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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山庄自从常玉岚回金陵后,蓝秀终日形单影只,好不寂寞。
所幸有总管陶林在,庄上一应大小事务,都照料得有条不紊,无事时也主动过来陪她聊聊。
她和陶林,认识在常玉岚之先,而且陶林也算是她当年的恩人,以后离开桃花林外出闯荡江湖,也是由陶林整日跟随在侧。
因之,除常玉岚外,陶林算是她关系最密切的一个人了。
就在常玉岚离开司马山庄的第三天,陶林的老伴儿绝代,由暗香精舍来到了司马山庄。
绝代三十年前是大司马府的一名丫环,陶林当时是禁军乾字营都统,和绝代曾有着一段恋情。
后来司马府灭门抄家,两人就被冲散,陶林保着百花夫人的妹妹到了桃花林,绝代后来也在暗香谷做了大谷主,直到大破司马山庄之前,两人才得以重聚。
从此,绝代解散了暗香谷的徒众,一心一意的跟陶林生活在一起,又因她当年曾服侍过百花夫人,百花夫人也对她另眼相看。
因之,这十年末,她是司马山庄和暗香精舍两边跑,在暗香精舍的时间反而比司马山庄多。
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负责守护迎宾馆的一名剑士匆匆奔进大厅。
这时蓝秀、陶林、绝代三人都正在大厅议事。
那剑士一见蓝秀就惊慌无措的道:“禀夫人,大事不好!”蓝秀吃了一惊道:“什么事?快些!”
那剑士结结巴巴地道:“上上次来的那三个凶人又又来了。”
蓝秀不由笑道:“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他们,司马山庄不是任人随便来找岔的,上次庄主和我不在,这次陶总管夫妇和我都在,还怕什么?”
那剑士并未稍减惊慌之色,再道:“可是大上次那三个怪人也一同来了!”
蓝秀哦了一声道:“什么大上次那三个怪人?”
那剑士道:“就是大上次在迎宾馆外和庄主、夫人以及陶总管动过手的那三个怪人,陶总管还受过伤,后来请他们进庄吃了一顿饭才走的。”
这一来蓝秀终于有些沉不住气,这三人正是“南海三妖”上次有常玉岚在,还没制服得了他们,这次庄上虽然多了绝代,但绝代的身手,又怎能比上常玉岚,何况对方又多了“塞外三凶”
不过,她想到上次常玉岚正是追踪“南海三妖”而到逍遥津的,他们自动来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剑士继续说道:“禀夫人,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两个女的,一人穿银色衣服,一人穿黄色衣服,长得都很美,尤其那穿银色衣服的,不但美,而且看起来身份也最高,其余五男二女都对她毕恭毕敬。”
蓝秀啊了一声道:“莫非这人就是使常玉岚陷入圈套的云贵八贡山飞天银狐阮温玉,那我倒要会会她了。”
陶林问那剑士道:“他们人在什么地方?”
那剑士道:“弟兄们在迎宾馆前都不敢拦阻,属下是先跑了来,大约马上就到了。”
他的话刚刚说完,果然五男三女在飞天银狐阮温玉的带领下已经浩浩荡荡来到大厅之外。
蓝秀乍见飞天银狐阮温玉,也不免为她的艳色所惊。
而阮温玉对蓝秀的绝代风姿又何尝不存我见犹怜之感。
阮温玉的身后,是目前已身为巢湖青螺峰狂人堡的堡主江上碧。
只是这次江上碧并未率领手下,看起来很像阮温玉的跟班。
左首是“南海三妖”的青竹丝、银地牛和金毛猴。
右首是“塞外三凶”的白君天、罗家驹、裴冷翠。
八人停身在大厅之外,虽未一字排开,却分成三簇。
蓝秀和陶林等,果然对他们的身分所料不差。
这时蓝秀自然不敢大意,上次的“南海三妖”只有三个就十分扎手难缠,如今又多了五个,而且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
她明白,这几方面的人马,一定渊源不深,都是最近临时凑合在一起的,若干犯众怒,自己方面难免要吃亏。
于是,她已决定采取各个击破方式进行,最好能挑拨他们互相猜忌,正所谓有力使力,无力使理。
当下,她轻启朱唇,微微一笑道:“辱承光临,蓬荜生辉,这位可是阮姑娘吗?”
阮温玉愣了一愣道:“彼此从未见过,你怎么认识我?”
蓝秀嫣然笑道:“司马山庄对天下武林朋友,过门必定有所款待,即使没见过,也难免听说过。”
阮温玉也格格而笑,声音有如银铃般的道:“小妹也猜得出,你一定就是十年前的桃花仙子,现在的司马山庄女主人蓝秀了,怪不得常玉岚被你迷住,若小妹是个男的,也发誓要娶你为妻。”
蓝秀双颊微泛红晕道:“彼此彼此,阮姑娘也是我一生中所见最美的女人。”
她虽然如此说,实际上却已吃了亏,因为她的年纪要比阮温玉大上六七岁,对方分明已占了她的便宜。
这二人都是笑靥生春而谈,只看得“南海三妖”和“塞外三凶”中的两个男凶都两眼发直。
因为她们即使不笑,就已经足以使他们神魂颠倒了,笑起来自然更使他们心痒难熬,一个个简直有“朝在抱,夕死可矣”的想法。
只见阮温玉笑容突敛,脸生生的问道:“司马山庄既然对天下武林朋友过门必定款待,如今我们来了,庄主常玉岚为什么不曾出面,这对客人未免太不礼貌了吧!”
蓝秀不动声色的道:“抱歉,外子已有将及一月不曾返庄,连我都不知他到哪里去了,我还想问问各位在路上是否见过他?”
阮温玉黛眉一蹙,暗道:“难道常玉岚真的不曾回来?这就不妙了,若无人解开他的穴道,这多天他必死无疑,他若一死,我的一切希望也全落空啦!”
她双眸中射出慑人魂魄的冷芒,凝注在蓝秀娇靥上,许久,才又问道:“常夫人,你要说实话,他真的没回来?”
“我为什么要骗阮姑娘。”
“小妹是一番好意,实不相瞒,常三公子半月前在逍遥津曾中过我的‘五阴九玄掌’,这种掌法是我们阮家独门所有。”
“中掌后人事不知,相信中原武林必定无人可救。小妹这次到贵庄来,目的就是为了解救他的掌伤。”
蓝秀故做大为吃惊的道:“有这种事,那该我向你要人了,你为什么要伤他?”
这些事正是蓝秀想知道的,因为常玉岚并未对她说明阮温玉暗中伤他的原因。
阮温玉缓缓笑道:“常夫人,要问我为什么伤他,小妹自告诉你,不过,在告诉你之前,我希望你是位很有度量的人。”
“我本来就很有度量。”
“那太好了,只是这种度量,女人往往没有,你可能也不例外。”
“你说说看!”
“我要你把丈夫献出来,归我所有,如果你不肯答应,咱们两人共有一个丈夫也可以,你年纪比我大,我敬你为姐姐。”
蓝秀不怒反笑,淡淡说道:“阮姑娘,天下男人,车载斗量,凭你的条件,选什么样的乘龙快婿都不难,为什么偏偏看上一个有了妻室的人?又为什么偏偏要抢夺别人的丈夫?”
阮温玉笑道:“这一点小妹必须详加解释,小妹久闻中原武林有三大公子,加上回疆的沙无赦,合称四大公子,而小妹幼时就被一位算命先生算定,将来终身欲得幸福,必定在四大公子中择一而嫁,小妹现在已二十三岁了,对终身大事,哪能不急。”
“原来是这么回事,阮姑娘为什么偏偏选中外子呢?”
“小妹并非故意和你常夫人过不去,而是不得不如此。”
“真的吗?我倒很想听听是什么道理?”
“很简单,事实摆在眼前,以目前的四大公子来说,沙无赦远在大漠回疆,而且我也不习惯在沙漠里讨生活。”
“那么除去外子,还有两位,据我所知,他们至今还是孤家寡人。”
阮温玉格格笑道:“常夫人真会说笑话,司马骏已经做了和尚,而且双目尽盲,和尚可有娶妻的道理吗?那可能是你们中原的规矩,即使他能弃僧还俗,小妹也不可能嫁给一个盲人。”
“还有一位纪无情。”
“纪无情早已得了疯癫之症,蓬首垢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小妹曾在官渡见过他,那副德性只怕谁见了也会讨厌。”
蓝秀愣了一愣道:“你说的不对,我前些天在蒙城也见过他,他衣着整齐,仪表出众,和十年前初见他时并没什么两样。”
阮温玉紧蹙蛾眉道:“不可能吧!常夫人是否认错了人?”
蓝秀道:“他和外子是生死知交,十年前我也见过他多次,怎会认错了人。”
阮温玉撇了撇樱唇道:“想不到常夫人还有骗死人不偿命的本领,实对你说,常玉岚就是被纪无情和司马骏在我手中抢走的,看纪无情当时那蓬首垢面的模样,即使打扮起来也绝不是什么一表人才。”
“阮姑娘可是打不过他们两人?”
“那也不见得,虽然他们两人身手都很高,可也没放在我的眼里,我是故意让他们把常玉岚带走的。”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他们救不活常玉岚,必须再把人还给我,让他们自己折腾一阵再来求我,在我来说,不是更有面子吗?”
“他们可曾把外子交给你?”
阮温玉面现悲伤之色,一跺脚道:“那两个混帐东西,实在可恶,他们本意是想救常玉岚,不想却害了常玉岚。”
“凡是中了‘五阴九玄掌’的人,最多能活一个月,常玉岚的伤势,算来已经有二十天左右了,若再不解救,必死无疑,常夫人,小妹刚才说是特地来救他的,你该相信了吧?”
蓝秀黯然一叹道:“可是他并没回来。”
阮温玉焦虑无比的道:“糟啦!看来在官渡我真不该让他们把常玉岚带走,这一来,不但你要守寡,连小妹我也要跟着守寡。”
只听江上碧低声道:“门主,属下在常三公子被抢走后,曾在由蒙城到凤台的路上,遇见过纪无情和司马骏,他们曾说常三公子已经死了。”
阮温玉顿时脸色怪变,急急责问道:“发生这样不幸大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江上碧呐呐答道:“属下因为怕门主伤心,所以一直不敢讲,同时又觉得他们的话不一定靠得住,说不定是在故意骗我。”
阮温玉呆了半晌,忽然冷笑道:“不错,他们是在骗你,那时常玉岚中掌才不过几天,他内功深厚,不可能那么快就死的,只是拖到现在,也实在差不多了,江堡主,我奇怪他们当时为什么不掳走你?”
“属下一直没对门主讲,纪无情当年在司马长风的安排下曾做过狂人堡主,属下对他也有过照顾,上次在官渡他不对属下下手,相信门主该看得出来其中必有原因?”
“难怪当时我也觉得有些可疑。”阮温玉忽然眸子一转:“江堡主,既然纪无情曾做过狂人堡主,你一定见过他的本来面目,他到底长的好不好看。”
“当年司马长风把舍下取名狂人堡,又安排纪无情担任狂人堡主,可知那时纪无情已经得了疯癫之症了,不过他若真能把自己好好修饰一番,一定也很英俊潇洒。”
阮温玉哦了一声道:“那我倒想找机会看看他。”
江上碧摇摇头道:“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属下十多年来,只有最近才碰到他。”
阮温玉不以为然,道:“你仅仅几天光景,就连番见到他两次,还说的什么可遇而不可求。”
蓝秀道:“是否阮姑娘见到纪无情后,就对他芳心有属了?”
阮温玉神秘的一笑,摇摇头道:“那可不一定,我还要比较比较,小妹想见纪无情的目的,主要是想向他查出常玉岚的下落,以便解救他的掌毒,若常玉岚真的已死,那就什么都别提了。”
蓝秀道:“难得阮姑娘对外子如此关心,我在这里先谢过了,现在该把这事放在一边,等外子真的生还再说,我这里马上吩咐备酒,款待各位。”
只听塞外三凶的老大青面韦陀白君天冷哼一声道:“说的倒可轻松,白某人岂是要你们司马山庄备酒款待的。”
蓝秀冷冷瞥了一眼道:“这位可是塞外的青面韦陀白大当家的?如果尊驾不吃酒就走,本庄也并不勉强,你请吧!”
白君天两只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有如牛蛋,暴声道:“奶奶的狗蛋,老子的左手断在司马山庄,难道就这样算了。”
陶林忽然厉声喝道:“姓白的,你嘴里敢不干不净,司马山庄还容不得你如此的放肆。”
白君天这时左手腕断掌处缠着白布,伤口尚未愈合,连带的也影响右手不便,否则兵刃早就出手了。
但他此刻仗着人多势众,根本不把陶林放在心上,喝道:“你这老小子算个什么东西,还不配跟老子说话。”
陶林哪里忍得下这口气,翻腕拨出腰间朴刀,指着白君天道:“混账东西,上次断去一手是便宜了你,今天我陶林要断去你的脑袋。”
“陶林,你不要管!”蓝秀示意陶林退后,再望向白君天道:“这事我正要问问白当家的,上次庄主和我不在,你们三人无故闯进庄来我碴,究竟是何居心?”
白君天道:“我们兄妹三人,不过是向贵庄借点盘费,你们不该不借。”
蓝秀冷笑道:“只怕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吧?即使不借,也没什么不该,司马山庄不欠你们三人的账,你们来要的什么债?”
白君天咬牙切齿的道:“可是你们凭什么断去老子一只手?”
蓝秀又是一阵冷笑道:“白大当家的过奖了,司马山庄的剑士们还没这大本事,你为什么不找砍你手臂的那位瞎和尚去?”
只听阮温玉惊叫道:“瞎和尚?莫非是司马骏?”
蓝秀道:“我是事后回来才听说的,至于是否司马骏,谁也没法断定。”
阮温玉掠了白君天一眼,道:“白当家的,若断去你一手的人真是司马骏,你就用不着恨天怨地了,他没削去你的脑袋就算对你客气。”
白君天脸色一变,怒道:“阮门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塞外三凶”并非阮温玉属下,只不过在合肥逍遥津时得到她一点好处,白君天又迷恋地的美色,不免甘心驱使。
但此刻对方出言对他太过轻蔑,使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下台,自然无法忍受。
阮温玉又是淡淡一笑道:“本门主对你是一片好意,我曾和司马骏交过手,对他能不能削下你的脑袋,心里早就有数,最好你心里也该明白,免得不明不白的枉送一命。”
白君天面色铁青,越发怒道:“你可见过白某的武功?”
阮温玉道:“只要一试便知,白当家的,要不要跟我比划比划?
你若能胜过我,就算我刚才说错了话。”
若在往日,白君天当然非当场亮出兵刃不可。
但此刻,他左臂伤口未愈,连带的右手也无法施展功力,便想到“南海三妖”和江上碧都是人家方面的人。
而蓝秀、陶林也是对头,若引起公愤,吃亏的还是他们“塞外三凶”
因之,牛眼翻了几翻,还是忍了下来,故意嘿嘿笑道:“阮门主,现在你是我们的上司,一家人有什么可比试的!”
蓝秀见各个击破方式已发生了效力,心情已稳定了许多,视线再扫向“南海三妖”道:“你们三人上次已经接受司马山庄招待过,去而复返,用心何在?”
老大青竹丝嘿嘿笑道:“常夫人,上次我们弟兄三人曾表示过,要把常庄主带走交给一个人,就可拿到这人十万两银子的赏额,别的可以不要,怎能不要银子。”
“你们上次为什么不把他带走呢?”
“上次我们弟兄三人的力量,敢许有所不及,这次形势就完全不同了。”
“要你们捉拿外子的人,可是阮姑娘吗?”
青竹丝侧脸望了阮温玉一眼,挤眉弄眼的笑道:“不错,像阮门主这样亚赛貂蝉胜过西施的大美人,她随便吩咐一声,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肯干,何况还有银子可拿。”
青竹丝本来就瘦如竹竿,脸上总共刮不下来三两肉,他这挤眉弄眼的咧嘴一笑,要怎么难看就怎么难看,简直不如看着他哭还让人觉得舒服些。
蓝秀却浅浅一笑道:“我看你们是买咸鱼放生——不知死活,常玉岚岂是你们带得走的,他若回来,我情愿让他自动向阮姑娘报到。”
青竹丝两只鼠眼一抖道:“那我们不是人财两空了吗?”
阮温玉哼了一声,接道:“十万两银子做赏额,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本门主已经亲自出马,哪有银子再给你们。”
这一来“南海三妖”全都傻了眼,青竹丝鼠眼滴溜溜乱转了一阵,嚷道:“阮门主,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我们都是为你拼命的。”
阮温玉道:“本门主说话有什么不算数?我要的是活人,不是死人,即使你们能找到常玉岚,他也必定人事不知,必须由我为他解救掌伤,你们还有什么功劳可言?”
“可是我们这将近一个月来,为你东奔西跑,鞋子都穿破好几双,店饭钱也花了不少,这些损失又向哪个要?”
“事情没办成,休得求赏,我阮温玉一向花钱花在刀口上,如果你们缺少盘费,司马山庄是大财主,金钱如山,不妨向常夫人要。”
“那么好!”青竹丝瞥瞥蓝秀道:“常夫人,这十万两的银子,少不得要出在你的身上了?”
蓝秀淡然一笑道:“司马山庄可欠过你们的账?”
“这是阮门主的命令,我们不能不遵!”
“你不妨再问问阮姑娘,如果她说司马山庄欠下你们十万两纹银,我一定如数照付。”
陶林心头大急,忙道:“夫人,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怎可凭别人一句话就算数。”
蓝秀若无其事的笑道:“你不必管,我相信阮姑娘必会公平处理。”
青竹丝果然望向阮温玉道:“阮门主,十万两银子,全凭你一句话,你只要开开口,银子就是我们的,这种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阮温玉不动声色的道:“无凭无据,我当然不能随便开口。”
“怎么?你反悔了?刚才的话可是你说的,言过留声,大家都听到了。”
“我只说过你们不妨向司马山庄要,并没说过司马山庄欠你们的,至于你们要不要得到,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何干?”
青竹丝呆了一呆,道:“那你不是耍了我们的猴子?”
阮温玉道:“你们可承认自己是猴子?”
只听老二银地牛道:“老大,别罗嗦了!要来银子是咱们自己的,人家阮门主当然不管那么多,干脆亮家伙吧!上次有个常玉岚,都没把咱们弟兄怎样,现在还怕什么。”
听银地牛的语气,分明不知道站在蓝秀身旁的老妇绝代,也是一名顶尖高手。
这也难怪,绝代自离开大司马府后,前二十年在人迹罕到的暗香谷,后十年又不曾离开暗香精舍和司马山庄,同时也未再露过身手,别说“南海三妖”不认识她,即使司马山庄的剑士们,也多半不清楚她身负上乘武功。
陶林见“南海三妖”果然都亮了家伙。
不过,他们的兵刃并不明显,只是双手各自戴上“千年沉钢套”若不注意,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兵刃在哪里。
但陶林却不敢心存大意,因为他上次已经吃过亏。
好在他已想出对付之法,那就是绝对避免和对方硬接,只要“千年沉钢套”触不到皮肉,就不碍事。
当下,陶林把手中朴刀一横,喝道:“司马山庄有的是金银珠宝,只看你们拿不拿得去。”
“南海三妖”的老三金毛猴身子一窜,像灵猴般早已欺近陶林身前。
倏然间,双腿一蹬,升起半空,有如天外飞石,撞向陶林上盘,双手向前推,直取陶林两眼。
陶林想不到他来势如此之快,心头一震,不敢硬接,急急向一旁闪去。
谁知金毛猴果真有如飞天灵猿.身形竟能半途折转,迅快无比的再向陶林抓去。
陶林一着失机,早有些手忙脚乱,不得已,身躯一矮,朴刀猛地刺向金毛猴小腹。
但因金毛猴掌势已到,迫得他招式不敢递满,只好仰身倒纵,半路撤招。
忽听金毛猴尖叫一声,人已像个刺猬般撞向地面。
原来是绝代为救老伴,冷不防一掌击向金毛猴后背。
金毛猴身后无眼,而且根本不曾提防,难免被掌风击个正中。
陶林正欲回身,早被青竹丝跃身拦住。
银地牛也攻向绝代。
金毛猴虽中一掌,并无多大妨碍,爬起身来,也攻向绝代,他心怀方才一掌之恨,出手近似疯狂,凌厉至极。
这时陶林已稳住马步,他功力深厚,刀法纯熟,虽不能将青竹丝逼退,却也掌握了优势。
但绝代一人独战银地牛和金毛猴的联手合攻,十余合后,又过片刻,早已险象环生。
蓝秀眼见绝代危在顷刻,正要出手将银地牛和金毛猴击退,不想“塞外三凶”中的病二郎罗家驹和红娘子裴冷翠,竟也趁机攻了上来。
这二人最是狡猾,他们深知仅凭自己一方动手,必定讨不了好处,趁机助阵,不但可向“南海三妖”做个顺水人情,而且也达到了报仇雪耻的目的。
蓝秀接下了罗家驹和裴冷翠,自然已顾不了情况危急中的绝代。
好在绝代正在危急之时,银地牛已自动撤退,她单战金毛猴,虽不能取胜,压力却已减轻不少。
银地牛撤走是另有目的,因为他已看出老大青竹丝即将在陶林手下落败,不得不前去助阵。
蓝秀手中是一条长可七尺宽约八寸的白色丝带,那丝带本是柔软而又无法着力之物,但在她手中,却似乎变成了一件罕见的神兵利器。
抽、砍、缠、绕、旋、转、劈、挑、扫、截。随心所欲,轻灵时有如天女散花,沉猛时又似飞龙腾蚊。
她的人美,兵器也美,脚下步履轻盈,身子配合得恰到好处,虽在生死拼搏之中,姿态依然曼妙至极,就像一只翩翩的大蝴蝶,飞舞在花丛之间。
但病二郎罗家驹和红娘子也非易与之辈,两人的一柄折扇和一柄柳叶剑,也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二三十招下去,并无落败之象。
这情形连蓝秀也暗暗吃惊。
当然,若蓝秀和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单打独斗,想取胜将是轻而易举的事。
罗家驹和裴冷翠两人又何尝不惊骇莫名。
他们二人本是一流高手,尤其两人联手的招术,平时已练数年之久,可谓默契到家,只要两人配合,威力超出单人数倍以上。
如今不但不能取胜,且因蓝秀的丝带长有七尺,竟使得他们根本无法近身,仅是丝带带起的劲风,就迫得他们摇摇不定,连带的原有招术也无法全部发挥。
青面韦陀白君天此时已顾不得左臂伤势,右手的三棱降魔杵一抡,也攻了上去。
这一来,蓝秀终于被迫步步后退,转瞬间已退至大厅门口。
所幸阮温玉和江上碧始终并未出手,如果她们并非不愿得罪司马山庄,很可能就是心存坐收渔人之利。
司马山庄的剑士们,早已拥在大厅四周,但他们却只有观战的份儿,谁都不敢贸然出手。
原因是他们也都有所顾忌,一来本身武功不济,助战起不了多大作用,二来是担心因而惹恼阮温玉和江上碧,若她们两人插上了手,自己方面反而是得不偿失了。
这情势显然对司马山庄大大不利,万一这时陶林和绝代有一人支持不下去,后果实在不堪想象。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忽然暴起一声厉喝道:“住手!”
场内所有的人,似乎都被这一声厉喝震住,不约而同的向发话之处,茫然望去。但见三丈之外,不知何时,已多了个英挺潇洒而又神威凛凛的青衣人。
在场所有的人,除阮温玉和“南海三妖”外,在这刹那,都已认出来人赫然是纪无情。
奇怪的是这次只有他一人,无我和尚并未随行。
纪无情十几年前在武林中就得了个黑衣无情刀的绰号,原因是他永远是一袭黑衣,而用的兵刃又是无情刀。
但现在他却是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衫,再加上胡须已刮得干干净净,容光焕发,越发显得英挺潇脱,倜傥不群。
他的有此改变,不能不说是因了江上碧的一句话,又加他自从进入“垂杨草庐”后,受无名老人的潜移默化和不时激励,竟然连整个人生观也开始改变了。
昔日颓唐之气,如今已一扫而空,重新燃起了生命之火,内心也充满着未来的憧憬与希望。
至于认不出他是谁的“南海三妖”和阮温玉,前者是从未与他见过,后者是虽见过但当时却并非这种形象。
这时众剑士们首先发出欢呼,因为他们知道救星又到了。
连蓝秀和陶林也大感安慰,他们明白,纪无情必定是司马山庄的帮手。
纪无情冷芒似的眼神,扫掠了全场一遍,缓缓走至场中,再回注“塞外三凶”不动声色的问道:“上次被无我大师削掉一只手还不够吗?是否还要让在下把你们剩下的五只手六条腿全部修理修理?教你们变成三个肉蛋才称心满意?”
白君天两只牛眼眨了几眨,望向罗家驹、裴冷翠道:“这小子说话怎么这样难听?”
罗家驹道:“他难听咱们就给他难看,这次那瞎和尚没来,正好报仇的机会到了。”
白君天刚要发动招势,裴冷翠道:“老大,你还是养伤要紧,这家伙就交给小妹和二哥了。”
裴冷翠当然也知道纪无情的厉害,上次她和罗家驹连手对付的正是他,纪无情虽未讨到便宜,但也并未落败。
纪无情手按刀鞘,气定神闲,若无其事般的道:“不怕死的只管上。”
罗家驹冷冷说道:“你为什么不出刀?”
纪无情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陶林担心罗家驹和裴冷翠猝然施袭,急急叫道:“纪公子千万不能大意,这对男女不好对付。”
他叫过之后,才发觉纪无情佩在身上那口刀变了样,哪里是刀,简直像半截木炭,又像一根烧火棍,这如何能抵挡得了对方的铁折扇和柳叶剑。
罗家驹和裴冷翠何尝没看出纪无情悬在腰里的,只是块破铜烂铁,因而也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两人互递了一个眼色,动作快得有如闪电奔雷,铁折扇和柳叶剑各取方位,攻向纪无情前胸和左肋。
在这刹那,蓝秀、陶林和众剑士们齐齐大吃一惊,有的剑士且惊呼出声。
因为在这种情形之下,纪无情竟然既不亮出兵刃,连身子也未闪避一下,那神情简直在等死一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铁折扇和柳叶剑平双双攻到。
但说也奇怪,两人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纪无情竟然失去所在。
忽听身后传来冷笑的声音道:“不必奇怪,在下还没被吓跑。”
裴冷翠和罗家驹悚然回头,只见对方赫然站在身后五尺之处。
罗家驹喝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身法?”
纪无情笑道:“这叫做‘遮狗眼’的身法,别人都看得见,只有你们看不见。”
纪无情一向是不轻易和人开玩笑的,此刻对敌之间,居然拿罗家驹和裴冷翠取笑,可见他把他们二人根本没当作一回事,同时也可证明他心胸开朗得和从前判若两人“恨海狂蛟”的时代早已成为过去。
裴冷翠脸上一热,叱道:“你骂我们两人是狗?”
“觉着倒不错,你们还能赶上两条狗?”
裴冷翠喝道:“你找死?”
“打着灯笼捡粪的该是你们。”
罗家驹却十分冷静,心里虽气得怒火直冲,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嘿嘿笑道:“三妹还跟他搭的什么腔。”
纪无情缓缓说道:“在下今天并无伤人之意,若你们非逼我出手不可,我就要试试这把刀究竟锋利到什么程度?这是在下第一次用这把刀,能用在二位身上,也算你们祖上烧了高香。”
他说着右手一扬,冷金风雷刀早已出鞘,刹那间一片光华灿烂,冷芒闪射,看得全场所有的人都大感神驰目炫。
在场众人,似乎并无一个见过如此神兵利器,阮温玉虽见过无我和尚的冷金风雷剑,却没见过冷金风雷刀。
蓝秀虽见多识广,也难免愣在当场。
只有陶林,对纪无情手中的宝刀,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因为这印象太模糊,当年即使见过,也仅仅是最多只看了一眼。
罗家驹和裴冷翠已成骑虎难下之势,虽知对方手中的宝刀必是无坚不摧之物,众目睽睽之下,也只有硬着头皮硬上。
不过他们已有默契,那就是尽量不使纪无情近身,你虽手中有神兵利器,无从发挥,又其奈我何。
果然,双方身手乍展,纪无情反而被逼得连连后退。
罗家驹和裴冷翠见有机可乘,随即也步步进逼。
这次他们是存心非取对方性命不可,因为那口宝刀的诱惑力太大,谁都有得之而后快的贪图之念。
纪无情退到一定地点,立即展开反击。
大约十几招过去,突然一阵连续暴响,接着两条人影倒纵而出。
谁都可以想到,倒纵而出的两人,是病二郎罗家驹和红娘子裴冷翠。
但却谁都没想到,这两人手中的铁折扇和柳叶剑,只剩下了半截。
再看纪无情时,面不改色,气不出声,就像根本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可想而知,纪无情并非无情,相反的他是手下留情,否则,这两人哪有活命可留。
蓝秀和陶林仍在惊疑不定。
一来是纪无情究竟哪里弄来这口宝刀,二来是十年未见他动手过招,武功竟到达高不可测的地步。
他们想的不差,纪无情几天来勤习“冷金风雷刀诀”又加无名老人亲自指点,再配上一口无坚不摧的宝刀,的确比上次来司马山庄时身手更见高超。
虽然纪无情不为已甚,不愿轻取罗家驹和裴冷翠的性命,但对司马山庄来说,却已大大减轻了威胁。
至少“塞外三凶”已经等于完全失去战斗力,蓝秀和陶林甚至绝代,怎能不对他由衷感激。
纪无情望了陶林一眼道:“陶老前辈,这位阮门主和江堡主我认识,那三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狗东西是谁?”
陶林忙拱拱手道:“纪公子,他们是南海来的,上次就进庄找过麻烦,今天又来了,不过,这三块料就交给我陶林和夫人好了,不敢再劳动您的大驾。”
纪无情笑道:“你们夫人是千金之体,你的庄务也很繁重,纪某人别的忙帮不上,这种忙还凑合着可以应付。”
“纪公子千万要小心,他们的手上都戴着千年沉钢套,我陶林上次就吃过他们的亏。”
“那我正好要试试,看看他们的千年沉钢套硬,还是我的刀锋利。”
他说着缓步来到“南海三妖”身前,咧嘴笑笑,道:“你们三位可是南海来的?”
老大青竹丝鼠眼一瞪道:“‘南海三奇’嘛,当然是从南海来的。”
“那就难怪了,在下越看你们越不像人,原来是三只海怪。”
他指指青竹丝道:“尊驾像一条饿了三天的海鳝。”
再指指银地牛和金毛猴道:“你像一只海参,你像一只海臭虫。”
金毛猴发出尖啸的声音道:“你像什么?”
纪无情道:“我吗?像专门宰杀海怪的人。”
“南海三妖”中,以金毛猴最能逞强。
他哪里忍得下这口气,根本不和青竹丝银地牛招呼“呼”的一声,像平地抛球般飞腾而起。
人在空中,双臂平伸,攻向纪无情全身七大要穴。
纪无情根本不躲“冷金风雷刀”闪电般来个石板砸乌龟,硬碰硬的迎了上去,但闻“唰”的一声过后,紧跟着又是一声尖叫,金毛猴竟然倒飞回去。
众人心知金毛猴不妙,果然,他的右手中指,连着千年沉钢套,已被削去半截,鲜血一滴一滴的往地上直滴。
这倒并非表示千年沉钢套名不副实,而是他方才进袭时,系五指戟张,以致冷金风雷刀单纯的削上中指,若是他五指握成拳形,那就可保无虑了。
金毛猴痛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青竹丝和银地牛早已围拢过来。
“老三,痛不痛?”银地牛关心的问。
青竹丝一咧嘴,没好气的道:“老二,你会不会说话?削去半截指头哪有不痛的?”
银地牛尴尬笑道:“兄弟当然知道,不过比割了脑袋要舒服一点。”
青竹丝喝道:“放你的狗屁,老三已经痛成那样子,你还寻他开心。”
银地牛被骂得无言可对,只好赶紧从怀里摸出刀创药,为老三金毛猴疗伤。
这两人方才的一对一答,引得不少人在旁暗笑,把场中紧张的气氛冲淡了。
纪无情又缓缓跟进几步道:“你们三位海怪,一位是暂时不能动了,另外两位可还有兴趣再来试试?”
青竹丝鼠眼眨了几眨,吼道:“你别欺人太甚,咱们南海三奇不是好惹的。”
纪无情笑道:“不要说你们是南海的海怪,即使北海的海霸王,也没放在在下的眼里了。”
青竹丝龇了龇牙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纪无情道:“在下是从北海来的,专斗南海海怪。”
青竹丝实在忍无可忍,向银地牛递个眼色道:“老二,大家一起上。”
谁知银地牛却哼了一声道:“你刚才骂兄弟是狗屁,狗屁还有什么用处,要上你自己上吧!也好让你亲自试试被削了手指头痛不痛。”
青竹丝气得脸色发青,鼠眼瞪得滚圆,像要突眶而出,喝道:“老二,咱们可是从南海跑了几千里路才跑到中原来的,你想窝里反吗?”
银地牛道:“人家根本把咱们当成是海怪,海怪只有回到海里去才能威风起来,在陆地上混的什么劲?”
青竹丝简直气炸了肺,厉声道:“老二,你今天好像吃错了药?”
“兄弟无病无灾,根本用不着吃药。”
“你变了?”
“孙悟空有七十二变,兄弟一变也没有,你看还不是老样子。”
“嗨!”青竹丝猛一跺脚:“这是从何说起!”
其实,银地牛倒并非要在耍宝,而是别有他用心,主要的目的是不愿再和纪无情动起手来。
他何尝看不出对方手中那口刀无坚不摧,自己何苦硬碰,所以,他出这一连串的洋相,实不失其聪明之处。
纪无情见好就收,还刀入鞘道:“你们若不来试试,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青竹丝道:“你是不是明天就死了?”
纪无情道:“人总是要死的,不过一定要死在你们后面,至少要吃一顿海怪才死。”
纪无情忽然变得如此诙谐,蓝秀和陶林似乎都大感意外。
但蓝秀和陶林最为感动和感激的,却是纪无情在谈笑和兵之间,为司马山庄化解了一次浩劫大难。
忽见飞天银狐阮温玉侧脸低声道:“江堡主,这人真是纪无情吗?”
江上碧点点头道:“不错,属下怎能认不出他。”
“可是这人和上次所见的纪无情完全不同?”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他若不是仪表出众,十年前怎能列名为武林四大公子之一。”
“你既然认识他,不妨问他几句话,让我听听到底是不是他?”
江上碧随即高声道:“纪大哥,想不到上次一别,不几天又在这里遇上了您!”
纪无情耸了耸肩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碰头,也许在下和江堡主有缘吧!”
江上碧霎时红霞绕颊,不胜娇羞的道:“纪大哥,您怎么和小妹也开起玩笑来了?”
纪无情道:“就因为彼此谈得来,所以才开开玩笑,那些不相干的,一开口就乏味,哪里还会和他开玩笑。”
江上碧大有受宠若惊之感,其实若当年纪无情在狂人堡时,有现在这般模样,她早就芳心非他莫属了,饶是如此,那时她也难免对他暗生情愫。
当下她羞答答的道:“小妹和纪大哥十年未见,最近偶尔相遇,也只是几句客套话,哪里称得上彼此谈得来呢?”
纪无情道:“不管如何,我对你是一直心存感激的。”
“纪大哥可是指的十年前在狂人堡那段时间。”
“不错,那时我虽贵为堡主,但内心却始终是寂寞的,你曾陪伴过我,安慰过我,服侍过我,这段往事,十年来我并没有忘记。”
江上碧似是芳心大感受用,低下头去,竟然不知再如何开口。
纪无情继续说道:“但我最感激你的,不是十年前,却是现在。”
江上碧心中一动,道:“小妹现在并没帮纪大哥做过什么事,有什么值得您感激的呢?”
纪无情道:“上次由凤台往蒙城的路上相遇,你可记得我是什么模样?”
江上碧不知他问这话的用意,想了想道:“那时纪大哥蓬首邋遢,模样和现在大不相同。”
“这就对了,在下就是听了你相劝的一句话,对人生的看法整个改观,所以才变成现在的我。”
“若小妹那句话对纪大哥真有如此力量,小妹真是太高兴了。”
“所以,我纪无情除生我的父母之外,目前最感激三个人,第一个此刻还不能讲,第二个是你,第三个也是一位姑娘。”
“谁?”
“这人叫南蕙,在我离开狂人堡后,她也曾照顾过我,虽然当时彼此并无私情可言,但她照顾我却是一片真情。”
“这位南姑娘,小妹也曾见过,当时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现在算来也是老大不小了,比小妹可能小不几岁,她人在什么地方,纪大哥可否知道。”
“这该问问司马山庄的女主人和陶前辈了,总之,十年来我并未再见过她。”
蓝秀刚要告知纪无情南蕙已经离开金陵世家,无故出走,却听飞天银狐阮温玉响起燕呢莺呖的声音道:“常夫人慢着,让小妹问他几句话?”
纪无情视线冷冷掠过阮温玉道:“彼此素不相识,你问的什么话?”
阮温玉格格笑道:“谁说素不相识,上次在官渡不是已经见过面了吗?”
纪无情摇摇头道:“那个人不是现在的我。”
“你只是改变了一个模样而已,至于是不是你,只会你自己心里有数。”
“你要问什么?就尽快问,在下没有多大时间在这里停留。”
阮温玉盈盈一笑道:“这样说你真是武林四大公子之首的纪无情了?”
纪无情不觉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