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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花魁大赛,绿萼儿越发练习勤奋,这一日才过了晌午,他坐在院中将歌复唱一遍,脸色严谨的对小奴道:“将秦筝取出。”他要试一试,配上秦筝务必一鸣惊人。
这把秦筝是绿萼儿在飞红楼的旧物,取悦客人所用,他摸着这件东西,闭上眼睛,手指摩挲着琴弦“铮”弹出声响,音色流畅,底蕴却不足,他眉头微微一蹙。
“大夫,阙公子。”
就在这时,目视所及的院门被推开,葡萄架影绰里现出闱君辰、阙皓卿的身影,绿萼儿听见声音蓦然睁开眼睛,一见是翡小翠的正夫及嫌少露面的阙公子,立时想要起身失礼,小奴连忙扶住,绿萼儿忍受脚踝传来的剧烈疼痛一挪一擦的向前相迎。
闱君辰知他脚踝有伤,睨着他的踮起的一只脚,微微一笑,却是对小奴道:“快扶绿公子回椅子上坐好,伤筋动骨最怕养的不好,养不好以后可要落下病根的。累”
“谢大夫。”绿萼儿低垂着眼,不难看出面有惶恐的回到自己位置上。
闱君辰此番来是为了表示自己对绿萼儿已无成见,绿萼儿住进来夫侍们都未曾进过院子,其实也都是在看着他这个正夫的态度,他必须表态,却不能表错态,他不藐视绿萼儿是个妓子却不代表他同意绿萼儿进门,所以这个尺度他必须拿捏好。
“绿公子的伤怎么样了?”有小奴搬来椅子,闱君辰与阙皓卿同坐,闱君辰这才问起檬。
绿萼儿低低回道:“已经好了很多,奴不值当大夫挂念。”
“前段日子我身子骨也不大好,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才过来看绿公子,绿公子只管在这住下,缺什么少什么吩咐这些奴才去办,夫人看重公子的才艺,公子能博夫人一笑,我还要多谢绿公子呢,自然要挂念公子伤。”闱君辰端起小奴奉上的热茶,挑着茶盖拨动水面上的茶叶,这话说的温和,却是字字清楚明白。
绿萼儿听的明白,他的身份不过是取乐与人,区别在于现在是在翡府取悦翡夫人一人而已。
“奴,明白。”绿萼儿低下头轻声应了。
君子丑话说在前头,说完了,闱君辰转入正题,扭头对面容淡然的阙皓卿道:“早与你说,绿公子通情达理,才艺过人,夫人每次来都要笑颜逐开,你我今日可不能白来。”
绿萼儿一愣,就见闱君辰抬手击掌,‘啪啪啪’三声,葡萄架外有小奴抱琴而至,闱君辰指着那秦筝道:“我送公子一架秦筝,望勿推辞,公子只当日后能弹出妙曲愉悦夫人。”
绿萼儿咔吧一下唇,这琴说什么都得收,不然就是不识抬举,或是对翡小翠别有用心,他只得强撑着站起身,失了礼“多谢大夫厚赐,奴必不负所望。”
闱君辰颇具威仪的笑了笑,对阙皓卿道:“老二,你是要白来呀。”
年纪只有十四的孩子管阙皓卿这样成熟的男子叫老二,听起来有些怪,可只要看到闱君辰那份皇家教养的雍容气度,就会忽略他的年小语轻。
阙皓卿对于闱君辰在某一天忽然改口叫他‘老二’只微微诧异了一瞬便明白了,闱君辰已经把他看成自己人了,不论他与翡小翠是否拜堂,起码闱君辰这个正夫已经承认他的存在,这不禁让阙皓卿有种孩子死了来奶的感觉,他刚决定宁死也要报灭门之仇,放弃与翡小翠的姻缘,闱君辰的举动无疑又在细枝末节上撼动着他的决心,他终日苦闷不得其解,当听闱君辰说绿萼儿所唱的曲子是翡小翠亲授,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竟巴巴的跟着来了。(mht。la 好看的小说)
闱君辰笑语,阙皓卿淡淡的看了眼绿萼儿,看样子自己与这个绿萼儿年纪相仿,不由暗暗感叹,绿萼儿虽身份卑微却有得到幸福的可能,而他这辈子,却不能了。
阙皓卿心里哀伤,面上却看不出什么,道:“不如先听听夫人亲授的曲子吧。”
“怎么,听了曲子你就知道送什么了?”闱君辰看似一句玩笑话,眸光却深沉如渊。
阙皓卿只当看不见,耐心的看着绿萼儿亲手推掉秦筝外的绿绒套,将琴小心翼翼的放置在长几上,小奴都是有眼力见的,一见主子们如此正式,连忙取来香炉点上,翡翠的香炉里青烟袅袅,衬着古色古香的秦筝,为琴台后的男子徒然增添了几分灵气。
“你说起那条回家的路,路上有开满鲜花的树,秋天里风吹花儿轻舞,阳光会碎落成一面湖。”
琴是好琴,音色如流水般从指间倾泻而出,配上绿萼儿珠圆玉润的嗓音,虽然有些调子还不能做到天衣无缝,但这样新颖的曲调,这样别出心裁的歌词还是让在场的人听的入神,与绿萼儿感受不同的是,闱君辰和阙皓卿都听出了这首歌里对现实的一些无奈和对未来坚定的憧憬,而且还有一点,这首歌似乎是给一个人特别写的,不难想到,那个人就是玉苏。
阙皓卿第一次有了兔死狐悲的深切体会,就在绿萼儿继续弹唱的时候,招手让小奴过来,低声吩咐铺纸磨墨。
青烟缭绕的里,湖蓝软袍的绿萼儿专心凝神的一遍遍的弹唱,那边摆好笔墨纸砚,白衣飘飘的阙皓卿执笔泼墨,勾勾画画,闱君辰站起身来到案桌前,见雪白的宣纸上没两下便勾勒出一处景致,庭院深深,假山处藤萝萦绕,旁边一人架琴,手放在琴板上却仰头望天,空中正是月圆如盘。
阙皓卿并不着墨过重,画面甚至有些潦草,纸上的大片空白处,他换来精细狼毫笔,挥墨书上绿萼儿口中的歌词,一句句写的流畅自如,毫无顿挫之处,一气呵成,落笔成章。
这笔字着实漂亮,龙飞凤舞却不张扬,隐隐透着低调的奢华,闱君辰刚要叫一声好,就见歌词前空出一块,细看才端详出,这首歌词无题。
阙皓卿放下笔,对着刚好曲收音散的绿萼儿道:“献丑了,送一幅字画与绿公子,还请不要嫌弃。”奴要去捧字画回屋放好,闱君辰拦住道:“慢着。”他朝绿萼儿笑着道:“我家老二虽精通文墨,知晓天文地理,却生性淡然,与世无争,平日里舞文弄墨的却是半个字都不留,如今这幅有字有画真可谓千金难求呢,我看还是先由我拿去裱上再来送还给绿公子,公子觉得如何?”
绿萼儿哪里能有什么意见,当即点头同意。
闱君辰命自己的小奴将画收好,然后又说了些客套话,起身与阙皓卿同来同回,阙皓卿的院子就在闱君辰斜对个,闱君辰进了院子顿住脚步,侧着身子往门口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勾着唇角,喃喃道:“凡正夫可以做的,可以不做的,我都做了。”
翡小翠这两天在外找了工匠,专门为绿萼儿如梦似幻的出场置办各种道具,首当其冲的就是轮椅,其次是十分飘逸的雪色绫绸,再有就是吊人的钢丝及举重的工具,这些东西翡小翠从卫忱走那天由九儿提醒后就开始准备,眼看着也快成了,但有些东西还需要是实际的演练才能做更细致的调整。
今儿上午出门就一直窝在工匠堆里,中午又与一众工匠一起用了午饭,又反复演练了几次吊钢丝,将危险尽量控制在能力范围内,这才拍拍手,弹弹身上的灰尘带小奴回府。
刚一进门就听说闱君辰和阙皓卿去看过绿萼儿了,闻言本来想去绿萼儿那她又转身往闱君辰的院子去,结果去的路上就听小奴回禀,道:“晌午后大夫与阙公子去了绿公子的客房,听了绿公子弹琴,大夫送了一架秦筝,阙公子即兴作画送与绿萼儿。”
翡小翠点头,问“还有什么事?”
小奴继续道:“大夫与阙公子去过之后,蓝公子、樱公子、紫公子都拍了人送礼物给绿公子。”
翡小翠纳闷,疑惑道:“他们送了什么?”
“蓝公子送了一块白玉佩,紫公子送了一套绿萝装,樱公子送了化津养喉的药丸。”
翡小翠还是有些想不透,要么这些人只当绿萼儿是透明的,要么蜂拥而上的送东西,干嘛?都干嘛?他怎么想太明白呢。
翡小翠一边想一边慢慢踱步到了闱君辰所住的院门外,就听一小奴与另一个窃窃私语“这位蓝公子平日里根本见不到,没想到今儿来是向大夫请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