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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青姬”掩尸埋剑,离去不久。
又见一条如电身影,忽促的射入林空。那走了半天的岳天雷,竟然去而复返。
以他的个性,当然没有隐身附近偷看“青姬”的行动,而是两件事情,令他放心不下。
第一、刚才那劲啸怪客,可能便是“武皇”满腔无名怨怒,虽经“青姬”暂予劝住,但始终像毒蛇噬心,越想越要追究。
第二、“铁面人”的真像,也是武林中一个哑谜。他刚才忘了查看人头,所以赶回再看。
可是——当他虎目一掠四周,不由惊噫失声,骇然怔住!
因为一切痕迹都消灭了,那些残尸,断剑,铁面,人头全已无影无踪。
“一定是‘青姬’把它埋了,想必就在这附近。”
心念中,立用过人嗅觉,深吸了一口长气。
“青姬”留下的那股檀香气息,已经极为清淡,但却弥漫林间,掩盖了血肉腥味。
岳天雷不禁剑眉一锁,暗地寻思道-“血腥既闻不出,我又不能把整个地皮翻转来,看样子,只好追上前去,问她验过人头没有”
于是绕林一匝,就想找出香味的去路。但这股异香,一到林缘全又消失,任他连连长嗅,更无线索!
“青姬内力极高,身法更快,竟然没有气味好找,”
岳天雷失望之中,废然止步道-“算了!反正‘铁面人’不是叛徒,就是败类,那颗人头不看也罢!还是快些赶到‘白猿山’头,去找仇人的线索。”
片刻后,他已回到“神拳郑泰”的故居。
只见厅中那数百枝奇形剑器,和石窟中铸剑铁炉,全被内家真力,震为赍粉。
他触景生情,马上想起直爽粗豪的“郑泰”天真娇媚的“莲妹”这两父女避居世外,与世无争,给他这一来,竟落得骨肉离散。
“仇人的手段太毒了血债,愈来愈多的血债!一切只有用血来清偿”
心念中绕室徘徊,立刻嗅到了一股浓烈气味。他随向室中投以最后的一瞥,咬牙切齿,疾若飘风的追赶下去。
崇山绝岭,在他脚下如电退后。
天际的星辰,却在无声中布满天空。
岳天雷箭射云流中,遥见星光之下,有条鬼魅般身形沿道疾瓢,而且时向四周发出怪声低啸。
这份鬼诡行藏,立使他心头一寒,呼吸之间,更发觉气味复杂,显有不少人物由此经过。
于是脚程一紧,展尽“云流千里”的奇奥轻功,身形快若殒星,悄然无声的加速追赶
就在相距数十丈的距离,那黑形身形一滞,忽然扭转头来,向道左林荫一望!
岳天雷依样葫芦,也顺看那个方向看去——立见昏黑之处,耸立看一所小小破庙,那神秘人物似想入内憩足。
岳天雷趁此机会,猱身而前,耳听数里之外低啸破空。星月下,另条黑影,如鬼魅般越野飞至。
片刻后,这两个神秘人物,已在道中相逢,及方指手划脚,好象是讨论一件事情,惜乎距离尚远,连他也无法听清楚。
“怎么办才好?”岳天雷心思如电,计划如何打听内情。目前敌友未明,倒不想打草惊蛇,轻举妄动。
蓦地——早先那条黑影,又在连番伸手遥指林中破庙。然后两人身形齐动,鱼贯相连的同向破庙宇飘去。
“这两个一定是到庙里去商量事情。我何不抢先一步。”岳天雷决心一下,身形随如鹤行鹭伏,轻灵至极的闪入庙中。
虎目将破败的神坛供桌扫了一眠后,立刻奇奥疾旋,隐身坛后,双目如电凝视着外厢动静。
片刻后,庙外人影齐动,两个黑袍蒙面的怪客,已然堵住大门,用四道鬼火般的眼芒,上下一扫,便要迈步直入。
但——其中一人突地右手疾扬,出言警告道-“别忙!也许庙里有人。”
另一个微微冷哂道-“有人又怎么样!凭咱们两个还有什么对付不来”
“嘘——”
对方轻声一啸,极为严重的答道-“今天的事,是‘武皇’亲谕,万分秘密,万一这附近有人潜入,被他窃听,可了不得。”
话声中,身形电退两步,用手一比道-“老哥细搜庙内,我到周围再看一遍。”
岳天雷听到这些话,立刻心头一凛——幸亏他自服千年鳗血后,目力大增,饶是星光黯淡,满庙阴森,仍能将内外一切,看得纤毫毕露。
此时,那出言警告的蒙面客,已然飘离当地,想必是附近搜索,而堵住大门那人,也是目芒迸闪,四处打量。
岳天雷小心至极的移了移身形,屏住呼吸,暗自寻思道-“先别惊动了这些群崽子,倒听他们讲些什么”
同时顺看对方的视线,细看四周,以防自己留下了痕迹。
就在目棱掠到灰尘寸厚的地面——他不由猛地一惊,骇得半身冷汗。
原来飘身入庙之时,行动太急,稍未注意,竟已留下半个脚印!虽然很轻很浅,但决难瞒过高手的眼睛!
但在这紧张至极的关头,对方并未注意这些,径自头部一昂,去看-下的横扁,口中喃喃道-“山神庙!这种冷僻地方,有人早该发觉了。”
岳天雷马上心计一动,立自神坛后轻伸左掌,连起“乾坤一煞”的奇奥内功,从掌心中迸出一线无形动气,向脚印上轻轻一掠——立见气涡微旋,灰尘轻震,将足印一扫而空,等到对方迈步入内,地面已无半丝痕迹。
而且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庙外搜索之人,也已翩然闪入,阴恻侧低声问道-“里面怎样?”
“半个影子都没有,不要疑神疑鬼!”
“真的?”
“不信的话,你自己看!”
对方闻言,果真低头一瞥,除了他俩人自己足迹之外,毫无可疑之处。
“好啦!好啦!”
另二蒙面客伸手如电,扬去脸上黑巾。露出一付狞恶至极的脸膛,以颇为不耐的口音道-“倒底是什么回事,把你‘阴司秀士’弄得这样紧张?我看,干脆你也将这捞什子的面巾取下,咱们打开窗子,好说亮话!”
那名叫“阴司秀士”的蒙面客,还是不放心的四下一望,然后才将面巾掀落。
他这种鬼祟的动作,引得岳天雷更起疑云,暗中目棱一动,把此人满脸邪气的面容牢牢记下。
耳边厢,又听对方神秘至极的说道-“讲出来吓你一跳,如今‘武皇’业已驽临此地,我是奉了他的命令召集附近高手,到‘药王宫’内参见听旨”
“哦!”岳天雷激动之下,内心骇噫一声。那狞恶大汉却真的惊叫出声道-“这这真奇怪咱们一切都是照计行事,怎么会突然这样?”
“先别管这样那样,我现在把你的差事说清楚,免得到时误事!”
“什么差事?”
“这次参见的人很多,因为大家都是蒙面,所以派定你我查验凭证。你负责‘丐帮’等外道人物,我专管‘武皇’手下元老,如有可疑之处,一定要问他几句话。”
“问些什么?有没有规定的秘语?”
“时间来不及,没有规定秘语,所以要你我亲自盘问,随便问几句,就听来人口音对不对。”
“不对的土予处死?”
“不!如有可疑,务要生擒活捉,由‘武皇’亲自审问!”
“这就更怪了,难道‘武皇’怀疑某个厉害人物可能到场?”
“我也不大清楚,怒难奉告!”
那狞恶大汉不相信的将头一摇,咋舌有声道-“你何必跟我来这一套!阁下追随‘武皇’十几年,那件事瞒得过你,难道还不相信我‘丑面使者’吗?”
“阴司秀士”闻言略一沉吟,道-“据我猜想的话,可能是为了一个少年高手。”
“少年高手!他叫什么名字?”
“叫做岳天雷!”
岳天雷一听提到他的名字,立刻心头一震,随听“丑面使者”发出一阵“磔!磔!”蔑笑,道-“我以为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原作是个乳臭小儿,依我看,咱们早去‘药王宫’等着,这小子不来便罢,要是来了。”
“算啦,你别胡出主意!咱们各有一定的时间,去早了也算违令,再说到动手的话,这岳天雷已经打败不少高手”
“哼!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而且‘武皇’命令是要擒他问话,杀了他你得抵命!”
岳天雷讶然忖道-“武皇为什-两次要找我问话?他要问些什么?看样子,此人必与本门大有关连,也许要追问‘巫山四剑’,也许”
心念中,又听“丑面使者”稍一沉吟后,继续问道-“阴兄!有件事我始终感到奇怪,你肯不肯讲?”
“当讲则讲。”
“武皇这大本领,为什么总是蒙面?我到他门下日子不少,总没看到庐山真相!还有那五大掌门跟五位铁面人,又是什么”
“嘿!你又来啦,这种事少问,总有一天会得明白。”
“你是明知不说!”
“我想多活几天!”
“本人猜猜可行?”
“不猜为妙!”
“为什么?”
“猜不出等于不猜。”
“猜得中呢?”
“那是你的死期到了!”
“丑而使者”惊噫半声后,喃喃自语道-“我想‘武皇’定是脸上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也许缺鼻子少耳朵,比我更难看。”
话声未落“阴司秀士”突然身躯狂震,森然冷叱道-“闭嘴!你再胡说,可别怪我不讲人情禀告‘武皇’降罪!”
这句话真有力量。
不但“丑面使者”哑口无言,神坛后的岳天雷更是一头雾水的忖道-“真怪!照义父的说法,‘无鼻人’的剑上有十字形的伤痕,但‘莫剑师’却说当年找他修理剑伤的蒙面客,说话声音并无可疑!因此这主谋凶手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很难断定。
现在这一提,倒有了合理的答案——可能‘武皇’就是‘无鼻人’,他已经把伤口堵住,因此说话并不漏风,却怕被外人看到真面!”
正在沉思,又听两人脚步有声,出庙探看天色,那“阴司秀士”开言说道-“时间快到了,咱们走罢。等下连‘皇家三绝’,各大掌门共有二十八位高手参驾,人数一定不能弄差!”
“这样说,带金牌的都不许进去?”
“对!他们在‘药王宫’外等看。”
话声中,衣襟带风飙飙连响,两个恶徒已然电射庙外
岳天雷因为“阴司秀士”深知“武皇”的种种秘密,原想擒他拷问,但心计一转,另换了一个想法道-“万一对方又像‘恶医李飞腾’忍刑不招,岂不搅散了这场大会!不如跟踪前往,倒可能揭破‘武皇’的黑幕。”
于是在对方离去片时之后。
他也身形疾旋,顺着留下的气息,如电赶去。
“药王宫”残烟蔓草,满目荒凉!
当中一座大殿,黑暗阴沉,耸立于寒星冷月之下。
殿外已有数十名蒙面怪客,凛然的环立蒿莱之中,百丈以外的大门前,两个阴森人物,正在查验来人凭证。
持有金牌者,一律鹄候殿外,那些持有宝石暗记的,都是身形如魅,笔直的射入大殿。
除了负责查验的偶有数声低语,这多那道高手,全是鸦雀无声。
既没有人敢私自交谈,更不敢乱走半步。
这一来,更使这凄然可怖的场所,平添紧张的气氛,令人心神发怵!
但——门外有株参天古树,树上却暗藏着追踪而到的岳天雷。
他也是一身黑袍,蒙头罩脸,左手捏着金牌,右手捏着宝石,焦燥的心中,正在默数着入殿的人数。
“廿五!廿六!廿七!”
应入大殿的二十八人,只差一个,全部到齐。
但这最后一名,却是跚跚来迟,至今尚未出现。
岳天雷虎目圆睁,紧盯看把守大门的“阴司秀士”等人,只见这两个邪党,也是有点沉不住气,时而伫足抬头,-望前面的道路。
他马上身形轻移,暗中忖道-“想必时间到了!这个家伙不来,我正好乘机进去,倒免得多耗时间。”
心念中,轻灵至极沿树直下,然后奇奥一旋,眨眼将到门口。
但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对面树影中,一道飘风闪电的身形,也是如影附背,紧钉而来。
岳天雷骇然一震,惊忖了一下-“这是谁!?”
脚下微滞!对方比他稍慢一步的身影,已与他并肩而立。
他原想伸出右手的宝石,以便进入大殿。可是这一来,难免稍有迟疑。
那守门的“阴司秀士”“丑面使者”也跟着目芒连闪,掩不住心下的骇异。
可是——来人显然毫不在心,抢先伸手,赫然是颗异光眩目的宝石!
岳天雷心思如电,左手微展,马上露出金牌!
“阴司秀士”等人,目芒一掠这两件本门秘号,随即怪眼齐翻,更朝他俩个仔细盯视。
他不愿早露身份,反将眼神收敛,隐住本身的奇奥内功。
但身侧那人,目芒寒如秋水,亮似晨星,泰然的反朝对方射去。
“奇怪!此人年龄跟我差不多,眼神倒另具神-”
岳天雷疑云陡涨,目棱闪处,又见“阴司秀士”嘴唇掀动——“糟!这家伙起了疑心,一定会盘问”
凛然下,顾不得细看来人,大方的将金牌一揣,径自身形电闪,就朝殿外的人群中飘去!
再说“阴司秀士”本有数分怀疑,但注意力集中在另一人身上,对于持有金牌的岳天雷,倒没加以阻拦。
但岳天雷飘出十余丈后。
身后劲风发嘶,那神秘人物仅只轻说了一声-“是我!”马上通过关口,身形轻灵的径入大殿。
这一来,他心中更为迷惑,忖道-这人不像是邪道老魔。
但居然通行无阻!
还是仇党中的少年高手?还是别派差来?
不管是谁,给他这一搅,我倒不便闯入大殿
心念之下,只得从人群中向前挨近,想用过人的听力,听殿中说些什么。
就在他距殿丈余,将近窗门之际。
殿中突似焦雷暴震,楹柱抖摇,一个鹜天动地的嗓音,悚然怒吼道-“拿奸细!”
这声怒吼,突乎其来。
连岳天雷也惊得身形一滞,骇然不已的忖道-“他难道看得见我?”
惊疑处,又听殿内!
“轰!轰!”两掌交震,力道之强,几如地裂天崩,那窗缝中迸出的丝丝动气,吹得他蒙面黑巾,随风飘荡。
“糟!这发掌之人功力雄厚,那个少年可能走不了。”
他的心念决,殿中的变化更快。
顿见黑洞洞的大殿中,身形如怪鸟穿空,电射而出。
当先就是那神秘少年,仗着轻功奇高,竟似龙飞九天,凌空疾折。
紧随身后,如魅附身的,是三个魔鬼般的蒙面人,连剑夹掌,不住的劈划出如山真劲!
岳天雷认定狂吼之人,必是“武皇”无疑,看样子,至今尚未现身,他虽想帮助这位少年,却舍不得放弃机会。
而且——这神秘少年心计极为精灵,他处身强敌四伏中,并无惊恐,不但不朝空旷处走,反倒身形一侧,径向殿外人群中钻入。
这肃立殿外的一群邪党,无令不敢擅动,见状齐撤身形,好让那三个高手不受阻挡。
但见人影分处,如狂风偃草,浪倒波翻。
那少年借此机会,如龙走蛇行,瞬将追兵抛土十丈外。眨眼之下,又已掠到他的身侧。
他在纷纷飘退的人潮内,至今寸步未移,双手紧握袍内剑柄,准备随时出击。
今见少年一闪而至,忙不迭暴移半步。
“快走,那魔头厉害。”
少年如箭飞射下,对他轻喝一声。
岳天雷讶然转头,立从他身后气流中,嗅出一股淡香。
这香气奇熟无比,但一时想不起来。目光遥送对方,心里真希望他安然脱险。
可是——“药王宫”内,邪党高手如林,那里容他轻易走脱。
另一批十多条奇快身影,早从殿后包来,前后合围,把那位神秘少年,硬生生堵住当地。
就在同一时间下,大殿格门无风自动,陡地全开。
黑暗阴森中,十几个邪道高手,拥簇着一条石像般的人影,虽然面貌蒙住,就凭那傲立嶙峋的气派,已知此人阴残冷酷,俱达极点。
“磔磔磔磔!”
黑影未曾开言,先发狂笑,直笑得真气鼓荡,劲风飙然,那种做作的声音,显然是怕别人听出本嗓。
岳天雷被这怪笑震得耳膜发紧,心情紧张,暗忖此人必定是“武皇”凭他这份内力确实武林罕见。
于是,暗催功力,脚步微移,想要穿过重重敌阵,以求剑出必中。
“大胆小娃!你是何人门下?”
黑影说话了,仍是用假装的嗓音。
“你管不着!”少年声音年轻得出奇,紧张之中,不失大家风度。
“嘿嘿!娃儿狂得可以,你是不是叫做岳天雷!”
“不是!”“不是?”
“谁还骗你!”
黑影微微一怔,双目寒电暴闪,夺眶射出数寸,沉声喝道-“皇家三绝听令!”
“在!”
那三个当先追出的蒙面人,肃然应声,恭敬至极。
“刚才你们发掌,可试出这小儿的派别?”
“禀武皇,门下没有”
“哼——”
黑影鼻中闷吭如雷,叱道-“再试一掌!”
“是!”三绝应声下,手臂圈划,暴翻而出,齐向少年身上劈去!招法之阴残诡异,已足令人咋舌。
那少年一见来势凶猛,也不硬接,脚下奇幻的交-疾旋,随拔出一枝特殊的长剑,此剑色作淡青,当中闪耀着一丝血红细线,犹如吐舌灵蛇。
“沙!”的一声——不但险堪堪脱出敌掌,且将对方一人衣襟,用剑尖劲光,削裂三寸。
这一招,真是出乎意外。
岳天雷暗中嘘了一口长气,大放宽心。
“皇家三绝”出手无功,悚然中跄退三步。
但黑影倒是心满意足,阴恻恻连发劲笑道-“原来你是‘季灵芷’的儿子,哈哈哈哈。”
“武帝”之子现身江湖!对邪党诸人不啻一瓢冷水,齐骇得惊噫失声。
岳天雷更是心头一麻,如受电击。
“原来是‘季佛光’!他母‘青姬’救了‘莲-’,‘洞庭仙子’救了‘蛇妹’,他又是有誓在身,不能伤人见血。”
救人心切中,一声劲啸——身形如大鹏展翅,奇奥的反扑场心,立将季佛光掩在身后。
同时双臂齐翻,拔出两枝长剑道-“岳天雷在此,‘武皇’邪魔,还不出来纳命!”
他这从天而降,胆气如虹的举动,立将邪派诸人,吓得身形齐抖“呛啷啷!”同声拔出剑来,像“天悦”“唯尊”等人更是心胆欲裂。
可是——殿中黑影倒更加得意了,竟然上前一步,磔磔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本皇要找的两个小辈,居然一夜之间,同时落网。”
岳天雷眼芒怨毒一射,森然叱道-“要找你算账的是我,这位季——兄弟,毫无关系!”
黑影大辣辣袍袖一拂,仍在阴影中答话道-“本皇正要找他父亲。”
“住口!有本领该与‘武帝’见面,这种卑劣手段,真正可鄙!”
黑影微微一顿,心内顿生阴谋道-“这样说,你是想我放他走?”
“嗯——!”
“算你有义气,本皇可以让他离开,但要答复一个问题。”
岳天雷一阵激动,沉声叱道-“什么样的问题?”
“你要救他就答,否则不勉强,没有查问的余地!”
这一来,倒把他难住了。
如果不答,势必连累“季佛光”如果答应,又怕对方追问师门,使他违背早先的誓言。
心念下,沉吟片时,陡地恍然大悟,径自朗声回答道-“可以,本人绝对答复,你先让他出去!”
黑影阴笑两声,下令道-“大家不必阻拦,让那小娃一条生路!”
众邪党齐声一诺,马上身形侧动,放开三尺之地。
但“季佛光”不退反进,清笑一声,反唇问道-“你说放我走,意思是两不相干,对与不对?”
“嗯!”“那么,我不走,倒要看看这场热闹!”
“哦——!”
大群邪党同时惊噫出声,一个岳天雷已够麻烦“武帝”之子他们更不敢惹,万一引出“一帝四姬”后果太难想象。
但黑影倒是另有机谋,立刻阴恻恻的应了一声-“好!”岳天雷急得额头见汗,连忙低声嗫道-“季兄弟!我奉令堂之托,决不能由你冒险,还是走的好。”
“季佛光”眼神对他一眨,朝着殿中,故意大声说道-“岳兄,你太忠实了,这家伙虽然答应让我走,其实是想骗你答复问题,然后再来追我,走不走全是一样”
“胡说!”
黑影暴喝一声道-“本皇言出口出如山,岂能骗你们乳臭小儿!”
“季佛光”冷哂半声道-“这样说,你的话还算数?”
“当然!”
“岳兄!”
季佛光转面言道-“这老小子说算数,那么我就留在这里,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只管放心好了”
岳天雷头部一摇-“不行,此人不可相信。”
“怕什么,他要动我一根寒毛,就是不要脸的下三滥!”
两少年一问一答,正戳破了对方阴谋,那黑影气得七窍生烟,周身大袍下真劲鼓荡不息,如狂嘶吼道-“住口!住口!本皇传谕,这次决不动你这刁钻小儿,岳天雷快点准备答话。”
“好,你问吧!本人可只答复一件!”
黑影竟低头想了一下,一字一顿,凛然至极的问道-“你的!师门长辈!现在何处?”
这个问题,问得尖刻无比,连岳天雷也一时怔住。
表面上,这只是一问,实际上包括他师门来历,以及全部尊长的下落,如果答复的话,必须细数家珍,和盘相告。
但从另一力面来说,这个问题也证明了好几件事。
第一、对方从未跟他见面,但不问他是那派,显已猜出他的师门,因此必对“巫山”本门极为熟悉,甚至大有关连!
第二、对方不问身世,专问师门,很可能此人当年害了他的父母,因此才把重点在三师姑“剑仙”二师叔“剑魔”身上。
而且!凶手当年来不及杀死义父,义父教他那手“切金断玉”在江湖上削了不少长剑,对方凭这一点,可以猜到“剑怪”不但活着,而且传了徒弟。
很可能对方还不知道几位前辈已死,所以要从他身上追问。
由此可知,对方对“巫山四剑”确有顾忌。
想到这里,岳天雷心中更生一线曙光,暗中惊喜道-“祖师所以要教出‘四剑’去对付一个人,必然是四剑联手,才有绝对的威力!
如果我父亲已死,就算我能代替义父,对方也不会怕成这样难道父亲还在人间,隐居未出!”
他心念如潮中。
“药王宫”前人声静寂,都在紧张的等他答复。
那黑影更似不耐,干咳半声道-“你想清楚了没有!”
“别急!本人正在考虑。”
他冷哂之下,虎日如电盯视对方,心中推测道-“你!你究竟是那一个?”
难道就是师祖逐出的长徒吗?
你除了怕“巫山四剑”之外,是否从我的名字,联想“天雷怪剑”?那么你对这件秘密知道多少?
想到此处,岳天雷灵机突动,已经得到了一个既不说谎,又不泄漏“四剑”生死的办法,马上声如洪钟,期然喝道-“本人考虑已毕,你听清楚”
“好!好!”黑影激动的连声答应,咻咻说道-“先从你师父说起!”
“我没有师父!”
“哦——!”
“再说一遍,我没有师父!”
“你你想赖”
“闭嘴!”
岳天雷冷声反叱,正气凛然道-“本人向无戏言,就连对付你这种人,也不撒谎!”
黑影气得身躯连颤,似有出手硬来之心。
但——眼神几眨,随却忍住,道-“这不可能,要不然那里学来武艺?”
岳天雷看他这付神态,心中冷笑道-你为了追根问底,忍气吞声,我也正好查你的出处
于是声调冷如冰霜,紧盯对方道-“本人虽跟尊长习艺,但没拜过师父!”
这句话本是事实,义父师叔师姑虽曾传他绝招,却没有武林中那种师徒名份。
黑影子半信半疑,激动问道-“那你的父母?”
“这是另外一个问题,本人没有答复必要!”
“为什么?”
“你问的是‘师门前辈’,可没问我家世出身!”
“哦!”
黑影想不到他这样答复,惊噫声中,身形连颤,颢然内心极为激动。
岳天雷趁此机会,以犀利如刀的词锋,冷峻说道-“但是——,本人可以告诉你一件关于我尊长师门往事——!”
“那是什么!”黑影更激动了!
“本人尊长的师门中,曾有一人被逐门外!”
“嗯!他又是谁?”
黑影似是不盛意外,顺口接问一句。
“明知何必故问!”岳天雷还以一声冷哂!
“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影想以发问来掩饰,反而露出做贼心虚的神气。
“本人的意思,你心里有数!还装什么不懂。”
“。”
黑影眼芒一眨,不动不言。
场中顿归沉静,死寂中充满无以形容的神秘
这些对话的真义,连“季佛光”在内,没有一个人猜得出来,但岳天富却得到铁的证据,证明“武皇”系出“巫山”现在剩下的问题是-“武皇”是不是被逐的大师伯?
他是否鼻部有伤?抑或另有“无鼻”同党?
心念下,又听黑影干笑数声,故作轻松道-“这些小事,本是原无关心的必要。”
岳天雷马上一言打断道-“你对本人的家门尊长不想追问?”
“磔磔!”
对方一笑带过,续道-“可是你三番屡次坏我大事,其罪实难轻饶,如果说得出充分理由还罢,否则这‘药王宫’就是你葬身之地!”
岳天雷闻言暗自冷笑,你明是兜圈子套我师叔等人下落,我倒要将这报仇决心,让你吃惊!于是凛然答道-“你一身血腥,罪恶滔天,凡是正义武林,人人皆欲杀而甘心,而且本人身负重任,要替某一门派清除叛逆!”
“嘿嘿!你不是说没有拜过师父吗?够什么资格干涉别人门派!”
“亏你这不知三纲五常的禽兽,说得出这种话来,本人此举,乃是执行我尊长的教训!”
黑影闻言狂怒如潮,阴笑中杀机隐露道-“好!本皇今日将你拿下,不愁你的尊长不来出面,‘皇家三绝’听令——”
“住口!”
岳天雷暴叱一声,双剑齐抡道-“你要有种,何不自己领死!”
黑影稍一思忖,阴恻恻的答道-“好吧!倒看你有多大本领。”
话声中,身形一动,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射入重围之内。
他这举动,顿使门下高手大感惊奇,不懂他以“武皇”之尊,为什么亲自出动。
旁观已久的“季佛光”也对岳天雷颇为不解,何以不设法赶快离开,还要向最强的敌人挑战。
其实“武皇”不知“巫山四剑”是否还在,想从对方的修为,去衡量“四剑”的造诣。
岳天雷既想从武功证实对方身份*更想乘机报仇——暗运功力中,虎目趁看星光,再向“武皇”狠狠一扫。
对方态度狂傲冷漠,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身形在黑袍掩罩下,不但看不出面容,且用奇高内力,连气息都已闭住,饶是岳天雷眼明鼻锐,也无法找出记认!
“季佛光”着急之下,突发天真的笑声,同时身形向当中一栏,面对“武皇”道-“动手之前,我有一点意见。”
武皇怒目一视,叱道-“没你这小娃的事,少来插嘴!”
“嘿嘿!”
季佛光讽刺不屑的笑道-“你口口声声看不起人,对岳天雷却怕到这种程度,居然亲自献丑,而且毫无半点风度!”
“娃儿不必用言语挤兑,想谈什么几招几式的条件。”
“也亏你自称‘武皇’,像家父承武林赠了‘武帝’之名,他老人家自己从来不曾提过,更不要说恃力欺人”
这番话,激动了对方狂傲之心,立刻暴吼一声-“够了——”
“我还没说完呢,你要是顾点体面,就该让招!”
“用不着!”
岳天雷杀机重重,怨毒至极道-“咱们剑掌相对,谁要他让”
“好!”武皇狞笑一声,故作大方道-“这样说来,本皇由你先剌三剑,我再还你三剑,既不算让,也免得人家说我以老欺少。”
“季佛光”忙道-“如若胜负未分?”
“这个本皇准他自行离去!”
季佛光虽然不敢断定岳天雷功力如何,但先剌三剑总是便宜,万一不行,躲三剑也有希望,于是身形一旋,让出数丈。
岳天雷立刻双剑齐翻——奇奥无比,真劲如瀚“刷!刷!刷!”连展“巫山”派三招绝技
但——剑锋所至,人影已空。
“武皇”显然认得招法,竟能先机避让,如鬼魅飘行一般,仅以厘毫之差,有惊无险的疾旋闪过!
“季-光”骇得“哦!”的一声,大出意外,他以为这种奇招,再加上青霓剑的威力,多少该占点上风。
岳天雷却心中怨怒至极,血仇,积恨使他只记得一个“杀”字,除此以外,任何事情都不会想了。
这时——“武皇”右手一探,竟然拔出轻易不用的剑来,他不仅完全确认了对方的出身,而且这份功力已足骇人,再有一段时间,必成心腹大敌!
杀!杀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刷!刷!刷!”
他也一连三剑,奇快如风,而且招招都是各大门派的绝技!
这一片长江大河,闪电惊虹的剑式,先把“季佛光”吓坏,一声惊噫中,立见岳天雷身形一旋——看似呆滞迟缓,反撞剑锋,实则奇幻百出,另从意想不到的角度闪避。
眨眼下,武皇三剑已完,他竟也分毫无伤!
“好!”季佛光惊喜过望,欢笑连声,但“好”字刚出唇边,岳天雷挟狂怒之心,雷霆之势,突迸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杀”字!
那“青霓剑”立现异光如幢,直挑“武皇”的面具。
再说——“武皇”三剑不中,原感极端的惊异失望,他不晓得岳天雷受了“青姬”启示,悟出了类似“逆走五行”的怪步,更认为此子决不可留,但自己有言在先,又不便当面翻悔,如今岳天雷报仇心急的一剑,倒给他求之不得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武皇”突地身形一侧,暴移寻丈,鼻中冷哼道-“你是找死”
随即左掌翻出“轰!”然迸射一股无形劲波。
其力道之强,漫天匝地,堪称旷世无俦!
岳天雷圈剑侧身,便用“乾坤一煞”隔空遥吸。
可是,对方真劲太强了!
“砰!”然声中,立感真气一震,胸口如中铁锤,忙不迭的脚下一旋,竟似落叶乘风,震飞两丈开外。
面巾下,是一滩血渍,眼前,闪耀着万点金星,身形在颤战着,下意识的以剑拄地,昏迷自忖道-“我过于冲动,违背了义父的叮嘱应该先找到父亲那招剑法,他那一招,很可能制敌死命万一功力还不行,更应该请出‘天雷怪剑’,它虽是一只不祥的剑,对付仇人,却是正好”但“武皇”一招得势,那能让他喘过气来,左手使出少林擒拿,就想生擒活捉!
立见指影电闪下,一道淡青剑幢,斜剌截来。
“季佛光”奇形长剑,奇奥无俦,疾削手腕。
饶是“武皇”功力奇高,但他识得此剑乃是“武帝”成名之宝,心头一骇,连忙收势撤身,百忙中,还来不及开口叱问——“季佛光”早已冷哂一声道-“你讲话算不算数!”
“本皇并未食言,是他自找。”
“自找?你说过双方不分胜负,让他离开。”
“他不该三招之外,再刺一剑。”
“你不也劈了一掌吗!”
“难道本皇由他白剌。”
“哈哈哈哈”“有什么好笑!”
“我笑你幼稚已极!”
“此话怎讲?”
“你认为岳天雷的武功,跟你相等吗?”
“乳臭小儿,岂是本皇敌手!”
“这就对了!你又要倚老卖老,自称武林之皇,动起手来,却是便宜占尽,依我看来嘛”
“嗯!”“你干脆指挥这一大群,一拥而上,何必摆什么臭架子!”
“磔!磔!磔!磔!”
武皇忍怒狞笑道-“说去说来,你是要我放你们走。”
“如果你还有这么点风度的话。”
“也罢!本皇法外施恩,以示宽大,但是”
“但是?大-又有苛刻条件!”
“不,这不是条件,而是说明一下。”
“说吧!”
“我让你们走,既不叫手下截拦,本皇也不出招,但如果你们走不掉,可别怨我!”
“季佛光”心中奇快的一忖-“不叫人拦,又不出手凭我两人功力,那里会走不脱!一定是另有阴谋不可不防。”
心念中,目棱已见岳天雷运功已毕,挺剑上步,也顾不得再想其它,忙不迭飘自疾退,暗出一指,戮中岳天雷的麻穴,随以右臂拦腰扶住,道-“好吧!我们走了,倒看你还有什么惊人绝活”
话音落处,疾转身躯,岳天雷不能动弹,一双怨毒虎目,只能狠盯仇人几眼,随听“季佛光”吐气开声,暴喝了一声——“起”!
立如怪鸟腾空般,扶掖着岳天雷拔起三丈,径朝“药王宫”外电射
但——他们仅只纵出一箭之地。
身后突发一声骇人异啸,这啸声由低而高,由徐而疾。
如鸟啼猿泣,鬼哭神号,令人聆听之下,目眩神飞,心血尽冷。
“季佛光”人在空中,立感一个冷噤,随自三丈高处栽扑当地,幸亏他心思灵巧,总算在紧要关头,以残余之力一掌拍开岳天雷受制穴道。
“砰!砰!”连声。
两个少年高手,都跌了个灰头土脸,骨痛筋酸。
对岳天雷来说,这啸声竟是非常耳熟。
他想到叛徒“清玑”“天悦”“唯尊”和“铁面人”等,从未用言语交谈,一切指挥,就用这啸声代替,却不料出自仇人之口,竟会如此动魄惊心!
骇然中,他们齐齐暗运功力,但一点也发挥不出来,手足狂抖的爬了几下,连翻身站起都办不到!
岳天雷抖战的将双剑抢回,虎目朦胧,以极为歉然的眼光,注定倒在丈外的季佛光,低声断续道-“对不起我连累了你尤其辜负了令堂大人的吩咐!”
“季佛光”摇了摇头,面中下一双星眸恍然连闪,似是触动心机,马上伸看颤动的左手,向怀中一阵探索。
随见霞光灿耀,瑞气朦胧,他竟然摸出一枚嵌玉镶金的-字。
这个佛家标志,颇极法力,刚才季佛光用它慑住“阴司秀士”的眼神,才得安然过关,如今更使两人心神大振,一鼓作气的,从地上翻身而起!
再说“武皇”用“摄魂阴啸”震倒对方,原以为瓮中捉鳖,决无意外。
他可以生擒“季佛光”以为人质,从而控制“一帝四姬”更可利用岳天雷,追出“巫山四剑”的下落。
万不料这两个少年高手,更能在倒地之后挣扎起身。
骇然不已中,更加猛催真元,将阴啸威力,发挥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这一来,无形劲力,几化为有形震波,鼓荡原野,匝地弥空,使得冷流四起,天昏地黑!
冷,冷得像冰山!
黑!黑得像浓墨!
两人刚提起的三成真元,又被这令人窒息的震波一触而消!
“砰!砰!”两声。
他们再度仆倒当地!
惟见四道强睁的眼神,几濒绝望的盯住金-字上一点光霞。
但它——也似乎愈来愈黯淡,愈来愈遥远了。
而傲立在百余掩耳肃立蒙面人群的“武皇”却似魔影如山,愈来愈大,他只要再啸片刻功夫,对方必致魄散魂飞,精神错乱。
于是,他阴残至极的,一啸,再啸
啸!
啸!
啸!
正啸到回声四起,忘形得意的关头。
对面山,忽然回射出一声-“阿——弥——陀——佛——!”
这突忽其来的佛号,自非出自“武皇”口中。
其声听似温和,但清劲悦耳,遍澈大千,就如古寺宏钟,启亚发聩,令人十万八千个毫毛细孔中,都觉得无比舒畅。
“武皇”何等功力,一听之下,顿知来者造诣超凡。
骇然一震后,随以十二成功力催动“摄魂阴啸”想将对方压制!
但是——阵阵梵音,如南海法潮,排空遍野,更形成一道无坚不催的音壁,反朝啸声劲气上迫来。
这种真元拚斗的功夫,真是空前罕有,亘古未闻。
场中诸人,都感到两团无形劲墙,如怒潮冲击,彼此推移眨眼下,岳季两人已为佛号劲气所掩住。
再一眨眼,邪派党徒,半数也被罩入其中,一个个放下掩耳双手,既感梵音神力之奇妙绝伦,更惊异于来者的功高莫测。
“武皇”在阴啸劲力寸寸收缩下,心头惊骇,已非言语所能形容,对方真劲不单是栗岳撼山,如潮推逼,且有丝丝力道,剌透阴啸!
他用充满恐怖的眼芒一掠当地,险被制服的两少年,正抖擞精神,直朝梵音走去。
“输了!输了!”
失望的心念一动,啸声之力,立刻缩到一丈方圆,那杀人肆毒的恶心,随即化为乌有。
真奇怪!他这里恶念一灭,梵音似知人意,随亦停住。
“药王宫”只剩一片寂静,群魔俯首,心惊胆战。
这时,东方初露曙光,照出一地长长斜影,这里面早没有了岳季两人,自以为顶天立地的“武皇”却遍身露水汗珠,显得空前的渺小。
“这人是谁?难道是武帝季灵芷?
对方功力这样奇奥,我显然无法争雄!
怎么办?
怎么办?”
一串的?号,无言中疾旋于“武皇”脑际。
突然——他想到了岳天雷,更联想到“天雷怪剑”!
“天雷怪剑,泣鬼惊神,除了‘六道神通’,无法可破!
如果刚才的念佛人真有这种修为,他岂能收去神功,轻轻饶我?
对!他一定是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取得‘天雷怪剑’,反能消灭此人,成为武林中空前绝后,唯我独尊的高手。”
想到这里,他的眼芒又暴闪如电了。
至于剑在什么地方,他心里有数。
怎么样从禁地中取出来,他也有了主意,于是,仰天狂笑,又发出阵;“哈哈哈哈!哈哈哈!”
再说岳天雷被那神妙佛号惊醒,回眸处,已见“季佛光”站在身边,目棱中除了惊喜之情,更有一种微妙紧张的神气。
“我们走!”对方激动的低唤一声。
他此刻心情格外平静,下意识的一点头,插剑飘身,立随“季佛光”电射林内。
奇怪的是,对方竟不去找念佛人,反倒斜向飘纵,两人一先一后,形如逐月流星。顿饭功夫,来了一座幽深山洼。
“季佛光”这才脱去奇大黑袍,果如“青姬”所言,他里面另有青纱单面,掩住面目。
岳天雷感动之余,刚说了一声-“抱歉。”
对力马上插言道-“雷兄,小弟没有时间多谈,我得快走!”
“何必匆匆。”
“我爸爸来了,如果晓得我私探‘武皇’,恐有怪罪。”
“哦!刚才以梵音制敌之人,就是令尊‘武帝’!”
“不会错。”
“那我碰到他老人家,不提就是!”“季佛光”天真一笑道-“你可能碰上,但决不会认识。”
“令尊也改装了不成?”
“这个我不敢讲。”
对方迟疑一下,续道-“但我希望跟你结为兄弟,雷兄意下如何?”
岳天雷朗爽笑道-“好得很,只是令堂托我帮助你,我反倒连累。”
“那里,雷兄若不出面,小弟势必败在‘三绝’联手之下,别的不谈,要给家父闻知,定然生气。”
两个少年高手,又相对大笑一回,然后撮土为香,结为异姓骨肉“季佛光”拜毕起身,忽忽拱手道-“雷兄,我一定要走了,这附近正派高手很多,你尽管放心前进。”
话声刚落,瞬飘数丈之外。
岳天雷万语千言,无从说起,仅仅问了一句-“这些高手是谁?”
又见对方身形电射中,回头答了声-“天乐道长!”然后,隐入林际,仅剩余音飘荡。
岳天雷心念一动,骇然自忖-“天乐道长会在这里!碰上可能误会。”
忙不迭真气一鼓,将邪党黑袍振得碎布四飞,但运力间,猛觉得“脑户穴”上,隐然犹有余痛!
“仇人的啸声真够厉害,居然余劲犹存,我该好好运功调息。”他咬牙中,下了这个决心,虎目忙掠四方,想找处清静地点。
可是——当他眼芒透视树林,倒骇得蹬退一个大步。
原来朝阳照耀下,绿荫中身形如电,当先飘出二人。
一个正是青城派掌门人——“天乐道长”
另一位灰袍老僧,寿眉巨目,却不认得是那派高人。
岳天雷功力未复,偏偏遇上意外,有心不与他们纠缠,又不便扬长一走。
正为难处,对方几个飘纵,已到跟前,身后更飘出十八名雄伟僧人,各按方位,将他围在当地。
这十八名僧人的出现,顿使他心下恍然。
原来这是——少林寺有名的“十八罗汉剑阵”证明老和尚,必是掌门人“悲航大师”殆无疑问!
岳天雷见状暗叹一声,首先称呼了对方法号,拱手处,不及开言“天乐道长”早已怒哼半晌,森然说道-“白猿山下,给你逃了,想不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道长且慢。”
“没有什么好说的,今日少林‘悲航大师’率领十八名高弟同来,谅你无路可走。”
岳天雷虎日如电,把对方打量了一下,转过脸来,对着“悲航大师”坦诚说道-“大和尚亲下少林,想必为了贵门徒‘烈火剑’的事情,在下虽不能现在说明原由,失敬之处,特致歉意。”
“悲航”寿眉一轩道-“那件事还在其次”
“然则大师是疑我身份?”
“并非老衲乱猜,我刚才亲眼看你震碎黑袍,不能不如此想!”
说时间,一双精光毕露的眼眸,随向他脚下碎袍一扫。
老和尚态度既然庄重,话也不是无理,虚此情况下,他不得不把昨夜之事,从头说明。
就当讲到各派叛徒,参见武皇这一点“悲航大师”骇然悲声道-“你是否亲眼看到老衲的师弟‘悲济’?”
“悲济?想是失踪的贵同门?”
“不错,我们分离十几年,想不到这次会来信逼我让位”
岳天雷忽然灵机一动道-“大师有没有核对笔迹?”
“笔迹一点不假,可是。”
“怎什么?”
“老衲不相信他会叛变!”
岳天雷想了一想,道-“这次群邪参拜‘武皇’,都是蒙面而来,在下没有办法看清面目,不过贵少林派,确有一人在内,至于青城派的‘天悦道长’,确在当场出现过”
讲到这里“天乐道长”又是一声冷哂道-“大师,不管怎样,岳天雷的话信不得。”
“悲航大师”惊疑问道-“你的意思是——?”
“他自己就是‘武皇’党羽!”
岳天雷凛然喝住,郑重至极道-“我不强迫你相信,但此地离‘药王宫’很近,如被邪党发现,可能会来个一网打尽!”
“嘿嘿!你不必假充好人,看样子,这一番话全是鬼计。”
此时,一僧一道,表情上各有不同。
“天乐道长”显然成见已深,无可劝说。
至于“悲航大师”却在犹疑不定之间。
岳天雷一心想着“巫山剑法”和“天雷怪剑”又恐怕“武皇”邪党赶到,把事情更为搅糟,于是再对少林掌门,诚恳解说道-“大师,你不必听他一面之词,如果怀疑我岳某身份,尽可去问衡山‘法宏大师’,他可以证明我不是邪派,而且你们同是佛子弟,彼此间应该信得过。”
“嘿嘿嘿嘿!”
天乐道长气得面如白纸,也对大师急咻咻的说道-“你听听,他居然挑拨佛道两门的情感,更证明居心险恶。”
“悲航”寿眉一轩,嗫嚅答道-“我并非不信道长,不过他的话也有道理。”
“有道理!难道你真到衡山去问!”
“当然。”
“天乐道长”怒火万丈,狠瞪大师一眼,拔剑出鞘道-“贫道约你同来拿他,想不到三言两语,大师就变了主意,好!我们‘青城’‘少林’的交情,到此算完,我倒不相信拿他不下。”
这番言语,说得十分严重。
事关两大门派百年深交“悲航大师”当然不能漠视,下意识的身形一旋,马上伸手按剑,站到“天乐道长”身边。
岳天雷不愿轻启战端,冷静的吸了一口长气,再对“天乐”劝释-“道长何必多心,崆峒元老‘惟智’‘惟纯’两位,曾在“灵官殿”见过在下,他们都是道家高人,也可以证明一切。”
“嘿嘿!嘿!嘿!嘿!嘿!”对方不等他说毕,意外的,仰天含泪,发出痛心至极的惨笑来!
岳天雷莫名其妙,愕然停声。
“天乐道长”更以凄厉惊人的口吻叱道-“亏你还敢提起崆峒!崆峒掌门‘惟意’,早已亲领三个师兄弟,以及四十九名三代门徒下山来了!”
“奇怪!”
岳天雷闻言一怔,忐忑自忖道-“他说的人数不对呀!‘惟意’他们原是‘崆峒七剑’,除了他自己,再除去叛师的‘惟尊’,也应该有六个师兄弟!怎会变成三个呢?”
心念下,讶然追问道-“惟智道长当面答应过我,他准备面禀掌门,提防叛逆,怎么掌门人竟会率众下山?难道他两位?”
“他两位的事,你不知道?”
“不知道!”
“他们早在回山途中,被‘武皇’邪党暗杀——!”
“啊!”岳天雷骇得周身一震,悲恻恻反问道-“难道你又怀疑我?”
“我岂能随便怀疑,现有可靠人证!”
“那一位?是否正派?”
“他就是昆仑掌门‘东方玉’!你说够不够正派!”
“啊!”岳天雷二次惊噫,骇得连连寒噤道-“你赶快说详细点。”
“哼!”对方以为他明知故问,仅答以半声冷哼,只顾暗运内功,准备动手。
原本态度公正的“悲航”给这件惨事一提,也是怒容满面,颤危危上前一步,冷森森的说道-“惟智道长两位,被一批蒙面怪客乱剑围攻,等‘东方先生’赶到,只剩了一丝游气,问起凶手是谁,他说的是你——!”
“不可能!”
“这是铁的事实!”
“在下要问‘东方先生’,查明当时详情。”
“嗯——,若衲不为己甚,你跟我们走,三方对质,以定是非!”
“在下自己会问,不能跟大师走!”
“你不怕我‘十八罗汉剑阵’?”
“对不起,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双方越说愈僵“天乐道长”连声冷哂道-“大师,他一定是有厉害帮手在后,你干脆闪开了——!”
了字刚出,长剑嘶风,狠毒无比的一招,径朝岳天雷划到。
他这一剑,本属青城绝学,快疾无伦,狂怒下,原想乘其不防,制敌死命。
但是——他不知道岳天雷服了“千年鳗血”功力大增,还用“白猿山”的经验来衡量,自然是差之厘毫,谬以千里。
立见身形闪处,人到半空,这一记暗招,连衣襟都没碰着。
再说岳天雷,用那“大鹏展翅”的奇奥身形,凌空闪开来招,心中对这阴险手法,极感忿怒。
于是右手如电圈抡,凛然的疾还三剑!
“叮!叮!叮!”连声脆响,气涡嘶旋。
“天乐道长”立被震得手腕一麻,反而跄退八尺。
岳天雷去心甚急,无意逗留,凌空中疾折虎躯,意欲离开是非之地,免作无谓厮拚。
但他的去路,竟被“悲航大师”隔空出掌,以平地焦雷似的“般若神功”迎门封住。
而且,一片呛啷不绝,敲金戛玉的拔剑声,自四面一齐传来
十八个少林和尚,早摆开了“罗汉剑阵”!
岳天雷在劲风扑面下,身形一个倒翻。
森森然面向对方,沉声说道-“大师,道长!两位苦苦相逼,这后果那个负责!”
对方轩眉怒目,立欲答言,但嘴层一掀——竟然发出另一个闷似焦雷的口音,怪声不已道-“磔磔磔磔!岳少侠不要害怕,老夫在此保驾哩!”
这第三者的现身。
立使场中诸人骇然回头!
但见来人红发篷飞,掀鼻血口,不但狞恶至极,亦且心计阴残。
岳天雷一听对方口音甚熟,首先叱问道-“-是那个?”
红发人阴笑如瀚,低声下气的答道-“少侠连我都不认识了?”
“谁认得你!”
“嘻!嘻!少侠不必担心暴露身份,我们‘皇家三绝’都在附近!”
“哦——‘皇家三绝’!”
岳天雷,天乐道长,悲航大师,几乎同时惊呼。“不错,老夫‘赤发瘟神刘宇强’,奉了‘武皇’法旨,特来助阵!”
对方报出姓名后,这一僧一道两大掌门,骇得面色立改。
因为“赤发瘟神”可称邪道中一流高手,极少露面武林,想不到竟也投在“武皇”帐下,成了“三绝”之一。
而且他口口声声说是奉命帮助岳天雷,更证明岳天雷必是邪党!
“悲航大师”立刻感到一种难言的痛心,深悔刚才几乎上当。
“天乐道长”除了怨怒之外,更考虑如何应付敌人——“一个岳天雷也许能够制住,有了‘赤发瘟神’参加,其结果如何,无法预测,何况还有两绝即将赶来。”
至于置身“罗汉剑阵”的岳天雷,简直气得手足冰冷。
冷,反而使他镇静。
他当然晓得“赤发瘟神”是奉了仇人之命而来,但在其它两绝未到之前,不会冒然出手。
可是——对方偏偏碰上这种机会。
正好借机诬赖,挑拨崆峒,少林,与他死斗,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就轻而易举,成了得利渔翁。
心念中,立以森严至极的眼芒,向看“赤发瘟神”一扫。
四目对视下,对方立还一个伪善的笑脸“嘻!嘻!”不绝道-“少侠,我晓得你的个性,你是不愿意别人帮忙的,老夫绝对袖手旁观,看你宰了这群毛道贼秃!”
这句话,真够阴损。
既将自己置身事外,更将两派掌门气得目眩头晕。
随听“天乐道长”状似疯狂,仰天一阵厉笑道-“你这番话是否算数”
“赤发瘟神”斜瞟一眼,不屑的答道-“就凭你们几块料,岳少侠尽够打发。”
“本掌门问的是你。”
“我!我出不出手,由我高兴!但看在岳少侠份上,决不乱来!”
“好得很!”
天乐道长牙关迸响,咻咻说道-“本掌门一个个的宰你——!”
话声刚落,剑掌齐动,以十二成内功,又朝岳天雷狠狠劈出!
岳天雷马上身形一动,剑似灵蛇疾翻,加以一掌奇奥的吸力,立刻对方震退两步,然后左手一探,拔出“青霓剑”来。
这柄重新铸造的旷古奇珍,在他真元贯注下,光芒掩日,青气如潮,令人一望而生寒颤。
他拔剑的目的,是想早些闯出阵外,以便制服“赤发瘟神”避免两败俱伤,仇人得利的后果,可是“悲航大师”不懂他的心情,反以为岳天雷自知理亏,存心屠杀。
于是怒哼中一声号令,十八和尚立刻身形如电,展开了怵目惊心,声势逼人的“罗汉剑阵”!
但见——剑似惊涛,此起彼落,或攻或守,天衣无缝。
在剑阵中指挥的大师。
更是左掌骈立,吐气开声,以裂石开山之力,横扫他“天池”“章门”
右手剑使出“达摩五式”抢中宫,走洪门,如一条山洞蛟龙,又对他“乳根”“期门”辛辣点划!
岳天雷一面盯视着“赤发瘟神”一面双剑圈划,连展一身怪招绝学,还击过去。
这一来——场中数十道剑光,夹以阵阵掌力,形成一副千奇百幻,劲气冲天的场面。
外面一圈,是惊震武林的“十八罗汉阵”那少林镇山绝学的“五百罗汉阵”就由此阵变化而来,其威力之强猛,攻守之谨严,的是人间罕见。
在中心之地,左边是“天乐道长”一手“追风剑法”与“纯阳真气””火候极深。
右边是“悲航大师”“般若神功”已是劲道如山“达摩五式”的剑招,尤为武林中惊世骇俗的绝学!
幸亏得岳天雷一身都是怪招“云流千里”的轻功,竟如鬼魅飘浮,遇风即闪。
那“孤凤振翎”的剑幢,更封得全身上下,风雨难侵,因此不但应付自如,还能在剑幢中递出削铁如泥的“青霓剑”来。
这枝剑,如蛇吐舌,如虹经天,招招奇幻绝伦,式式非挑即削。
就在“赤发瘟神”瞠目舌下,立见青光烛天,如电一闪——“叮!”
“天乐道长”骇退三步,手中长剑,只剩下尺许光景。
同时,他这撤身让出的空隙中,岳天雷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如箭离弦,直射而出,连眨眼工夫都不到,已闯至“罗汉剑阵”的边缘。
三名雄伟僧人,骇极下,忙踏阵图步法,齐齐剑掌暴出,绵密无比的,同向身影上截来。
可是——岳天雷面临剑阵,反倒令人不解的身形突停。
眼看三剑三掌,接踵而到,他势必身化赍粉。
“赤发瘟神”吓坏了,身形暴动,真想救他。
死生一发之间,岳天雷身形又闪,也看不出他用什么奇步怪招,只见三摇三幌,居然险堪堪穿出阵外。
“赤发瘟神”一个寒噤,还没想清对策
“呼!呼!”狂啸处。
两枝长剑,如彗星划天,曳着嘶嘶劲气,正朝他上下两盘,电射而来!
“不好!”他想叫,可没叫出声音,忙不迭就地一滚
“叮!叮!”
剑光擦身而过,将身后两株天树,齐腰斩断。
“赤发瘟神”幸得逃生,恶心又起,竟想仗着距离较近,抢先拾起“青霓剑”来。
但他刚从地上纵起,岳天雷左掌一抬“乾坤一煞”的吸力,马上吸得他身形一顿,骇急下,又想转身还招。
但刚一回头。
“轰!”一股怒海鲸波,撼山栗岳的真力,结结实实,全劈在老魔胸口!
立闻惨嗥起处,血箭直飞。
但惨嗥声后,竟又是一阵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