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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白三石已经吓傻了,那针尖刺到拳头大的瘤子上头时,不但传来一个女人捏着嗓子的凄厉尖叫,那白景玉的脖子上也应声而起冒出一股焦糊的黑烟来,此时的白景玉显得痛苦非常,不停的在床上挣扎、嚎叫。
我老爹一手摁住白景玉的手腕以免他双手碰到脖子上的针,一边念念有词,两指中间捻着那根针左三右三的来回转了三次,手腕猛地一抬,那针猛地从肉里提出来,与此同时那针眼处一股恶臭的黑水冒出,那拳头大的瘤子竟然飞快的朝脖子以下蠕动,没一会儿白景玉的脖子上就只剩下一个发黑的针眼,那瘤子也不见了。
我老爹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方才发现旁边的白三石见自己儿子好转,脑袋一懵顺势就要往下倒,我老爹赶紧一步上前扶住白三石,口中称道:“兄弟!”
白三石被我老爹这么一扶,整个人浑身一震,仔细醒了醒神才算没昏过去。
我老爹把被子给床上已经睡过去的白景玉盖上,冲白三石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回到客厅里说话。
说是客厅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客厅了,整个不大点儿的堂屋里堆放的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平时白三石从左邻右舍搜罗来的破烂东西,有些怕水的纸箱子什么的怕下雨淋湿,就放在了堂屋里。
整个堂屋有晦暗,又潮湿,空气里还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白三石也觉得失礼,三下五除二的收拾了一番,把之前的几把被破烂埋住的椅子捞了出来,递给我老爹一把,又跑到院子里的灶台下生火烧了点水,这才泡了碗茶水给我老爹端过来。
两个人往下一坐,白三石就问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毛病。
我老爹抿了一口茶:“方才脖子上的那鬼瘤子,我只是暂时放了一点邪血出来,要想根治现在也不是时候。”
一听又是鬼瘤子,又是邪血的,白三石差点儿没昏过去,他老泪纵横仰天叹道:“我白老三这一辈子从没做过亏心事,怎么偏偏这事让我赶上了啊!”这是一个男人在绝境当中发出来的苦涩,也是白三石难为了半辈子不得不思考的一句话。
我老爹心里也觉得难受,家不像家,孩子又是那个样子,但凡是一个男人遇到这些事情,心里不好受总是会有的,但是当时那种情况,我老爹只能劝:“白兄,你也不必难过,你这孩子天生孤煞命,出生时亡母,娘胎里带病,本也无什么大碍,问题出就出在你这碗蝌蚪上。”
一听是蝌蚪的问题,白三石心里更难受了,难道说是自己害了自己儿子的命?
这蝌蚪可是自己去乡下抓的,而且吃了这蝌蚪儿子的病情看样子不是好转了吗?怎么会突然又这样了?要真是蝌蚪的问题,那不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儿子吗!
白三石稳了稳心神:“多谢老兄相救,您救了我儿子,我还不知道您贵姓?”
我老爹摆了摆手:“不用那么客气,我姓李名武,你儿子此一劫尚未完,我既然插手了这件事,必然帮你把这孩子的病除了根,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你儿子此生有三劫,一劫便是从小病魔缠身,二劫便是这六岁时鬼魔缠身,三劫应在他二十六岁,第一劫尚未过,二劫又接踵而来,这第三劫要看天意,即便我助他度这一劫二劫,第三劫我也是无法子,只能暂且保你儿子二十六岁无虞,二十六岁后那就听天由命了。”
这番话把白三石吓的够呛,自己儿子这是个什么命?
这一生命途多舛,要过三劫?
但是同时白三石心里也稍稍有些安慰,二十六岁离现在还长,眼下儿子的病要是不好,指不定活不活的到那个时候,面前这位先生能帮自己的儿子看好病,把眼前的事情解决,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想自己这儿子从出生到现在也没享福,跟着自己一直受罪,从小也没了母亲,白三石就觉得自己床上的儿子可怜的很。
当即他就做了一个决定:“武兄,今日你救我儿一命,我白三石家徒四壁,也没什么重金酬谢,今时今日我白三石在此立誓,若武兄救了我儿子,我白三石此生愿为武兄做牛做马,倘若有一日我白三石飞黄腾达,只要武兄有所需,我万贯家财定然双手奉上。”
白三石这一番话说出来他自己觉得是空头支票,可是却也是实打实的大实话。
那时候白三石说家徒四壁一点也不含蓄,估计属于那种连老鼠都不光顾的,自己摆摊卖破烂也勉强能维持自己这个家的开销,儿子这身体本身就虚弱,就算不生病也难在地上走几个来回,所以白三石把赚来的钱三分之二都给白景玉补身子,经常是白景玉吃肉喝汤,白三石就蹲在屋檐下啃个窝窝头。
这种情况下让他拿出钱来酬谢,那等于要了他的命。
其实这阴阳行当当中,很多真有本事的人是压根儿不需要金钱酬谢的,一方面这种铜臭之物对于真正有本事的人来说不值一提,二来这钱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这一串子钱有时候还不如一碗热饭来的好。
但是白三石也不懂这里头的道道儿,对于他来说,这黄金白银最珍贵。
他这一番话说的我老爹也是心头发颤,人这一辈子最难舍便是亲情,父母一生为自己的儿孙操碎了心,如若换成旁人,恐怕早就再娶一房女人了,可这白三石怕自己的儿子受人刁难,从丧妻之后一直守着自己重病的儿子艰苦度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老爹虽然没打算造浮屠,可是这人是得帮了。
白三石跟我老爹年龄差不多大,两个人也以兄弟相称。
我老爹说:“方才这一下暂时也能让他好受些,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知道你儿子这阴病从什么地方起,你还得带我去一趟你捉蝌蚪的池塘。”
在路上的时候,我老爹对白三石说。
这蝌蚪常年浮在水中,水本为阴,这蝌蚪本来就是阴物,看白景玉现在这种状况,那个池塘显然是有问题的。蝌蚪虽为阴但好歹是阳间的东西,是活物,吃下肚虽然这阴气入体可是人身上本身的阳气能压下去,也没什么大碍,白景玉喝的这些蝌蚪显然是不对劲,那池塘必然有阴邪的东西在,阴气太盛附到这蝌蚪的身上,又被白景玉喝了下去,这才出了这件事。
听我老爹这么说,白三石心里也有疑问:“可是这蝌蚪喝了这几年,我儿子的病的确有所好转,要是真有阴邪之物,我儿子怎么能到现在方才显出不对劲来?”
我老爹呵呵一笑:“你儿子体内阳毒旺盛,这蝌蚪属阴,阴邪之物也属阴,阴阳相抗,这阴压制阳毒自然有好转迹象,可这表面虽好,内里却已经被这阴邪之物入体,你三日给他服一次蝌蚪,阴毒在体内积少成多,现如今已有阳不胜阴之势,这才显出那鬼瘤子来。”
这下白三石算是明白了,可是只听说过阳盛好的,却不知道阳气还有毒这一说。
但是那种情况下白三石的心思都在自己儿子身上,对于这些也没太大的兴趣,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聊着一路往白三石捉蝌蚪的那个池塘去。
说来也巧,白三石捉蝌蚪的那条路正是通往下苗村的那条路,下苗村也就是我老爹要找的那个村子。
那地方人迹罕见,就是乡村小路上的一个废弃的池塘,不偏不倚那池塘就在现如今这个城市和下苗村中间的位置,两点之间的中心。
那池塘已经荒废了挺长时间,但是那水却深的很。
水面波澜不惊,站在旁边仔细一看还能看到底下游动的成群成群的蝌蚪。
我老爹围着池塘巡了一圈,就问白三石:“你往常都是傍晚来?还是白天到?”
白三石白天要么就在火车站摆摊,要么就是走街串巷的收破烂,到了晚上擦黑才能拿着一个破烂手电筒到这地方来给自己儿子捉蝌蚪。
“都是天黑以后。”白三石说。
我老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又围着池塘转了一圈。
说起来那池塘周围也真奇怪,这四处是什么也没有,那就是荒野,但是这荒地上杂草丛生,远处的杂草都长得半人来高,但这池塘的周围却是寸草不生,旁边的土都干裂了,而且这池塘里这么多成群成群的蝌蚪,但是我老爹走了一圈也没见到有青蛙啊。
我老爹问白三石平时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见过青蛙叫。
白三石仔细回忆了回忆:“往常来的时候我心里都挂念着孩子,没多注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好像没听见过蛙叫。”说道这里白三石猛地一晃,立刻朝池塘里看去:“这蝌蚪可是青蛙的崽子,这附近没有青蛙,那这蝌蚪是从哪里来的?”
白三石冷汗都下来了,这但凡是有蝌蚪的地方肯定有青蛙,但是这地方有这么多蝌蚪,一只青蛙也没有,这是肯定不对劲的啊!
我老爹没搭白三石的腔,蹲在池塘边眯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池塘中央的一片蝌蚪,片刻过后他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夜不过时,孽不走常,咱们就在这儿等着,我倒是要看看这水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