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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都上河工了,白天,汶上县李屯村静悄悄的。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却在村子里鬼鬼祟祟地逡巡。
这个胖子正是从鲁王宫里来的王二、瘦子是他的同党张六。李大娘听到街上有动静,打开大门向外一看,看到两个陌生的男子匆匆折向别的胡同,她急忙追了出来,可是那两个男人却又不见了。
李大娘心里怀疑:这两个男人是干什么的呢?
夜里,一胖一瘦两个黑衣蒙面人翻墙进了李大娘家,他们悄悄拨开门栓,抱起熟睡中的小运河,撒腿就跑!
小运河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白秀兰听到孩子哭,摸摸床上,已经没有了孩子,循声望去,却听到儿子的哭声是从黑衣人的怀里发出来的!
她大声哭叫着抢夺孩子:“我的孩子啊,还我的孩子——”
胖胖的矮个蒙面人从腰间抽出长刀:“不要动,动就杀了你的小崽子!”
只见一把又细又长的弯刀伸到眼前,寒光闪闪!秀兰一愣。
胖子抬脚将秀兰跺倒在地:“去你妈的!”
两个蒙面人转身离开,一眨眼功夫,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白秀兰一下子昏了过去。
李大娘在正房里听到吵闹声,点上灯,披上衣服出来,偷孩子的人已经没有了踪影,她只好回到厢房,看到儿媳妇秀兰正趴在地上哭天抢地,肝肠寸断!
李大娘知道村里已经没了男人,没法喊人去追,只好忍住哭泣,看住白秀兰,劝慰她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开些,婆媳二人就这样挨到了天亮。
秀兰不哭了,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像傻了一样。李大娘说:“老大家里的,你在家里好生等着,我到工地上去找你爹,还有咱老大,让他俩回来想办法,你一定要想开啊!”秀兰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像没有听见一样。
李大娘给她关上门,自己拄上一根木棍,咬紧牙关,朝河工方向走去。
李大娘先找到了白英,看到了亲人,李大娘这才一下子松懈下来,歪倒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好轻轻用棍子敲了敲地面。
白英、宋礼、周长、潘叔正正坐在一起说话,宋大牛在为他们倒水,看到一个老婆婆摔倒在地,大家一起过来,把她扶起来。白英觉得老婆婆面熟,仔细一看,说:“这不是李屯村的亲家婆吗?家里出什么事了?”
李大娘光张嘴,就是说不出话来,宋大牛端来水,扶着李大娘,给她喂了几口水。李大娘才说:“亲家公啊,出大事了,小运河他——”
白英心里突然像刀剜了一样,着急地问:“小运河他怎么啦?”
李大娘开始放声大哭:“被两个蒙面人偷走了!”
白英惊讶地大喊一声:“啊!怎么回事啊?”
李大娘说:“白天的时候,有两个蒙面人在家门外转悠,晚上,我听到媳妇屋里有吵闹的声音,等我起身一看,孩子已经就被坏人偷走了啊!”白英问:“秀兰呢?”
李大娘说:“像傻了一样,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白英说:“走,咱们回家看看去!”
他们一起急匆匆地来到李屯村李大娘的家,发现秀兰所在的厢房里一片狼藉,一只小瓷鸡掉在地上。白英拾起小瓷鸡,痛不欲生,一下子支撑不了,昏倒在地上。
潘叔正急忙给白英掐人中,可是却不管用,大家都急得团团转,没有办法。
白秀兰看到爹爹昏倒了,心里一急,一下子清醒过来,说:“叔叔伯伯们不要急,我有办法。”
只见她拿出来一个锡酒壶,给爹爹喝了一口酒,白英这才慢慢地醒了过来。
宋礼看了一遍,没找到坏人留下的东西,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李大娘摇摇头。
潘叔正说:“我干过缉盗,有点儿经验,我分析是那鲁王干的,目的还是想报复白先生!”
周长说:“对,肯定是他!别人无缘无故的,干不出来这缺德事儿!”
白英伤心欲绝,说:“走,亲家婆,咱去兖州找他们要孩子去!”
宋礼急忙拦住他们:“你们可不能去,去了也没有用,别再出什么意外,白贤弟,你尽管放心在河上指挥工程,惟献,你带上大牛,陪着秀兰去到兖州要孩子!”
秀兰说:“老大怎么没有来?”
白英说:“没有告诉他,这事就不用告诉李老大了,他有个病根,别再昏过去了。”
大家都说对,然后分头行动:宋礼、白英、周长回河工工地,潘叔正、宋大牛陪着秀兰去到兖州鲁王宫找孩子。
一片茂密的松树林里,两个黑衣人从树上跳下来,一个个胳膊里夹着孩子,孩子已经不哭了,大概是被捂得快没气了。
胖子王二说:“别跑了,就在这里结果了这兔崽子吧。”
瘦子张六说:“行,你快动手吧!”
王二说:“怎么是我动手啊,这取人性命的事,说不定什么时候会遭报应的!”
张六说:“那,谁动手呢?”
王二说:“要动手,就一起动手!”
两个人把小运河放到地上,对着小孩一阵冷笑:“嘿嘿,别怪我们心狠,这都是鲁王爷要我们干的,你要报仇,就去找他算账!”
看到这两个人的表演,小运河认为在逗他玩耍,突然咯咯地笑了,笑得那么天真,那么纯洁,那么幸福!
看到孩子这么可爱的笑脸,瘦子张六竟然动了一丝恻隐之心:“这孩子,奶奶的,下不了手啊!”胖子王二催促说:“快动手啊,干我们这一行的,怎么能婆婆妈妈的?”
瘦子张六又说:“二哥啊,要不,咱们别杀他了,也是一条小命。”
胖子王二也有一些迟疑,说:“可是,那鲁王爷岂能饶了我们?”
瘦子张六说:“我也是发愁啊!”胖子王二:“我想起来一个办法,咱们把这孩子弄到济宁州里卖了,然后远走高飞。”
瘦子说:“那就试试吧,能不能卖出去,看这个小儿的造化了!”
傍晚,济宁州竹竿巷,一天的喧嚣渐渐沉寂下来,广育堂的李老板要打烊了,他在一块一块的上门板,自言自语地说:“我这快四十的人了,膝下无子,一身医术传给谁呀?”
一个高个瘦男人和一个矮胖男人出现了,胖子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高个男人来到李掌柜身边,悄悄问道:“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掌柜问道:“什么事儿?”
高个男人说:“金陵一位大人犯事了,被人告发,满门抄斩,只留下一根独苗,要不要。”
李掌柜说:“如果真是忠烈之后,我就要,你要多少钱?”
高个男人说:“三两银子。”
李掌柜的从柜台上拿出一包银子,掂了掂,说:“这里有五两银子,你们也是冒着杀头之罪留下英烈的血骨,不容易,拿去吧。”
两人把孩子交给掌柜的,拿了银子,就要离开,在门口看到有几只野狗在打架。
胖子王二突然跑过去,抽出腰刀,把一只狗刺杀在地。他还嫌不解恨,对着狗又使劲刺了几刀,狗血溅在了他的身上。
野狗们停止了咬架,吓得乱跑,跑出去老远,回过头来对着刽子手王二狂吠!
瘦子张六说:“你怎么啦?怎么和狗一般见识?”
王二说:“你才和狗一般见识呢!我们刀上有血,身上也有血,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瘦子张六恍然大悟:“对啊,说你和狗一般见识,我还不如狗有见识呢!咱们回去就说,李屯的人在后面追得紧,我们把孩子杀死扔在河里了,说不定还能得到鲁王爷的奖赏呢!”
胖子王二说:“你就那脑子,还绕着说话,就说自己是一条笨狗得了!”
再说潘叔正、宋大牛扶着白秀兰向兖州走去,要去找鲁王要孩子。一路上,潘叔正东张西望,走得很慢。宋大牛很生气,说道:“潘大人,你慢腾腾地找什么呢,快赶路啊!”潘叔正说:“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去了以后怎么说啊?就说,‘还我们孩子来!’,鲁王爷承认偷孩子的事情吗?”
一句话问得宋大牛哑口无言,直挠头皮:“那你想怎么办呢?”
潘叔正说:“我看看偷孩子的人留没留下东西,这叫做证据。有了证据,我们就有话说了!”
大牛说:“也对,那我们就仔细找找。”
他们一直走到了兖州府,鲁王宫不远就在眼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证据。
潘叔正和白秀兰都很发愁,宋大牛突然说:“我有办法了,鲁王爷和汉王朱高煦很好,经常到南京去和汉王喝酒,我就陪过几次,我直接去问问他!”
潘叔正想了想,说:“这倒有可能,不失为一个办法,你去吧。”
鲁王爷在花园里和嫔妃游玩,王二、张六狼狈不堪地走进来,跪下禀告道:“王爷,我们回来了!”
王爷支走嫔妃,仔细地打量着两人,问道:“怎么样,货呢?”
胖子王二说:“我们白天踩好点,夜里把货拿出来了,可是村里人追得紧,我们就杀死,扔到河里了!”
鲁王爷看看王二的腰刀。王二赶紧呈上来:“请王爷过目。”
鲁王爷拔出刀来,看了看上面的血迹,说:“行,办得还算利索,省得留下来也是麻烦。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吧?”
王二说凑上来,坚定地说:“没有,王爷,绝对没有!”
王爷说:“好,你们去长史那里领赏吧。”
王二、张六刚走,又一位校官进来,跪下禀告道:“门口有汉王的兄弟宋大牛求见!”
鲁王爷想了想说:“宋大牛?哦,我在汉王那里认识,那是贵客啊,快请他进来,我要到客厅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