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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中,乔依落下地来,手中的凤叱平平飞出,心中意念一动,凤叱中的刀灵轻轻一抖,化为碧绿小树模样。刀身随之变化,红光一闪,生机勃勃的梧桐树苗显化,扎根大地,急速蹿升。
五年来的度化,他已经摸索出一些经验,在栖凤梧桐这种神树之下,借助凤凰真火,结合《度人经》和青铜古灯的金光,度化的效果最好。所以,既然决定不再隐瞒,又急于出阵,他便全力以赴。一开始就召唤栖凤梧桐出现。
长大至十余丈后,乔依便阻止了其继续生长。鬼阵之中浓郁至极的阴煞鬼气,在催生出刀灵后,近乎被耗损一空。栖凤梧桐的长大,还需要他灵力来维持。十余丈的树身对他如今的修为来说,不算太大的负担,刚好合适。
身体一纵,跃上两丈余高。栖凤梧桐的火光,轻柔地分开一道口子,将他包裹,树身之中,一股异力浮现,将他托在半空之中。
深深吸气,神色肃然,乔依盘膝而坐,心念一动。下一刻,青铜古灯自他体内悠然浮现,轻轻旋转,灯台光华流转温润透亮,散发着屡屡柔和的光辉。
“咦,这是什么法宝?师叔,你老人家知道么?”夏小胖挠着脑袋,拉了拉范星辰问道。
范星辰皱着眉,道:“此灯模样古朴,想来是上古异宝,我也不知道。”
“切”,见到乔依没事,夏小胖又恢复了他以往的性子,“您老人家整日吹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想到居然还有不认识的法宝!”
范星辰老脸一红,吹眉瞪眼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一两件遗漏的又有何奇怪。我说你小子,皮痒了是吧?”
夏小胖嘿嘿一笑,急忙转移话题,道:“师叔,您看看乔依又鼓捣什么呢?”
阵中,乔依眉心火印一闪,一朵琉璃色的三昧真火喷出,轻轻飘至青铜古灯之上。
手指粗细的火苗燃起,淡淡的金色光辉旋即飘散而出,一种清亮神圣的感觉氤氲开来。
一红一金两色光芒,轻轻舒展开来,在空旷无阻的空地之上,瞬间传播开去。
法阵之中,无数白骨从沉眠之中醒来,缓缓起身,而后组队成军,朝着金光源头,踏步而来。
阵外,二十余人心头一颤,那密密麻麻的似无尽头的骨妖大军,带着刺耳的骨架摩擦声,汇聚而来,直令人看得脊背生寒。幼小的鱼鱼已然紧紧抓住常远桥的衣袍,将头埋在他怀里。
常远桥眼角一缩,很难想象,乔依在这不毛之地险恶无比的地方,是如何生存了五年的。
半晌之后,四十万骨妖大军,将栖凤梧桐和乔依团团围绕。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骨妖大军朝着乔依所在齐齐躬身行礼,看得众人一片愕然。
乔依颔首回礼,四十万骨妖盘膝而坐,一只只厉鬼从骨骸之中飞出,端坐身前,闭目垂首。
云松真人喃喃地道:“这些厉鬼,魂魄内的怨戾之气,竟然真的没有多少了。”
众人都是有识之辈,厉鬼的体内那股冤戾黑气,一眼便可以看清楚,已然稀薄到了若有若无的地步。
“哼”,鱼鱼皱着小鼻子道:“我大哥哥又不会说谎骗人。”
云松真人面色尴尬,抚须干咳一声,他怎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调整心绪,平复气息,片刻之后,乔依手捏道决,缓缓闭上双眼。
一缕灰色透明略带金光的灵影,又一次自乔依头顶升起,逐渐壮大,片刻化为乔依的身形。如他一般,盘膝而坐,手捏道决,面目庄严,在他头顶盘旋不定。整个灵魂之体的金光,更加浓郁,遍及全身。
众人都曾目睹乔依灵魂出窍,对此倒并无什么惊讶。
数息后,停在乔依肉身之侧的青铜古灯,被淡淡的金光包裹,悠悠飘起,飞至乔依灵魂左手之侧。
栖凤梧桐的火红光罩,亦是适时地破开一道口子,将他显露出来。
头顶盘旋不定的灵魂之体,蓦地停住,紧闭的双眼随之睁开,两道凝实的金光陡然射出。灵魂之体开口诵经:“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身侧,青铜古灯古朴沧桑,细弱的灯火,摇曳生光。一阵阵的金色光辉,从乔依灵魂身边,蔓延出去,一圈又一圈,宛如神冕加持,神圣不可侵犯。
远远地,似有吟唱迎合着乔依的声音,穿越时空而来,悄然放大,漫天作响。那声音逐渐清晰,若洪钟大吕,似神魔吟唱,有万千的生灵俯首闻教,有无数的阴鬼叩拜聆听。
金色光辉和诵经之声,将四十万厉鬼之身齐齐笼罩,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淡淡黑气,已是随着金光被度化出来,轻轻散去。
阵外,众人目瞪口呆。乔依度化万鬼之时,已是向阵中走了二十余丈,他诵经之声只是针对四十万厉鬼,隔着阵法,传入众人耳中已是不甚清晰。
即便是如此,众人只觉灵魂舒畅,通体清明,心中一些晦涩阴暗的念头,尽随之一扫而空。
仿似神树一般通体红光的栖凤梧桐,树下盘膝入定的乔依,头顶口诵真经的灵魂体,身侧摇曳生光的青铜古灯,下方俯首聆听教义的四十万亡魂,整个画面仙气腾腾,神圣非凡,恍如三清道祖临世,传下无双道义。
众人只看得目眩神迷,云松真人瞠目结舌道:“这……这是……大道之音!教化生灵,超度鬼神!”
虽然不能同阵中厉鬼一般,可以近处聆听,然而只是这丝丝缕缕的朦胧不清的道音,已是让众人受益匪浅。
几位师长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落下地来。以云松真人为首,众人盘膝而坐,聆听教义。
良久,众人齐齐入定。
一晃之间,一日一夜便悠然过去。东方初白,天色大亮,众人纷纷从入定之中醒来,都觉此行收获不浅。常远桥等开阳峰众人,自然是为乔依自豪,而其余四峰峰主,都觉自己不辞辛劳的一行,没有白来,甚至忍不住在内心深处嘲讽一番舒成道和虚谷二人。
阵中,四十万厉鬼体内的怨戾之气,终于到了最后被度尽的那一刻。随着最后一丝冤戾之气被驱除,所有的厉鬼浑身一震,轻松无比,变作体态略白的寻常魂魄。
冥冥之中,他们已经感知到幽冥鬼蜮对他们的那缕召唤之念,相信只要阵法一解,他们就可以离开这困守千年的地方,转世投胎。
一阵清风刮过。
沙沙……
轻轻的声响传来,四十万具骨骸,随风化为尘埃,飘散在天地之间。
神圣的诵经之声,缓缓停止。
四十万魂魄神色虔诚,朝着乔依所在,俯首跪拜。
灵魂朝拜!
乔依只觉心中一片惬意,心窍通达,无形之中,似有一道道无形的念力汇聚而来。
下一刻,整个灵魂之体一震,道道金光激射而出,雄浑的灵魂力量翻腾不息狂涌不止。
身侧的青铜古灯,似无疲倦的散发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辉,将他笼罩,助他晋级。
天地间,似涌起了一道金色狂潮,璀璨耀眼,直达天际,那充盈至极的灵魂力量已是到了让众人惊世骇俗的地步。
“这……这是,要晋级了?”云松真人喃喃道。
良久,金光渐渐平息,一道半虚半实的金色人影停在乔依头顶。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宛若实质一般的金色手臂,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灵魂金光大成!
想不到,四十万魂魄的灵魂朝拜,竟还有这等功能。他不知道最后从四十万魂魄之中发出,进入他体内的异力,是何东西,或许便是一种信仰的念力,却实实在在的助他晋级了。
度化万鬼,功德盖世。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云松师叔,乔依幸不辱命!”乔依单手竖于胸前,施礼道。
云松呵呵一笑,大手一挥:“破阵!”
“嗷,破阵了,我大哥哥要出来了……”鱼鱼又蹦又跳,欢快的声音,远远地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