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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君平道:“不动一点机会都没有,你逼得我不得不动。”
他是说动就动,话落,闪身疾扑内室。
纪珠跨进一步,长剑随手递出,剑鞘点向赵君子脑后“玉枕”
他攻的是任何人所必救。
赵君平顾不得再往里扑,身躯疾旋,仰身出腿,横扫纪珠下盘。
纪珠冷哼一声。收剑微退。
他躲过了这一腿,赵君平挺腰而起,拳掌连攻,招招凌厉威猛,招招仅指要害,转眼间攻出了六拳八掌。
纪珠左手应敌,连拆一十四抬,第十五招上,长剑疾挥,剑鞘正中赵君子左膝,赵君平闷哼一声,矮下半截。
纪珠长剑疾扬,剑路已抵住了赵君平的咽喉。
虽是剑鞘,可是在纪珠手里,那是跟没带鞘的剑锋一样,赵君平曲左腿跪在地上,硬是没敢再动。
纪珠道:“你动过手了,现在是动口的时候了。”
赵君子脸色煞白,没说话。
纪珠道:“你不会非尝苦头不可吧?”
赵君平道:“你是不是非让我死不可?”
纪珠道:“那倒不一定。”
赵君平道:“那就不要逼我说。”
纪珠道:“我要是非让你说不可呢?”
“那你也就是非让我死不可。”
“我不懂。”
“凭你,你该懂。”
“你说了,‘雍王府’会杀你?”
“不错。”
“我要是保你不死呢?”
赵君平道:“你所学高绝,放眼当今,鲜有敌手,但是你未必能保我不死。”
纪珠道:“恐怕你非试试不可。”
“我要是不说,你就要杀我?”
纪铁道:“我总该为二阿哥做点事,至于‘雍王府’方面,我也没有什么顾忌可言,何况已经死了一个乐振天,不多你这一个。”
赵君平道:“那么你我打个商量,我告诉你实话,你不动声色,至于将来你要走哪条路,那是你的事。”
“我动不动声色,那要看是什么事,是不是让我忍得住。”
赵君子沉默了一下,道:“好吧,我告诉你,这都是‘雍王府’的计谋,想让你投向‘雍王府’的计谋。”
纪珠心头一跳,道:“你可不可以说得详尽点?”
“白雪庵求你上‘雍王府’救人,那是他自己的意思,可是就因为你去了‘雍王府’,‘雍王府’就利用这件事从东宫这边逼走了你,然后是芙蓉姑娘被赶出‘雍王府’,然后是使你不能不留下来照顾她,先一步使德谨格格去大闹,最后再使东宫方面派人对你下手,不但根本绝了你回东宫的路,而且还使你仇恨东宫,这计谋本来很完美可是谁也没想到,乐振天他竟会招出我来,暴露了最大的破绽。”
纪珠心头猛一阵跳,急急道:“你的意思是说,芙蓉姑娘被赶出‘雍王府’,也是计谋的一部分?”
“本来就是。”
“芙蓉姑娘知道不知道?”
赵君平道:“当然知道。”
纪珠的心为之一疼,道:“谁执行这整个计谋?”
赵君平道:“年爷跟舅爷隆科多献的计,四阿哥的令谕,年爷负责执行。”
纪珠道:“整个计谋都由他负责执行?”
“不错。”
“也就是说,这一切在事先他都知道?”
“那是当然。”
纪珠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底,猛吸一口气,道:“赵君平,本来我要杀你,可是我不能对你失信,京城地面你应该很熟,你找上铁霸王的弟兄,让他们带你去见铁霸王,告诉铁霸王,我要保你不死,他自会替你想办法。’
赵君平一怔道:“北六省江湖道的总瓢把子铁英?”
“不错。”
“李三少,铁英不一定能”
“你错了,他一定能保你不死,尽管是北京城天子脚下、阿哥们权势两大,但他们不会为个你得罪这位北六省江湖道的领袖人物,你只管放心见他去就是。”
“空口无凭,三少是不是有什么信物?”
纪球道:“我没有信物,一天见好几次.铁霸王他有机会当面问我,用不着信物,我走了,你最好赶快去。”
他转身出屋,飞射而去。
赵君平定了定神,也急忙转身往里行去。
口口
纪珠一口气奔回了他的住处,一脚跨进堂屋,看见椅子上站起了姑娘芙蓉,铁霸王跟秦玉松都在。
姑娘道:“怎么一去这在半天?”
纪珠没理姑娘的问话,向着铁英说道:“铁大哥,我回来了,耽误你这么久,请回去歇息歇息吧!”
铁英笑笑道:“自个儿弟兄,说什么耽误,我家里又没人管着,不急着回去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纪珠道:“没怎么样,明儿个再说,铁大哥请回吧。”
铁英皱眉笑道:“你不回来是不回来,怎么一回来就撵我走?”
秦玉松施个眼色:“大爷,咱们也该走了。”
铁英明白了秦玉松的意思“呃!”地一声站了起来,笑道:“好吧,我们走,你们小两口说你们的。”
芙蓉脸一红,低下了头。
纪珠只笑一下,没做声。
铁英见纪珠没否认,以为秦玉松料得对,也没再多说,一笑带着秦玉松走了。
纪珠扬声一句:“铁大哥,我安排个人找你,帮忙照顾一下。”
铁英在院子里应了一声,也没多问。
铁英一走,英蓉温柔体贴的忙倒来一杯茶,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如今铁大哥已经走了,你可以说了。”
纪珠冷然道:“我什么都不愿意说。”
转身进了耳房,三把两把收拾起了自己的行囊。
芙蓉跟了进来,见状一怔“你这是干什么?”
纪珠道:“回辽东去,你回你的‘雍王府’吧,他们不会不要你。”
提起行囊要走。
芙蓉横身拦住:“你这是为什么?”
纪珠道:“为的是不愿再受人欺骗。”
他又要走。
芙蓉横身又拦住:“你说明白点,谁欺骗你了?”
纪珠冷笑一声道:“‘雍王府’有两个人在东官方面卧底,我杀了乐振天.找上赵君平,他都告诉我了,我刚安排投靠铁大哥的就是赵君平,你说谁骗了我了?”
大步闯了出去。
芙蓉没再拦,脸色煞白,傻住了。
可是,突然她定过了神,飞身掠了出去。
不知道铁英住在哪儿,但是凭姑娘芙蓉,找铁英绝不会不好找。
转眼工夫,她就被带着去见铁英了,铁英带着秦玉松才刚刚进门儿,连坐他们都还没有坐下呢!
一见芙蓉,铁英瞪大了眼:“妹子,你怎么”
芙蓉急不可待:“铁大哥,纪珠安排来找您的那个人呢?
我要见他。”
“我还没见着人呢,妹子,你要见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纪珠呢?”
芙蓉道:“我马上告诉铁大哥,请铁大哥先下个令,知会所有的弟兄们,拦拦他,别让他走好吗?”
“他,谁?“
“纪珠。”
“纪珠?他怎么会妹子,究竟”
“铁大哥,快下令,迟了,就来不及了。”
铁英霍地转脸:“老五,快去。”
秦玉松恭应一声,几步而去。
铁英回过脸来望姑娘。
姑娘芙蓉吸了口气,平静一下自己,然后把纪珠在铁英走后的情形,以及所说的话,告诉了铁英。
铁英立时瞪大了眼:“有这种事,这”
目光一凝,肃容接道:“妹子,我没拿你当外人,我所以管这档子事,是因为我敬爱你是位奇女子、好姑娘,所以我才愿意促成这件事,纪珠我跟他交往不久,可是他这个人我清楚,要不是真有点什么他绝不会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既至今,希望你对我说实话。”
姑娘还没开口,一名弟兄匆匆走了进来,恭谨一礼道:“禀爷,小九带个姓赵的来,说是李三少让他来见您。”
姑娘芙蓉忙说道:“铁大哥,先让我见见他,然后,我再告诉您,我保证,绝不隐瞒您一丁点儿。”
铁英一挥手道:“请他进来。”
那名弟兄恭应一声出去了。
转眼工夫带着赵君平进来,他见芙蓉在,不由一怔。
铁英道:“赵朋友,我就是铁英。”
赵君平一定神,忙上前施礼:“总瓢把子,李三少让我来见。”
铁英抱拳答礼:“三少已经跟我提过了。”
姑娘突然道:“赵君平,我是白夫人身边的芙蓉。”
赵君平道:“我知道。”
姑娘道:“掉你告诉我,你对李三少说了些什么?”
赵君平脸色一变,没说话。
铁英道:“赵朋友,事既至今,你可以说,也应这说。”
姑娘道:“纪三少已经走了,你必须让我知道你对他都说了些什么.我好谋补救。”
赵君平道:“姑娘,我是不得不说,说的也都是实情实话。”
姑娘道:“我知道,没有人会怪你,至少我不会怪你,也没有人认为你是无中生有,说的不实在。”
赵君平沉默了一下,旋即把告诉纪珠的全说了出来。
铁英听得脸色连变。
姑娘道:“铁大哥,你听了这些话,也就用不着再告诉你些什么了,他所说的都是实情实话。”
铁英脸色肃穆道:“各为其主,钩心斗角,本就是这么回事,我也不会怪谁,只是,对我这位兄弟,你们用错了方法。”
姑娘道:“铁大哥,如今说这些已经太迟了,我必须要见他一面,跟他做个解释,谅解不谅解,那还在他。”
“既是为这件事”铁英道:“别说我手下那些弟兄了,就连我都算上,也拦不住他,只有希望能劝住他”
姑娘神色一黯,道:“那我只好请年爷准我追上辽东了。”
铁英道:“也不一定,我总认为,不管他是怎么走,为什么走,总会跟我打个招呼辞个行,只是,姑娘,你是不是有必要再跟他解释什么?”
姑娘道:“铁大哥,我一定要解释,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对他,并不全是欺骗,有些,是真的。”
铁英两眼异采一闪,道:“好吧,就冲着这些真的,我一定让你见他一面,你跟赵朋友在这儿等着吧。”
他迈步走了出去。
姑娘站着没动,脸色木然。
赵君平呆呆的望着姑娘。
口口
铁英一出门就碰见匆匆回来的秦玉松。
秦玉松还没来得及施礼说话,铁英已然道:“再去传令,我到处走动,一发现三少的踪影,马上禀报我。”
秦玉松恭应一声,又飞身而去。
铁英也跟着走了。
很快的,他们都消失在夜色里。
口口d
纪珠一手提剑,一手提行囊,带着气,带着痛心,快步的往城门走。
这时候.他没有掩蔽,因为没有那个心情,根本就是三不管。
这时候,不管是谁,也最好别招他惹他,他一肚子不痛快,正没地方发泄呢!
可是,毕竟知道这时候他正不痛快的不多!
只听
“什么人,站住!”
一声沉喝传了过来。
纪珠听见了,夜静时分。这么扯着喉咙的一声沉喝,哪会听不见?
他却跟没听见一样,仍然走他的。
“哎!我叫你站住。”
又一声沉喝,划破夜空掠过来两个,清一色打扮利落的黑在汉子,手里都提把单刀,一字并肩的拦住了纪珠。
纪珠不得不停住了。
他这里刚停住,两个满脸怒色的黑衣汉,左边那个扬刀一指开了口,声色俱厉:“叫你站住你为什么不站住?你聋了,没听见?”
纪珠道:“我没聋,听见了。”
左边那个脸色刚一变,右边的那个却叫了起来道:“你好大的胆子,既然听见了,为什么不站住?”
纪珠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
右边那个道:“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听我们的?爷们是‘五城巡捕营’的,叫你干什么你都得听。”
纪珠道:“原来是‘五城巡捕营’的”
‘五城巡捕营’在“九门提督”的辖下,衙门不大,管的事多,权势大,一向擅作威福,还的确是让人干什么,人都得听。
不过,那是指小百姓,就算沾点儿“官”那也是芝麻十个官儿。
只听左边那个道:“你是干什么的?”
纪珠可以搬出东宫或者“雍王府”来,可是他不想那么做,实际上,如今他也是两边不沾,只听他冷热道:“江湖上的。”
这是实话,也最恰当。
左边那个道:“看你这个样儿,也像个江湖上的,本地保镖的,还是外来路客户?”
纪珠道:“外来的路客。”
右边那个道:“就算是外来的路客,也该懂规矩,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了,还一手家伙一手东西的大模大样的晃,家伙放下来,东西打开,我们要查一查。”
一听说是外来的江湖路客,爷们已经变成我们了。
纪珠道:“家伙不能放下,几件衣裳也没什么好查的。”
左边那个道:“怎么说,不放家伙不让查?”
右边那个道:“念你是个外来的路客,也是江湖道上跑跑的朋友,我们不愿意跟你大计较,放下家伙,东西打开,我们例行公事查一查,只要没什么,马上放你走。”
纪珠冷然道:“我说过,家伙不能放下,几件衣裳也没什么好查的。”
右边那个两条眉毛一耸:“朋友,我们对你已经是天大的宽容,你可不要不识趣。”
左边那个冷笑一声道:“前两天外城刚闹过飞贼,今儿个晚上就碰上了你这个这么样的,不让查也行,走,跟我们营里谈去。”
他左拿一探,当胸就抓。
纪珠抬起带鞘的长剑,封住了那一抓,冷冷道:“最好别跟我乱伸手,我也没这个闲工夫跟你们玩。”
说完话,他迈步要走。
两个黑衣汉往后一跃一左一右挡住了纪珠“呛”的一声,两把单刀出了鞘。
左边那个叫道:“怎么,想走了,那有这么便宜。”
纪珠道:“你们要干什么?”
右边那个冷笑道:“干什么,你敬酒不吃,麻烦可大了,如今只有跟我们到营里去这一条路了。”
“我要是不去呢?”
“恐怕由不得你。”
“那是笑话。”
纪珠迈步又要走。
“呼!”地一声,两把单刀带着金刃破空声,一左一右当头砍下。
纪珠双眉一场抢手挥出带鞘的长剑。
他点的是两个黑在汉持刀的腕脉。
左边那个,大叫声中,丢刀抱腕,右边的那个,也大叫丢了刀,不过不是抱腕,是两手捂住了脸。
纪珠为之刚一怔,两个黑衣汉撒腿就跑嘴里还不住“呼哨”连连哨声尖锐刺耳,只怕好几条街外都听得见。
显然,他俩是招呼同伴叫人了。
这在天子脚下的帝都,是件不得了、了不得的事。
纪珠焉能不明白?定了定神,刚要走。
只听
‘哎,大朋友,到这儿来。”
一个还带着童音的低低话声传了过来。
纪珠忙循声望去,不由又是一怔。
不远处一户人家,开了一国小窄门儿,有个矮小黑影探出头,正往这边招手。
纪珠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个顶多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他没工夫,也没心情跟个孩子闲搭讪,要走。
只听
“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帮了你的忙,你怎么一点儿情理都不通。”
纪珠这才明白,敢情刚才是这孩子暗中出了手,没想到这半大孩子竟是个练家子。
怎么能让个孩子说不通情理?
他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到门口还没说话,那孩子却先开了口:“快进来,他们马上就到。”
纪珠道:“不了,小兄弟,我要出城赶路,谢了。”
阵阵呼哨之声传了过来。
那孩子一把拉住了他道:“迟了,这么一闹,五城都知道了,就算你能出去,也得费好大的事,快进来躲一躲吧。”
说完话用力就拉。
纪珠不想进去,可是人家帮了他的忙,总不能甩手就走,也不好意思跟个半大孩子较劲儿,就这么,他被那半大孩子拉了进去。
那孩子一手拉进纪珠,一手忙关上了门,门刚关好,阵阵呼哨声由远而近,十几二十个提单刀的黑衣汉如飞奔到。
当然,全是‘五城巡捕营’的。
只听一个道:“跑了。”
“我就说嘛,哪还会在这儿等着。”
先前那个冷笑道:“不怕他跑出城去,找。”
呼哨声中,十几二十个黑衣汉,转眼走个精光。
那孩子从门缝里收回目光抬头一笑:“瞧,没骗你吧。”
纪珠道:“小兄弟,谢谢你了。”
他伸手要去开门。
那孩子忙拦住:“你要干什么?”
“他们过去了,我该走了。”
“过去了?走!你没听他们说要找啊,你可真是个外地来的路客,我敢说,这会儿五城查街巡夜的全动了,就为找一个你,就算你不在乎‘五城巡捕营’的,还有‘查缉营’的、‘侍卫营’的,外加五城的兵马,九门提督辖下的几个营,你一个人应付得了?就算作应付得了,那是大乱子,这辈子,走到哪儿都不得安宁。何苦呢?”
听这一大篇话,不慌不忙,头头是道,还透着经验与历练,哪像是出自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之口?
纪珠不由为之讶异,不由为之好反目光一凝:“小兄弟,照你说我该怎么办?”
“要依我,就先在这儿躲一躲,一两天风声过去以后再走,这是没面子的事儿,只过个一两天,他们谁也不愿再提。”
简直是个小老江湖。
纪珠更讶异、更好奇了,道:“小兄弟,你贵姓?”
那孩子抬手一比:“咱们里边儿谈。”
纪珠往里看了一眼,黑忽忽的,没一点灯光,道:“这儿是?”
那孩子道:“我家。放心,我做得了主。”
纪珠不由为之一笑.跟那孩子往里行去。
刚转过影壁墙.两个人却停住了。
院于里,近在眼前,站着个姑娘,顶多十八岁,一身合身的裤褂儿,一排整齐的刘海儿,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刚健、婀娜,还不失女儿家特有的柔美。
姑娘美是美,可是这当儿一脸的寒霜:“你又多事了,是不是?”
那孩子道:“什么叫多事,我这里打抱不平。”
“还强嘴。谁又让你打抱不平来着?”
“我。”那孩子抗声说。
姑娘似乎恼了,秀眉一剔,道:“你”
那孩子道:“我怎么了,你做什么都对,我做什么都不对,这件事,说什么我也不认为我管错了。”
姑娘道:“你管得对,你能,你知道这会惹出什么事,这是给咱们招灾惹祸,弄不好一家人就会死在你管的闲事上,你知道不知道?”
那孩子道:“招什么灾?惹什么祸?你别吓人,那些家伙已经走了,做梦都想不到人在咱们这儿。”
姑娘冷笑道:“是啊,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世间人都是傻子,只有你机灵,你把人带进咱们家里来。他能老待在这儿不走?万一什么时候一出门儿,让他们的眼线瞧见怎么办?”
许是孩子没想到这一层,闻言为之一呆,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纪珠站在那儿,耳朵里听这些,心里可真不是味儿,可是他并不怪姑娘,人家哪知道他是于什么的。哪能不顾忌,又哪能不为自己着想?
是故,他趁那孩子没说出话来的当儿开了口:“姑娘放心,我不会为府上招灾惹祸的,我这就走。”
说完话,他转身要走。
那孩子跳过来伸手一拦:“哎!你不能走。”
纪珠道:“小兄弟”
那孩子不理纪珠,霍地转过睑去,瞪着姑娘,叫道:“姐姐,你逼他走是不是,爷爷怎么交待的?这种事不管,什么事管?
你把他逼走了,等他让他们抓了去,或者是伤在他们手里,你跟爷爷怎么交待,你这辈子良心能安么?”
姑娘呆了一呆,要说话。
纪珠也打算告诉那孩子,凭“五城巡捕营’的那些人,还拿不住他。
而就在这时候,一阵吵杂人声传了过来,转眼来近,就停在门外一带。
姑娘脸上变了色。
那孩子飞快的扑向门口,转眼间又折了回来,低声道:“你逼他走吧,巡夜查街的到处都是就在咱们这条胡同里徘徊。”
姑娘没说话事实上,这时候她也拿不定主意了,是该让眼前这个人走,还是不该让这个人走呢?
纪珠不在乎,可是他不能不为人家着想,道:“不要紧,我从后头走。”
他要往后走。
姑娘忙横跨一步拦住他:“你不能走,至少这时候你不能走。”
纪珠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可是只要能不让他们看见我是从这儿出去的
姑娘冷然道:“你能担保?我可不愿拿我这个家冒这个险,前头既然有他们的人,后头也一定有。”
话刚说完,宅后光亮腾起,来回晃动。
姑娘道:“看见没有他们举着火把提着灯笼,正在后头胡同里搜寻呢。”
纪珠没说话,脚下也没再动。
那孩子一咧嘴,笑了:“连老天爷都帮我的忙,谁还能说我这档子事管得不对。哎,别在这儿站着了,你跟我们上屋里坐去吧。”
他让客指向堂屋,纪珠没说什么,也没再客气,迈步行去。
姑娘一个急转身,抢着往堂屋行去。
纪珠没留意,没留意那圆润纤细、扭动着的腰肢,没留意那腰肢下方的部位,也没留意其长及腰,左右甩动着的乌油油大辫子。
纪珠跟着那孩子进了堂屋,一杯热茶已放在客位的高脚漆几上,姑娘绷着脸站在一旁。
那孩子道:“坐。”
纪珠道:“姑娘跟小兄弟也请坐。”
姑娘像没听见,站着没动。
那孩于却过去坐在主位上。
纪珠跟着也落了座。
那孩子道:“爷爷不在,家里就我这么一个男孩子,理当由我来招待男人。”
纪珠道:“小兄弟好说,是我打扰。”
姑娘说话了,声音却是冷冷的:“你姓什么、叫什么、哪儿的人、干什么的?”
纪珠道:“我姓李,家住辽东,跟两位一样,是江湖人。”
姑娘冷然道:“我们不是江湖人。”
显然,不是不是而是不愿承认。
纪珠没说话,他没必要非让人家承认不可。
姑娘道:“我还问你叫什么?”
纪珠道:“李纪珠。”
姑娘深深看了纪珠两眼:“他们为什么抓你?”
纪珠道:“我要离京回辽东去,他们要盘查我,我不让,就为这。”
姑娘道:“京城有宵禁,你这时候一手行囊一手剑,在街上行走,他们当然要盘查你。”
那孩子道:“就偏不让他们盘查。”
姑娘瞟了那小孩一眼,还待再问。
纪珠抢了先:“姑娘跟这位小兄弟是”
姑娘没说话,那孩子却开了口,道:“她是我的姐姐,只是姐姐,可是她管我管得比我妈还厉害。”
姑娘脸色大变,厉声道:“你这是怎么比的,为什么要提妈?”
那孩子从刚才到如今,一直不含糊他这个姐姐,可是这当儿,他却没敢强一句:“我只是这么说说。”
姑娘厉声道:“不许这么比,不许提。”
那孩子低下了头。
纪珠留了意,心里感到诧异,可是却不便开口问:“听姑娘刚才说,令祖跟贤姐弟住在一起是么?”
姑娘道:“那是我们家的事。”
不知道姑娘她对外人都这样呢?还是单单对纪珠。
应该不是单对纪珠。
纪珠道:“令祖不在家?”
姑娘道:“我爷爷一会儿就回来。”
姑娘有心眼儿,对外人也真这么大戒心,不知道她把纪珠当成什么人了,告诉纪珠她爷爷马上就回来,分明是怕纪珠图谋不轨。
纪珠心里不是味儿,可又忍不住想笑,不过他还是没笑出声来。
只听堂屋旁小花园里传来一声异响。
纪珠抓起带鞘的长剑。
那孩子双眉一剔,脸色转冰冷:“让他们来吧,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他站起来要往外扑。
姑娘冷然道:“不要乱动,是爷爷。”
堂屋里掀帘走进个人来,五十多岁,身穿竹布色裤褂,相当清秀的瘦老者。
姑娘跟那孩子忙迎过去:“爷爷。”
清秀老者见纪珠在,微一怔,凝目:“这位是”
姑娘要说。
那孩子抢着道:“我管的事,我说。”
清瘦老者看了看孩子:“你管的事?好,你说。”
那孩子忙把暗中出手帮纪珠的忙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道:“您说虎儿管的对不对,姐姐跟凶种恶煞似的,好训了我一顿,还当着人家这位。”
静静听毕,老者既没说谁对,也没说谁的不是,转眼望纪珠。
纪珠一抱拳;“老人家,我感激,也自知打扰”
老者抱拳答礼,道:“好说,容老朽先请教。”
那孩子抢着道:“爷爷,他姓李,叫李纪珠。”
老者脸色一变忙道:“你来自辽东?”
姑娘一怔。
孩子叫道:“爷爷,你怎么知道?”
老者道:“你确实来自辽东?”
纪珠心想:八成儿又是个知道他的,当即点头道:“是的,老人家。”
老者神情一肃,抱拳躬身:“原来是李三少当面,老朽失敬。”
姑娘又一怔,旋即目闪异采,娇靥上一片难以言喻的表情。
那孩子叫道:“谁?爷爷,您说谁?”
老者道:“虎儿,李三少未必需要你帮忙,可是你多事却多对了,这位就是辽东‘摩天岭’下李家的那位三少爷,咱们知道他已经来到京里,却始终无缘一见的那位李三少。”
“哎哟,”孩子一蹦老高,满脸惊喜,眼都瞪圆了:“您就是那位-一哎呀,我佩服死您,也早就想见您,可是哎呀”
老者叱道:“你这孩子,连句成文的话都说不上来。”
那孩子激动而谢然道:“爷爷,虎儿是太高兴厂嘛。”
话锋一顿转脸望姑娘:“你还怪我多事,还说我招灾惹祸,还逼人家走不走了?”
姑娘脸通红,叱道:“小虎,你敢”
那孩子道:“我敢什么?不都是你说的,难道是我瞎编说错你了?”
“你还敢”
姑娘羞红透耳根,扬手要打。
老者忙道:“好了,也不怕李三少笑话。”
姑娘入耳这句话,连忙收回手,低下了头。
老者转向纪珠抱了拳:“这两个都让我宠坏了,三少别见笑,也别见怪。”
纪珠道:“好说,我还没有请教,贤祖孙”
老者抬手道:“三少请坐,咱们坐下说话。”
纪珠林谢,跟老者同时落座,姑娘跟那孩子就站在老者身旁,姑娘仍低着头,孩子则两眼紧盯着纪珠,一脸的钦慕神色。
坐定,老者道:“有劳三少动问,老朽季晚风,孙女儿小凤,孙子小虎。”
纪珠道:”原来是季老人家跟凤姑娘,虎兄弟。”
老者李晓风道:“不敢,不敢,我们祖孙可当不起三少这么。”
小虎道:“爷爷,我们是不是该叫叔叔?”
季晚风还没来得及说话。
小虎突又转望姑娘:“难道我又说错了,你扯我干吗?”
姑娘小凤刹时又是羞红满睑还带着几分惊气:“你胡说什么,谁拉你了!”
小虎道:“咦!你明明”
季晚风忙叱道:“小虎。”
小虎道:“爷爷,姐姐明明”
季晓风双眉一耸,沉声道:“你有完没有?”
看样子此老是真的有点气了,小虎没敢再说,他却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季晚风向着纪珠郝然道:“三少,老朽实在是既差且愧”
纪珠笑笑,有意地移转了话题:“见贤祖孙三位住在这儿。”
季晓风老脸上掠过一丝奇异神色:“是的,只老朽祖孙三人相依为命。”
爹娘呢?季晓风就此打住,没了下文。
纪珠明白,人家是不愿说,当然他也不便深问,道:“承蒙虎兄弟出手相助,又承凤姑娘跟虎兄弟让我进来暂避,我至为感激,时候不早了,我不再打扰”
小凤姑娘忙抬起了头,两道惊急目光直望纪珠。
小虎也急,抢着就要说话。
季晓风忆道:“三少,您还不能走。”
纪珠道:“老人家,只我想走,相信他们还发现不了我。”
纪珠的意思是不会连累他祖孙,但是不便明说。
季晓风显然也是个老江湖,当即慨然道:“三少别误会,老实说,以老朽祖孙日下的处境,不能说不怕连累,但若是为三少而遭到连累,老朽祖孙也并不引以为憾,老朽是为三少着想,尽管三少所学高绝,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内,但是”
纪珠双眉一剔,道:“我有十成把握不会连累贤祖孙,若是老人家是为我着想,那就请老人家放心,别的我不敢说,我要出城离京,谅他们所谓的帝都铁骑还拦不住。”
季晓风忙道:“这个老朽知道,只是”
小虎忙道:“我们老早就想见您,现在老天爷帮忙,好不容易才让我们见到您,您怎么能这么急着走?”
纪珠含笑道:“虎兄弟,别把我看得太高,要不然你会失望的,能让咱们相见,那是咱们有缘,既然有缘,以后何愁不能再相见?”
小虎道:“我等不及以后啊!”半大孩子。说话毕竟直率而天真。
纪珠笑了。
季晓风也笑了,但笑得有点勉强:“既是三少执意非走不可,老朽也不便强留”
姑娘小凤突然道:“不,你不能走,我说话没爷爷那么多顾忌,我们到京里未有我们的事,你要是连累了我们,我们会抱恨终生。”
季晓风睑色一变,沉声叱道:“小凤。”
小凤微显激动,道:“爷爷,多少年了,您或许能忍,我跟小虎不能忍。以前的岁月,往后的日子,您能不为我跟小虎想想?”
季晓风脸色大变,便要厉声叱责。
纪珠伸手一拦,道:“老人家,别怪凤姑娘,贤祖孙任何一位,都有权说这种话。”
季晓凤道:“三少”
纪珠截口道:“老人家,刚才我就觉出您语多顾忌,但是我不便深问,如今既然已经提起来了,我愿闻其详,只老人家信得过李纪珠,还请明说。”
季晓风面有悲苦之色,道:“老朽祖孙怎么会信不过三少,三少应该看得出来,这两个孩子一向对三少仰慕得不得了,只是唉,好吧”
姑娘小凤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