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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案以如此荒诞的结案而终结,让不少人觉得看不到一场政坛争斗风暴而遗憾。
身处那风暴中心的大佬们却没有那么遗憾,无声无息的手段即将开始,无人察觉,无人知晓,知道的只有那些躲在幕后俏俏策划的的人。
朱红高墙,琉璃玉瓦的宫墙在外面的人间百姓看来,这皇宫是绝对安逸舒适的天堂,层层守卫之下,也是世间最安全的地方吧,而宫墙内的人却不这样认为,哪怕上至帝皇下至不起眼的小太监,都每日如履薄冰,皇帝猜忌身边的人,怕自己在睡梦中被冰冷的兵刃刺杀,也怕饮水吃食之中被人下了毒。
整个皇宫内部千疮百孔,至于安全,在一些人看来,完全是无稽之谈,比如阮大铖进入皇宫,不过半刻钟,就被在内阁值守的钱谦益知道了。
内阁值房也在皇城之中,距离朱由崧处理政务的皇极殿也只有一刻钟的路程,若是快跑,也只有半刻钟便到了。
阮大铖现在的进宫面圣在钱谦益看来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钱谦益沉思片刻,马上换来了心腹,秘密安排了几句之后那心腹小吏有点面色为难的退下了。
大悲和尚被羁押在刑部大牢,等待着被处斩。
刑部大牢位于城北,今日值守刑部大牢的班头是司狱之一的谷老二,往上追溯三代都是在这刑部大牢里当班头,狱卒是贱籍,祖辈当了狱卒,子孙后辈一辈子都是狱卒,谷老二的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头脑聪明一点,外面做点小生意,还算过得去,谷老二就不如他大哥脑子聪明了,游手好闲,还好吃懒做,只能从父亲手里接过守牢房的活计。
今日谷老二感觉这一辈子就今天走了狗屎运了,一个时辰前总共三批人找到自己,让他带着一干狱卒对待会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并且丢给了谷老二一锭金子,谷老二当时就眼冒金光,这刑部大牢一年到头也关不了几个人,犯了重罪或者偷鸡摸狗的都是关在应天府的地牢之中,刑部大牢关的都是些罪官或者有地位的人,现在刑部大牢关押的只有一个和尚,还有被关了几年也无人问津,就算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也没有赦免这几个的倒霉鬼,死了也没人过问,而那和尚听说也马上要问斩了。
在这么大的一锭金子面前,谷老二觉得只要不把刑部大牢烧了,就算你们在里面闹翻了天也没事。
而此时的刑部大牢,三批人,站在大悲和尚的牢门前虎视眈眈的对峙着。
三批人手中都拿着兵刃,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大悲和尚虚弱的趴在地上,艰难的双掌合上,口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大悲和尚骗子归骗子,但是对于佛祖的追求还是值得肯定的。
这些人有两批人没有掩饰自己的面容,有一批两人则脸上带着街头常见的小孩子玩的面具,这两人正是赖进口和李石。
由于两人在富乐院经常抛头露面,为了不暴露,所以才戴上了面具。
眼前的这两批人,赖进口和李石都认识,都是几个靠杀人赚钱的狠角色,之前两人和这些人还打过不少交道。
进口压低着声音,让自己的声音更加的苍老:“都是为了大悲和尚来的?”
“都是要杀他?”赖进口问道。
两人从十四岁开始干这些刺杀之事,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在江湖之中也小有名气,今天碰到这事还是头一遭。
他们两个在大悲案结案后就得到了秦义的授意,来刺杀大悲和尚,要将党争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只要大悲和尚死了,任何事都不会再发生了。
而另外两批人赖进口和李石知道,肯定也是来刺杀的。
“我们是来保护他的!”保护大悲和尚的那批人,人数还是比较多,有五个人。
另外一批只有三个人,听到赖进口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保大悲和杀大悲人数一样,赖进口无奈的耸了耸肩,抓紧了手中的长剑。
大战一触即发,就在几人欲厮杀起来,门口一声慢着,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众人看向来人,在场众人都在暗暗皱眉头,赖进口和李石对视一眼,都是一副他怎么来了的表情。
傅青主看向李石和赖进口,朝两人道:“你们两个先走吧,事情我会向你们的将军交代的!”
赖进口知道傅青主和秦义相交不浅,但是这事是将军亲自交代,通过飞鸽传书快速传达而来,两人也不好办砸,一时也不好怎么办。
傅青主冷哼道:“你觉得你们将军会不卖我这个人情?”
既然都扯到了人情了,那两人也不好坚持了,赖进口和李石朝傅青主抱了抱拳:“傅先生那我们就走了!”
正当两人离开,傅青主道:“告诉你们将军,我待会就会出发拜访他!”
赖进口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傅青主看向在场的另外两批人,对那同样是要刺杀大悲和尚的那批人说道:“你们也可以离开了!”
那伙人知道今日碰到傅青主算是没法完成任务了,只得抱了抱拳,然后也离开了。
傅青主再看向另外那五人:“你们也可以走了!”
那五人不为所动,他们并不单单是过来保护大悲,还有一项任务在身,但是傅青主在这里,让他们无法进行任务。
傅青主不耐烦的道:“还有其他事?”
“傅先生,我们并不是来杀害大悲和尚,我们是有事要与大悲和尚说,还请傅先生避一下!”五人中一个领头的说道。
傅青主冷声道:“你们是阮大铖派来的人吧?”
那领头的虽然没有应答,但眼神中闪现出来的讶异却被傅青主捕捉到了。
傅青主继续道:“阮大铖的那些歪门邪道我不管,但是想要利用大悲和尚,那我就不能答应了,速速退去吧!”
那领头也是怒气上来了:“傅先生,难道你还能将大悲和尚救出去不成,你难道要一直守着大悲和尚吗!”
“滚不滚!”傅青主再一次问道。
那领头之人知道傅青主的可怕,傅青主在江南百姓口中素有医圣之称,但在这些武林人士眼中,傅青主算得上是江南武林泰斗,一身武艺难有敌手,就算是他们五个联手也不是傅青主的对手。
见到傅青主真的动怒了,领头人只得抱拳离开。
牢房之中只剩下了傅青主和大悲和尚,还有几个被关押了许多年,已经发疯的犯人在那里蹦蹦跳跳。
大悲和尚朝傅青主笑了笑:“老友,别来无恙!”
傅青主盘腿坐在牢房门前,大悲和尚也挣扎的坐在地上,两人相视大笑。
“你个秃驴,不在苏州好好的骗香火钱,怎么跑到南京来骗人,还说自己是亲王,你个秃驴怕是读佛经读傻了,人家定王才十几岁,你个老东西居然还冒充定王!真是笑死老夫了!”
大悲和尚也是自嘲一笑:“老友,身不由己啊,我也是受人之托!”
傅青主停止住笑容:“受人之托,就有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大悲和尚无奈的道:“早年欠人人情,不得不还!”
傅青主叹了一口气:“许多年不见,你还是这幅样子,重诺,哪怕不惜性命!”
“只要我心坦荡,死有何妨!况我死只是肉体皮囊死去,我精神自当往那西方极乐!”
傅青主问道:“让你做件事的人是谁?”
大悲和尚笑着摇头:“不说,不说,不能说!”
“我就知道你这老秃驴不会说!”
“那你还问个什么,哈哈哈哈!”
大悲和尚突然大笑:“你这老东西,我都要快死了,居然还不带点吃食来见我!”
傅青主一拍腿:“来的匆忙,听说有人要刺杀你,我马上就赶了过来了!我这就让人去给你买来!”
“要酒,你上次与我信中所说那种酒!”大悲和尚一脸笑意的道。
傅青主呸了一声:“就你这样还想往西方极乐?”
“哈哈哈哈,记住还要肉,烤羊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况且过去的和尚可都是酒肉均沾,只是那梁武帝胡说八道弄这破规矩!”
傅青主唤来狱卒,丢给他几锭银子之后,让他帮忙买来肉食饭菜,傅青主自己又跑回自己的医馆带出来两坛秦义酿出来的烈酒。
闻到酒香的大悲和尚,迫不及待的拍开酒坛的印泥,傅青主看着牢门碍事,一掌劈开了成人手臂粗的牢门,那旁边的狱卒看着不敢说话,放下吃食之后匆匆而去。
酒过三巡,傅青主有了微微醉意,对大悲和尚道:“大悲,你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我去杀了他!让你来做这事,这就是来让你送死!”
大悲和尚自从见到傅青主,就一直不曾停止住笑容,大悲大悲,见到傅青主之后,大悲早已不见踪影。
“你杀不了他的!”大悲和尚给傅青主重新倒上一杯。
“还有我傅青主杀不了的人?哈哈哈,真是可笑!”傅青主大笑。
大悲微笑着道:“你醉了!”
“我!何醉之有!”傅青主大呼。
大悲摇头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