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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空中又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花,风衣背手站在窗前,凝眉细思,却一筹莫展!
想起暗卫新传回来的消息,他就郁卒,明明就要挖到幕后主使,却偏偏被掐断了线索,现在一切又回到原点,变成破不开的僵局!
正要关上窗户,打算再将桌案上,那些黑衣人嘴里挖到的信息研究一遍,院子里突然传出一声细微的响动,他警觉的探出窗外,却什么都没发现。
“是谁?出来!”
尽管那声异样十分细微,可是他确定那是脚踩在雪地上时,发出的咔咯声!
“不愧是皇上身前最得力的左右手,连这丝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你的耳朵!”
就在风衣以为那人不会站出来时,一道清冷却年轻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惊得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猛地回头出拳,见是熟人,堪堪在对方的鼻尖前停下来!
“是你?你又来做什么?”风衣凝眉,上次就是他告诉自己蕊儿身死的真相,后来扳倒了方家,他正打算谢他一番,他却凭空消失,没有留下半丝痕迹,让他查无可查,现在他又来了,不知道这次想做什么!
“来帮你!”林肇源没有计较他眼底淡淡的戒备,淡声道。
“目的!”风衣不相信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人会无缘无故的帮他。
“帮你就能达成我的目的!”
林肇源不想跟他废话,直接从怀里拿出一叠纸页,又从腰间的剑套里拿出从章小草那里得来的箭矢。
风衣皱眉看着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他眉宇间的睿智,再度让他有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林肇源对他探究的视线视而不见,将东西放在书桌上沉声道:“这些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会对你眼前的难题有帮助!”
风衣没有立马去看,看向林肇源的眼里带着深深的疑惑:“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和蕊儿到底是何关系?”
林肇源微微一笑,只是眼底却溢满了哀伤,还有彻骨的恨意!
“我是谁不重要,总之我做的一切不会有损元庆的江山社稷,亦不会牵连到无辜之人!湛蕊的死,除了方雄,罪魁祸首却是湛锦年他们!还有,你不是一直疑惑湛曦明明十分康健,却为何会突发急症而死吗,现在我就告诉你,他并非自然猝死,而是被人下药所致”
“不可能!”风衣不信道:“湛锦年待蕊儿,一直比待他同母妹妹还好,当年蕊儿病死,他不顾旁人的目光,直接拿剑闯入方家,要方雄偿命,若不是被人阻拦,方雄早就死了!还有,熙年的死引起了当今的重视,当今特意派遣京城最好的几个仵作相继检验过他的身体,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的确是突发急症而死,虽然我不相信身体一直好好的他会得急症,但是你所说的中毒更不可能!”
林肇源讽刺一笑:“先不说湛曦,就说湛蕊,难道你真相信湛曦年待她是真的兄妹情深?镇南侯在世时,他装作孝悌父母,友爱弟妹,不过是为了迷惑外人罢了,不然,他如何能在湛曦死后,以一个庶子的身份顺利的继承爵位?当今不过是听说了他的贤名,又念及镇南侯府的功劳,所以才推恩让他袭爵!而湛蕊,不过是成就他盛名的垫脚石,不然,为何还未等到她及笄,便匆忙的将她许给当时臭名远扬的方雄?”
想起惨死的湛蕊,风衣心中大恸,就算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他至今还是无法释怀,每每这时,更是恨不得掐死自己!
看着陷入悲痛与自责中的风衣,林肇源亦是伤心难抑,蕊儿是他的亲妹妹,在他和父亲相继去世后,她便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生活在没有任何温情的侯府,尽管她是侯府的大小姐,却过得不如府里的丫头,最后还被那两个毒妇陷害,嫁给了方雄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生生毁了一辈子!
“蕊儿之所以会嫁给方雄,也是秦氏和湛芯设计的,湛芯勾搭上方雄,后又看上了新科状元,方雄岂肯罢手,威胁湛芯若不同他成亲,就将两人之事传遍京城,他手上有湛芯勾搭他的证据在,湛芯虚与委蛇,最后却把湛蕊推了出去!”
那时,他才刚重生到不到三个月的林肇源身上,就算那时他迫切的想要回京,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直到他八岁那年,结识了乐霆、程远鹏他们,才得知了侯府的情形,那时,蕊儿已经被方雄折磨死了!
近几年,他一方面帮瑾瑜做事,一方面查找当年事情的真相,那些隐藏多年的秘密才渐渐浮出水面,他才知道蕊儿惨死的真相,若不是担心打草惊蛇,当时他就想进京,杀了秦氏那对狗母女!
风衣听完,脸色变得铁青,枉他一直以为湛锦年是真待蕊儿好,却没想到,蕊儿竟是毁在他们母子三人手中,当初得知蕊儿嫁给了方雄,他不好直接去侯府质问湛锦年,湛锦年说方雄用了下三滥的手段,他就没有怀疑到他头上,这些年,还明里暗里的在皇上面前维护镇南侯府,现在看来,一切是那么可笑!
他抬起头,红着眼问道:“为何上次你不说?”
林肇源见风衣一副受尽打击的模样,摇摇头说道:“时候未到!我不想你冲动之下,打草惊蛇!没有真凭实据,那位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不管,现在三皇子出事,那位震怒非常,一定不会轻易的饶过背后主谋,而受牵连的人更多,这次镇南侯府也沾上了,正是一个好机会!”
风衣冷声道:“难道你想借当今的手彻底铲除镇南侯府?蕊儿、湛曦,还有老侯爷不会想看到镇南侯府就此彻底败落,并且,这事一旦揭露,镇南侯府的数百年的声誉也会毁于一旦!”
林肇源止住脚步,微闭着眼,半晌没有言语。
就在风衣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空中响起他凉薄的声音:“不管是镇南侯爷,还是湛熙年兄妹,如果他们在天有灵,知道这一切悲剧的源头,就是因为这个侯爵之位,他们一定会早些弃了它,至于侯府的百年声誉这对于你这个皇帝身前的红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风衣默然不语,当初他不也是因为家族内斗,不愿意深陷泥淖之中,所以才弃了家族,弃了原有的一切吗?熙年比他洒脱,湛伯父亦不是贪恋权势之人,怕是更希望那些人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他之前在皇上面前对侯府诸多维护,现在再维护一次又如何?!
“熙年也是被湛锦年所害,你手上有没有证据?当初验尸时,并未发现他有中毒的迹象,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突发急症而死!”
风衣想起昔日好友竟是惨遭毒手而死,而他竟然还被那个狠毒之人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就恨不得将湛锦年碎尸万段!
林肇源缓缓地摇摇头:“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都在事后被他秘密灭口,时隔这么多年,就算有漏网之鱼,也很难再找到了!而湛曦的确是突发急症而死,却是因为受药物所致!南方蛮夷部落盛产两种药材,按照一定量服用,则益气养血,若是服用过量,则会心律失常,最后猝死,因为这两种混合在一起的药不是毒药,所以就算最好的仵作,也验不出来!”
风衣一听,拳头握得咯吱直响,没想到湛锦年竟然有如此杀人不见血的手段,难怪当时所有人都被他蒙了过去!
忽然有些明白他今日为何拿着那些东西过来,他找不到湛锦年杀害熙年、夺取侯府爵位的证据,就没办法对湛锦年怎么样,所以想从另外的地方下手,最好就是借皇帝的手,彻底灭掉湛锦年这一支!
翻看着眼前这个人拿来的东西,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湛锦年作为一个大世家的超品侯爷,竟然贪心不足,插手争储一事,本身就犯了皇上的忌讳不说,竟然还动手了,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为何之前不告诉我这些?难道你不想早些替蕊儿、湛曦还有老侯爷报仇?”
林肇源反问道:“告诉你又如何?你会不顾一切的为湛蕊、湛熙年,甚至湛侯爷报仇?”
风衣闻言,沉默不语,眼底一片黯然,他就算有些扳倒镇南侯府,怕是皇上也不会同意,毕竟湛锦年这些年表面上还算安分,皇上就是想动他也要师出有名,更何况,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湛熙年是他害死的!
林肇源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就留,只见人影一闪,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却令风衣的脸色骤然大变!
他来不及细思那人的身手为何同当年的熙年同出一辙,小心的收拾好那些东西,匆匆的去了皇宫。
嘭!安隆帝看完风衣带来的东西,龙颜大怒,气得一掌狠狠地拍在龙案上,震得龙案移了两寸!
“湛锦年,好一个湛锦年,真是好胆!”
站在下面的风衣沉默不语,一开始看到这些,他又何尝不是震怒非常?湛锦年的野心如此之大,若是真让他成功,怕是最后元庆的江山都要更名改姓了!
“风衣,这些,你怎么看?”
安隆帝好不容易平息了怒火,双目如炬的看着风衣淡声问道。
风衣苦笑,难道他以为事到如今,自己还会再偏着镇南侯府么?
“皇上,若上面所述全是真的,镇南侯府就是犯了谋逆大罪,当诛九族!”
“哦?以前你对镇南侯府诸多维护,朕还以为你这次会继续为他们求情呢!”
安隆帝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风衣神色一正,沉声道:“当初风衣多次在皇上面前为他说好话,的确有个人私心在里面!熙年是风衣曾经的好友,蕊儿又是风衣想护着的是镇南侯府,并不是他湛锦年,如今他有谋逆之嫌,企图颠覆元庆的大好江山,风衣又如何能不顾大义,再次徇私!”
安隆帝满意的点点头,还算这小子识大体,不然他真要求情,他都要为难了!
风衣见此,试探的问道:“这件事想要找证据验证并不难,若是湛锦年真有如此野心,皇上会如何处置?”
安隆帝看着龙案上的这些东西,一想到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都搞出了这么多动作,他就胆寒,要不是这次的事暴露了他们,怕是真会被他们得逞!
“现在还不宜动他们,灭了镇南侯府一个,那些人还会再找下一个镇南侯府,与其这样,还不如布局等他们上钩,再一举歼灭!”
风衣皱眉,这么说湛锦年等人还要再继续荣享富贵?
安隆帝却以为他有别的想法,于是问道:“你若是有其他想法也可以说出来!”
风衣摇摇头,他不过是想早些铲除湛锦年那些人好替蕊儿、熙年他们报仇,但是现在一切还得以大局为重!
安隆帝有些摸不清风衣此时的想法,但也没有深究,他今日能将这些东西呈到他面前,就不会再对镇南侯府怀有私心,虽然他很好奇为何他对镇南侯府的态度有了如此明显的变化!
“对了皇上,您可记得湛熙年是如何身故的?”
风衣突然问道。
安隆帝一愣,随即怅然道:“朕如何不记得?当初还是朕亲自下令,让最好的仵作给他检验,最后得出突发急症而死的结论!”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蓦地问道:“难道他的死另有隐情?”
风衣点点头,将林肇源解释复述了一遍:“那种药产自南方蛮夷之地,只有蛮夷才懂得,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湛熙年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安隆帝一听当年惊才绝艳的熙年公子竟然是这么被害死的,一时唏嘘不已,心里就更加痛恨湛锦年了,白白让前朝损失了这么好的人才不说,竟然那么早就开始在算计他的江山,实在罪不可恕!
若说风衣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刃,能替他斩尽一切意图不轨之人,那么熙年公子就好比一根定海神针,能震住朝堂,当初他还想考验他一番,就打算委以重任,只是还没来得及,他就去世了,这令他遗憾痛惜了好久!
风衣见达到目的,便不再多言,尽管现在不宜动湛锦年,可是在收拾他之前,皇上也不会让他好过,能有折腾他的机会,他又岂会错过!
而此时,章小草也没睡,正在细听凌风带回来的消息!
“姑娘,我打听到前几天好些贵门公子前往猎场打猎,听说几位成年的皇子也去了,只是隐隐出了事,但是并未传出到底出了何事,这几天城防特别严,昨天若不是那些护卫拿着风衣大人的手令,大概我们也要接受十分严格的盘查,今日我出城,也受了一番盘查!”
章小草听完,已经确定京城出了大事,不然,消息不回封锁的那样严密,什么风声都没透出来!
“姑娘,要不要我再去打探?”
凌风道,若是去问公子,也许能知道猎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章小草摇摇头:“不用了,现在京城戒严,你去打听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到时真被当做意图不轨的人抓住就不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凌风闻言,恭敬地拱了拱手才下去了。
章小草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想了许多,觉得很有可能是哪位皇子出事了,不然皇上也不会亲自下令,以皇宫丢了东西为名,全城搜捕,除非是丢了玉玺,不然哪里会如此大动干戈!
原本见义父匆忙走掉,又加上昨晚林肇源的异样,她一时心急,以为他做了什么事,可听了凌风的话,再结合昨日他在见到那根箭矢时,震惊的模样,显然是跟那件大事有关,这样一来,做这件事的就不可能是他,这让她提起的心也回归了原位!
心里没了负担,白天又在山上跑了半天,她去给小三换了药,又加了几块木炭,将房门打开一条缝,才爬上床,安然的睡去了!
在庄子上的日子很悠闲,几天下来,她将整个庄子逛了个遍,只是在看到暖棚上那一块块琉璃时,心里直吐槽:土豪啊土豪,这修建一处暖棚,得多少银子啊!
待她进了温泉,看到不大的温泉屋子里四处镶着的琉璃透光时,已经无比淡定了!
要说大冷天的她最喜欢那里,绝对非温泉莫属,本以为新认下的义父是个很随意的人,没想到竟是个颇懂得享受的,泉眼有几个,他让人在温泉上方盖了几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在温泉热气的蒸腾下,里头十分暖和,就算不穿衣服,站在上面也不会冷,若不是担心会缺氧,湿气太重,她都想一直泡在里面不出来!
雪断断续续的一直下了小半个月,才终于停了,多日不见的太阳跳出了云彩,照耀着大地,这令就不见阳光的人都很开心,因为融雪的缘故,天还是冷的厉害,但是这并不影响章小草的好心情!
不过这个时候不能上山逮兔子野鸡了,到处都是泥泞,很容易脏了衣衫,她每日就带着三只蛇雕在避风的墙角处晒晒太阳,背对着太阳看看书也不错,只是小一小二就没这么悠闲了!
小三的伤经过十来天的养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想要正常的飞行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凌云蹂躏小一小二,倒是放过了它。
说起凌云,她就不禁为其掬了一把同情泪,说是他蹂躏另外两只蛇雕,倒不如说两只蛇雕在蹂躏他,这不,不远处又响起了他气急败坏的怪叫声!
“你们这两只扁毛畜生,老子要是训不好你们,老子就跟你们姓!”
章小草噗嗤一笑,跟蛇雕姓?姓蛇还是姓雕?
正在一旁低头做针线的兰芷和绿芜也听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凌云也真是的,做什么跟小一小二过不去,现在好了,天天被气得跳起脚,可自己却偏偏凑上去找气受,还动手打它们,活该被它们抓!”
绿芜为蛇雕打抱不平,她现在对待三只蛇雕比对待章小草还周到,每天准时端肉给它们吃,章小草都排在它们后面了。
兰芷剪断线头,看了看还不停嚷嚷的凌云说道:“这还不是为了它们好,它们是雕,不是鸡鸭,将来它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连自己都没法儿生存,怎么去教下一代!”
章小草眼睛一亮,兰芷这话深得她心,所以才没拦着凌云,只是貌似该拦着才好,这些天,凌云被欺负惨了,谁让他不能像蛇雕那样直接在空中飞来飞去?
而小一小二也蔫坏,一开始倒还好,挨了打也不知道反击,后来被凌云折腾的来了火气,就用嘴啄,用爪子抓,甚至连有力的翅膀也变成了利器,直接往凌云脸上拍!
这拍的凌云那叫一个惨啊,脸上时常被拍的红彤彤的,甚至泛着血痕,最初凌云还能应付的,只可惜,小一小二真是聪明的过分,竟然学会了声东击西,还配合的越来越默契,令凌云越来越难以招架!
“你说的也没错,可是凌云就该温柔一些,你看,它们都听姑娘的话!”
绿芜看凌云对待蛇雕的态度不顺眼,替蛇雕说话。
兰芷翻了翻眼睛,那是你没看到姑娘对蛇雕凶狠的样子,只差串起来,放在烤炉上烤着吃了!
章小草也干干的笑了笑,她对这三个家伙还真不好,在它们还小的时候,就想扔掉,后来扔不掉,也是各种法子折腾它们,比如说饿它们许久,再把蛇倒在它们面前,却把它们关在棚子里,不给放出来,作为资深吃货的它们,这绝对是最残酷的折磨!
三人一边看着凌云和小一小二的“切磋”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十分舒服,就是看到凌云被欺负的惨兮兮的,谁也懒得上前去慰问。
这时,曾伯提着前摆,快步走来,章小草好奇道:“怎么了曾伯?”
曾伯微微喘着气连忙说道:“姑娘,主人过来了,六公主也来了!”
章小草一听,高兴地站起来,朝着大门迎了过去。
兰芷绿芜也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跟了上去。
绿芜见凌云还在跟蛇雕较劲儿,好心的大声喊道:“凌云,六公主到了,快一起去迎接!”
正跟蛇雕奋战的凌云一听,不乐意去迎接什么公主,可也知道不能不去,于是顶着两只凶悍蛇雕的攻击,追了上去。
章小草在路上就碰到正要过来找她的凤舞,高兴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又甜甜的对风衣喊道:“义父!”
风衣含笑的点点头,照旧揉了揉她的头。
凤舞看的眼红极了,瞪着章小草道:“怎么,不欢迎本公主?”
“哪儿能啊,这不是快过年了么,我以为你会呆在宫里出不来,你来了,我求之不得,这下义父回来了,你也来了,庄子里就热闹了!”
章小草由衷的说道,在陌生的地方,总会产生孤独感,只有跟熟悉的人呆在一起才能缓解!
凤舞这才满意的笑了,小手一招,身后就走出来好几个抬着箱子的侍卫,箱子看起来都沉甸甸的,不然也不会将那些侍卫的腰都有些折弯了。
“你认了风衣做义父,是件大喜事,我还没恭喜你呢,这是我亲自给你挑选的贺礼,你可不能嫌弃!”
章小草惊讶的看着她,开玩笑似的说道:“你这该不会是一并把过年的礼物也送了吧!”
凤舞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我可没那么小气,里头的东西也没多少,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把自己有的每样都挑了一些,总有你喜欢的!”
章小草有些感动的看着她,让她堂堂一个公主为她费心准备礼物,真是为难她,不管礼物是不是她喜欢的,她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凤舞见她这样,也很高兴,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她送出去的礼物不少,可是真正用心去挑的并不多,也并不在意别人对她送去的礼物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是这次她还是在意的!
“喜欢的你就留下,不喜欢的就拿去卖掉换银子再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放心,那些东西都没有打上内务府的印记,你大可以放心的拿去卖!”
章小草听得眼角直抽,她倒是有这个想法,可这话被送礼的人说出来就十分怪异了,一旁风衣亦是如此。
一行人来到主院的客厅里,那些侍卫听从凤舞的吩咐,直接将箱子抬去了章小草住的地方。
这些天发生了一些事情,以至于凤舞心里憋了很多话想对章小草说,只是见风衣也在,她便没提。
风衣知道她过来是为了找义女叙旧的,自然不会这么没眼色的坐在那里不走,闲聊了几句,就以公务为由,去了书房。
这下,凤舞自在了,整个身子缩在椅子上,很没形象的靠着,她为了在他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可是憋得很了!
章小草看了想笑,又觉得不道义,只好生生忍住了。
凤舞没有来过这里,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才提议道:“今日天气不错,你带我四处看看吧,我还没来过呢!”
章小草欣然答应,就这么坐在屋子里,的确有股阴冷的感觉。
二人来到温泉旁的暖棚里,当凤舞看到长在土里的青菜时吃惊道:“原来它冬天也是长在土里的,我还以为要把它放在热水里,它才长呢,没看它炒熟了也是水灵灵的么!”
章小草噗嗤一笑,解释道:“不管什么季节,它们只有在有足够水分的土里才能生长,你说的热水,只会让它们的胚芽来不及长出来,就被烫死了!”
这里可没有现代的无土种植技术,离了土和水,这些东西没法儿长大!
凤舞两眼放光的看着章小草,觉得她懂得的真多!
章小草汗颜,不是她知道的多,而是眼前这位养在深宫,哪里会接触到这些东西,就是在现代,好些人还分不清麦苗和韭菜呢!
“你家在乡下,听风衣说,你家有很多地,那你天天要下地劳作吗?”
凤舞摘了一片菜叶子,指尖掐着它,见有绿色的汁液渗出来,将她的手指也染成了绿色,不由得好奇的继续掐。
“我买了一些人,地里的事他们做,我只用布置一下,经常去地里转转就行,不用下地!”
凤舞点点头:“原来种地比当公主要舒服啊,不用像我这样,不仅要防着别人陷害,还要每天都要跟嬷嬷们学习好多东西,连坐姿走路都有人看着,也就出来的时候轻松自在些!”
没有站在对方的位置去体验,你就永远没法理解其中的艰辛!章小草觉得要是让她看到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的艰难,一定会庆幸自己是个公主!
“你可知你手上的这片叶子是如何长成这样的?”
凤舞看了看已经被它揉的不成样子的菜叶,疑惑的说道:“不就是种在土里,浇浇水就行么?宫里的园丁都是这么种花种草的!”
章小草看着菜地轻声道:“在种青菜之前,要先翻地,将那些泥块儿全部捣碎,然后下种子,等种子发芽破土后,还要防止生虫,又要除草浇水,要是肥力不够,还要施肥,你可知肥料是什么?就是忍着臭味,用茅坑里的东西浇灌!
这还只是种菜,要简单一些,要是种水稻,种玉米小麦,就更麻烦,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要在地里整天整天的晒,皮肤晒黑了还是轻的,最怕的就是晒脱皮,火辣辣的疼,要是再遇上天灾,他们好几个月的辛苦劳作,就全白费了,没有吃的,他们为了活下去,会卖儿卖女,不然,那些大户人家家里哪里会有如此多的仆人伺候,我家又怎么会有人帮着种地,好好地人家,又怎么会想着卖孩子?让自己的孩子做奴才,让人随意打骂?”
凤舞怔怔的听着,手里揉烂的菜叶掉在地上也不自知,她真没想到农民的生活会这样艰难,她每天锦衣玉食,就算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她也没想过会有人吃不饱,甚至到卖儿卖女的地步求生存!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好多人连饭都没得吃,我每天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还不满足?”
章小草摇摇头,牵着她的手笑道:“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是公主,虽然要承担很多东西,但是相比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你很幸福,你若是不满足,觉得公主的身份束缚了你,那你又怎么能真正的感受到幸福?”
当初她从一个衣食无忧的现代人,变成受尽欺凌的小农女,如果只是一味的自怨自艾,怨上苍不公,只怕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哪里会有今天!
现在听到凤舞的话,便想起前世身边好多富二代、官二代总是抱怨父母管得太多,期望太大,以致他们压力大时,总会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每每听到这类抱怨,她就恨不得生出一双大力手,直接把人丢到那些连基本温饱都不能维持的地方去,看他还说不说的出那样的话来!
“云儿,我明白了!”
凤舞听罢,郑重的说道。她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只要今后不犯大错,谁也奈何她不得,就算她言行出格又如何,她本来就是公主,还是受宠的公主,根本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性子,更不需要去迎合谁,以前也不知道钻了哪个牛角尖,还把自己困在了里面,自己给自己找不快!
章小草见她说的认真,还以为她真的明白了,却不知她所谓的明白,完全超出了她的范围,以至于这个原本就刁蛮霸道的公主,最后愣是变成了江湖侠女一样的人物,但凡看到不平事,就要管上一管,引得那些斗鸡遛狗,四处惹事的纨绔子弟怨声载道,每日去御书房向皇帝告状的大臣宫妃,都能凑上一桌打麻将了!
逛了一圈儿,就要回去的时候,章小草突然记起之前在客厅,凤舞好像有话要跟她说,于是问道:“你方才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么?”
凤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现在她哪里还会再抱怨自己最近在后宫的那些‘糟心事’,不过,还真有烦心事不吐不快。
“你知道我母妃据说是被谁害死的吗?”
章小草摇摇头,这些哪是她知道的,不过她用了‘据说’二字,显然她知道真凶不是表面上的那个人!
凤舞也知道自己问了废话,于是继续道:“那时,我还小,才一岁,还不记事,只后来长大了,无意中听说是让当时的裴皇后害死的,我信以为真,十分憎恨裴皇后,可是裴皇后在母妃死后,就被父皇打入了冷宫,后来抑郁而死,我就只好跑去找三皇兄,问他的母后为什么要害死我母妃!
他没有理会我,我一时气愤,拔了发簪就刺他,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动手,一时没有防备,就被刺中了,他那时看着我,眼里带着强烈的恨意,恨不得杀了我一般,可是他最后还是没有动手,就捂着伤口离开了!我当时很害怕,就跑去找父皇,父皇让我别怨恨三皇兄,只说母妃不是他母后害死的!
父皇不喜欢三皇兄,所以我就相信了他的话,可是我问父皇那个人是谁,父皇却不告诉我,我只好暗地里找人去查当年母妃死亡的真相,可是当年连父皇都没查出来,我又怎么会知道!还是有一天,我床上突然出现一封信,我看了才顺着那信上的线索往下查,才知道害死我母妃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三个,而帮凶更是牵连到整个后宫,她们联合起来,害死母妃,最后嫁祸给了裴皇后,最后还害的裴皇后也死了!”
章小草默然,后宫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待的,莲妃因为受宠,所以招来后妃们的嫉妒,欲杀之而后快,最后还把裴皇后也算计进去,连皇帝也抓不到把柄,不得不说,女人的嫉妒心太可怕,一群嫉妒的女人联合起来更可怕!
她现在有些明白凤舞为何要跟她说这些,大概是对她的三皇兄心生愧疚吧,毕竟裴皇后是无辜的,却受她母妃的牵连,最后身死,虽然不是她母妃的错,更不是她的错,但是依她敢爱敢恨的性子,怕是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儿吧!
果然,凤舞接下来的话,倾吐了她烦恼的真正原因。
“你不知道三皇兄是多么优秀,长得跟妖孽还漂亮不说,又肆意不羁,我想学都学不来!他还很聪明,总是能摆脱那些人对他的陷害,只是父皇不喜欢他,我记得在我还小的时候,那些年长的皇子公主都欺负他,他却能一个人把他们全都打趴下,事后,父皇惩罚他,他也从来不叫一声!在我心里,我只认他是我皇兄,可是他几乎不跟我说话,我又拉不下脸来缠着他,前些天,他去猎场打猎,被刺客偷袭受伤,差点救不回来,我想去他府里探望他,可是却被赶了出来”
“你说什么,前些天是他被刺客刺杀?”
章小草惊呼,难怪那天晚上林肇源看到箭矢,神色就变得十分凝重,连多余的话都来不及说就匆匆走了,想来那根箭矢跟刺客脱不了关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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