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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阳郊外的某处庄园中,一身布衣的宇文承趾静静的躺在摇椅上,在外界他穿的和其他公子哥一样,金缕玉带加身,回到庄园中就成了这番景象,这倒不是宇文承趾节俭,而是做给自己下人和当今陛下的耳目看的。
在外谋其义,在内谋其忠,这是大隋很多世家子弟常遵守的准则,在这方面宇文承趾做得更好,庄园的内除了几个侍卫之外并无其他丫鬟侍女。
当他收到当地城防军将领的口信后,暴怒之际,连斩了十多名同样的黑衣人。
将手上的血污洗净之后,宇文承趾接过手下递上来的白毛巾,仔仔细细的把手上的水渍擦干,接过一支毛笔,问道:“军师,该写什么?”
“公子只需向宇文大人写您自己在庄园中的情况即可,至于其他情况,想必大人已经知道了,您这样做一来会被大人认为是懂事之举,二来大人还会担心公子的情况,多派些兵力来保护公子的安全。这样,公子既成全了孝义又获得大人的好感。”
旁边的军师挥散众人,在宇文承趾的耳边低语道。
宇文承趾想了一会,细说道:“嗯,不过我们这样做也是不好的,容易引起承基大哥的怀疑,最近庄园附近的探子开始多了起来,再加上江火那小子的到来,朝中很多人都开始重新站队了,我们不能只讨好父亲,而忘了大哥和那帮老家伙的存在,必须想个更合适的办法。”
“那便如实说来,大人那里先不用管,先把大公子安抚住。”军师拂拂胡须,摇着鹅毛扇,躬身给宇文承趾研墨。
“大哥小时候还是很疼我的,只可惜,唉!”
宇文承趾叹了一句,提起毛笔,按照两人商量的办法,在信纸上细细的写了起来。
……
长街上,江火顿在原地,眉间的汗水越加浓密,他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等情况,心脏处越加疼痛。
天空的阴云慢慢爬过头顶,江火却来不及去买一把纸伞,他不敢动,一动心就会更加疼痛,就好像被人用针狠狠的扎了几下。
哆!哆!哆!
雨滴滴落下,街上的人开始陆续离开。
江火吐出一口闷血,郁闷的说道:“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今天会莫名的心痛?”
他望着自己吐出的鲜血,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修行了佛门功法的他,身体素质比以前好到不知哪去,但他还是莫名的心痛,莫名的吐血了。
“为什么?”另外一条街上的吕青元同样问自己,她带着伞,雨落在伞面,沿着伞轴滑落。
布衣衣袂下的灰白军靴正被与泥渍混合的雨水浸泡着,整条街上只剩她一个人,可她没走,她也无法动弹,走一步心口便痛一分。
“我是个没伞的孩子?”江火捡起一只雨中的飞蚂蚁,圆脸上满是疑惑,轻声道:“飞蚂蚁,你有翅膀,偏要往雨里飞,你难道不会飞往其它地方吗?”
“而我,没有翅膀,没有雨伞,此刻心痛却是为何?”
江火不清楚自己一个没伞的孩子能在雨中奔跑多久,此刻他一步都走不了,雨带着海的气息,沿着他的嘴唇边缘流进他的嘴里。
一位身着破旧布衣的小女孩呆呆的站在房檐底下望了好久,这女孩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头上扎一对羊角辫,略微黝黑小脸上点着不多的雀斑。
她不明白为何那个大哥哥会在雨中怔立,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十分痛苦。
小女孩决心要帮帮这位雨中的大哥哥,她左右看了看,并未发现可以遮雨的物拾,屋檐下的一块薄木板引起了她的注意,小女孩笑了笑,用力在这块薄木板上一扯。
“咔!”
“嘶!”
并不大的薄木板被她扯在手里,她跑到雨里试了试,这块薄木板刚好够她顶住头上的风雨。
“你做什么?”江火疑惑的问道,不知怎么地,这个女孩手中的木板试图将木板伸到他头顶,不过好像还差了一点高度。
“先生你没有伞,雀儿给你伞。”小女孩鼓着大眼,把木板放到江火的手里。
“哎!”
江火拿着木板,不知该说些什么,转眼间,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已经跑远。
“我像先生吗?”江火自问,他今天出门穿的是布衣,再加上下巴这一小撮山羊胡须,看起来确实有些先生的模样。
雨依旧在下,浸湿了江火的布衣,束在头顶的长发也湿了。
江火站了许久,心痛的感觉消失,他把薄木板伸在头顶,自嘲道:“我有了伞,这伞并不能挡住风雨。”
抬步,一步步的向街头挪去。
“需要尽快离开此地,因为心口会莫名的疼痛。”
另一条街上的吕青元也说了这句话,两人,一人朝街头,一人朝街尾,同样有伞,江火头顶的伞是一块薄木板。
走到街头,江火低头,望着水塘里的自己,从怀间拿出一柄小刀,山羊胡须刮去,他喃喃道:“这才是我原先的模样。”
刮去胡须的他看起来少了些熟气,少了些俗气,多了几分真实。
江火没能见到心痛的根源,吕青元也没能见到。
雨停,江火扔去手中的木板,微微一笑,他双手间的血污也被雨洗净,看上去洁白无比,他疾步在官道上奔跑,身上的水渍很快就甩干。
回到刘铭的庄园,江火重新换了一身布衣,与刘铭一齐坐在客厅中。
隋大业四年,沁水和永济渠南北贯通。
倭王多利思比遣派使者前来朝贡,对当今皇帝陛下说了一些难听的话,陛下大怒,认为这些蛮夷小邦没有礼数,命百官不必再与其交往。
江火翻阅着手中的信笺,问道:“刘铭你说陛下前不久刚在汾水造了个汾阳宫,这久应该不会来运河巡游了吧?”
这封信笺是董其昌给他寄来的,董其昌似乎很清楚江火的动向,他从什么地方经过,包括每天吃的饭菜是些什么,董其昌都了如指掌。
刘铭捏着自己的下巴道:“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陛下好古人之风德,倒是建了很多宫殿,洛阳至江都【扬州】院囿数不胜数,游多了便觉厌烦,所以才造了这么一个汾阳宫。”
“噢?你整日在山阳宅居,竟也能猜出一些东西。”江火略微诧异的说道。
刘铭叹道:“陛下的心思谁人能猜啊!这些这是表面上的东西而已。”
不多时,侍女给两人送上酒菜,目莲不知从哪儿玩回来,手里还抱着各种小吃。
江火闻刘铭此人懂一些朝中的事理,便一个劲的给他灌酒,希望能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真不能再喝了!”刘铭醉意熏熏的说着,又往杯中倒了一大杯白酒。
江火饮下一杯白酒,说道:“你说山东章丘这久是不是有些不安?”
“嗯,确实!听我父来信,章丘狂寇已近数万,还把多个县城的府衙都给占了。”刘铭酒劲上脑,开始大喇喇的扯了起来。
江火停杯,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砰的拍桌子道:“走!我江火带你平了这帮贼寇,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走就走!先签字画押,免得你到时候犯浑了,不答应。”刘铭也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勇气,拉起江火的衣袖,歪歪斜斜的走到书房里。
抽出两张宣纸,朱沙一抹,大笔一挥,即刻把自己的名字写上,两眼一黑便倒在椅子上昏睡过去。
“倒是一手好字。”江火不动声色的收起这张宣纸。
出了书房,命下人进去将刘铭抬到东室安置好。
……
发现文中错字的读者稍微提醒一下,火火自己读十几遍找错字也是苦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