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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海路牙关紧咬,几个平时对滕王府不满的奴才立刻在他心中闪过。
“左大人的消息快啊!”耿海路冷笑道,语气里却充斥着不满。
左宁久在官场,真正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赔笑道:“这是个惯犯,我们追了好久了!”
“惯犯?”耿海路不屑道,双目炯炯的看着左宁。
左宁十分沉稳,似乎对滕王府内所发生的一切胸有成竹,答道:“对,从河南府流窜过来的采花大盗,刑部派人抓了很久了!”
耿海路心中好笑,难怪是军机大臣,睁着眼睛就说瞎话,脸都不红。
耿海路虽然仗着滕王爷没看得起左宁,但是毕竟是堂堂刑部尚书,更何况来办案,依照大清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不可以阻挠刑部办案。
耿海路极不情愿的说了一个“请”字,将左宁带入王府后花园。
等左宁见到吊在树上的牛一刀,顿时满脸通红,简直是无地自容,怎么会是他?
“左大人,这惯犯看起来面熟啊?”耿海路揶揄道。
左宁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手下人或许搞错了,搞错了!”
耿海路在滕王爷耳畔低语了片刻,只见滕王爷袍袖一甩,转身而去,竟连个招呼都没和左宁打。左宁低头躬身目送滕王爷离开,这才对耿海路道:“怎么回事?牛一刀就是闯入王府的淫贼,这厮也太大胆了吧?”
耿海路指着牛一刀道:“你自己去问他,王爷吩咐了,此等淫贼,无需多问,当斩立决!”
左宁挺直腰杆走到树下,举目看着牛一刀,四目相对,牛一刀羞愧难当,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连官府也惊动了,这下人丢大了。
“牛一刀,我问你,昨日三更天你在哪里?”左宁问道。
牛一刀一愣,想了想没明白,为什么左宁张口就问昨晚去哪了?今日刑场之上,他不是已经问过了么?昨晚自己在朱记肉铺啊,可是这事打死也不能承认。一旦承认,那穆大牙身上的六斗鱼鳞刀口岂不是要诬陷到自己头上?他皱了皱眉头,道:“昨夜哪里也没去,在家……”
“在家?可是牛千刀说,你直到将近四更才回去,刚好我去传旨的时候,你也不在,老实说,你昨晚去哪了?”
“赌场,大三门!”牛一刀急忙辩解道。
“白天还说兴隆赌场,这会儿又变成大三门啦?你去的地方还真不少!你可有人证?谁看见你在大三门?”
“这个……”牛一刀立刻没了词。
左宁凑到耿海路身边,低声道:“我看八成真是他,待我带回去好好审审?”
“人赃并获,有什么好审的?你打算怎么处理?”耿海路并不理会左宁的要求,反问道。
左宁听得出,耿海路语气强硬,想必他已经得了王爷的命令,今晚这事,估计还就得按照王爷的意思来了。按照大清律,强奸者绞监候,即判处绞刑,秋后再审决定是否执行,如今受辱的乃是堂堂的滕王府公主,事关公主声誉,若是真按律执行,岂不是毁了滕王府的名声。左宁咧嘴一笑,低声道:“耿总管的意思,该如何处理?”
耿海路微微一笑,沉吟片刻,指着牛一刀低声道:“我给你个发财的机会,他可是一名保皇党啊,王爷已经回去写奏折,想必老佛爷不会不管!”
左宁愣了一下,猛然间恍然大悟,滕王爷果然老谋深算,将牛一刀打为保皇党,既出了心中恶气,又保全了公主和王府的名声,真是两全其美。只是传闻滕王府和牛家私下关系很好,没想到滕王爷出手竞如此毫不留情,保皇党的罪名可不是谁都担待得起的,弄不好会祸诛九族!
“怎么,左大人还想寻私情不成?”耿海路见左宁呆呆发愣,追问道。
左宁略一迟疑,对保皇党寻私情,这事传出去,自己就别想活了。左宁立刻低声对左右吩咐道:“将这保皇党人押入天牢,严加看管!”
两个衙役将牛一刀从树上放下来,五花大绑的捆好,左宁和耿海路告辞,押着牛一刀离开了滕王府。
耿海路送走左宁,便急匆匆的来见滕王爷。
滕王爷满面愁容的坐在书房,端着茶碗,正愣愣的出神。门口两个下人垂手站着,大气也不敢喘。滕王爷治家极为严格,下人们稍有失误,便是一顿板子,打得皮开肉绽也只是寻常便饭,所以此时王爷一脸愁容,下人们便不由得紧张起来,害怕稍有不慎,便会换来一顿暴打。
耿海路管不了太多,仗着胆子,急急的走进书房,低声道:“王爷,人让左宁带走了!”
滕王爷轻轻点头,沉思了片刻,从衣袖里逃出一份奏折,递给耿海路,道:“递上去吧!”
“这……”耿海路知道,这份奏折递上去,牛一刀保皇党的身份也就坐实了,说轻了是个掉脑袋的罪名,说重了可是要灭门的。耿海路对滕王爷向来衷心耿耿,王爷只要吩咐下来的事情,耿海路都是毫不犹豫的去办,可是今天他却不得不多说两句。
“王爷,这奏章递上去容易,可是牛一刀这条命可就交代了,老佛爷若是一生气,弄不好是灭族之罪啊!更何况牛犇眼下也摊了官司,正是多事之秋,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和牛家老夫人先打声招呼……”
“海路,这些我都考虑过了。眼下来看,不光牛家身处险境,滕王府恐怕更加危险!”滕王爷一脸忧郁的说道。
耿海路不解,问道:“王爷此话从何说起?”
“公主这事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昨夜之人并非牛一刀。你想牛一刀自幼和公主玩耍,闯入公主卧房之后,怎会将丫鬟误认为成公主?另外,怎会有如此大胆淫贼,敢二次闯入滕王府?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阱,挖好了坑,专等牛一刀来跳的。牛一刀也可恨,什么事都敢干,死有余辜!”
耿海路凝眉沉思了片刻,越想越觉得王爷说得有道理,禁不住心中也害怕起来,道:“怪不得刑部来的这么凑巧,我还以为是哪个心怀不轨的奴才告的官呢,原来是有人在算计王爷,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