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柳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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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内湖往民生东路的路上,阿诺铁青着一张脸,开着他黑色的保时捷,嘴巴和车窗外的夜风一样,呼呼的吹。

    呼!呼!枉他一加完班就急匆匆地从忠孝东路的公司一路狂杀到芝芝家接她上班,结果芝芝她竟然不在家!

    他本来心想白跑这一趟也就算了,要怪也是怪自己没事先跟她联系。可是!没想到他打芝芝手机问她人在哪里的时候,她竟然快乐地说:你哥请我吃晚餐啊,好好吃喔,是王品牛排耶。

    吼!真把他给气炸了。

    “shit!”火速到达pv3的阿诺低咒了一声。“包藏祸心!没天良!”他边开pub大门边咒骂他老哥。

    总是留意出入口的段弄波一瞧见阿诺,马上放下手边的工作迎向前去。“鸡婆诺,你怎么一个人?芝芝咧?”他丢出自己真正所关心的问题。

    “不知!”阿诺厉眼朝白目的讨厌鬼扫射。

    “干么火气这么大啊”啧,不给问就不给问,凶什么凶?没见过坏人啊!

    “哼,等一下你的火气不见得会比我小。”阿诺没好气地说道。他暗祝姓段的待会儿怒火攻心,吐血身亡。

    “欸?”阿波挑眉,被鸡婆诺的话语给惹得心里毛毛的。

    什么意思?他等一下为什么也会冒火?

    “马丁尼杀来啦!别烦我。”阿诺话毕,随即不爽地转身,走向离吧台不远的老位子。

    “呿!”阿波啐了一声,也折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应人所求。

    由于受到死对头方纔诡异的说辞所影响,这会儿,他盯着大门看的举动变得更加频繁。

    果然,十数分钟后,他眼睛、嘴巴张得老大,火气如鸡婆诺所言一发不可收拾。

    吼!又是他!阿波气爆。

    今夜,柏昀芝总共送出两个媚眼、两个飞吻。阿波和阿诺各分得一飞吻、一秋波,其余的则由斯毅威一人独享。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独厚斯毅威,总之,她一瞟向他的时候,心情就愉快得忍不住想多送他一枚。

    她真的很快乐耶,因为今晚与斯毅威共餐时,她又发现了斯毅威的其它优点。

    他很健谈,而且说话内容都很营养,不像某两人老是不正经地讲些五四三有的没的。他也幽默,而且说笑文雅,不像某两人不是嘲人妻女就是讽人爹娘。

    还有还有,她讲话时,他总是很认真地听,不像某两个插嘴大王,她一句话都还没讲完就很没礼貌地打断。

    嘻嘻嘻嘻当柏昀芝在台上唱着节奏轻松的歌曲时,原本在吧台里的阿波悄悄地来到气到快要嗝屁的阿诺身旁。

    “鸡婆诺。”他很小声、很小声地在阿诺耳边唤。

    吧么?阿诺用嘴形响应。

    “借一步说话。”阿波示意阿诺跟着自己来到洗手间外的走道。“你哥为什么会跟芝芝一块出现?”

    “你自己不会去问他喔!”阿诺拒绝在伤口上撒盐。

    阿波臭着一张脸说:“嗯欸,问你是因为瞧得起你,你跩什么跩啊?”

    “少来,咱们是死对头,彼此互相看不顺眼。瞧得起我?呸。”阿诺纔不相信恶人波的鬼话,因为恶人波也在肖想芝芝,和他根本就是敌对立场。

    “算了,你不用说我也看得出来,你哥对芝芝根本没安什么好心眼。”阿波将斯毅威神圣的追求形容得很下三滥。

    “那你问什么问?问心酸的啊!”阿诺认同恶人波所谓坏心眼的观点。

    “鸡婆诺,我觉得我们有站在同一条阵线的必要。”阿波觉得阿诺的情形和他旗鼓相当,有意拉拢。

    “why?”阿诺认为恶人波和老哥一样都是他的敌人,为什么有必要?

    “欸?你瞎了吗?芝芝厚待你哥耶!”阿波瞠眼叫嚣。

    “”呜,卖搁共啊。“怎样叫做站同一阵线?”阿诺委屈地问。

    “你尽量在芝芝面前说你哥人很烂喽。”阿波嘴角斜牵。

    嘿嘿,把斯毅威那家伙说得一文不值,让芝芝吓得从此离他远远的。

    “妈的你要我啊?就我使坏而你在一旁凉凉地等着验收成果,算什么同舟共济?”阿诺很想揍恶人波。

    “喂喂喂,我认识芝芝九年而你认识她不过两年,我追上芝芝的机率不知比你高出多少倍!”阿波拋出寡廉鲜耻的理由,心想鸡婆诺不可能发现他次次向芝芝示爱、结果次次惨遭滑铁卢的可怜战果。

    “哼,九年又怎样?你追到手了吗?”阿诺嗤之以鼻。

    “那是因为我不想逼她逼得太紧,所以追得不是很积极。否则,还轮得到你享受温馨接送情吗?”阿波胡说八道。

    “so?你打算怎么对我表示诚意?”可是阿诺竟然相信了。

    “咳嗯,我赐你公平竞争的机会,不耍手段、不搞心机。”阿波宽容地这么说。

    “何谓不耍心机、不搞手段?”只会耍小酷的阿诺不明白。

    “不恶意中伤盟友、不抢回盟友目前享有的福利、追求动作正大光明。”阿波正经八百地发表结盟宣言。

    “怎么个正大光明法?”阿诺比较想知道正大光明的相反是什么,以免盟军有意叛变时,自己无计可提防。

    “不利诱、不欺瞒、不乘人之危、不下葯、不”

    “咳!咳!我明白了。”吼!真邪恶。

    阿波瞧鸡婆诺似乎有意愿合作,于是伸出友谊的手。“如何?炮口一致对外,成不成交?”他问。

    阿诺和恶人波击掌。“成交。”他说。

    “ok,我的诚意不只这些喔,除了在一旁为你拍手打气之外,我决定奉送一杯好喝的果汁给咱们共同的敌人。”阿波贼贼地瞅着合作对象。

    “嗄?”讲什么啊?阿诺有听没有懂。

    “来来来”阿波搭住阿诺宽厚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走进吧台。接着,他拿起一只长长的、美美的玻璃杯,再将浓稠的西红柿汁注入其内。然后,他拉着阿诺一起背对着客人,朝着看起来极为美味的红色饮料哽呸吐、口、水。

    “要不要参一脚?”他眼神好奸好奸。

    “嗯!”兴奋极了的阿诺也想使坏。哽哽呸!

    “哼哼哼哼哼哼”阿波负责搅拌,阿诺一旁观看,同鼻子出气的两个人皆发出很是邪恶的笑声。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阿波与阿诺,没发现有个人倚在洗手间外走道边的墙角处,已将他们结盟的经过及恶劣的行径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也看得明明白白。不过,阿波和阿诺可以放心,因为那位戴着棒球帽的仁兄,与他们俩心境相同,也认为自己正面临迫切的危机。

    那个人今年二十五,是影艺圈当红的少女杀手,是跟着柏昀芝的后妈一起嫁入柏家的弟弟王子维。

    哼哼,有这两位对自己毫无威胁力的蠢大呆帮忙把关,他该可以无后顾之懮地出国拍戏了

    双手环胸、斜倚着墙,王子维边忖想,边瞟望pub老板拿着加料的西红柿汁走向令人恨得牙痒痒的英俊男士。

    “请用。”阿波将果汁搁在斯毅威面前。

    “这是?”

    “西红柿汁。”阿波皮笑肉不笑地道。“请你喝。”

    “谢谢。我喝威士忌就好。”斯毅威指了指自己的酒杯。

    可恶,不会吧“今天没开车啊?”

    “有。”斯毅威耸肩。“只是浅酌,不碍事的。”

    “不行。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我担心芝芝的安危,你还是喝果汁吧。”阿波脸不红气不喘地掰道。

    “唔”不知道为什么,斯毅威总觉得阿波这番好心似乎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是他多疑了吗?

    “如果你不喜欢喝西红柿汁没关系,我打别的果汁给你。奇异果汁怎样?还是哈密瓜汁?”哼哼,粘粘稠稠的,跟这杯西红柿汁一样喔

    “不用麻烦了,西红柿汁ok。”斯毅威嘴角微牵,认为该是自己想太多了。

    “嗯。”“?”斯毅威纳闷地瞅着阿波,奇怪他做啥还伫在一旁不走。

    “喝喝看味道怎样,如果不够甜,我拿回去加蜂蜜。”

    吸吸斯毅威扬眉,拿起吸管仔细搅拌。“味道还不错。谢谢。”

    “咳!不客气。”眸光一闪即逝,阿波转身回到吧台。

    呵呵呵使坏的两个男人及倚墙而立的那位仁兄爽得咧。

    “cloudsintheskyalonelycloudintheskywooblueskyb1ue

    skyyouarealwayshereyouarealwaysnear”

    飞机上,柏昀芝隔着小小方窗,看浮云掠过眼前,看浮云越落越远。柔柔的蓝色,无边无际,感性的她于是轻轻哼唱,借着这首安详静逸的印地安歌谣抒发内心对天地万物的感动。

    “很好听。”坐在芝芝旁边的斯毅威忍不住出声赞美她的悠吟。“歌名是?”

    “天空之云。”柏昀芝甜甜一笑。

    “唔,意境非常符合外头的风景。”

    “呵呵,对啊。”她又瞥向窗外蓝天。“这是一首印地安童谣。”

    “为什么我听起来像是英文?”

    “因为我只会唱美国一位女歌手gila以英文诠释的版本。”她解释。“有机会的话,你该听听由印地安小孩演唱的天空之云,纯真无邪的嗓音会让人多了一份感动。”

    斯毅威凝睇着她精致的侧脸,静静地汲取自她身上散发出来,感性的一面。

    很难相信自己会如此恋慕着一个女人,仿佛非得仰赖她的鼻息纔得以生存他想,也许就是因为芝芝拥有着自己所没有的特质,所以自己纔会深深地被她所吸引吧?

    “芝芝。”

    “嗯?”她回眸。

    “你之所以在pub演唱,是因为你喜欢唱歌,还是因为喜欢人家听你唱歌?”斯毅威拋出心里一直挂意的疑问。

    他希望芝芝只是纯粹地喜欢哼哼唱唱,因为他关怀她,担心她会因为身处在不良环境而影响了身体健康,因为他渴望她的魅力只对自己一个人施放。

    “我喜欢唱歌。”她回答,眼神有些迷惑。“为什么这样问?”

    “pub的空气不好。”斯毅威悄悄吐息,欣喜于听到了自己期待的答案。

    “是啊,空气不好、环境也差。那里龙蛇混杂,挺乱的。”柏昀芝好心情地说道。

    嘻嘻,他关心她耶

    “有没有想过其它的路子?比方说收学生或是出唱片什么的。”

    “我做不来。”

    “哦?因为你很随兴?”虽是问句,但斯毅威心里倒是极为肯定。

    唔,她的确是做不来。歌唱之于她,该是种弥足珍贵的享受,若掺杂了现实因素进来,享受不再会是享受,而是折磨。

    她像艺术家般狂野、洒脱,又像梦想家般对自己的理念执着,她其实可以过得更好,但那并不是她所追求的。

    他猜想,连在pub里短暂的驻唱对她而言,可能都有些勉强。

    “呵呵,你的说法太客气了,应该用任性这个字眼来形容我比较恰当。”柏昀芝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缺点。

    哎,其实她不只任性,还很不理性呢!除非真有迫切的需要,否则,她根本不碰任何不感兴趣的东西。

    “芝芝,活得潇洒并没什么不好。”斯毅威深深地凝睇着她,脸上布满了心疼与不舍。“伤害到他人才叫任性,你对自己的批评太过了。”

    “”柏昀芝无语地瞅着眼前神态认真的男人,心湖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她好感动喔,感动到想抱着他痛哭流涕。

    她并不是真的好逸恶劳,只是不愿意花太多无谓的精神去谋取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礼物。人啊,能维持生活基本所需就好,竭心尽力地追求自己所认定的目标,纔不枉走人生这一遭,不是吗?

    有时候她不免要怨叹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画家?为喜欢而画、为感动而画,一直画一直画也许挣不了几口饭吃,甚至于穷苦潦倒,但好歹也留下“物证”昭告天下成就己愿的坚持。哪像歌唱这般无形无物,她为万物、为诚真、为喜爱歌颂了半天,别人却当她是个无所事事的游魂。

    阿爸看不惯她的生活态度;阿波和阿诺虽然没多做表示,但她明白他们俩多少是不认同的。

    她想,依她的本钱和死性子来看,大概活不了多久。不过她愿意啊,她甘之如饴啊,至少在她有生之年,强求只有一点点,而满足无限。

    “芝芝你怎了?”斯毅威似乎感受到她内心的激动。

    “我”她真不知该如何表达对他的感激。“毅威,我觉得阿诺好坏!他一直跟我说你的坏话。”

    “嗄?”斯毅威万万没想到她欲言又止之后,响应竟是这般无厘头。慢慢,给他一点儿时间仔细推敲她想表达的意思。芝芝的意思是说她觉得他好,认为阿诺的恶意批评根本是胡说八道。

    哼哼哼,这个死阿诺还真是阴险喔!“阿诺怎么说我?”他问。

    “他说你冷血、毫无人性、假好心、喜欢将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头、对别人严厉却对自己宽容。”她倒背如流,因为臭阿诺要她随时谨记在心。

    “你觉得呢?”别人怎么指控他不在乎,他只想听见芝芝心里对他真正的感觉。

    “他乱讲。”柏昀芝义愤填膺地驳斥。“严肃非冷血,保守非无情。你用自己的方式关怀别人,你只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你哎呦,我不会讲啦!反正我认为阿诺胡扯就对了。”

    “呵呵。”斯毅威笑得有些僵硬。

    哇,褒中带贬真行。只是,他实在不记得自己曾几何时对芝芝严肃、保守了?“你感受到我严肃保守的一面了?”

    “没啊。对喔,为什么?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她呆问。

    “互补作用吧,我想。”他认真地瞅着芝芝。“你安详静逸的柔缓步调,在不知不觉中软化了我刚硬的生活态度。”

    “喔呵呵呵”柏昀芝脸红了,像是喝了养颜美容的苹果汁似的。

    斯毅威的意思是指他们两个很合、很合吗?

    呦呵呵害羞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