虽然我们又多管一桩闲事,但就整体来说,这也不算是件坏事。”
培特罗夫好像有所思的样子,两只粗壮的手臂交叉放在胸前。
“把人道的罪恶感给忘了吧!为什么奇伊选择了杰拉当牺牲者呢?恐怕双方在经过一场暗斗之后,奇伊不想让杰拉可以成为像天使那样纯洁的牺牲者。并且,就算他们彼此互咬互斗,最后也不用负任何责任。”
一边点头以示赞同培特罗夫的说法的奈德,同时也环顾了身边的同志们。
“奇伊?里彼耶鲁下一步会出什么样的策略呢?虽然想见识一下他的本事,不过对我们而言,我们所处的立场应该也不会轻松到哪儿去吧?”
“不是我们被吃掉,就是被我们吃掉吧!”
琉霖赞同狄卡?菲丝的说法。
“那家伙真的很令人伤脑筋。奇伊?里彼耶鲁真的是一个很难摆平的家伙。”
“首先,如果把他给吃了,还能取得一些养份的话,那又还好。可是,他看起来一副充满毒气的样子,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很难接受耶。”
培特罗夫苦笑着,大家也完全认同这个看法。坐在岩石上的奈德忍住笑意站了起来。
“拯救全人类、全太阳系的丰功伟业我们是不可能办得到的。我们能拯救的只有赛安。而且现在也还只是站在起点而已,离终点还很遥远。但是,如果我们不起跑的话,就永远到达不了终点。”
喘了一口气后,他又继续说下去。
“要转动历史的力量实在是太巨大了,说不定我们根本对抗不了那股力量。不过,就算真是如此,我们也不是奴隶,所以我们不需要卑躬屈膝地服从它后才向前进。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就算只是一公分,也证明了我们已经向前迈进了,不是吗?”
对于这段宣言,引起了如雷的掌声,而鲁西安?迪亚斯似乎心有所想地听着这些掌声。终于,这位少年从口袋中拿出记事簿,将奈德所说的话写下来了。
深红党持续地在战斗上赢取胜利。只是每每结束一场斗争,都没有一个人能自信地断言说:能够用伤痕累累的身体来接受胜利的冠冕。
这时是西元二五六年一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