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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程小蝶和惜玉出现在大厅外。
王少卿忙迎上去,问道:“程总捕头,小文姑娘情况如何?”
程小蝶道:“她被我点了昏睡穴,大概会睡上个一两天。”
一边说,一边走进大厅,在一张椅上坐下。
杜望月问惜玉道:“惜玉,查出来了吗?”
惜玉点点头,很严肃地道:“查出来了,毒药是四凤楼主配的。”
杜望月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惜玉道:“因为只有神医门中人,才能配出这样复杂厉害的毒药来。”
杜望月还未说话,岑啸虎已喜道:“小文有救了!惜玉姑娘不正是神医们的传人嘛!你大师伯不老书生呼延远配的药,你一定能配出解药来吧!”
惜玉呆呆地想了好一阵子,白玉般的脸上忽然有点红,道:“解药只能从呼延远手上要才行。”
杜望月道:“为什么?”
惜玉道:“因为我配不出来。”
王少卿急道:“惜玉姑娘,不管多么珍奇的药材,只要你说出来,王某一定竭尽全力,找到它。”
惜玉道:“与药材无关。”
岑啸虎道:“到底要什么,你快说嘛,莫不是想急死老岑!”
惜玉咬了咬牙,又看了看程小蝶,才说道:“要人!”
岑啸虎吓了一跳,道:“要人?要什么人?要人干什么?”
杜望月忽然想起在四凤楼的遭遇,问道:“惜玉,是不是必须用人来合药,才行?”
惜玉用力点点头。
吴铁峰道:“杜老爷,你怎么知道的?”
杜望月道:“那天我在四凤楼,就差点被楼主抓去合药去了。”
于承志道:“难怪。总捕头,府衙内抓有几名杀手,反正这些人该死,就让惜玉姑娘从中挑一个,为小文合药吧!”
惜玉叹气道:“不行。”
于承志道:“为什么?”
程小蝶终于开口了,而且话一说出口,就让大家吃了一惊:“你们想一想,小文为什么凶性发作时,首先总是要想杀王知府?”
王少卿很惭愧地道:“当然是因为王某一开始有些看不起她,伤了她的自尊心的缘故。”
程小蝶道:“对,大家再想一想,为什么潜伏在金府的凶手专给小文下毒呢?那天在花厅会审金小眉,我、小雅、惜玉,小文可都在场啊!”杜望月想了一想,便道:“莫非是凶手当时已经看出了王大人伤了小文的自尊心?”
程小蝶道:“杜司主聪明过人,一语中的。我们几个的行踪其实早在杀手集团掌握之中,他们也一定早就知道我身边有小文、小雅二人。那天会审时,我让小文女扮男装,站在王大人身边,凶手一定看出来了,而且还看出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王大人。当时,王大人肯定已经认为小文这样一个娇弱的小女子不可能有能力保护他,所以神色之间多少有些反应。而小文知道王大人的想法后,神色之间也会流露出少许恨意,所以凶手才选她为下毒目标的。”
吴铁峰赞叹道:“总捕头真是绝顶聪明,分析的头头是道。”
杜望月道:“总捕头,你的意思是不是说”
说话间,他有意无意看了王少卿一眼。
这一眼看的飞快。
大厅之中除了程小蝶,没有其他任何人发现。
程小蝶微微点了点头。
杜望月又转眼去看惜玉。
惜玉也极快极轻地点了一下头,说道:“所以说,解药只能向四凤楼主不老书生呼延远去要了!”
岑啸虎也想明白了,他可是个直性子,大声道:“惜玉姑娘,总捕头,你们的意思是说必须拿王大人合药才行?”
此言一出,其他人大吃一惊。
王少卿、张宝善以及于承志、吴铁峰是因他说的话吃惊,而程小蝶、惜玉、杜望月是吃惊他不知轻重地将这话口没遮拦地直通通说了出来。
王少卿面色一变,变得很苍白。
他凛然地道:“总捕头,惜玉姑娘,只要能救小文姑娘,就算是要割下王某身上一两块肉,王某也不在乎的。”
程小蝶看了他一眼,心里真是太感动了。
王少卿道:“惜玉姑娘,你说要哪里的肉,只管下手割去!”
惜玉脸色微变,先是变得有些红,然后又变得苍白。
杜望月道:“王大人不用再坚持了,四凤楼主绝非总捕头之敌手!我们今夜就去四凤楼,夺回解药来!”
程小蝶道:“好!就这样做!”
吴铁峰道:“如果我们去四凤楼,府衙的防备怎么办?”
岑啸虎道:“要不先请马提督调来水师精锐,先守卫一晚?”
程小蝶道:“这样一来,敌人一定会察觉到我们将出府衙有所行动,不行。”岑啸虎道:“那该怎么办呢?”
程小蝶道:“我们分兵两路,我、惜玉、杜司主率江南分司十名好手夜袭四凤楼,小雅和三大捕头,林不凡和另外二十七名好手留守府衙。”
杜望月道:“这样很好。总捕头,你和小雅遇上梦幻之刀时,是否还有血手方轮的灰衣杀手组合在场?”
程小蝶道:“我正要告诉你们,我已经找出了这个组合的弱点。”
杜望月喜出望外,道:“太好了!”
程小蝶道:“灰衣杀手组合的关键之处在他们的步法,而且三人中的首要之人是手持青钢轮居中的那个。咱们可以让林不凡率他部下三十七名一流好手分成十九组,两人一组,一人专门用铁练设法绊住手持着钢轮的灰衣杀手,组合就破了,另一人就可冲上杀敌。你们也都知道,那些灰衣人本身的个人武功是不高的,杀掉他们很容易。”
岑啸虎大喜道:“真是太好了!要知道,使用铁练缠人,本是捕快的基本武功之一,现在派上大用场了。”
程小蝶道:“虽然如此,咱们的行动还是要保密,要做出一种我们所有人都在府衙之中的假像。而且,我们在四凤楼的行动也要快,杀进去,找到解药就用最快的速度撤出战斗,返回府衙!”
王少卿感动地道:“总捕头和众位捕头为了王某不惜与凶手以性命相捕杀,王某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总捕头,如果四凤楼实力强大,形势太凶险,你们就不要进去了,还是取我身上之血肉,为小文姑娘合药吧!”
程小蝶沉吟一阵,看了惜玉一眼,白嫩的面庞也忽然变得绯红,淡淡道:“王大人不用担心,如果此行不能成功,也只能再求大人了,到时候再决定吧!”
天黑透了之后,程小蝶与惜玉、杜望月及十位江南分司好手装束停当,潜出了府衙。但他们并没有直奔四凤楼,而是在府衙四周埋伏了一个时辰,查明的确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的行踪,才开始行动。
他们十三人到达四凤楼外时,夜已经很深了,城中一片漆黑,四凤楼中也是一遍漆黑,只在庭院深处,隐隐透出一丝亮光。
惜玉低声道:“总捕头,那亮灯之处,应该就是不老书生呼延远的住处!”程小蝶凝目观望了好一阵子,低声道:“庭院里怎么如此安静?这情况可是很有些不正常啊!”杜望月道:“总捕头,这里的情况我比较熟,惜玉更熟,一进庭院,四下里都有暗哨,我和惜玉先去将暗哨处理掉吧。”
程小蝶看着他,道:“好,你们去吧,一定不要打草惊蛇。”
杜望月道:“是。”
程小蝶又拉着惜玉,道:“惜玉,要小心,你的武功比杜司主高,一定要照顾好他啊。”
话语中流露出明显的关心之意。
惜玉低声道:“我知道了,总捕头。”
她心里也不知是甜,是酸。
今夜与杜郎并肩作战,实在是一件令她高兴的事,可总捕头对杜望月明显的关心,又让她有些醋意。
因为她能听出来,总捕头的关心已经超出了对普通下属的界限。
杜望月向她招了招手,两人一跃而起,联袂跃进了围墙,在一丛花树后隐身下来。
杜望月尽展目力,四下探视,很快就发现了四处暗哨。
看他伏身机警观察的样子,真是浑身都充满了智慧与力量。
“杜郎啊,你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惜玉忖道:“我是多么地爱你呀!”一时间她忽然有了一种想伏进杜望月怀里,抱紧他强有力的肌肉强健的腰背的欲望。
她不禁想起了白天杜望月那一双大手有力而温柔地在她肌肤上抚摸时那种火热的滋味,美妙的滋味。
不知不觉间,她已凑近了杜望月,将身体挨在他肩上。
杜望月回过头,看见惜玉正痴痴地望着自己,樱唇半开,口中气如幽兰。他凑过头去在她樱唇上吻了一下,道:“惜玉你看,前边假山花木后面,左右各有两个暗哨,你负责左边,我去右边。”
惜玉也吻了他一下,有些恋恋不舍地悄然一叹,道:“好吧。”
说完,她已扭身一溜,很快接近了那两个暗哨。
两个暗哨都是手提钢刀的黑衣人,看来也都有些困倦了,正低着头打盹。惜玉快速冲上去,两手分开一弹,弹出两股白烟。
两名黑衣人一声也没发出,软软倒地。
惜玉眼明手快,抢过了二人手上的钢刀,以免钢刀落地,弄出声响来。
再说杜望月,他摸过去时,两名暗哨正蹲在地上,靠着一处假山,凑在一起聊天呢。
杜望月轻轻抽出七星宝剑,猛地一挥,已砍开一人的喉咙,另一人正要叫,杜望月的左手钢钩般的五指已卡住了他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拎了起来。那人被他吓得两眼直翻白。
杜望月悄声道:“不许叫,不然我卡死你!”
那人直点头。
杜望月稍稍松开了口,道:“呼延远在不在?”
“在”
“在哪里?”
“在后院阁楼上。”
“四凤楼中都有些什么人?”
“楼主正与杀手之王议事。”
“梦幻之刀在吗?”
“在。”
“后院有多少人把守?”
“有有四十多个。”
“是谁的手下?”
“有楼主手下的翠云、怜花,还有方轮手下的杀手。”
“你知不知道梦幻之刀是谁?”
“不不知道。”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他一直很老实,有问必答。
他这种身分的小角色,的确也不可能知道首脑们的秘密。
惜玉已掠了过来。
那人竟然认识惜玉,求饶道:“姑姑娘,饶饶命啊!”杜望月道:“惜玉,这人还很老实,饶了他吧!”
惜玉咬牙道:“呼延远手下之人,我要见一个杀一个。”
一掌拍出,正中那人脑门。
那人两眼一翻,顿时了结。
杜望月不禁暗自叹气。他知道惜玉对呼延远怀有刻骨仇恨,但他也不愿惜玉因此而成为一个嗜杀成性之人。
“慢慢地用柔情去化解她心中的仇杀之心吧!”杜望月暗忖道。
他已经感到了自己对惜玉应负的责任了。
惜玉一掌打死黑衣暗哨,犹不解恨,又在那人尸体上踢了几脚,方道:“杜大哥,不知附近还有没有暗哨?”
杜望月道:“大概没有了。”
惜玉道:“我去通知总捕头。”
杜望月道:“好。”
说完,惜玉一个飞身,掠出了墙外。
眨眼间,程小蝶和惜玉带着江南分司十名好手陆续掠到杜望月身边。
程小蝶听了杜望月的介绍,一挥手道:“去后院,行动一定要轻。”
后院阁楼上虽然点着灯,但灯光并不亮,看去晕暗得很,像是一点鬼火。后院应该有很多人的,却极是安静。
程小蝶立即感到了危险。
这里也的确很危险,黑乎乎的庭院看上去杀气森森,可以相信,四凤楼主的中枢重地一定是机关重重,防护严密。
可谓步步是陷阱,处处有杀机啊。
忽然,楼上亮灯的房间里隐隐飘来一两句模糊的人声。
看来,那名黑衣人没有撒谎,四凤楼主和血手方轮、梦幻之刀正在商议事情。惜玉道:“总捕头,咱们这就冲上去,杀了不老书生!”
杜望月心里一大跳,暗忖道:“惜玉啊,你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了,这样可是要坏大事的呀!”
他忙道:“惜玉,你不要忘了今天晚上的目的。”
惜玉道:“杀了呼延远,不是能更方便找到解药吗?”
杜望月道:“你忘啦,梦幻之刀现在也在这里呢。”
程小蝶道:“杜司主说得对,梦幻之刀武功之高,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一旦杀将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惜玉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仇恨之火,道:“总捕头,你说该怎么办?”程小蝶道:“等。”
“等?等什么?等到什么时候?”
程小蝶道:“惜玉,你要知道,在没有办法之时,静以观变,是最好的也最有用的对策之一!”
惜玉道:“明白了,总捕头。”
杜望月伸长脖子,直勾勾看着阁楼,眼中精光闪动。
程小蝶道:“杜司主,你在想什么?”
杜望月道:“梦幻之刀就在楼上,要是能上去看看他的真面目,该有多好啊!总捕头,你说呢?”
程小蝶道:“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不太行得通。”
林望月道:“为什么?”
程小蝶道:“梦幻之刀武功已达化境,如果我们靠得太近了,势必会被他发现的。”
杜望月道:“我们小心一点还不行吗?”
程小蝶很严肃地道:“武功一道,毫厘之差都会决定胜败,在这方面,尤其是事关大局之时,可不能心存半分侥幸。”
杜望月低声道:“总捕头教训得对,属下一定牢记在心!”
他们十三人各自找到隐藏之地埋伏了起来,一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忽听得楼上有开房门的声音,然后便见到两条人影自半空飞掠而去,疾如流星。
总捕头分析的果然很正确!杜望月暗忖道,从轻功上来看,不仅梦幻之刀内功已达化境,就连杀手之王血手方轮也是一位武功惊人的大高手!
想到自己如果刚才一定要潜进阁楼的后果,不禁浑身冷汗如泉涌!
又过了一会儿,程小蝶低声道:“我推算血手方轮、梦幻之刀已经走远了,四凤楼主今夜即然没有行动之意,现在一定已经准备休息了,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呀!”
她站起身,对杜望月道:“杜司主,你率领十名好手在楼下严阵以待,我与惜玉进楼上取药去!”
说毕,一拉惜玉,二人飞身掠进了楼下大厅。
大厅内一片黑暗,但程小蝶和惜玉皆有过人之目力,所以厅内一切,尽在她俩眼中。
惜玉左右观看一番,悄声道:“总捕头,如果惜玉没看错,从这边走,应该就是不老书生合药的秘室。”
程小蝶问道:“秘室内有人把守吗?武功如何?”
惜玉道:“本来是由一个唐嬷嬷把守,但她数天之前被我义父重创,现在换了谁,我可就不知道了。”
程小蝶道:“她姓唐?是四川唐门的人吗?”
惜玉道:“是的。”
程小蝶叹道:“连四川唐门也有人牵连在其中,难怪杀手集团如此之强。”二人放轻脚步,快速通过一条过道,绕过一处回廊,忽然看见两名青衣女婢正向这边走过来。
这两名青衣女婢一个拎着一盏小灯笼,另一个拎着一个食盆。
程小蝶一拉惜玉,两人闪身躲到廊柱之后。但打着灯笼的婢女眼睛发光,已看见前面人影一闪,立刻开口问道:“前面是谁呀?”
听她的语气,竟不是很吃惊。
大概她已看出躲起来的是两个少女,还以为是女伴跟她开玩笑呢!
程小蝶闪身而出,飞身扑上,伸指两点,已封住了她们的软麻穴。
两名青衣婢女目能视,耳能听,却是口不能言,浑身酸软,眼睁睁看着惜玉和程小蝶二人直奔合药密室而去,却不能出声示警,真是苦也,急煞!
惜玉和程小蝶潜身到秘室之外,却没有见到有人把守,心中不禁暗喜。
程小蝶用手轻轻一推,门却纹丝不动,看来这道门是由某处机关所控制的,便俯下身来,在门四周仔细寻找机关所在。
惜玉在一旁替她望风。
正在这时,忽听一人道:“这帮小蹄子,老婆子肚中饥渴难忍,让她们给弄点吃的,到现在也不来,看明天老婆子不禀明楼主,打断这小蹄子的骚腿!”
程小蝶和惜玉一惊之下,正想闪避,但这人来的好快,已经看见她们了。来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她一看见惜玉,怔了一怔,便尖声叫了起来:“你是惜玉!来人啦!叛徒惜玉带人闯”
程小蝶扬手一挥,鲜红的细索直飞出去,缠上了老太婆的脖子,再一拉,她就从此再也不能说出一个字了!
但老婆子的叫声还是惊起了楼中所有的人,一时间,但闻四下里人声嘈杂,脚步急促,紧接着,楼外响起了几声惨叫声。
“一定是杜司主他们与敌人交上手了!”程小蝶道:“惜玉,咱们一定要快才是!”惜玉道:“可这门打不开呀!”
程小蝶很镇定地笑一笑,伸手自袖中抽出了一柄精光四射的短剑。
伸手一刺、一划,已在门上刺出了一个大洞,再加上一脚,门“砰”地一声敞开来。
秘室内正中央有一张硕大的白杉木长桌,桌上摆着瓶瓶罐罐,刀剪器具,四壁全是药柜。
惜玉飞快地将目光在四面药柜上一扫,直冲向一面柜子,伸手拉开一个抽匣。匣中是空的!
惜玉脸上色变,道:“不好!解药竟然不见了!”
忽听门外一阵大笑,一个人朗声道:“幸亏老夫早有防备,不然,是非让尔等得了手去!”
程小蝶和惜玉并肩冲出了秘室,只见不老书生呼延远正站在回廊之上,身后站着数十名黑衣灰衣杀手,还有几位中年妇人。
不老书生呼延远大笑道:“惜玉,失望了吧?老夫早已算定凭你学的那点神医门的皮毛之技配不出解药来!迟早会到四凤楼来偷解药!”
惜玉厉声道:“大师伯,只要你交出解药,我可饶你不死!”
为了救治小文姑娘,惜玉竟然欲置杀父之仇于脑后了!
这是何等的胸襟啊!
这说明了她与小文之间的姐妹之情真是太深厚了!
程小蝶心里十分激动。
不老书生呼延远狂笑道:“惜玉,你的口气也太大了,今夜老夫就要将你斩杀于‘必杀十三剑’的剑下。你竟敢夸口说饶我不死,还是快求我饶你不死吧!”惜玉银牙紧咬,双目喷射出冲天的怒火,双臂一招,就要向呼延远冲过去。程小蝶道:“惜玉,且慢!”
她踏上两步,冷冷道:“我还以为不老书生有多大能耐,原来全凭几招不怎样的剑法!”
不老书生呼延远看着她,道:“你就是刑部总捕头程小蝶?”
程小蝶道:“不错。”
不老书生呼延远两只老眼在程小蝶周身上上下下猛看一番,道:“好人才,好人才,正可以拿来为老夫合药!”
程小蝶叱道:“休得口出狂言!像尔等丧心病狂之人,人人可得而杀之!来来来,让本总捕头见识见识你的必杀十三剑吧!”
呼延远不答话,抽出一柄宝剑,发足冲上,宝剑闪起数十道耀目的光彩,直向程小蝶当头罩下!
程小蝶毫不畏惧,清叱一声:“老匹夫受死!”
挥动双掌,迎了上去!
二人顿时战作一团。
呼延远的必杀十三剑果然有其精妙之处,剑光团团围困住了程小蝶,每一招都直刺向她的要害。
程小蝶以一双白玉般的手掌空手对敌,竟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只见她纤秀白皙的两只小手如两只灵巧的蝴蝶一般在团团剑光中左右翻飞,上下交攻,她的步法、身法也十分灵活,竟然能在剑影之间的缝隙直挥而上。呼延远已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却未能占到程小蝶半点便宜。
再斗上三十招,呼延远就有些手忙脚乱,剑招也不似一开始时那般凌厉了。呼延远的额头上已隐隐见汗!
难怪她年纪轻轻,便能坐上刑部总捕头这样的高位,手底下果然很是厉害!呼延远一面奋力出剑,一边在心里吼道:看起来,单凭必杀十三剑是制不住她了!心念转动间,他的剑招已变!
程小蝶也立刻看出呼延远的剑法变了,使的是比必杀十三剑更凌厉、也更残毒的一种剑法。
这种剑法她竟是从未见过。
对方既然已经变招,她自然也要改变应对之策。但就在她正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击败这种诡异狠辣的剑法时,她已被呼延远逼退了七八步。
程小蝶陷入苦战时,惜玉也已处在杀手们的重重包围之中。
惜玉的手中也没有兵器,但她却能凭靠轻灵奇幻的“蝴蝶穿花步”一次又一次避开杀手们狂野的攻击。
围着她的杀手不下二十人,可他们围杀了半天,也没能伤着她一分皮肉,反而被惜玉不时弹出的一股股迷毒放到了四五个人。
但既使这样,惜玉还是感到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她非常希望总捕头能尽快击败不老书生,来助她一臂之力。但一转眼,却看见总捕头正被呼延远用神医门的绝学天罡雷霆剑逼得向她这边节节后退!
杜大哥呢?他们是否也已陷入包围之中了?惜玉心里十分焦急。
她是多么希望杜望月在这危急时分能率人杀将进来啊!
那个老太婆的叫声刚一响起,杜望月心里就猛地大跳了一下,失声道:“哎呀!不好!”他知道,总捕头和惜玉的行踪被发现了。
眨眼间,刚才还黑漆漆的庭院里一下亮起了数十盏灯笼,阁楼之中立刻也变得灯火通明。
杜望月自隐身之处一跃而出,高举七星宝剑,直指着楼门,高声叫道:“弟兄们,随我杀进去!”
江南分司的十名好手刚刚聚集到他身边,阁楼中和院外各涌进一批杀手,将他们十一人紧紧围在当中!
这些杀手们行动迅速,身法也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经过十分严格的训练。杜望月四下环顾一眼,立刻意识到杀手们的级别比那些靠组合取胜的灰衣杀手们要高得多。
杀手们的包围圈一形成,便有敌人各挥兵刃,向他们猛扑过来,而绝大部分杀手却只是将兵刃举在胸前,站立不动。
仅从这一点也可看出这些杀手们素质之高,因为他们显然懂得,在以多打少的时候,如果全都一涌而上,极可能反被对方乘乱突围。
所谓乱中取胜,说的正是这个道理,而浑水摸鱼,也从反面一方说明了这个道理。
杜望月一看眼前形势,就知道今夜里得靠实力硬拼了,想投机取巧战胜杀手们已是不可能的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七星宝剑飞速刺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但见剑花朵朵,令杀手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立刻,雪亮的剑花里闪出了血光。
杀手们惨叫连声。
一名杀手丢开兵刃,两手捂住面部,脚下乱窜几步,倒下了。
另一名杀手长声惨叫,伸手在半空乱抓。
第三个冲上来的杀手一声也没叫出,喉头处喷出一股鲜血,砰然倒地。
杜望月第一轮攻击,便格杀三人,不觉精神为之一振。
江南分司的十名好手也被他高强的武功剑法所激励,齐声大吼着,直冲包围他们的杀手大阵。
杀手们再也稳不住阵脚了。
混战立起。
惨叫一声接着一声。
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烈。
好惨烈的一战!
好惊心动魄的一战!
杜望月已将武功剑法充分发挥出来,脚下步法灵动,身形飘忽如鬼魅,一会儿出现在这边,一会儿出现在那里。
只要他出现的地方,立即就会闪出夺目的剑光,散开漫天的血雨,发出慑人的惨嚎和将死的呻吟。
在他的剑下,已倒下十七名杀手。
江南分司的十名好手们也奋力杀死了十三名杀手,但也有三人已经阵亡,四人受了程度不等的伤。
剩下的五六名杀手似是被杜望月的杀气所慑伏,一个个丢下手里的兵器,抱头四下逃窜!
杜望月将七名弟兄聚集起来,道:“总捕头已陷身楼中,我们一定要杀进去,和她并肩作战,弟兄们,你们有没有取胜的信心?”
七人高声齐呼:“有!”
杜望月豪气千云,大喝道:“好!好兄弟!来呀,跟我冲进去,杀!”“杀!杀!”七人同声呼“杀”紧随在杜望月身后,直扑阁楼中去!
他们赶到的正及时。
程小蝶和惜玉已被逼在了一起,二人正背靠着背,联手抗击呼延远和数十杀手的合击。
程小蝶已经使出了细索,却仍只能与不老书生打个平手。
只不过她似乎仍有余力,因为她不时还能抽空帮一下惜玉。
冲得离惜玉最近的几名杀手都被程小蝶突然飞至的细索拧断了脖子。
杜望月七人立即直冲过来,奋勇杀开了杀手们的包围。
战斗更激烈、更残酷,也更血腥了。
不老书生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
他知道,今夜要想取胜大概不太可能了。
但他还在坚持。
因为他看出了程小蝶似乎也不轻松。
如果能设法击伤程小蝶,其余的人自是不在话下!呼延远想到这里,振作起精神,将全部十二成内力全都运到了手中的宝剑上!
程小蝶身法一变,再变,突然间一扭身,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贴近了不老书生,左手挥舞细索,挡开他的宝剑,右手在腰间一挥,抽出一柄短剑直刺不老书生前胸。不老书生大惊之下,闪身后退。
他退的快,程小蝶进的更快。
短剑已由直刺变横削。
直削他的咽喉!
不老书生奋力挥剑,迎向程小蝶的短剑。
“当啷”一声,宝剑被锯成了两截。
不老书生惊险已极地瞪着程小蝶,似是不相信她手中的短剑能削断他的宝剑!这把宝剑已跟随他大半生,杀人无数,虽不被称神兵,也绝对可当利器之称,是不老书生视为与性命一般珍贵之物!
正惊骇间,他忽然又感到颌下有点发凉,定睛一看,只见数十根断丝已飘落地上!
原来程小蝶刚才一剑横削,不仅砍断了他的宝剑,也削下了他的一缕胡须!不老书生呼延远不禁气为之夺,心为之寒。
他再也无心恋战,大吼一声:“快撤!”转身如飞掠走。
虽然所有的杀手都已听见了他“撤”的命令,可还是有十来个人无法“撤”走了,他们都将性命永远地留在了四凤楼中。
惜玉顿足道:“哎呀!怎么让他跑了!”便想往前追赶。程小蝶道:“追也追不上了!”
惜玉道:“可小文姐的的解药还没有要到手呢!”
程小蝶叹了口气,道:“去楼上找一找吧,若真的找不到,也只有想别的办法了!”
说着,他们来到楼上刚才亮着灯的那间屋子,却见屋内除了一张围桌,几把椅子外,什么也没有。
惜玉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脸色变得惨白,呆呆地道:“牺牲了江南分司中三名好手,却什么也没找到,真是不值得啊!”杜望月道:“惜玉,你错了,我们是三死四伤,但是我们杀死了四十多名高级杀手,总捕头又击败了呼延远,这可是对杀手集团的一次沉重的打击呀!”
程小蝶道:“杜司主的话有道理,惜玉你不要难过,我们的牺牲是值得的!此地不宜久留,不老书生既然逃走,一定不会甘心,或者会召集人马,快速反扑,或者是通知血手方轮和梦幻之刀,乘府衙空虚,去刺杀王大人,我们快赶回去吧!”
惜玉嘟着小嘴,恨恨地道:“恨不得点一把火,烧了这个四凤楼!”
程小蝶道:“不可,如今深夜,四凤楼一起火,必然引起城中恐慌,会连累城中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