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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云变,月华国皇帝驾崩,皇后娘娘悲伤过度凤体堪虞,卧床在福寿宫,整个皇宫一片白,皇子、臣子及后宫嫔妃宫人素衣白绸,行走在游廊里像一个个幽灵。
现在再没人理会翡小翠与闱君辰大婚前不宜见面的事,冷沉沉的后宫波涛暗涌,翡小翠就在闱君辰的住处坐了一夜,大哭过后的孩子嗓子哑的说不出一句话,头压在她的肩头呆呆的看着前方。懒
小太监将桌上的烛火吹灭,悄悄的瞅了他们二人一眼,似乎是迟疑着想说什么,翡小翠斜了斜眼睛,小太监将翕动的嘴角又紧紧的合上,转身退了出去。
宫婢摆饭,全是素食,翡小翠见闱君辰盯着那碗豆腐汤眼圈又开始泛红,心里不禁跟着难受,他心里的恨是因为自己被父母的送去了姚琳国,一个与自己国度完全不同的地方,他心里的恨和回国后的肆无忌惮的跋扈霸道成正比,他不单单是要捍卫尊严,其实是内心深处想让父母多关注他,多要一些温暖,如今让他较劲的父亲去了,母亲也再无心想着他了,他有多伤心她理解,起码从现在起她理解了他,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只要用心去理解其实最好理解的,只之前她的心从没在他身上。
翡小翠端过汤碗,执汤匙喂闱君辰喝汤,莹白的器皿沾到闱君辰的唇边时,他的嘴唇愈加哆嗦的厉害,望着翡小翠真诚而温暖的目光,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又落了泪,却还是边哭边把这勺汤喝了。虫
两人之间没有话说,只翡小翠在做,闱君辰温顺的配合,这餐饭他倒吃了不少,一旁的小太监看不过这样心酸的场面,不时的扭头看向别处。
转目日落,翡小翠除了其间去了两次如厕之外,一直陪着闱君辰。
傍晚的时候花浅离来了,似乎是想和翡小翠说什么,却因见闱君辰斜躺在榻上,头枕在翡小翠的腿上一时半刻也不离开,他只得抿抿唇站到外间等机会。
半夜趁闱君辰睡的昏昏沉沉的时候,翡小翠睁开眼睛,轻轻将他的头挪到一边,下床伸展了一下身子缓步走到外间,瞅了眼直挺挺立在那的花浅离,边问话边给自己倒茶“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花浅离绷了一下下颌,少有的沉声道:“天下易主,已有变数。”
翡小翠一口茶刚咽下去,不由的扭头正视花浅离“谁?”
花浅离左右看看,缓缓伸出三根手指头,翡小翠稍一愣神,便是长久的沉默。
“皇帝驾崩,少主与正君的婚期恐怕要延后。”花浅离忧心忡忡的说道。
“要守孝三年?”她记得古人有守孝的做法。
“这个不好说,要看新帝的了。”
“还有例外?”翡小翠不由的喜道。
“月华古来有公主联姻恰遇先帝长辞,新帝登基之际,以两国外交为重仍旧执行,只不大操大办,低调而行。”花浅离说到这顿了顿,又道:“就是不知如今登上帝位的三殿下要如何做了。”
“你说谁登上帝位了?”就在翡小翠与花浅离各自沉思时,帷幔突然被撩起,闱君辰惊骇的闯入两人视线。
月华国先帝逝与旧历六十四年,三皇子闱君霄在举行登基大典之前已命人昭告天下更改年号,时为康平元年。
康平元年二月十一日傍晚,在宫里寸步难行的闱君辰、翡小翠二人终于得到允许进天牢看望弑父的千古罪人前太子殿下。
清冷的月自窗棂外透进来一地白光,太子穿着白衫中衣静坐在椅子上,而这间还算干净的特别牢房里,除了潮冷便是苍凉,太子的背影此时显的尤为清瘦萧索。
翡小翠站在门外,从门上的一个小孔里看着闱君辰步履艰难的走向太子,太子似乎知道是谁来了,不等闱君辰走到近前,哑哑的开腔“我这个千古罪人不值得十一殿下前来探望。”
“父皇走了,母后病重不能言,现如今太子哥哥也要离君辰而去,日后,我便只是君辰,再不是什么十一殿下,没了你们,还有谁承认有个十一殿下呢。”闱君辰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平淡。
“他们谁敢待你不敬?”太子亦是低低沉沉的说。
“为什么不敢?”
“不必问,不要问,既然选定了要和她在一起,那就尽早离开,闱君霄虽然站到了朝堂之上,哼,那个位置他却是做不稳的,你们走吧。”
闱君辰眸光暗沉,低低道:“你是太子,到底答应了他什么才会落得如此地步。”
太子闻言却是顾左右而言他,道:“前年你惹恼了幕后失去踪影,我在偏殿找到你,你当时睡熟了,我擦掉你眼角的泪痕,当时的月光如今晚这般好,你的姿容泛着朦胧的莹光,美的让人心醉,我情不自禁的低头亲了你。(mht。la 无弹窗广告)”嘎哑的嗓音低低的滞住,好一会儿才缓慢的继续“你当时其实是醒着的对不对?”
闱君辰定定的看着这个回望着自己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羞赫的哥哥,过去的几年光景如同倒去的景色,一一在脑中回旋,谦逊温润、大度雍容的哥哥为自己遮风挡雨、事无巨细,只要有哥哥在他心里就踏实,他一直把哥哥当最亲的人,甚至一度因有哥哥的庇佑而惬意无肆,直到那天,哥哥抱起自己轻轻的吻了自己的嘴唇,他惊的差点睁开眼睛逃离,可当时却硬是忍了下来假装睡着。
“你告诉我,你当时是醒着的是不是?”眼底闪动着乞怜光芒的太子怕是一口气就被风吹走般轻轻的问。
闱君辰隐藏在心底的秘密,他并不觉得不堪,只是,他看着太子,缓慢的,努力的,点头。
‘我死而无憾了!’在闱君辰走出牢房后,太子心中久久徘徊的只这一句话。
与闱君辰走在廊间,翡小翠总想偷偷的打量他,可又害怕他尴尬,便把自己刚才听到的都压在了心里,而闱君辰只静静的走,并没有想解释一句半句,正如昨日种种,似水无痕。
康平元年二月十二,新帝召见翡小翠、闱君辰二人,是在空间略显狭小却暖意融融的南阁楼,她拉着闱君辰叩拜。
闱君霄坐在上位盯着翡小翠看了半晌,低沉道:“你想要官牒还是孤的十一皇弟?”
翡小翠始终不曾抬眼,闻言怔愣的抬了一下头,却见闱君霄阴邪的眼梢不经意那么一挑,她立时又垂下眼,回道:“都想要。”
“只能选一样!”
“我愿意陪君辰留下。”翡小翠神色依旧谨慎。
闱君辰愣愣的望过来,翡小翠余光扫见却还是低着头,也不去看闱君霄阴翳的脸。
“哼!孤是月华之主,比那些人更乐见你们成好。”说完翡小翠就听‘啪’的一声,包着红边的官牒落在了她手边,翡小翠心下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默默叩了一个头“皇上英明!”双手捧起官牒扭头朝闱君辰扬起嘴角。
“明日启程回姚琳去吧。”闱君霄冷沉沉的丢下一句话起身先一步走出了南阁楼。
京城郊区,蓝流苏等人收到消息说翡小翠与闱君辰明日轻装动身,虽无豪华的送嫁队伍,也没什么嫁妆,可弘绯却还是很尽责的张罗着一应事宜,流苏的意思是兵分两路,明着是弘绯的简装迎娶队伍,另一边是他们在暗处准备随时以‘潜逃’离开。
阙皓卿、卫忱都表示赞同,三人商量着具体事宜,直到半夜更鼓响了两遍才散去,出了阙皓卿的书房,蓝流苏直接出门去了,卫忱沉着心思慢行回屋子,路经玉苏的住处忽然一道劲风擦面而过,他快速的向后一躲,耳边嘭的一声闷响,定睛看,竟然是把飞镖打着颤的刺在窗棂上。
迎着灯火的窗子被玉苏推开,探出头却见到卫忱,愣道:“我方才听到响声,不想是四公子经过。”
卫忱没接话,冷沉的将刺在窗棂上的飞镖拔出来,镖头上扎着纸条,把上用细丝线缠着一包东西“这是什么?”
“嗯?”玉苏扭头看过去,接着屋子里的烛火,见卫忱摊开纸条看。
好一会儿,卫忱僵硬的伸手将纸条递给了玉苏。
玉苏奇怪道:“是什么?”卫忱不接话,玉苏边疑惑边接过去看,淡黄色的纸条上只短短几句话,玉苏莫名的念叨着“杀了卫忱啊!”玉苏大惊,再念不出来,眼睛快速的看下去,短短一句话,说的却让又是糊涂又是胆颤,‘杀了卫忱,念你为本王效忠多年的情分,还你自由身,以后两不相识。’
他糊涂卫忱却明白,冷冷一笑“你是成亲王的人?成亲王真是广罗密织,见缝扎针,竟然无所不用啊,蓝玉苏,呵!没想到蓝氏兄弟,一个是陛下的人,一个是成亲王的人,你这包毒药是想毒死我还是夫人?”说完卫忱的手臂猛的抬起,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小刀,准确的压在了玉苏的大脖颈上。
玉苏吓的脸色发白,颤着嘴唇断断续续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什么陛下什么成亲王我不认识。”
“不认识?”卫忱另一只手抬起掐住他的咽喉猛力一推,趁着玉苏向后摔倒的功夫身子一纵跳进窗户,跨步上去将玉苏拽起来推到桌案旁,余光扫过,整理好的包袱就在烛台旁放着,看来玉苏一切都打点好了,想要走,他算不算是理解这种心情呢,一种想要自由而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的心情?
“四公子,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会毒杀你,更不会毒杀夫人,我也不认识什么成亲王!”玉苏像是缓过神来了,虽然身子还在打颤。
卫忱死死的盯了一阵,慢慢的将手松开,站直身子,手里捏着的那包药静静的往桌上一按,冷声道:“这是毒药,我等你下手!”
窗户扑朔一声响,卫忱自窗子进来又从窗子跳了出去,站在窗外看了眼蓝玉苏后豁然离开。
这一夜对于翡小翠来说过的很慢,可她还是在窗口等来了曙光,天际渐渐泛白,扯絮般的浮云透着白亮的光泽,一点点的在眼底放大,她站起身,一旁的闱君辰跟着站起来,走过去推开门,两人并肩而立,面朝长空凝望。
此时的她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ada还是翡小翠,不过近一年的经历比前世的三十年还要跌宕,还要深刻,不知不觉间盖住了过去的记忆,与内心深处的某种触动微妙的契合在了一起。
“终于要回去了。”她其实很想大喊,却在这样的时刻低低说着。
闱君辰侧目,虽然认定了跟她一辈子,可他终究不如她这般感慨,越发的沉默下来。
弘绯前来迎,闱君辰与翡小翠朝着宗庙与皇后娘娘的寝宫方向分别叩拜,随后跟着弘绯出宫,层层宫门吱呀呀的敞开,每跨出一个门槛闱君辰的心便多一分复杂,逃离和不舍同时残绕在心间,这里面还有对未来的无措,本来走在前面的翡小翠顿住脚步,让弘绯领前,等来闱君辰握住他的手,暖暖的笑道:“记不记得在盐岛时你我的合约。”
不等闱君辰答,翡小翠道:“正夫是你,不会变。”
“可”闱君辰先是愣了神,随即别扭的支吾,他想说合约里还有‘她不许碰他’呢?终究是面小,脸皮发热却说不出口。
翡小翠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认真道:“至于别的事,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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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部进行收尾,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收住,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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