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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桌上画出图案
在桌下藏有毒蛇
——密斯鲁格言——
帕尔斯历三二五年七月,席尔梅斯在密斯鲁国被称为“客将军克夏夫尔”正在作前往南方的准备——他受命为南方军都督,即将奔赴位于和那巴达的国境线上的城市阿卡夏。
商人并没有急着作出踏上旅途的决定,所以实际离开国都亚克密姆已经是八月中旬以后了。接下来的日子想必一定会十分繁忙。
南方军的士兵没有随着都督进行交替,有四成人都加入了进来。六千名士兵从国都亚克密姆前往南方国境,另外也有相同数量的士兵要回到国都。在这个时候,上一任南方军都督卡拉贝克,也应该已经有十四年之久没有进入王都的大门了。
席尔梅斯麾下的帕尔斯人部队有三千名士兵。将他们每六百人一组共分为五个大队,每个大队再分别以一百五十人一组分成四个中队。五名大队长的名字分别是:扎伊德、拉扎库、弗拉马塔斯、赛别克、阿德里斯。对席尔梅斯来说,这已经十分理想了。
“目前为止就先这样吧,我很期待你们的实力。”
他打算在与那巴达的对战中积累经验,看清他们的才能。
另外三千名密斯鲁士兵则由席尔梅斯亲自指挥。
“密斯鲁的人们,比起给予你们彻底的锻炼,当然还是加强后方的防守,不出任何差错地完成任务更加重要。如果补充精锐,编制那巴达的部队,从那里面挑选出指挥官人才的话,应该会很有趣吧。”
席尔梅斯这么想着。
“问题是,当然,一个可以担任我的副将的人物,那么,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正因为席尔梅斯的存在是绝对的,所以当他不在的时候,没有人可以为之代理。特兰人布鲁汉在他身边这件事情虽然人人都知道,但他只不过是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要向比自己年长的士兵发指示,实在是有一些奇怪。
即使是在特兰人的部队里,巴拉克和阿托加也要比布鲁汉年长并且有着丰富的战斗经历。况且如果那样做的话,帕尔斯人部队里面便会有人保有这种思想:
“我们的人数明明要多得多,为什么非要当一个特兰人的手下不可?我们属于客将军克夏夫尔的麾下,不是特兰人的仆人!”
原本帕尔斯人就看不起特兰人的文化,所以想要根绝这种思想并不现实。
这时候也许会出现一个忠义的家伙站出来说话吧。
“我的愿望是帕尔斯旧王室的复兴。不是克夏夫尔卿达成自己野心的工具。”
无药可救的帕尔斯人啊,真是一群难以说服的家伙。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席尔梅斯便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就是席尔梅斯,英雄王凯霍斯洛开创的帕尔斯旧王族的后代,我的存在值得拥有全体帕尔斯人的忠诚。
那样一来大家想要反抗的思想,一定会像阳光下的霜一样消失掉。
“全都要看时机啊。不过现在还太早。”
席尔梅斯正是由于没有表明正身,才在密斯鲁获得了今日的地位。也就是说这全都是凭借实力。席尔梅斯也因为此事,产生了强烈的自负——我以血统自豪,不过即使抛开那些,我也不是一个无能之辈。我想要与世人不同。席尔梅斯自己本身,也是一个难以控制的帕尔斯人。
那么,朴素的骑马游牧民族的特兰人就容易操控了吗?也并不见得——有一天,布鲁汉与比其年长的巴拉克和阿托加交谈时发生了口角。
“你们,对席尔梅斯殿下所做的事情有所不满?”
激动的布鲁汉提高了声音,巴拉克扭过了头。
“并不是那样,最主要得是,自从席尔梅斯殿下离开以后,我们就失去了生存的方向。正因为我们忠实于他,才会在遥远的异国他乡,过着近似人一样的生活。”
“如果明白这些的话,只要继续去信任并且追随席尔梅斯殿下不就好了吗?”
巴拉克也是一名草原的战士,并没有什么谋略之才。不过,他一直都清楚席尔梅斯身边缺少一名谋臣,也一直不顾危险地为其拼命。
正陷入思考的布鲁汉,这次听到阿托加的声音。
“正因为如此,布鲁汉,为了让席尔梅斯殿下的身边没有意外的事情发生,我们才安排你在他的身边多多注意。”
“当然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我能做到么?”
在年长者面前,布鲁汉自然而然地有所示弱。阿托加苦笑着。
“只有试试看才知道啊,布鲁汉。大概席尔梅斯殿下也十分期待你的表现。马上就要到那巴达了啊。”
“那巴达这个国家,听说是一个宽阔的大草原。比起这个满是沙漠和赤土的国家,是不是要强很多啊?”
巴拉克将原本就很细的眼睛眯得更细了。对于骨子里就是特兰战士的巴拉克来说,并不适应农业和工商业都很繁荣的密斯鲁的风土,他十分怀念草原上吹起带着声音的风。在这个意义上,特兰的人们对于能向南方国境转移,是十分兴奋的。
席尔梅斯竭尽全力,调查了南方军和那巴达的情况。从他新的地位来看的话,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原来的南方军都督卡拉贝克,是一个只待退休的老人了,不过他的儿子们都已经是壮年了吧。他的长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所询问的对象,是帕尔斯出身的商人罗邦。此人见多识广,他的观察一定没有错。席尔梅斯这么想着。
“年龄已经四十多岁了。身为一名武将的同时也是一名行政官,有着一些业绩,当个知事或者总督也无可厚非。”
“不是很无能吧?”
“只是,他是密斯鲁的王政安定后才出现的人,遇到风云变幻或是一些危机就不知道能不能克服了。”
席尔梅斯重要的情报源在王宫内也有。就是宫廷书记官长古立。
“到达阿卡夏,还要渡过一条一千法尔桑(一法尔桑约为五公里)宽的迪吉列河吧。大概还要再花上几天的时间吧。”
听到这话,古立笑着说:
“在帕尔斯流传的一千法尔桑,是迪吉列河的全长。因为还没有对水源作详细的探查,所以那只是预测。从国都亚克密姆到阿卡夏,大约只有二百法尔桑,坐船横渡大概需要二十五天到三十天左右吧。”
“从阿卡夏往亚克密姆北上,为什么只用更短的时间就到达了?”
“因为那是顺流而下。顺利的话只需花十五天左右就可以到达了吧。”
“十天的话不行吗?”
这个疑问,席尔梅斯并没有说出口。那是因为要把彻底的质问做得公正一些。由于古立的厚意对席尔梅斯来说十分重要,所以他极力地避免招惹对方产生警戒或是疑心。
席尔梅斯当上了南方军都督的职位,内心最不平衡的,就是密斯鲁军的重要人物马西尼撒将军。他想要阻碍席尔梅斯的任职,却受到了巧妙的反击,最后只能沉默不语,因此更加加大了他的不快感。
想来想去,最后马西尼撒想到的是,为了弱化席尔梅斯的势力,要把他跟帕尔斯人的部队分开。
“帕尔斯人和特兰人的部队,都被客将军克夏夫尔变成自己的部队的话,会扰乱国家的安泰。尤其是帕尔斯人的部队有着三千人的强大兵力。我认为应该将其交与别的将领。”
他这样向荷塞因三世进言。
“除了克夏夫尔之外,没有人可以指挥帕尔斯人的部队。这可是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精锐部队。如果都放在国都里面,不就失去喂养他们的价值了吗?”
被一下子击退了。
“真不顺心。”
马西尼撒呻吟着。那个声音,周围的下级士官们全都听到了,可是没有一个人作出反应。被称为追随密斯鲁王国第一武将的马西尼撒,积攒着妒忌心和猜疑心,这一点所有部下都心知肚明。马西尼撒除了自己以外对所有人都不喜欢,他人的名声和荣誉只会给他带来不愉快。
如果有人想要试探他的情绪问道:
“将军,有什么事情不顺心吗?”
马西尼撒便会指着他说:
“就是你的那张脸。”
这样一来,本应该是讨他欢心,却扫兴而归,甚至可能会落到被打或是降职的窘境。那样的实例已经发生过很多回了,所以现在部下们全都当作没有听到,只和他说一些和同事之间商谈的事情,或是处理士兵发生的一些问题。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马西尼撒是一个极为公平的男人。无论对谁他都不怀好意,无论对谁都十分吝啬,而且从来不承认任何人的功绩。
没有能够阻止客将军克夏夫尔担任南方军都督,实在是令人讨厌,不过他还有着其他一些拖后腿的手段。嘟囔了几次之后,马西尼撒终于让自己认同了。总之最近一定要让那个碍眼的帕尔斯人吃点苦头。
只是,他遗忘了一个男人。说得再准确一些,虽然有些印象但也仅此而已,在他的眼中,那个人一直被无视着。
那个男人,在半天之内,就会让马西尼撒和他所认识的世界发生巨大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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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克密姆王宫的深处,在一间被隔离的屋子里,坐着一个男人。在别人面前他被强制戴上黄金面具,但是只要随从不在身边,他便将面具摘下,让自己的脸暴露在空气之中。
右边脸已经被烧得又黑又红,甚至让人以为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脸,但左边脸相貌端正并且带有贵公子的气质。只是,瞳孔里燃烧着青白色的阴火,受伤的尊严,和无法消除的怨恨,都在这极黑的肌肤上显露无遗。
他被称作“帕尔斯王族的席尔梅斯卿”和“黄金假面的男人”不过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面容和名字都被隐藏起来了,是一个不得不继续这种不真实的人生的男人。而唯一不虚伪的,只有憎恶和报复的念头。
“那尔撒斯”
男人张开嘴,说出了人名。
“荷塞因三世”
男人的手里,有一个白色棒状的物体。像人的手指一般粗,长度则有手指的两倍,前端十分尖锐。是野兽的骨头。大约十天之前,男人从饭菜的羊肉中,取出一根羊骨藏在自己的袖子里。谁都没有注意到,已经被他磨尖了。对绝不容许持有刃器的男人来说,这是他唯一的武器。
现在这把小小的武器尖端,看上去似乎已经可以刺伤人的眼睛,也可以贯穿人的咽喉。摘下黄金面具的男人,一边用近乎疯狂的眼神注视着这把武器,一边梦想着一些事情。他要将这不祥的、野兽身体的一部分,刺向令人厌恶的仇敌。
“那尔撒斯、荷塞因三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我将要让你们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后悔为了这个目的,我才一直忍受着痛苦和屈辱活到了现在。”
让这个男人憎恶的其中一人,远在国都亚克密姆的东方。而另一个则近在咫尺。距离约有三百加斯,可是中间却隔着十多堵厚厚的墙壁,把憎恶者和被憎恶者相互隔开。可以将这间隔缩短的人,也只有被憎恶者。憎恶者毫无自由可言,只能等待着被憎恶者自己靠近。
被憎恶者,就是密斯鲁国王荷塞因三世。
荷塞因三世虽然并不是一位及其暴虐的君王,可是当他自己觉得有必要的时候,也会做出一些无情的事来。他认为杀死反抗主人的奴隶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说起来判断有没有这个必要的人终究还是他一个人。他会判断那些是否合适。
将自称帕尔斯旧王族的席尔梅斯的人的脸烧毁后戴上黄金面具,是因为这是政略所必需的。作为荷塞因三世,可并没有什么残虐的兴趣。只是,目前看来,烧毁面容的效果还没有体现出来,也并不能预测在今后的什么时候能发挥其作用。
那一天,七月二十五日。
荷塞因三世从早上就开始执行政务,选定南方军都督的人选之后,就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裁决了,剩下的全都是那些税金啊土地啊以及相继的一些小问题,十分无聊。
他一定就是在这一天,也有可能是在别的什么时候突然心情浮躁起来。他把芦苇做的纸书全都扔在一旁,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去见一见好久都没有看到的黄金假面吧。”
这个突发奇想,将会给至今为止没有大过地统治着国家的荷塞因三世的命运,涂上鲜血与泥沼。
宫廷书记官长古立,面对国王的突发奇想,在心中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劝止。他从早上开始就想要溜回后宫中去。
荷塞因三世走进屋子的时候,黄金假面的表情随之一亮。即使如此,由于戴着面具,谁也看不到他的那个表情。只有在这种时候,这个男人才会感谢这个面具的存在。
跟随密斯鲁国王的卫兵有五人。上一次是十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荷塞因三世已经忘了。不过黄金假面可没有忘。现在荷塞因三世失去戒心了,他轻视了黄金假面。卫兵们也是一样。因此,就在黄金假面向荷塞因三世跪下,彬彬有礼地行了一个礼,荷塞因三世对此伸出手的下一个瞬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能够明白。
“你、你、你干什么?”
发出声音的时候,荷塞因三世的手已经被抓住并被按到在地。尖锐的骨头,对准了荷塞因三世的右耳。只要轻轻一戳,鼓膜马上就会被刺破。
“不要动!谁敢动一下的话,我就刺破国王的耳朵!”
高声的宣告,冻结了卫兵们。黄金假面将荷塞因三世仰面朝天,并且骑在他那肥胖的身躯上。
“那么,快点命令卫兵,给我一把剑!”
国王的权威,还有刑罚的威慑,在这个时候全都变得无力。荷塞因三世从流着泡沫的嘴角边,发出了悲鸣一般的命令。
“快,快照这家伙说的去做!”
“可、可是陛下”
“快去!你们打算让我的耳朵被刺伤吗!”
荷塞因三世喘息着,卫兵们也只能按照国王的命令去做。
把剑交给黄金假面的话,事态将会更加恶化。这一点卫兵们都十分清楚。但是,不把剑给他的话,一旦黄金假面用锐利的骨头刺破荷塞因三世的耳朵,那么即使之后杀死了黄金假面,功绩也不会被承认。失去一只耳朵的密斯鲁国王,肯定会大发雷霆,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会判所有卫兵的死刑吧。
卫兵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们将一把剑的剑柄,递向了黄金假面。
黄金假面一边用左手将骨头的尖端按在荷塞因三世的耳朵上,一边用右手接过了剑。他依然骑在国王的身上,并且抬了一下下巴,命令卫兵全部后退。
“把武器仍在地上,退到门的前面去!”
确认卫兵门都按照命令行动之后,黄金假面低头看着荷塞因三世。
“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这一天啊!”一字一字的,就像从喷发的火山口溢出的熔岩一样。荷塞因三世的左边脸贴在地上,只有一只右眼充满恐惧地看着黄金假面。骨头的尖端还压着他的右耳,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猛地一刺,将鼓膜甚至是整个头骨刺破。
“我的脸被烧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应该觉得很开心啊?我是不是应该报答你的恩情,发誓效忠你啊?你这头密斯鲁的猪!现在应该得到报应了吧!”
黄金假面的右脚动了一下。踩在了四脚朝天的荷塞因三世的左手上。他不想让荷塞因三世的左手活动,更是为了激起密斯鲁国王的恐惧。
“你、你打算干什么?”
虽然能够毫不在乎地带给别人痛苦,自己却无法忍受那种痛苦。这表明荷塞因三世也并不是一个坚毅的人。左手的小指上感觉到了坚硬的利刃,令密斯鲁国王的表情和声音都惊恐到了极致。
“等、等一下,不要着急!”
黄金假面全身上下都在嘲笑他。
“混蛋,说什么等一下。至今为止我都已经等了几个月了。你这头猪,就像猪一样叫唤吧!”
惨叫声震动了天花板和墙壁。地上鲜血四溅,国王自由的两只脚在空中胡乱地踢着。
“手、手指,我的手指啊!”
“吵什么!不是还有九根吗?”
黄金假面一边发出兴奋的笑声,一边用右手挥舞着染血的剑。左手的三根手指,紧紧握着骨头,只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荷塞因三世的断指。他向紧张的卫兵那边,扔出了国王的手指。
“喂,把国王还给你。虽然只是一部分而已。”
手指看上去就像沾满血的幼虫一样在地上滚动着。看着屏住了呼吸的卫兵们,黄金假面发出邪恶的大笑。
“捡起那个然后出去!要求待会再说。要是再慢吞吞的话,国王剩下的九根手指就要变成八根了啊!”卫兵们拾起国王的断指,一边感受着败北感一边退出了屋子。
收到报告,密斯鲁王宫遭受到了落雷般的冲击。宫廷书记官长古立不顾散落一地的书籍大声叫着:
“黄金假面挟持了国王陛下!?但是,那个家伙又没有什么手下。”
“正因为如此,才会让所有人都掉以轻心。”
那个黄金假面啊,一个人居然可以引起这么严重的大事件,谁都想象不到啊。甚至大多数人都早已把那个家伙忘掉了。一个以客人之名而被囚禁的人,居然这么难以对付。一个盆子里恭恭敬敬地放着沾满鲜血的断指,这种令人十分难受的压迫感,令大臣们个个胆怯。
“可、可是,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利物”
“刚刚听说,那个家伙好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把羊骨头磨尖了当作武器。”
“他的饭菜里有骨头?”
“至今为止已经有过几次了。”
“真愚蠢!这难道不是厨师的责任吗?谢罪也已经没有用了!”
大臣们明白即使声音再大,现在指责厨师的粗心也不会有任何作用。他们只能越来越焦虑和狼狈。
“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我们好歹应该做些什么。”
“那你说应该做些什么呢?”
“总之确保国王陛下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大臣们毫无成果的对话,令席尔梅斯失声大笑起来。他本是为了见古立来到王宫,不想却遇到了这种惨剧或者说是一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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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成了人质的军队,只不过是一群穿着盔甲的人偶而已。
席尔梅斯也十分清楚这个道理。即使他不想知道,也不得不知道。从前鲁西达尼亚的王弟吉斯卡尔公爵,就被帕尔斯国王安德拉寇拉斯三世捉为人质,那时给鲁西达尼亚全军上下带来了极大的困惑和迷茫。
席尔梅斯一边冷冷地看着东倒西歪的密斯鲁大臣,心中一边作着盘算。
“救出荷塞因三世,邀功?不,还是”
他交叉双臂伫立在墙边。
“不如让黄金假面把荷塞因三世杀死。这之后,我再亲手杀了黄金假面,为荷塞因三世报仇,然后再立一个适合当傀儡的王族成为新王,那么我就将作为宰相掌握实权,这个计策”
在他的视线前方,大臣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只是很不凑巧,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适合当傀儡的王族。古立的话应该会知道,但是他会随便就告诉我吗?即使这一切都行得通,我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吧。”
基本上,席尔梅斯十分烦恼。他本来打算一步一步地,登着阶梯强夺密斯鲁,可现在却突然卷进了一件重大事件的漩涡之中。目前密斯鲁的这种混沌状态,并不是由席尔梅斯主导的。没有享受阴谋,也没有发挥武勇的机会,重大的决断只能由别人来决定。
“黄金假面啊,真是一个讨厌的家伙。”
他微微地咂了一下嘴。心里想着,要是一早杀死他就好了,但是现实就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杀死他的机会和理由。岂知如此,最近一直忙于准备去阿卡夏赴任,几乎都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由于被遗忘的人的爆发而遭到痛击这一点上,席尔梅斯是没有资格取笑荷塞因三世的。
由于谁都不会指责他,席尔梅斯在走廊里迈开大步,回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十名特兰人正在待机。在这其中,也有布鲁汉、巴拉克和阿托加三个人,当他们听席尔梅斯把事情简单地陈述过后,全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个家伙,居然真的干出如此无法无天的事情来,他将如何从王宫里逃出去,你们能想得出来吗?”
阿托加歪了一下脑袋,巴拉克则是对着席尔梅斯摇了摇头。
“那个人,应该是没打算活着出去。”
“为什么这么想?”
“活着被捕的话,将会经历难以言表的拷问,最后也会被大卸八块吧。虽说有些肤浅,但他应该已经有了死在王宫的觉悟了,这样会很难对付的。”
席尔梅斯点了点头。
“反过来说的话,国王正是守护黄金假面生命的盾牌。他不会贸然地杀死他。但话虽如此,一个被砍掉一根手指就吓得半死的国王,究竟又能保护他到什么程度呢?”
荷塞因三世作为一国的统治者,至今为止已经对很多人进行过处刑或是拷问了。那么,他本人又到底能忍受多大程度的痛苦呢?要是密斯鲁国王轻易的就那么死了,凶手黄金假面再被马西尼撒杀死的话,对席尔梅斯来说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必须马上作出决断和行动了。
失去的手指,给荷塞因三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心脏每跳动一下,疼痛就会眷顾一下断指的切面,鲜血直向外溢。他的额头和脖子上冒着冷汗,口中也积攒着苦涩的唾液,脉搏紊乱的密斯鲁国王正在不停地喘着粗气。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渐渐丧失了意识。也许是因暴饮暴食和沉迷女色而造成的肥胖,使得他的心脏慢慢地弱化了。荷塞因三世的意识断断续续地维持着,他已经承受不住黄金假面的体重了。
一名被称作“孔雀公主”的年轻女子,从进入密斯鲁国王侯赛因三世的后宫到现在,还没有到半个月,但是,在后宫内外已经有所传言了。
“这个从纳巴塔伊来的女人,把国王陛下的鼻毛都拔了下来,真不知道那样的女人到底哪里好了?”
“真是一个臭不可闻的小骚货。稍微交给她一些基本礼仪做法还不是为了她本人好?”
“每次有新的女人被献上时,国王陛下都会提起兴趣玩一玩。这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经过一些时日等新鲜感消失之后,宠爱也就会自然而然地变淡。放心好了。”
与后宫里的女人们不同,在王宫里干活的杂役们,也就是男人们之间的传言一般都是关于政治方面的。
“那个纳巴塔伊女人,是不是掺和了南方军都督人选一事?”
“你称呼她为纳巴塔伊女人是不正确的。她好像是一个从纳巴塔伊来的帕尔斯女人。”
“哎呀,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啦。问题是,后宫的女人在国政方面会说上几句。古往今来,宫廷内的祸乱全都是女人惹出来的!”
“话虽如此,但实际上,女人在国政方面说上一两句,在过去不是也经常发生嘛。那点小事情,要是一个一个都去注意的话,可就没完没了了!”
“说得也在理,照那样想想看的话,女人缠着国王不断央求着,来让自己的亲兄弟出人头地的情况,的确是经常发生。不过,克夏夫尔卿既不是那个女人的父母也不是兄弟啊!”“哼,他们同样是帕尔斯人,客将军克夏夫尔和孔雀公主,有可能是一对分别的兄妹”
“你这家伙,听多了吟游诗人的歌中毒了吧!”
那些流言中的“从纳巴塔伊来的女人”刚一听说侯赛因三世受到了危害,便来到了高官们中间。
“将国王陛下救出来的事情就拜托给男人们了,不过也有女人能够做的事情。我去陛下的身边,治疗他的伤势吧。”
“但是对方不会允许的。”
“他应该会同意的。陛下如果因失血过多而死的话,人质也就不复存在了。而且再加上我是一个女人,他也许会觉得又多了一个人质呢。”
面对孔雀公主菲特娜的言行,比起赞赏她的勇气的人,眉头紧锁的人要更多一些,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过,明明是一个从异国他乡新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感觉真碍眼啊,这个令人讨厌的女人。”
“我看她并不是担心国王陛下的灾难,而是打算抓住这个机会吧。”
充满恶意的闲言碎语交错着。
菲特娜十分坦然。她并没有想让后宫里其他的人们对她产生好感。
“笼子里的小鸟,即使获得抚慰又怎么样呢?如果不能一起努力向天空飞去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朋友。”
虽说吧被她讨厌也没关系,但是她要是心术不正,在国王那里谗言几句的话就麻烦了。
“没有必要让他们喜欢我。只是,要让他们害怕我。这次的事件,是一个大好时机。已经没有必要再有意拖下去了。”
要把后宫内的权势,在这一夜之间确立起来。菲特娜心意已决。本来想要合起伙来欺负她一个人的人们,面对强者都低三下四地弯下了腰。让他们做出如此行动的,正是菲特娜的决心。
“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不过会需要一些物品,所以有谁能帮我拿一下的话就太好了。就在侍女和宦官们中间选一个吧。”
所谓宦官,在旧时代中的许多国家都存在过。但在今天,只有在位于大陆公路东边的绢之国,和西边的密斯鲁才有。在帝王的后宫中,照顾王妃们是他们最大的任务,密斯鲁国中有着两百名宦官。
菲特娜的要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所以马上召集了宦官和侍女。有些不安地在这里集合起来的足有五百人。菲特娜看着他们,用沉着的声音说明了情况。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任务,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愿与我同行的人,忠诚心也好,出世欲也罢,他一定有着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心情。如果有这样的人,请报出姓名。难道在密斯鲁的后宫里,连一个有勇气的人都没有吗?”
(四)
“那,那么,我愿意。”
随着一声下定决心的声音,一个人站了出来。这个人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宽衣,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黑带,戴着一顶没有帽檐的帽子。这是宦官的装扮。年轻的宦官之中稍微有些肥胖的人占大多数,不过这个人却有些瘦。皮肤黑黑的,双眼很大但白眼球部分占得更多一些。
菲特娜充满兴致地看着他。
“你的名字是?”
“我叫努恩加诺。”
“皮肤很黑啊。出身与纳巴塔伊?”
年轻的宦官摇了摇头。
“不,是在纳巴塔伊南边的一个地方。八岁的时候,遇到了奴隶主,被带到了东纳巴塔伊。十五岁的时候,进入了密斯鲁的宫廷,成为了一名宦官。”
虽然有着宦官那尖锐的声音,可语气还是很平静的,措辞方面也很稳妥。菲特娜点了点头,招手叫他过来。她对着走过来行了一个礼的努恩加诺,小声地又确认了一遍。
“有可能会死哦,准备好了吧?”
“我虽然不想死,可是在这种时候也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我会尽全力让您逃出来的。”
这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年轻人,菲特娜这么认为。她很讨厌愚蠢的男人,而且更讨厌没有上进心的女人。
“我很满意,就让你与我同行吧。”
“谢谢您的恩情。”
“你拿上一个篮子。里面放上食物,还有药。由于国王陛下有伤在身,所以最好不要吃一些味道过重的东西。那么,快点!”
他马上进行匆忙的准备,用宝石装饰的绢之国的竹笼里面,放着上等的葡萄酒,蜂蜜罐和水果,还有包带和伤药。
让黑人宦官努恩加诺跟随其后,菲特娜徒手走着。她只回了一次头,视线正好与刚刚赶来的“客将军克夏夫尔”对了一下。这对菲特娜来说已经很满足了。克夏夫尔大人,请明白我的心意。
菲特娜一边走过长长的走廊,一边问紧随其后的努恩加诺。
“有没有想过家乡?”
“有过,但没有很多次”
“想回去吗?”
“不。”
如此明确的回答,击中了没有回头继续走着的菲特娜的背脊。
“在我还没有到外出打猎的年龄的时候,就离开了故乡,直到现在还在密斯鲁的宫廷中当着杂役,即使回到了家乡也找不到活干,照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能去打猎,也就只是个野兽的诱饵吧。我只有在密斯鲁国内,才能努力存活下去。”
“很有信念啊,会读书吗?”
“是的,我会密斯鲁和帕尔斯两种语言。”
菲特娜很满意。
“那么,如果今天这件事情成功的话,就让你当我的专属吧。”
“啊,真的吗?”
“而且我可不会用鞭子打你,还会让你过上不现在好很多的生活,你就帮我管理一下财产,代笔写写信件什么的就可以了。”
“啊,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只不过,前提是要活着回来啊。”
听菲特娜这么一说,年轻的黑人宦官用强有力的声音回答到。
“让自己的生命围绕着有价值的地方。即使死了也不会后悔。”
这个声音,感觉有些许的变化。
“那么,从今往后,属下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就像克夏夫尔大人那样称呼我吧,菲特娜一边这么想,一边说。
“叫我孔雀公主好了。”
“那么,孔雀公主殿下,我们该向左走了。”
在弯弯曲曲的长长的走廊里,也有一个终点。眼球中充满血丝的士兵们,紧握长枪在双开门的门前做好准备。他们看到菲特娜都有些吃惊,然后傲慢地接受了命令,磨磨蹭蹭地引路。
菲特娜毫无怯意地敲了敲门,用如同音乐一般的帕尔斯语说明了来意。进来吧,那是一个迟疑的声音。相比之下,菲特娜却好不迟疑,推开了门,和努恩加诺仪器进了屋子。
“原来如此,只有女人和宦官啊。你是帕尔斯的女子?”
黄金假面的声音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菲特娜用娇艳的笑容发出回应。
“是的,我是帕尔斯女子。只不过,是从纳巴塔伊来到这里的。”
视线向下一落,便看到了侯赛因三世。拥有荣华富贵和权势的密斯鲁国王,如今正在黄金假面的屁股下,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国王陛下还活着么?”
“现在还是这样。不过,你要是敢做什么小动作的话,他就完了。”
黄金假面的鞋子踩在密斯鲁国王的右手上,令他发出了微弱的叫声。真是个阴险的男人,菲特娜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小声对姿态低劣的,倒霉的国王说。
“陛下,我是菲特娜。”
“哦,哦,孔雀公主——”
侯赛因三世喘着粗气。由于泥土色的脸上满是汗水,所以看上去与其说他肥胖倒不如说是生病造成的浮肿。
“你,你来了。疼痛——痛苦——快,快帮我停止这些痛楚——”
“身为君主,只想着权势和快乐,这样可不行啊。”
菲特娜一边微笑着,一边握住了国王的左手。
“如果这是一个奴隶的话,别说手指了,就算是把整只手切下来,把眼睛挖出来,也不会有人有所同情的。时间的事情就是如此的不公平啊。”
一边说着,菲特娜一边让黑人宦官努恩加诺做着准备,然后面不改色地,开始治疗被切断的手指。即使看到伤口也不害怕,消毒,涂抹黄色的软膏,缠上绷带。努恩加诺一声不吭地在一旁帮忙,不过也因菲特娜的手法而深受感动。
黄金假面发出了焦急的声音。
“完了没有?”
“请放开国王陛下!”
“放开?”
黄金假面跨在受伤的国王身上,发出一声冷笑。
“我为什么非要这么做?还这头密斯鲁的猪自由之身,我能得到什么?”
“他在流血,你不觉得很可怜吗?”
“是很可怜啊。”
精神失常的笑声,在屋子里粗野地回响着。
“是这个家伙教我这么做的,小姑娘。我可没有什么怜悯之心。”
“这我知道。”
“你说什么?”
“看你的脸我就可以推测出来。想必一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只依靠仇恨来行动,人是不会有所成长的。”
黄金假面砸了一下嘴。他的双手反射性地想要遮住自己的脸,这些都被菲特娜注意到了。
“自作聪明的女人。”
“可以放了国王陛下吗?”
“不行!”
“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黄金假面稍稍移开了视线。观察入微的菲特娜做出了结论。这个男人还没有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只是为了发泄怨恨而利用绝好的机会爆发,这样的话根本就不是克夏夫尔大人的对手。
(五)
目送菲特娜的背影,席尔梅斯坚定了决心。打算看着密斯鲁国的高官们害死菲特娜?不会那样的。
“进展速度过快了。但是,如果不随着这道激流而进的话,就会在泥水中溺死的。只有继续向前闯了。”
在密斯鲁国内,席尔梅斯早就打算花上大把的时间。他刚刚三十岁,在花上个五年十年也不成问题。以亚克夏的城塞作为根据地,稳固北方,向南方进发。在迪吉列河上插下霸王的旗帜。
席尔梅斯将自己的野心计划,描绘得过于幼稚了。并且也太匆忙了。这并不是一个绘图工具还不齐全,就弄脏画布的时候。
早上还无法想象的事情,中午就已经决定实行了。席尔梅斯命令布鲁哈恩等十名特兰人待命,并告诉宫廷书记官长古力。他将要带领敢死队将国王救出。
“在这看似繁荣实则老朽的国家里,即使没有人正式承认,但行驶决断和实力的人还是正义的,这正是菲特娜教给我的。”
正如席尔梅斯所想的那样,古力犹豫地接受了。这时候又出现了一个人,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那人正是至今为止一直阻碍他的马西尼撒。
“我也一起去。”
席尔梅斯的心里冷笑着。他看清了马西尼撒的本来用意。就出国王成功的话就会独占功绩,万一失败的话也会将责任推给“客将军克夏夫尔”不过,实际上正因如此,对席尔梅斯来说才是一件好事。
“哦,如果富有勇武的马西尼撒将军一同前往的话,我就放心多了。这样一来,一定可以从逆贼的魔手之中将国王陛下救出来吧!”
马西尼撒并不知道席尔梅斯的心中所想,他煞有介事地捋着胡须。
“我可是不会把救我们国家君主的事情,单单交给帕尔斯人去做的。”
席尔梅斯毫不在意,订正了这句话。
“是帕尔斯人和特兰人。”
“什么,特兰人!”
马西尼撒眉头一紧。
“你带特兰人去?”
“是的。有十个人。有什么异议吗?”
马西尼撒这时眼睛闪着光。
“那么,我决定带上三十名密斯鲁人。”
“人数太多的话,会妨碍到秘密行动的。”
“二十人。不能再少了!”
“那就这样吧。”
席尔梅斯对密斯鲁士兵没有太高的评价。他带领的十名特兰士兵,是假面兵团的幸存者,同时也是经历过辛德拉国到密斯鲁国一直都没有掉队紧紧跟随的历战强者。将二十名密斯鲁士兵全部击倒,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其实只需要席尔梅斯,布鲁哈恩,巴拉克,阿托加四个人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马西尼撒确认了一下席尔梅斯的左右。
“那么,你要带领的特兰士兵,已经选好了吗?”
“全都选好了。”
“那么,等我去挑选二十个人。”
马西尼撒用十分强劲的视线看着他。席尔梅斯一言不发地回了一个注目礼。如果催促的话,一定会让马西尼撒感到不快,所以他巧妙地说了一句“不用着急”
即使是马西尼撒,也没有理由故意拖延士兵的选拔。他令人意外的麻利地挑出了人选,不久就集齐了了二十名密斯鲁士兵。个个都身强体壮,脸部表情也都十分刚强有力。
看到这些人,席尔梅斯若无其事地问。
“的确是一些靠得住的人啊,在王宫的守卫中也都是富有经验了吧?”
“那是当然。时间最短的人,守卫王宫也已经有五年之久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马西尼撒回答着。这正是告诉给了席尔梅斯,这是一群已经离开实战的时间有五年以上的士兵。
“那就拜托了。那么,马西尼撒将军,请作出发的命令。”
马西尼撒被这么一说,当然马上就表示出发,一直都绝对不愿在一切都已经得到解决之前靠近危险的古力,不安地目送着他们。
刚刚拐过走廊的第一个拐角,马西尼撒就开始骂起了身边的人。
“这些卫兵们到底在干些什么。事情一旦结束之后,一定要给我处以列队鞭笞之刑。”
“事到如今还在想着重罚,真是让人发抖啊。”
席尔梅斯想着,黄金假面应该具备一人杀死四五名卫兵的武勇吧。当然卫兵们也一定是有所大意。可是,探求原因的话,还是侯赛因三世过于轻率了。这并不只是卫兵们的情况。这个国家的整体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列队鞭笞之刑,是一种在帕尔斯西方的国家才会看到的刑罚,在鲁西达尼亚和马尔亚姆都存在着。原本是军队内部的刑罚,所以对平民百姓并不常用。
一百名士兵,五十人一边分于左右,形成面对面的队列。他们的手上握着皮鞭或棍棒。罪人要在这队列之间行进。不论是走着,还是跑着穿过,在这中间,都会被左右的士兵用皮鞭或棍棒殴打。
即使已满身是伤,也只有通过这个队列,罪人才能结束刑罚并被赦免。不过,发生这种情况的话一定是因为罪人太强壮了或是运气太好了,大部分的人都在队列的一半就已经无力地倒下,气绝身亡。
不过,列队的士兵人数,会因执行惩罚的人的决定而多少有所改变,所以如果只是单单的惩罚,一般都只会有十个人左右。另外,开始的第一击就将罪人的颈骨打断,或是将头骨击碎,令他早早死掉的现象也发生过。
“这个家伙打算把所有人都杀了吧。似乎是一个喜欢一边看着这些一边饮酒作乐的人。”
席尔梅斯一边将视线扫了一下马西尼撒的侧脸,一边这么想着。
这时候席尔梅斯是在马西尼撒的右侧行进,因为马西尼撒站在左侧,所以他就可以随心所欲了。马西尼撒想要这么做,是因为他计划着可以突然之间发起攻击斩杀席尔梅斯。席尔梅斯一边冷笑着,一边继续前进。马西尼撒位置上的优势,只要席尔梅斯迅速将身体向左边一闪便会随之消失。
来到黄金假面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因为已经被告知了事情的原委,所以并没有惊讶,但听到一个女人回应的声音,席尔梅斯还是不得不稍稍皱了一下眉头。孔雀公主的大胆与机制,将会决定今后的成败。
门只是向内侧开了一半,出现的是菲特娜婀娜多姿的身影。席尔梅斯有意保持了沉默,而迫不及待的马西尼撒则问道。
“喂,陛下并无大碍吧?”
菲特娜没有说话,将身体挪开了。
两名武将所看到的,是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的密斯鲁国王的样子。黄金假面骑在上面,年轻的黑人宦官在为那根指头缠绷带,并且用棉花蘸着葡萄酒放在国王那紫色的嘴唇上。
马西尼撒发车了呻吟,席尔梅斯小声地和菲特娜说。
“那个宦官信得过吗?”
“我很信任他。”
“如果他背叛我们的话怎么办?”
“我用性命来赔罪。”
菲特娜毫不拖沓地回答着。这其中的含义,席尔梅斯和马西尼撒分别有着自己的解释。当然席尔梅斯的解释才是正确的。那个宦官,已经发誓效忠于菲特娜个人。
这已经决定了侯赛因三世和马西尼撒的命运。
(六)
“行动!”
席尔梅斯发出号令的同时,特兰人便拔出了刀。
没有一个人慢了拍子。十道闪光同时闪现,撕裂血肉的声音和惊愕的悲鸣也随之而起。溅出的血落在地上,那上面翻滚着密斯鲁士兵的身体。
密斯鲁士兵们被出其不意地攻击了。根本就没有想到会由人数较少的特兰人一方引起战端。虽说这的确是有些大意,但结局还是放映出身为指挥官的马西尼撒没有任何察觉。
特兰人的第一击,就消灭了十名密斯鲁士兵的战斗力。半数已死,半数重伤。这便是特兰人先致攻击的可怕,使得战斗在第二击以后就变成了十对十的局面。数量上面的优势在一瞬间彻底丧失。
“你,你,你干什么——!?”
马西尼撒的喘息,只能被席尔梅斯当作是愚昧的表现。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想着有什么杀戮的理由。
“那就来试试看吧。输赢还未见分晓呢!”
席尔梅斯向前走了两步,而马西尼撒则像后退了一步,勉勉强强才站稳。他右手握着剑柄,嘴里发出了诅咒一般的声音。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对密斯鲁来说就是一个最大的灾难!”
席尔梅斯亲切地点着头。的确如此啊,马西尼撒将军,你终于看到了,但是却并不是因为忠诚心和见识,而是因为妒忌心和猜疑心,这可真适合你这种小人。
“那么就来试着消灭灾难吧!”
周围已经完全形成了一个怒号如刀鸣的漩涡。这是十对十的死斗。密斯鲁士兵尽管使出浑身解数与特兰人交战,但是却被站得了先机,果然是久疏实战的原因。一名密斯鲁士兵被杀死后,他的对手布鲁哈恩就马上再次加入己方的阵营。十对十变成了十对九,随后又变成了十对八,优劣之差加速地扩大着。马西尼撒缺乏决断,还没能发出适当的指示,密斯鲁士兵就一个又一个地倒在了满是鲜血的地上。
马西尼撒发车了痛苦的叫声。他身为视野里浮现的是一个个败北的身影。
“等一下,克夏夫尔卿,我们谈一谈。让我加入你那一方也可以。我不会说什么多余的话,全都按照你说的去做,首先,双方都把剑收起来吧?”
席尔梅斯放声嘲笑着。
“这就是你想让你的部下们听到的台词啊。杀害查迪的时候,你也是用这种卑鄙的诈术让他大意的吧?”
听到查迪这个名字,马西尼撒的表情闪过一丝动摇。为什么从这个家伙的嘴中会说出查迪这个名字?
“难,难道——”
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工夫了。席尔梅斯剑光一闪发起了攻击。他勉勉强强地抵挡着,但从一开始处于劣势。如果条件有所改变的话也许可以更加善战,但是仅仅五六个回合,就被击中了,左手手腕上鲜血直流。
“刚才那一剑,是为我自己砍的。不过,也并没有多严重嘛。”
席尔梅斯浮现着薄刃般的笑容,举起了双臂。
“这一剑是为查迪的父亲卡兰砍的!”
从右边腋下到前胸,又受到了第二击,随着内脏撕裂的声音,几乎近似黑色的血喷了出来。
“这一剑是为查迪砍的!”
第三击巧妙地发出了干脆的声音,从右至左,从马西尼撒的肩膀之上挥了过去。
马西尼撒的脑袋,带着痛苦与惊讶的表情飞上了天,一边散发着红色的雾和低沉的声音一边在地上滚动着。他的身体还在紧握着剑,片刻之后便倒在了地上。
“我把你痛苦的时间缩到了最短。应该感谢我啊。”
席尔梅斯收起剑的时候,周围的刀剑声也已经消失了。满身都是敌人鲜血地站在地上的,只剩下帕尔斯人和特兰人,密斯鲁人已经一个一个全都倒下了。
有三个特兰人受了轻伤,其余的全都无伤。
席尔梅斯敲了敲门,进入了房间。他向站在墙边的菲特娜挥了挥垂下的手,来到了黄金假面面前。接着便青松有余地问道。
“那么,你想怎么样?”
“我要报复所有侮辱我的家伙!”
回答的声音充满着阴郁。席尔梅斯就像在看一场戏一样,发出了阵阵嘲笑。
“哎呀,王者的高傲真可怕。还是最好不要踩到狮子的影子啊。”
“别用那种方式和我说话!”
黄金假面扬起声音,手却在颤抖着。
已经到极限了啊,席尔梅斯看了出来。这个男人散发这一世一代的勇气,尽管对侯赛因三世发泄着怨恨,但没有能力做出更严重的事情,这个结论同菲特娜所想的一样。
“侯赛因和那尔撒斯,我要把地狱的污水倒进这两个男人的嘴中让他们喝下去。首先是侯赛因!”
“你说那尔撒斯?”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席尔梅斯就从黄金假面的口中停到了那尔撒斯这个名字。他知道究竟有多大的憎恨。是不是应该追问一下,他和那个无能的画家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呢?席尔梅斯这么想着。
“救救我——”
耳中听到了国王衰弱的声音,席尔梅斯看了一眼侯赛因三世的脸。每看一眼,就感觉国王距离死亡的大门又近了一步。已经变紫的舌尖从嘴里伸了出来,气息,泡沫和唾液也从嘴角流了出来。
席尔梅斯的视线重新回到了兴奋而又紧张的黄金假面身上。
“你的真名叫什么?”
“我,我的名字——”
“回答我!”
这个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却让人感觉像是在被鞭子抽打一样。
“夏加德。”
“哼,那么,我也报上姓名。我是席尔梅斯。我的父亲是第十七代帕尔斯国王欧斯洛耶斯五世。”
席尔梅斯真正的父亲,是第十六代国王王哥达尔赛斯二世。但是,这是一个即使撕裂了嘴,也不能公开的忌讳之事。对席尔梅斯来说,父亲始终都是欧斯洛耶斯五世。
黄金假面张着大嘴,战栗走遍他的全身。他的声音变得又大又颤抖。
“真,真的——”
“没错,我就是真的!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惨死在什么地方了?”
苦涩的自嘲,装饰着席尔梅斯的嘴唇。
“不过,那都是因为我碰上了好多次机会啊。这样我才活了下来,漂流到了密斯鲁这里。真没想到,哼哼,这里有一个假冒我的家伙啊。”
夏加德这个男人有着什么样的过去,稍后再询问也没关系,等到这个密斯鲁人那仅存的一点勇气全都蒸发干了,就自然会将一切都老实交代了。
“运气好的话即使失去一,两根手指,也可以保住生命和王位。”
席尔梅斯小声地自言自语着,单膝跪在地上用左手恩住了侯赛因三世粗粗的脖子。这下子密斯鲁国王的双眼都要飞出来了。
席尔梅斯松开了手。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视线移向了旁边。
“你来动手,夏加德。”
“我,我来——”
“即使你不动手,别人也都会认为是你干的。不过,动手的话,你对我来说还有别的用处。怎么样?”
夏加德看着席尔梅斯的眼睛,咽了一口口水。这就是曾经那个以聪明而著称的男人,现在杀死侯赛因三世,并不只是单纯的报复,还可以达成政略。于是夏加德重重地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等,等,等一下——”
侯赛因三世的声音,已经从恐怖转变为绝望了,在接受菲特娜的治疗之前就已经大量出血了,气力似乎也和血液一同流出到了体外,脉搏和呼吸都已经十分微弱了,并且还相当紊乱,嘴唇由于发热而变得干裂,声音也一样。
“——我会给你们金银财宝的。领地和奴隶,你们想要多少我给多少。后宫的美女们也一样,还有,即使是让出王位也可以——所,所以救救我——”
“我只说一句,陛下,你没有凭自身的的力量得到过任何东西。”
席尔梅斯有些厌烦地对黄金假面说。
“快点动手!让国王痛苦可不是我的目的!”
对夏加德来说,让国王痛苦是他最大的一个目的。但是,反抗席尔梅斯,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夏加德的双手用力掐住了侯赛因三世的脖子。他下定了决心,用力一扭,菲特娜垂下了睫毛,努恩加诺转过了脸。
密斯鲁国王侯赛因三世,就像鸡一样被掐死了。
“已经可以放开了吧。”
在冰冷的声音中,夏加德才回过了神。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手从国王的脖子上拿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颈骨已经断了,没有必要再紧紧掐着他了。”
席尔梅斯用冷酷的眼神注视着杀害国王的犯人。
“好了,下面就交给我吧,你快躲起来。有很多地方可以躲。”
“可,可是,侯赛因三世——”
“杀死他的,是马西尼撒。”
夏加德闭上了嘴。席尔梅斯充满讽刺地,看着半开的门外密斯鲁武将的尸体。
“马西尼撒,你是一个活着只会令人感到不愉快的小人,不过死后似乎还是可以发挥一些作用的。”
“可,可是——”
“这次又有什么事?”
“我不在这里的话也没关系吗——”
席尔梅斯轻轻地耸了耸肩。
“你没有必要呆在这里了。只要有一个脸被烧掉的,戴着黄金假面的尸体就够了。不是么?”
(七)
“客将军克夏夫尔”带领着孔雀公主菲特娜和黑人宦官努恩加诺,还有十名特兰士兵回来了。并且,以沉重的口吻报告了国王的意外死亡。
在一片悲叹声中,宫廷书记官长古力喘着粗气。
“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切的主谋就是马西尼撒将军。”
席尔梅斯的良心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丝痛痒,说明着情况。古力咽下了一大口口水,身后的诸位官员们也都开始惊讶地吵吵嚷嚷起来。
“不,不明白。为什么马西尼撒将军非要杀死陛下不可呢?”
面对理所当然的疑问,席尔梅斯用一种坦然甚至是一种漠然的态度回答着。理由就是,马西尼撒将军利用国王对他的信任,将军队的资金拿过来据为己有,这件事情被国王发现了,就打算要将他驱逐出宫廷,所以才导致他拉拢黄金假面犯下了弑王的大罪。那个黄金假面,也被特兰士兵杀死了——
疑惑与不信任的浮云,在古力的胸中翻涌着。这真是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故事。不对,如果是马西尼撒的话中饱私囊是一定的,但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就将侍奉这么久的国王杀死了吗?这个故事对克夏夫尔来说太有利了吧?即使觉得不太可能,但这个克夏夫尔,难道就没有计划着做出这件无法无天的事情吗?——
但是,假如客将军克夏夫尔才是弑王的元凶,又有谁能对他加以惩罚呢?能够对他治罪吗?
王宫里国王的高官们中,唯一一个有实力的马西尼撒现在也已经死了。全军上下没有一个人可以杀死克夏夫尔。
不仅如此,刚刚死去的马西尼撒,他缺失人望这个现象也已经显露无遗了。
“马西尼撒将军死了。被杀了!”
这个报告传到部队的时候,一瞬间的沉默之后,随之而来的是鼓掌声和欢呼声。
“罪有应得,这是老天的惩罚!”
甚至连这种话都有人说,赞同的声音也此起彼伏着。还有人拿出了酒壶酒杯,互相干杯庆祝着。作为一个弑杀国王的犯人被诛杀掉后发生这种现象也是自然而然的啊!
总而言之,为了替马西尼撒报仇,而拼死与克夏夫尔战斗的好事者是决不会出现的,席尔梅斯巧妙地成为了一个将弑王者诛杀的功臣。
甚至,他还火上浇油。
“据说马西尼撒将本应该发给士兵们的俸禄据为己有。”
“那个家伙很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不,应该说他一定会干。”
“没错,把我们的俸禄夺回来吧!”
“现在就去马西尼撒的府上。”
醉醺醺的士兵们发出骚动了。结果军纪不正这件事情,死去的马西尼撒也有一半的责任。并且,席尔梅斯命令自己的部下,让他们将骚动扩大规模。那其中有着绝好的人才。
他就是五名大队长中的一位,弗拉马塔斯。他被交予的这个煽动任务,就是用令人吃惊的巨大声音,并少有地用帕尔斯语与帕尔斯人沟通。他换了衣服佯装成帕尔斯人的样子大声叫喊着。
“马西尼撒的财宝,是从我们士兵手里夺走的。现在马西尼撒死了。我们应该从他的家里,把我们的俸禄拿回来!现在马上去他的家里。”
“没错,没错!”
在呼应的声音中,倾耳去听的话,其中有帕尔斯?马西尼撒的府上有一百多名士兵进行警卫,不过看到赶来的暴徒,有一半已经逃走了。剩下的半数人用自己的手将门打开,将暴徒们请了进来。
黄昏的天空中飞舞着几十道火焰,那是火把被扔了起来。拥有雪白墙壁的雄伟住宅,毛毯和帘子被火点燃,强势地燃烧了起来。红色和黄色的火焰舞动着,在白色和黑色烟气的漩涡之中,掠夺正在持续开展着,士兵们相互争夺着银质的餐具和绢之国的陶器。
最可怜的,是那些马西尼撒的家人和还没有来得及逃出去的仆人们。由兴奋转为狂乱的士兵们,只要见到人影便跳过去一通乱砍。仆人们的尸体就那么放着,家人们的尸体上沾满鲜血的宝石和装饰品还有黄金的带子还要被抢夺一番。
“我知道马西尼撒令人们讨厌,但没想到会被憎恶到这个程度。”
得知惨事发生,宫廷书记官长古力叹息着,他也好高官们也好都无法阻止这一切。
席尔梅斯出动了帕尔斯部队,将掠夺者中三十几个带头的人当场处以极刑,并救出了二十多个幸存的家人和仆人。这并是因为他慈悲为怀。在王宫里,他要让所有人看到,有能力维持秩序的人只有席尔梅斯一个。转眼间,马西尼撒的府上就被烧成了灰烬。
“看到了吗,查迪,我为你报仇了!”
席尔梅斯没有躲避面前的火焰,一边从后方眺望着,一边在心里对已死的心腹说着。
目前在王都亚克密姆内,带领着组织得最好的最为强大的部队的人,正是客将军克夏夫尔。并且,原本立下多次战功,却只是一介佣兵队长的人,在前几天刚刚被重任为南方军都督,再加上今天又杀死了“逆贼”马西尼撒,他已经自认是密斯鲁国唯一的忠臣了,这种风云突变虽然令人哑然无语,但毕竟这也是现实。
如果现在把客将军克夏夫尔当作对手来为人处世的话,实在是百害而无一益。宫廷书记官长古利作出了如此的判断。
“弑王的两名罪人都已经被诛杀了。将二人的头颅放在王都的城门上以示众人。”
守护马西尼撒的时就名密斯鲁士兵,也都已经被诛杀了,所以就把尸体扔到沙漠里,去当作胡狼的美餐吧。不是有二十个人吗?尽管有人发现了计算并不准确,但是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席尔梅斯在宫廷书记官长古利的身旁窃窃私语着。
“古利卿,我于先王侯赛因陛下驾崩之时,被赐予了遗言。他决定由你来执政,并将今后十年的国政委托给了你。”
古利倒抽了一口气,上半身轻轻地向后仰了一下。
“我,我来执政——?”
“正是如此。”
“不,但是,我不是王族啊——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可这是先王的遗愿!”
席尔梅斯双眼中充斥着光,将古利的舌头冻结住了。
古利只是一个认真的官僚,以非王族的身份作为摄政来统治国家这种事情,想都没有想过,尽管很想得到权限和随之而来的俸禄,但并没有想得到这么夸张。
可是,尚未年老的国王突然死去,密斯鲁国的权利体制,变得极为脆弱而且还有很多漏洞。侯赛因三世讨厌竞争者的存在,还没有立王太子,而且王妃死后,也没有正是再立新的王妃。
本来就应该推选一个不应该成为国王的人当国王。那样的话,可以卖一个大大的人情。席尔梅斯是这么考虑的,不过由于事态发展得过快,只能依靠古利的智慧了。
“您知不知道有什么人适合担当新的国王?书记官长大人,不,摄政王。”
古利已经被席尔梅斯拿出的毒酒灌得有些醉了。脑子里翻着王族的名簿,选出了一个名字。
“一个叫萨里夫的王子比较适合。年龄大概是八岁,母亲是密斯鲁人,由于是平民出身所以没有贵族作为后盾,身体也十分虚弱,母子二人一直都在后宫的一个角落里生活着——”
“原来如此,十分理想嘛。”
席尔梅斯煞有介事地点着头,古利似乎有些胆怯地看着他的表情。
“如果是那样的人的话,对待有着不幸遭遇的人,应该会以慈悲为怀吧。古利卿,你也这么想吗?”
“啊,我正是此意。”
席尔梅斯面对着古利那一副被击中要害的表情,邪恶地笑着。
“就是这个意思啊。那些完全不知道劳苦的名门子弟,年纪轻轻就到了拥有权势的程度,对世间来说也没有什么害处。没有实力,不能揣测别人的心理,以为自己是全能的,失败的话也都归咎于部下——”
“——”
“新的国王应该受到摄政王的教育,为了使他成为一名贤明的君主,我也会尽绵薄之力的。恳请您能信赖我。”
“那,那是当然的了。”
古利没有一点武力。只有依赖席尔梅斯。只是,古利从茫然自失当中醒悟过来之后,注意到了一件事。就是有必要让南方军都督人选重新回到一张白纸上。古利提心吊胆地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席尔梅斯。
“嗯,的确如你所说的那样啊。”
在几天之前,席尔梅斯还打算着亲自作为南方军都督前往亚克夏赴任。不过,那样一来,席尔梅斯就无法留在王都亚克密姆了。
照今后的发展来看,四面八方的军队有可能会拒绝对新国王的忠诚,攻打王都亚克密姆。到了那个时候,就要借助亚克密姆的城墙,来防御敌人了。
“没有援军前来的话,却还要固守城池是一种愚昧的策略。”
有很多兵家都赞同这个主张,但是那也必须要在攻城军统一的条件之下才能成立,如果能够指挥统帅密斯鲁全军的大人物不在,而亚克密姆被长期包围的话,军队和城池也一定会分裂瓦解。
“关于那件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首当其冲的,是萨里夫王子即位的事情。之后全都听从新国王的命令就可以了。”
“确,确实如此。”
“那么,我们一起,去迎接萨里夫王子吧。”
就这样,七月二十五日夜晚,萨里夫王子年仅八岁,头上就戴上了密斯鲁国的王冠,下弦之月闪着黄色的光芒,几朵云在空中飘着,这真是一个酷热的夜晚。
新国王按照站在他左右的生母吉尔哈娜和宫廷书记官长古利所教的话进行宣言。
“我在这里成为密斯鲁国王。对我的王位有所异议的人将成为大逆不道的罪人。”
随后新国王按照交给他的那样,发出了一个又一个命令。隆重地举办先王侯赛因三世的葬礼,赐予生母吉尔哈娜王太后的称号。任命古利为摄政王——
离高官们较远站着的席尔梅斯的旁边,隐隐约约有一个婀娜优美的身影。正是孔雀公主的菲特娜。
“克夏夫尔大人,真没想到您的目标这么快就实现了——”
“还差得远呢。不要在这个时候大意啊,孔雀公主。”
“是,不过我很高兴。”
“夏加德怎么样了?”
“服过了药已经睡了。努恩加诺在监视着他。”
“是嘛。”
包括对夏加德如何处置一事,明天不得不决定很多事情。不过在今天晚上,对要将意外的幸运紧紧握在手中的自己来说,还是应该简单地喝上几杯吧。席尔梅斯这么想着。
尚且不能大意,用敏锐的视线环顾了一下左右,确认没有人看到他们二人之后,席尔梅斯对菲特娜低声说道。
“今晚就在你的住处过夜吧。”
孔雀公主用比今夜的月光还要灿烂的笑容回答着。
“不只是今夜,从今以后一直都要这样。”
雪白的纤纤小手,缠绕在健壮的大手上。那两个被分开的手镯再次合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