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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天霸神功初成,一出山便将埋藏的宝藏挖出,然后四处招兵买马,并笼络了一些部族,还真就建立起了一支数万人的军队。他趁大宋朝疲于应付江南战事,半年之内连下数城,并占领了关中要地长安。
这日,熊天霸闲来无事,便来到郊外散步。他也不知自己早被传成大魔,人人畏如蛇蝎,骑马一路摇摇晃晃而来,竟是百步之内无人敢靠近。这人一旦达到某种境界,便会对这些俗事见怪不怪。熊天霸见百姓畏惧自己,便觉得是自己有了威严,反乐得逍遥自在。
他沿着淮河一路来到终南山下,只见青山隐没在翠柏之中,云龙出没于奇峰之间,果然是个人杰地灵之所。熊天霸说是来游兴,其实只是想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伸展伸展拳脚罢了。
也许是《三华心经》所记载的武功太过博大,熊天霸一直未能尽数解读,充其量也就练成了五六分。不过他自信即便是只练成了一半,普天之下也再无对手可以匹敌。每每想及此处,熊天霸便会意气风发。可一旦想得深了,他的内心又会有那么一丝落寞。
熊天霸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峭壁下,先将耳熟能详的幽冥鬼爪、阴风掌、修罗绝命刀演练了一遍。待身体活动开了,这才提气练起了心经神功。只见其轻轻一发功,周围大地便仿佛受到了牵引,竟是为之一颤。他双手来回摆动,方圆三丈内顿时形成一个气旋,而且还在不断地变大变强,到后来竟如龙卷风般飞旋着,并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呼啸声。
“哈啊!”熊天霸对着十丈外的树林发功,将整个气旋推了过去。只见气旋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草木不存。就连臂膀粗的小树,也经不住折腾,而被连根拔起。气旋声势浩大地冲入树林,以摧枯拉朽之势,连毁了近一亩地的山林,这才渐渐消弭于无形。
熊天霸见还有那么三四棵大腿粗的树干,屹立着没有倒下,只是光秃秃地,仿佛刚被霜打过。他心有不满,于是走到近前,隔空连出数掌,这才将所有树木全部摧毁。
“啊哟!”树林里传来一声惊叹,想是有人看见了这一切。熊天霸最忌讳别人偷看自己练武,于是冷哼着朝发声处走去。林中人见熊天霸目露凶光,急忙钻入草丛飞遁而去。熊天霸未料到林中人身手如此敏捷,不由来了兴致,打算慢慢戏弄其一番,再行杀死。
林中人想是在这终南山中长大的,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竟是七拐八弯便没了影子。熊天霸不紧不慢地跟着,丝毫未有跟丢人的焦急。如他这般功参造化的人,早已达到仅凭气机便能追踪的地步,根本无需靠什么眼睛和经验去辨别方向。
熊天霸龙行虎步,有时路过一些沟沟坎坎的,竟能凭借强大的气场,凌空而行,就像是在自家花园里漫步一般。估计修行到他这般地步的人,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已然算是故老口中的“半仙”了。
蜿蜒的小溪拦住了熊天霸的去路,溪对岸不远处有片郁郁葱葱的林子,林中冒起几缕青烟,像是有人家居住其间。熊天霸咧嘴一笑,自语道:“小兔崽子,以为摆脱了老子,便跑回家里来了,真是自寻死路。”
熊天霸一步跨过小溪,得意地仰天大笑道:“你以为逃回家里,便能得到庇护了吗?”他的话声犹如滚雷般,震得整片树林都为之颤栗,并发出哗哗的“悲鸣”。熊天霸故意暴露行迹,无非就是想看看这家人会作何反应,谁知竟是没有一点声息。
“难道都逃了?”熊天霸颇觉意外,但随即一感应,又发觉林中有两股气机,一盛一衰。这表明林中两人一老一少,显然是一家人。
熊天霸抬头看了看天,发觉已是不晚,便想尽早结束游戏,于是步入树林,朝那炊烟升起处行去。他走了不到五十丈,便见林中有片空地,空地上坐落着一幢两开间的茅屋。一位六十上下的老妇人,就那么拄着拐杖立于门前,想是知道熊天霸的来意,竟是一脸的绝然表情。
“我儿子外出打柴,无意间冲撞了阁下。若有失礼之处,老身代他赔罪了。”那妇人见熊天霸大步而来,于是不卑不亢地说着,并弯腰鞠了个躬。
熊天霸阴笑道:“你儿子偷窥本座习武,犯了江湖大忌,岂是陪个不是便能了结的。”那妇人闻言冷笑道:“先生这话却是强词夺理。这终南山自古天成,并非某家某户独有。老身在这山中居住多年,也不见有人把某处列为禁地。先生中意这青山秀水,伸展伸展拳脚也是应该。但我儿在这山中打柴狩猎多年,就算是不讲先来后到,也没有亏欠阁下的理由。”
“如此能说会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乡野村妇。本座今日高兴,就不斩尽杀绝了,叫你儿子出来吧!”熊天霸并不是个可以讲理的人,当场就下了通牒。
那妇人好似早知道说不通道理,不由冷笑道:“哼!老身就知道有理说不清。既然阁下非要死人才肯善罢甘休,那老身愿代儿子偿命,你尽管动手便是。”
熊天霸闻言讪笑道:“不过杀两个人而已,你以为本座会心慈手软吗?”他说着提起右手,便要毙掉那妇人。谁知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喝:“要杀便杀我,不要伤害我母亲。”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冲出茅屋,挡在那妇人身前。
“你出来干嘛?给老娘回去。”那妇人见状大急,当下拽着青年便往屋中扯去。青年不由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母亲,孩儿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老为儿送命啊!孩儿更不愿做那不忠不孝之人。”
那妇人闻言老泪横流,不断拿着拐杖捶打青年道:“难道你就忍心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我的儿啊!娘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就是希望你能为孟家传宗接代,不使祖宗断了香火。娘老了,已经没有几日可以活了。而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怎么忍心让娘为你收尸呢?”
青年一面流泪,一面摇头道:“娘说得纵然有理,可娘怎么不想想。若儿子眼睁睁地看着娘死在面前,却不出手相救,那儿子今后还怎么做人?再说了,儿也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啊!”
这的确是个两难的问题,那妇人岂有不明之理,当下抱着儿子痛哭道:“好,我的好儿子,咱娘俩今个就死在一起,也省得活着受罪。”她咬牙说完,又冲熊天霸道:“别以为仗着有几分功夫,便能为所欲为。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是不会让恶人好过的。”
熊天霸见这对母子感情至深,心中颇为感慨,但这并不会成为他灭杀两人的阻碍。只见其抚掌笑道:“好一对母子,也不枉本座专程过来杀你二人。放心吧!本座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熊天霸说着一翻右掌,只见一个黑色的气旋不断在其掌心游动,并发出摄人的杀机。
“谁?”就在熊天霸正准备甩出气旋时,树林中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机。他猛然扭头看去,只见一团人头大小的气旋飞驰而来,竟引得整片树林都哗哗作响。
熊天霸一见飞来的气旋,当下双目一凝,跟着暗忖道:“是谁?这究竟是谁?难道天下间还有第二人练成了《三华心经》?”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第二人达到了掌控自然之力的地步,眼看着那气旋来到身前三尺处,这才举起右手,将掌心所托的黑色气旋送了出去。
两个气旋在空中相遇,竟使得方圆百丈内的空气一阵紊乱,宛如刮起了强大的风暴。那茅屋想是未曾遇到过如此气候,竟被掀去了屋顶。屋内一应事物,只要是份量不足的,皆备卷上了半空。那对母子吓得紧紧拥抱在一起,被气流带着连滚了五六丈远。
“究竟是谁?还请出来一见。”熊天霸死死地盯着树林中的一道身影,心情比之周围的风暴更加剧烈。他满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却不想竟会在这终南山中遇到高人,一个不弱于自己的高人。
风暴渐渐消弭于无形。那对母子跟着翻身爬起,想看看究竟是谁救了自己。林中人原也未打算隐匿,当即步入了空地。熊天霸见来者竟是个鹤发童颜的白眉老道,身着一席太极八卦袍,手持一柄通体乌黑的拂尘,束发结冠,两袖如帘。眉宇间一团祥和之气,便仿佛是神仙中人。
至从练成《三华心经》后,熊天霸便再未遇到气场强大如自己一般的人,而这个老道却不一般,浑身上下所透着的那股气机,竟如一株生命旺盛的千年古柏,厚重如山,苍翠有力。
“敢问前辈法号?仙乡何处?熊天霸这厢有礼了。”熊天霸面色凝重地瞧着眼前老道,未敢有丝毫懈怠,当下抱拳施礼道。
那老道一挥拂尘,微微颔首道:“我道是谁有此能耐,竟能驾驭天地之力,原来是当今武林盟主。贫道云鹤子,原本是来终南山极青观访友的,不想却在此处遇上高贤。熊盟主若不嫌老道粗陋,在下愿陪盟主过上几招,只是还请盟主放过那母子二人,也算是给贫道几分薄面吧!”
“云鹤子?”熊天霸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就从未听说过此人,但眼前老道的强大,却是不容置疑的。他甚至觉得,即便自己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杀了这个云鹤子。
心中有了这等想法,加之敌情不明,熊天霸便不愿树此大敌,于是笑道:“本座与那母子并无深仇大恨,既然前辈开口,那今日之事便就此揭过。本座还需赶回长安办事,将来若是得闲,自会前来拜望前辈,并讨教高招的。”熊天霸抱拳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云鹤子见状,却开口挽留道:“不知盟主可否听贫道一言。”熊天霸颇感意外,于是问道:“不知前辈有何赐教?”云鹤子淡淡道:“贫道略懂星相异术,善于观人气机。盟主印堂紫中带黑,想是近来诸事太顺,难免有些疏于防范。须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还望盟主能顺势而为,勿要逆天行纣。另则,万事万物皆有其规律,仅凭聪明才智和一时意气,是成不了大道的。还望盟主能戒骄戒躁,勿要贪功冒进。
熊天霸闻言心中一凛,暗忖道:“这老道绝非常人,看来我若不将心经所载神功练到绝顶,此生都将无望问鼎天下。不行,我得加紧行动,先灭了大宋再说。”他心中充满欲念,根本未将云鹤子所言听进去,当下敷衍道:“多谢前辈良言,本座自会掂量。告辞。”说完径自大步而去。
“可惜,可惜。”云鹤子见熊天霸如此态度,心中不由暗叹道:“仅凭智慧和经验,便将《三华心经》修炼到如此地步,他倒也是个人才了。只是如此人才,却难逃心魔作祟,终究是成不了气候啊!”
云鹤子看了那对母子一眼,随即一挥浮尘,飘然而去。青年张了张嘴,想说声谢谢,却是连开口都来不及,便不见了云鹤子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