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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月早已等不及,当即拿着渔网飞身去兜那条雄性怪鱼。怪鱼走没几步,忽然发现有敌人,立即调头往水里跑。罗什眼疾手快,拽着渔网横身拦住去路。两条怪鱼见腹背受敌,哇哇乱叫一气,跟着齿牙裂嘴地摆开架势。江心月那里会将怪鱼放在眼里,也故意张牙舞爪地紧盯对方。
西门乘风叫道:“当心了,此鱼非比寻常。”江心月那管这么多,再次张网扑了过去。雄鱼毫不畏惧,身子一滑避过渔网,跟着张嘴朝江心月手掌咬来,动作竟十分敏捷。江心月大吃一惊,也不及多想,双手一翻渔网,依旧兜头盖向雄鱼。
谁知那雌鱼见雄鱼危险,竟飞扑过来,咬住了江心月的裙带。幸亏罗什及时杀到,拽住雌鱼尾巴用力一扯,竟连江心月的裙带一起撕了下来。雌鱼不甘受擒,用力一甩尾巴,拧过身来咬罗什手臂。罗什心想:“反正又不抓雌鱼,干脆放了它便是。”岂料刚一松手,雌鱼猛地翻转身子,用鱼尾狠狠抽了罗什一下。
江心月见裙子被咬破,气急败坏之下,奋力扑向要逃的雌鱼。雄鱼趁机滑到池塘边,正要入水,却被西门乘风兜个正着。雄鱼不由分说,“咔咔”几口咬去。西门乘风早有准备,手中渔网伺机抛出,由水面往回一兜。
雄鱼本想吓阻敌人,再趁乱逃走,那知被西门乘风用渔网断了去路。它情急之下只得奋起身子,照西门乘风迎面扑去。西门乘风一招“倒转乾坤”,鬼使神差地回转渔网,正好将雄鱼兜个正着。雄鱼奋力挣扎,拼命想咬破渔网,奈何西门乘风的渔网非比寻常,任凭它尖牙利齿,也是无济于事。
江心月追得急,雌鱼惊恐万分,一甩尾巴正好抽在其手背上,痛得她嗷嗷乱叫。雌鱼想趁机逃走,江心月急忙叫道:“罗什大哥,快帮我抓住它。”罗什犹豫了片刻,见雌鱼已到水边,于是一招“海底捞月”,将雌鱼兜在网里。江心月见状大喜,看着挣扎的雌鱼笑骂道:“小畜生,待会就剥了你的皮,熬一锅羹尝尝。”
一对“鬼见愁”相续落网,西门乘风高兴万分,仔细端详着已经筋疲力尽的鱼儿,一脸的满足。谁知池塘里忽然传来小儿的啼哭声,甚是凄美感人。三人对视着一脸错愕,四下张望却又不见人影。江心月见水面上游来数条半尺长短的怪鱼,正盯着自己鸣叫,恍然道:“难到哭声是这些鱼儿发出的?”
西门乘风颔首道:“鱼和人一样,也是有感情的。咱们捉了它们父母,这些鱼儿自然伤心。既然咱们已尽兴,我看还是放了它们吧!毕竟此鱼并不多见。”江心月嚷嚷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放了岂不可惜。”
哭声再度传来,竟是伤心欲绝。罗什不忍劝道:“小月,你看它们一家子多快乐。这些鱼儿若是失去父母,很可能会饿死的,你忍心看到吗?”江心月不过玩心未泯,并不是真想杀害两条‘鬼见愁’,此刻又见几条小鱼可怜,转而想到母亲的安危,不由愁肠百结,恹恹道:“那好吧!”
罗什与西门乘风同时松开鱼网,两条“鬼见愁”见状大喜,一头栽入池塘中,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几条小鱼“哇哇”乱叫着随父母而去,池塘再次归于平静。
西门乘风叹了口气道:“世上最难能可贵的,莫过于一个‘情’字。”罗什见江心月心情不好,关怀道:“小月,是不是想起你娘了?”江心月幽幽道:“罗什大哥,我放鱼儿一家团聚,可熊天霸会让我和娘团聚吗?”
罗什道:“我的伤势已无大碍,咱们这就去找你娘如何?”江心月重重地点了下头,忽然腼腆道:“罗什大哥,你真好。”西门乘风抚髯道:“此间事已了,我老人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陪你们走一趟中原吧!”
江心月大喜道:“若是得西门前辈相助,救出我娘的希望会大很多。小月先行谢过前辈。”罗什也兴奋道:“有老前辈一路指教,小僧这套‘奔雷杖法’势必更加完美。”
三人整顿了一番,次日上路赶赴中原不提。
汴京城中,王怀志和羊牧野等少年来到“醉月斋”,要了间雅房,并一口气点了二十几道菜。花弄影大大咧咧地往上位一坐,却惹得柴馨不悦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花弄影不识礼数,奇怪道:“喂!我又怎么了?你干嘛老针对人家?”
公孙婷怕两人争吵不休,忙解释道:“影儿妹妹,这位子不能乱坐,比如你现在坐的上位,就是应该由我们这群人里地位最尊者来坐,一般是不能胡来的。当然了,在咱们这些朋友当中,到也用不着如此较真。”
柴馨趾高气扬地道:“论出生和地位,这位子非本郡主莫属,不过有王大哥在,我自愿让与他坐。何大哥和羊兄弟也算人中翘楚,可依次入座,其后是公孙姑娘与我。至于你这个乡野丫头,只能敬陪末座喽!”
王怀志见柴馨话有些过头,于是道:“咱们既非官场应酬,也非世家攀交,想怎么坐就怎么坐,又何必拘泥这些细节。花家妹妹只管坐着,无需介怀。”何志宇笑道:“王兄说得不错,咱们平辈论交,何来尊卑先后。”
羊牧野一言不发,来到末位坐下,毕竟柴馨看不起花弄影,就等于看不起自己。只是生为男儿,又岂能与女子计较这些。花弄影见王怀志这么说,也就安心地坐着不动道:“还是王大哥通情达理,不像有些人,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惹人厌。”
柴馨见王怀志不帮自己,反帮花弄影说话,心头老大不快道:“王大哥你好没良心,人家帮你争取地位,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为何反而埋汰人家?哼!姑奶奶不吃了。”她说着将身前碗筷一推,就那么双手抱胸坐着。
公孙婷劝道:“好了,好了,咱们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怄气的。既然诚心交朋友,开心就好,还计较这些俗礼干嘛!”王怀志心知柴馨出生宫闱,讲究礼数,于是安慰道:“馨儿,咱们行走江湖,就以江湖规矩论交好了。”
“也是,本郡主何等尊贵,没来由生这份闲气。”柴馨一想到自己好歹还是个郡主,若是跟个乡下丫头没完没了,反到有损体面,于是挨着花弄影坐下道:“看在王大哥和公孙姑娘份上,本郡主就不与你计较了。”她自觉给了别人莫大的面子,心里顿时畅快了许多。
柴馨和花弄影各自偏着头,谁也不去看对方一眼,雅间顿时安静了下来。何志宇给大夥斟满酒,当先举杯对王怀志道:“王兄,你高风亮节,有情有义,在下算是见识了。来,小弟先干为敬。”
王怀志忙举杯还礼道:“何兄乃公孙盟主高徒,又曾为国家社稷立过功劳。王某心仪以久,只是一直未有机会深交。如蒙不弃,在下愿与何兄结为异姓兄弟。”何志宇拍着胸脯道:“好啊!小弟也正有此意。拣日不如撞日,咱们就在此结义如何?”
羊牧野举杯道:“两位兄台要义结金兰,怎可撇下小弟。我羊牧野虽非英雄豪杰,也不是出自名门,但义字当头,也不敢有半点虚伪。”王怀志与何志宇高兴道:“说得好,我三人不如效仿刘关张,也来个桃园结义好了。”
花弄影有些不乐道:“牧野哥,是不是嫌我这个妹妹不好,想找两个哥哥陪伴啊?”羊牧野忙解释道:“影儿何出此言?我自小孤苦,能得义父义母疼爱,还有你相伴左右,早已知足了。但若能结交两位义兄,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我又岂可轻易错过。”
“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在责怪我爹。”被花弄影说破心事,羊牧野就像被根刺深深扎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楚。他虽然不敢责怪义父,但心里却一直不能释怀。毕竟曲还音的死,也是因果循环早有定数。
王怀志见羊牧野闷声不响,知他定有难言之隐,联想到自己为报父仇,又何尝不是饱受煎熬,不觉生出一股同命相连之感,于是劝慰道:“羊兄弟,每个人都有伤心往事。今日咱们暂且抛开烦恼,只图痛快如何?”
公孙婷也劝道:“羊少侠,逝者已矣,来者可追。”羊牧野豁然一笑道:“多谢诸位关心,我方才想起童年时的点点滴滴,不免有些伤感。不说这些了,两位哥哥咱们结拜吧!”
何志宇拉着羊牧野的手道:“羊兄弟为人果然爽快。来,咱们先浮它一大白。”说着当先喝了一碗。王怀志和羊牧野跟着喝了一碗。
王怀志又叫来酒保,吩咐他去弄个香炉来。公孙婷斟满酒,三人正要跪拜,却听得身旁口水战再起。
原来是柴馨发觉花弄影在看自己,且目光有些怪怪的,怫然不悦道:“喂!你干嘛盯着我看?”花弄影其实只是觉得柴馨的发花漂亮,不由多看了几眼,谁知却被柴馨发觉,当即质问起来。
听柴馨口气不善,花弄影当即大声道:“奇怪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也是,本郡主貌美如花,衣着华丽,引人注目那也是理所当然。”柴馨本想骂上几句,但转念一想却又自诩起来。花弄影捋着两条小辫子,笑道:“眼睛长在我脸上,我爱看哪里看那里,你管得着吗!”
公孙婷见两人各自扭头一方,虽然不再争吵,但暗中还在赌气,于是拉着两人的手道:“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干嘛老为些不起眼的小事闹别扭?相聚就是有缘,咱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花弄影生性天真烂漫,每次生完气,转头便忘得一干二尽。她听公孙婷这么一说,立刻笑靥逐开道:“公孙姐姐放心,影儿最乖了,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公孙婷报以微笑,续而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柴馨。
柴馨虽说从小养尊处优,为人心高气傲,却也不是无理取闹之辈。她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尤其是何志宇深邃的目光,更是让人喘喘不安,心想众怒难犯,何不学得乖巧些,于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连声赞道:“好醇的花雕酒,两位姐妹不妨也尝尝。”
众人见柴馨如此一说,倒也乐得耳根清净。只有王怀志心知肚明,但也不便点破,随即一笑置之。
香炉送来后,羊牧野点了九支香,人手三支,由王怀志带头朝窗口跪下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山河为证,日月为凭。我王怀志与何志宇、羊牧野情投意合,今日在此义结金兰,不求富贵荣华,但求生死以共,若背弃誓言,必遭天诛地灭。”羊牧野与何志宇跟着念了一遍。
三人歃血酒中,举碗共饮,跟着又相拥而笑。论年纪,王怀志二十有四,忝为大哥。何志宇二十有一,位居次席。羊牧野只有十八岁,于是分别拜见两位兄长道:“两位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王怀志慌忙扶起羊牧野道:“三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何志宇搂着两人道:“从今往后,咱们三兄弟一条心,共谋进退。”柴馨早为三人斟满了酒,于是举杯道:“既然结拜好了,三位不妨共谋一醉。”
“既有美酒佳肴在前,又得三位姑娘相陪,不喝个一醉方休,倒显得对不起自个了。”王怀志当先举碗,一饮而尽。羊牧野与何志宇也不藏掖,跟着捧碗而饮。
这趟酒直喝到日尽西山,众人方依依不舍地道别而去。
归元剑派庄严威仪的大堂里,花自开正在为公孙伯复诊。
公孙伯见花自开神情肃然,于是安慰道:“花神医,若非有你在此,老夫这伤势岂能恢复得如此之快。”公孙伯受伤时,及时服用“参王神露”,回来后又得花自开精心医治,现在已能下床行走了。
花自开道:“能替盟主分忧,也是山人的荣幸。何况盟主体内的‘千日碎心兰’毒性未稳,随时有可能反噬。山人还要再观察几日,才能放心离去。”
公孙伯喟然一叹,感慨道:“老夫自从当上盟主后,做人一向小心谨慎,从不轻易出手。到底是谁如此处心积虑,非要置老夫于死地不可?”袁湘分析道:“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不择手段的熊天霸。这个人我好像在那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花自开道:“如果是他,那也得有内应才行。盟主的饮食起居,一般归何人负责?”公孙伯随口道:“总管张常。怎么,难道神医怀疑他不成?张常跟随老夫二十多年,一向如臂使手,忠心耿耿,此事绝无可能。”
袁湘道:“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盟主为人大度,但也不得不防。”花自开颔首道:“但也不能排除有人假借其手,毒害盟主。”三人正说话间,总管张常进来道:“老爷,晚饭都准备好了。”袁湘见张常小鼻子小眼,相貌猥琐丑陋,且还是个驼子,不由心生厌恶,更加笃定心中所想。
公孙伯招呼道:“张常啊!你大概也有十几年没回乡了吧!老夫想放你一段日子假,你回乡去看看吧!”张常紧张道:“是不是小人那里做错了,老爷要赶张常走?”公孙伯忙解释道:“张常啊!你年纪也不轻了,身体又不太好,老夫是怕你积劳成疾,所以想让你休息段时日。家里有严宝和照料,你只管放心去吧!”
张常慌忙道:“老爷突然要小人回乡,小的心里没准备。老爷可否宽容小人几日,待小人将府上事务安排妥当,再移交给严副总管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