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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这么晚还没睡,有事吗?”狄土翰一进门,就看见父母坐在客厅等他,心中早已有数。
“哼!你还好意思问?跟你说好邢家请吃饭,你竟然故意不来,害我面子挂不住,还得撒谎说你临时有急事回美国去,幸亏人家度量大不计较。”狄父一见到狄士翰就骂。
狄士翰眉头紧皱,表情不悦的道:“爸,早就说过我不参加这种无聊的饭局了嘛!”
“什么无聊的饭局?这可关系到你终生的幸福,要你出席和天舞见见面会委屈你吗?”狄母也不高兴的说。
“妈,现在哪还有人在相亲的啊?我的婚事我自有打算,你们就甭担心了。”狄士翰按撩住自己的脾气,先安抚两老的怒气。
“你有什么打算?打算何时交女朋友?何时结婚?何时让我们抱抱孙子啊?”狄母咄咄逼人。
狄士翰揉揉发疼的额头“拜托!我才二十六岁,还不想大早结婚”
“不用再说了!”狄父打断他的话,坚决的对他说:“不管你想不想结婚,我都已经和邢家说好了,你非得娶邢天舞不可。”
“你们逼我也没用,我不娶就是不娶,别怪我没说清楚,到时候那个邢什么的等不到新郎,不关我的事。”狄士翰很镇定的说。
“唉,狄土翰,你到底想怎么样啊?”狄母哀怨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要自己找喜欢的对象,不要那种必须借着相亲找老公的丑八怪。”他挑剔地几近刻薄。
“人家天舞才不是什么丑八怪,她今年十七岁,不但长得美丽动人、气质出众,而且应对温婉有礼,就算你有天大本事,也找不到第二个那么好的女孩了。”狄父忿忿不平地为邢天舞平反。
十七岁?要他娶个小孩子做什么?爸妈八成是想抱孙子想疯了。
“你看看!”狄母拿出邢天舞的照片。
狄士翰斜瞄了一眼照片中笑得甜美的女孩,嗯,的确是长得不错,不过那又怎样?她可是个孩子耶!
他叹道:“你们竟然逼我娶一个身心都还没发育成熟的小孩子,这教我怎么能答应呢?”
“她的年纪是小了点,可年纪小才好相处啊!年纪和你相仿的恐怕太有主见,不见得能和你合得来。”狄父搬出老早想好的说词。
他不屑的冷哼“既然爸觉得她好,不如你自己去娶她。”
“你、你这个不肖子”狄父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发白。
“哎呀!快点去拿药来,你爸心脏病又发作了。”狄母慌了。
以狄土翰的专业和经验来看,他看得出父亲真的是心脏病发作了,于是急忙将父亲安置在沙发上。
等狄父吃过药,诊断过确定没事,他才松了口气。
但狄母可没打算放过他,继续叨念着“狄士翰,瞧瞧你爸还有几年可以等呀?如果你还是坚持的话,恐怕我们都没那个命见到媳妇、抱到孙子了。”
“唉!你不用求他了,反正我们没那个福分,不如早点死了算了。”狄父狠狠的用眼神控诉儿子。
经过刚才的折腾,两老又一搭一唱,狄士翰也不敢太过刺激父亲,只好妥协道:“好吧!在答应你们之前,我必须先见见那个邢什么的。”他老是记不住她的名字。
听他这么说,狄母不禁笑了,语气也柔和许多。“是邢天舞,你先见见她也是应该的。”她笑着说“不如我们再约时间回请邢家,让你们见个面。”
“不,我要自己去见她。”他淡淡的说。
两老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儿子的意思,只望着他高深莫测的脸。
然后,狄父像是恍然大悟的说:“说得也对,现在年轻人都有一套约会的方式,要一堆人陪着相亲反而不自在,好吧!等你和天舞见了面,再告诉我们你的感觉吧,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她。”
唉!父母之命不得不从,否则自己铁定会惹来一大堆麻烦。
下午钟声响起,学生们兴高采烈的走出校门。因为明后两天是周休二日,大伙儿叽叽喳喳的谈论着明后天该去哪儿玩的话题。
狄士翰隐身在校门口的大树后,仔细的过滤每个经过的女生。
很容易的他就看到邢天舞的身影,一群男生围在她身边,声势浩大地想不注意都很难。
天啊!她就是父母直夸难得年纪轻又识大体的邢天舞?
他认真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然后就听到自己在心中喊了一声:“糟了!”
那纤细的身影牢牢地吸引着他,他发现自己现在的举动就像飞蛾扑火,再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只能宿命地任她摆。
“小舞,等一下大家要到山区去用车,那里的弯道很刺激,你要不要来,”一个身材高壮的男同学对她提出邀约。
“去山区飙车太危险了!不如跟我去离岛玩,那是新发现的一个荒岛,我们一票人要在那儿开营火晚会呢!”另一个男生也争着邀请她。
“才怪!”第三个男同学抢着说:“小舞,你别听他们的,不如跟我”
“停!你们好吵喔!教人家怎么决定跟谁去嘛?”邢天舞不耐烦的喝道。
果然,那群男生立刻噤若寒蝉,停下脚步等她说话。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我每天都得去打工,暂时不能出去玩,你们老是想诱惑我去玩,是不是存心想破坏我的计划?”她横眼看着他们。
“我怎么舍想破坏你的计划呢?只是我怕你太辛苦,偶尔也应该去轻松一下嘛!”其中一个男生小声的拍着马屁。
“如果真的怕我辛苦,就来帮我啊!谁要跟我去呀?”
“我!我跟你去。”有人立刻举手,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的抢着要去。
“小舞,让我送你去!”几个机灵的人乘机献殷勤。
“不用了。”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然后又等了五、六分钟,邢天刚就骑着车来接她了。
邢天舞跨上机车扬长而去,其他人也赶紧跟上,以免跟丢了。
狄土翰原以为她要回家去,没想到他一路尾随车队,却来到一家pub门前。
邢天刚递了个看起来像是乐器的提箱给邢天舞,她亲昵地亲了他一下,然后拎着箱子走进pub出,狄土翰连忙也跟了进去。
他选了个吧台的位子坐下,四处看了看,现在时间还早,pub里的客人不多,但邢天舞带着一群人进来,pub立即变得热闹多了。
她吆喝那群男生排排坐好,然后大刺刺的说道:“今天每个人都要买十杯饮料。”
男生们一听,不禁“啊”的惊叫出声“十杯?那要喝到什么时候才喝得完啊?”
“谁要你喝完十杯的?”邢天舞秀眉一蹙,骂道:“你只要买十杯就行了,喝不完不会分给别人喝啊!蠢蛋!”
另一个人也哀嚎了“可是这么多也拿不回去啊”“你眼睛是长来做什么用的?没看到外面路人那么多,请别人帮忙喝不就不必带回去了?”她瞪了他一眼“再你艟捅鹇蛄恕!?br />
见邢天舞动怒了,大家当然什么意见都没有了,只好乖乖的掏出钱来。
二十几个男生,短时间内就买了两、三百杯饮料,难怪老板一见邢天舞便笑得合不拢嘴。
“老板,不赖吧?不到八点,我就帮你卖了两、三百杯钦料,拿来!”她伸手要钱。
老板立刻笑着拿出几张千元大钞“这是卖饮料的佣金和今晚的工作酬劳,一起给你了。”
她满意的收下钱,抬头发现坐在一角的狄士翰,甜甜地笑问:”先生,要喝点什么?”
她笑容可掬,神情十分天真可爱。不过,当他的视线再往下看时,不禁皱起双眉。
好好的一件衬衫,被她撕掉袖子、领子和下摆,只剩下一点点的布料“披”在身上。
现在的。世代都流行穿这样的衣服吗?
邢天舞眯眼打量狄士翰,他一身挺拔的黑衬衫、西装,神情深沉冷静.她直觉以他的气质打扮不像是来pub寻欢作乐的人,于是问道:“你是来找人的吗?”
狄土翰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只酷酷的说:“给我一杯马丁尼。”
邢天舞一听便仰头大笑“先生,你铁定是第一次来这里,我们pub里从投卖过马丁尼。”
“为什么?”这么普通的调酒怎么会没卖?
“因为来我们这里的客人,从不会点这种传统调酒。”
“那他们都点些什么?”狄士翰看看四周,那些客人几乎都是十来岁的青少年。
“像宠爱、彩虹、雪国、忍者龟、b52”她熟练的说出流行又时髦的酒款。
“那些是什么酒?”他听都没听过。
“我就说嘛!你不是来这里玩的,一定另有目的。”她聪明的猜测着,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目的就是她。
“何以见得我一定有目的?”他不置可否的反问。
“直觉呀!像你这样的老人家很少会来我们这种pub的呀!”
老人家?!从来只有人说他年少有成、年轻有为的,他才二十六岁,在她眼里居然已经是老人了!
邢天舞倒了杯冰水给他,眨眨眼又说道:“要点马丁尼应该去希尔顿的黑天鹅酒席或者西华的henry’& bar,那儿有一流的调酒师,可以调出口味绝佳的马丁尼,不过,遇到我算你走运,今天我特别为你服务,就帮你调一杯马丁尼。”
说完,她利落的拿出调酒工具,三、两下就完成一杯冰冷清澈的马丁尼,还很内行的问道:“你喜欢加橄榄还是加柠檬皮?”
“要三颗橄榄。”他微笑道。
“小舞,两杯长岛冰茶、一杯横滨。”外场的同事叫道。
“好!马上来。”她边应边调起酒来。
一整晚,狄士翰就坐在吧台看着邢天舞忙碌的工作,发现其间也有不少人是冲着邢天舞来的。有的人明明不认识她,还要硬装出一副老朋友的样子对她说:“我确定以前在哪儿见过你。”
“是啊!所以我都不去那里了。”邢天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便回道。
还有一个胖子老想挤进吧台里,厚着脸皮纠缠她“小舞,反正里面的位子没人坐,不如就让我坐好了。”
“好啊!如果你进来坐,我就让你直的进来、横的出去。”然后,她吹了声口哨,叫人把胖子撵走。
当然还有不少猛开黄腔、想吃她豆腐的男人向她说道:“如果我能看见你裸体的样子,我会高兴死了。”
“哈哈!”她一副兵来将挡的姿态吐槽“如果让我看见你的裸体,我一定会笑死。”
甚至还有人明目张胆的想邀她来个一夜情“打烊后,回你家还是我家?”
邢天舞一脸镇定的说:“都回啊!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到了十二点,有个女孩进了吧台,邢天舞把还未调的酒单交给她。
“这儿交给你了,我要进去准备你 彼?掖业淖呓?簧让湃ァ?br />
没多久,pub的前方已腾出空间,而主持人则向大家宣布“各位来宾,今晚由黛尔芬公司提供的内衣秀,现在开始!”
顿时,场内的灯光大亮,音乐也随之响起,只见几个婀娜多姿的模特儿只穿着内衣,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了出来。
突然,狄土翰眼睛一亮。那那不是邢天舞吗?她穿着一套纯白色的内衣,一头长发扎成马尾,脸上的笑容纯真如天使,但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却引来不少男观众的掌声和口哨声。
狄士翰恨不得把自己的外衣往她身上套!可她却落落大方地向大家抛了好几个飞吻,又引来一阵阵尖叫声。
终于,这场内衣秀在狄士翰阴晴不定的眼神中结束了,所有的模特儿都回到后台,只有邢天舞留在原地。
只见她拿起小提辈开始演奏,出入意料的,她演奏的并不是古典乐,而是流行爵士乐以及拉丁乐曲。
长到这么大,狄土翰作梦也没想到小提琴竟可奏出如此狂热的流行乐,而且她穿着内衣,边拉小提琴边舞动身躯的样子,说有多煽情就有多煽情。
不用几分钟,邢天舞就将pub里的气氛整个炒热,许多人随她的音乐而起舞,仿佛这里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天堂。
邢天舞老觉得有双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让她觉得怪怪的。
可现场有哪双服睛不是在看她的?于是她换了几个角度,巡视台下那群跟着乐音热舞的观众,终于,她对上一双深冷的眼眸。
以女性特有的直觉来看,邢天舞敢肯定就是那个喝马丁尼男人的眸光令她浑身不自在,于是她狠狠的瞪了回去。
没想到,他却对她露出一抹笑容,这一笑不禁让她背脊发凉。
直到凌晨两点多,邢天舞打了个电话后穿好衣服,便站在门口等侯。过没多久,邢天刚便出现在门口。
狄士翰远远的尾随他们,见他们进入邢家大门后才离开。
接连几天,狄土翰都跟在邢天舞身后,发现她下课后便到处去打工,不管是泡沫红茶店、便利超商,甚至连麦当劳都有她的足迹,看样子她挺缺钱的。
以邢天舞的家境来说,她根本不需要如此拼命的赚钱,打工的事她家人到底知不知道呢?
而这些疑问今天都有了解答。
上午十点左右,邢天舞一个人走出邢家。这次没有人载她,她单独搭了计程车,接着坐捷运又转公车,来到文山区的一处人烟稀少的山坡地。
她熟悉的沿着山中小径走,最后停在一幢铁皮木屋前,叫道:“祥伯、样嫂,我来了。”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此起彼落的狗吠声。
出来迎接她的是只西藏大型犬,跟着一大群大大小小的狗儿也纷纷向她奔来。
狄士翰有些震惊,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狗儿群聚在一起的景象。
只见她逐只的和它们打招呼,并且和这些狗儿玩得不亦乐乎。
“是小舞来了吗?”一个老人的声音倏然响起。
“可不是吗?否则那些狗儿怎会如此兴奋?”一个老妇人从铁皮屋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位老伯。
“祥伯、祥嫂,我来看你们了。”邢天舞快乐的声音特别讨人欢喜。
祥伯、样嫂满面笑容的拉着小舞“进来坐吧!祥伯才念着你呢!他说后院种的蔬菜和瓜果要等你来才吃哩!”
“好哇!那中午我就留下来吃饭。”她抱了只吉娃娃蹦蹦跳眺地进入屋内。
等他们把门掩上后,狄士翰才跟上前,贴近门口继续观察。
屋内的置极为简陋,除了一大群的狗,还有不少猫在里面慵懒的趴着,而邢天舞自在地坐在木凳上,不时逗弄着它们。
“祥伯、祥嫂,这些钱给你们。”她拿了叠钞票出来。
“唉!”祥嫂叹了口气“小舞,往后你别再为这些流浪狗、流浪猫费心了。”
“为什么?祥嫂,这些钱都是我打工赚来的,难道你还怀疑我”
“不,我们知道这是你正正当当赚来的钱,只是这些狗啊猫的快要被人道毁灭了,你再也不用辛苦赚钱养它们了。”祥伯憨眉苦脸的说。
“你们不打算照顾它们了吗?”她问。
“养它们养了这么多年,我们又怎么舍得”说着说着,祥嫂难过得流出了泪。
“还是我来说吧!”样伯拍拍祥嫂的背,望着邢天舞“其实,你也知道这块山坡地原本是市政府的观光预定地,现在人家要收回去了,这群猫狗就没地方栖身了。”
“我们可以找地方搬呀!”她天真的提议。
“台北寸土寸金,要搬家谈何容易?而且卫生局还派人来视察,说这群流浪猫狗没有合格设备的收容所,不但容易传染疾病,还有环境卫生的问题。”祥叔叹了一口气“而且现在又不景气,政府也没有余力帮助它们,所以只好以人道毁灭了。”
“那真的没法子解决了吗?这太残忍了。”邢天舞泫然欲泣。
“所以这些天我们到处去贴海报、发传单,希望有爱心的人能来认养它们,看能救多少是多少吧!”祥嫂很无奈的说。
“有人认养它们了吗?”
“唉”
看见祥伯、祥嫂摇头叹息,邢天舞就知道答案了。
狄土翰透过门缝听闻这一切,对邢天舞的评价又要重新改变了。
原来邢天舞到处去打工,是为了养这些流浪猫狗啊!可见她很爱那些猫狗了,可现在它们因为失去栖身之地,而即将招致人道毁灭的噩运。
不过,这样的结果却也令狄士翰有些头疼。原本他以为邢天舞是个品行不良的小太妹!等他搜集好她行为不良的“证据”就能让他的父母打消逼婚的念头。
而且,就这件事看来,狄家父母一定对邢天舞称赞有加,恐怕到时候想让他们撤销逼婚的念头就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