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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提到了搭桥夫,听到这里我还一直觉得奇怪,如果祠堂里的那个神像下面一行小字是真的,村子里真的存在“出则死人”的诅咒,那为什么以前还有人会到村子里请人去看风水?或者走尸?
这之间不是很矛盾吗?
老爹笑了笑:“村子里的搭桥夫只有一家人,就是老六他们家一脉单传,只有他们家知道出去的路,也只有他们家的人出去才不会出事”
我之前听说过一件事,我上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是道教弟子,他跟我说过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但凡是一心向道的人,祖师爷都不会让他们饿死,总要给他们一口饭吃。
老六家的人能离开村子保证村子不出事,难道也是这个意思?
陆飞皱了皱眉:“那老六是怎么带人出去办事的?”
我老爹:“每次老六家的人接了活儿,就到村子里的祠堂里跪上两天,带着要出活儿的人一起跪着,跪两天就出去了,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老六也没说过,你们也不要去问,老六不见得会说,村子里的人各家有各家的秘法,不能外传。”
“那你们当时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我道。
我老爹叹了口气:“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我不能说,那法子是伤天害理的,当时我们也是被逼急了,谁也不想再面对自己无法掌控的命运。但是那次我们可以说是失败了,村子里的人死了不少人,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村子里一直暗地里有两个意见,一个是以我为首的年轻人,我们想离开这里,自己掌控命运。一个是以凌家为首的,他们惧怕死亡当时当时他们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这些人一直暗地里注意着我老爹他们的行动,一直到二十年前的那天晚上,整个村子可谓是血雨腥风,整个龙溪村血流成河,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如果有人在那天晚上看到了这一切,肯定会认为自己进了地狱。
但庆幸的是我老爹真的带着我和大二拿逃出去了,大拿的父亲也在这场大逃亡中死了。
事情到这里已经变得很清晰了,上古时期蚩尤大战后,真正的蚩尤并没有灰飞烟灭,而是被亲信分为七个部位分别按照七星之术的方式埋葬了起来,龙溪村就是这其中一个亲信的后裔,他建立了龙溪村的同时,也在这个摇摇欲坠的村子里埋下了一个诅咒。
但凡是村子里的人皆不可离开村子,否则必然招来灭天之灾。
四十年前有人尝试离开村子但是却引来了灾难,死了很多人,这对于村子来说无疑是一种深深的震撼和恐惧,但是外边的世界诱惑实在是太大,并且谁都不想自己的命运自己无法掌握,于是一些年轻人开始策划逃出村子。
但是却被发誓死守村子的人发现,在逃跑的那天晚上他们除了面对来自未知的黑暗恐惧,也迎来了村子里另外一部分人的愤怒。
这场灾难死了很多人,但是庆幸的是还有一部分人逃了出去,我老爹就是其中之一。
把整个事情联系在一起之后,关于我之前发生的事情,也都逐渐开始清晰了起来。
但是我还有一件事不清楚,那就是当时是谁给我下了禁咒术,二拿当时说过那个时候有人在找我老爹和我,这些人又是谁?还有那个悬铃时,以及在陆飞家带走我背后东西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我相信这些才是真正的重点,才是真正的线索。
我把我心里的疑问统统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这不但是我一直疑惑的,二拿和陆飞同样也很疑惑。
但是老爹并没有给我答案,他抽了口烟,站起来走到门框边上,望着门外逐渐下的紧的雨,说道:“找我的人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李叶,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隐瞒了你们,这件事你们不要问,我也不会说,但是我相信有一天你们会找到答案的,或许你们现在就已经在怀疑了,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强,只要存在过的,就不会完全被泯灭,我说过,我们老一辈的人有我们的命运,你们年轻人也有你们的使命。”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结果,如果换成以前的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站起来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我的内心反而无比宁静,我转过头看着背光的父亲。
他拄着拐杖,腰背也不像从前那么挺拔了,这些秘密压弯了他的腰,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藏着一条我无法探究的心情,我心里突然软了,我发觉我现在再问任何一句话,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痛苦,回忆的痛苦。
我老爹说的没错,有些秘密,有些使命是我们年轻人的,要我们自己去发现,自己去解决,自己去面对。
我想起了一句话,知道越多的人反而说的越少,问的越少。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受,当我知道了之前发生的这些事情以后,我开始变得不想说话了,更不想问在这几个月里我老爹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我害怕我问出来之后,会让他回忆起那些可能他一辈子都不太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我老爹身边扶着他没拿拐杖的胳膊,和他一同望着阴郁的天空,以及细密如梭的雨,我轻轻道:“爹,回去坐着吧,你的腿站的时间长了会疼。”
男人一生中到底会流多少次眼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今天夜里我一定会窝在被窝里掉眼泪。我承认我是个不孝顺的人,连问我老爹的伤是怎么回事,都没勇气问出口。
老爹说这次让我们回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二十年前他带人离开了这里,诅咒虽然在那个时候爆发,他也是在我中了禁咒术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当时他们离开并不是彻底解除了禁咒,而是触发了禁咒术的高发。
在我中了禁咒术之后,我老爹去了一个地方,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谁我老爹没说,那大概是唯一一个在村子里出现过,后来又安全离开了的人,那人说过,村子里的诅咒并未停止,有人离开了村子那就意为着将会死更多的人,整个村子,甚至村子以外也会受到牵连,普通人看上去无非是旱灾水灾洪灾雪灾,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
天怒,每二十年触发一次,谁也躲不开。
现在我老爹让我们回来的目的,就是阻止这次灾难的发生。
而不恰巧的是,在前两天,他们发现了一条龙鱼在后山,龙鱼传说是龙的儿子,需跃龙门方可入海为龙,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东西跑来渡劫,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夜雨下的悉悉索索,雨点子夹杂着刀子一样的山风吹的人骨头都要裂开了。
我蹲在家门口的草垛边上,点了一根烟,还没抽两口就被雨水打灭了。
“李叶。”这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我很熟悉,是凌雪的。
我嗯了一声转过头,就见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站在雨里定定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
凌雪走过来蹲在我旁边:“能给我根烟吗?”
我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她一根:“凌雪,你出来你姐知道吗?其实我觉得你姐挺好的,你怎么会那么排斥她?你们俩姐妹之间到底有什么仇啊?”
听了我的话,凌雪似乎开始回忆什么,我也不打扰她,蹲在旁边默默的抽烟。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面前的地上已经汇集了很多的雨水,在高低不平的地上向下潺潺流动,空气里除了泥土和草的清气之外,还弥漫着一股抑郁。
我盯着脚下雨水汇集成的指头款的水流发呆,一根烟抽完了,耳畔才传来凌雪的声音。
“我和我姐其实没什么仇,我没见过我的父母,不像你那么幸运起码还有你爹在身边,我从小是我姐把我带大的,村子里的人都会把我错当成她,说我什么都比不上她,我不喜欢她玩虫子,自己更不喜欢跟虫子打交道,你知道吗,我见过她浑身爬满蜈蚣和那些毒虫的样子,我吓死了,我讨厌虫子同时更讨厌她,所以我开始想离开家,村子那时候已经可以出去了,我跑出去以后差点儿死在鬼雾林,后来有人救了我,这个人就是铁头陀。”
凌雪那时候还很小,铁头陀教她了很多东西,但是铁头陀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人。
“我小时候学东西很慢,动不动就会挨打,我想如果我姐不和那些虫子在一起,我也不会想离开,也不会遇到铁头陀,也不会被打。”
凌雪说着开始掉眼泪,我也有些动容,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可能她有难言的苦衷吧,那时候你不理解她也是正常的。”我道。
凌雪擦了擦眼泪:“后来铁头陀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其实我又一件事一直没跟你们说,我当时答应跟陆飞回来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思,是铁头陀的意思,包括去云南,都是他的意思,我感觉他好像好像要通过我找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