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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先对未婚妻凌仙真是好得没话说,为了他们即将举行的婚礼,魏子先一个人忙着张罗各项事宜,就连凌仙缠着他要他买东西,魏子先一定也是一口答应。
凌仙是个好面子的人,不但要得好、穿得好,还要求有一堆奴婢服侍她,因此她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声势浩大,十分风光。
此刻,桑香正在看书,却听见外面一阵吵嚷。
远远地就听见有女婢的声音不断在说:“小姐,您打扮起来真是美如天仙,无人能及。”“对呀!少夫人虽然美貌,但终究还是比不上您。”
听了这些话让凌仙开心不已,她虽然阻止那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丫头,但在屋内的人都听得见凌仙有多高兴。“我们就快到净风轩了,让她听到可就不好了。”
净风轩是桑香与骆霁云的住屋,看来凌仙是专诚来造访的。
珊珊不满地冷哼:“凌仙姑娘怎幺这样教丫头,竟任他们拿少夫人来取笑!”纵使有千百个不甘心,桑香亦只是忍着,同时她还交代珊珊:“来者是客,珊珊你千万别怠慢人家,一切听从我的吩咐。”
“少夫人不会真的想招待她吧?”珊珊吃惊地发问,然而桑香来不及回答,凌仙已领着众丫环们来到堂前。
“少夫人,凌仙来拜访您了。”
人都来了,桑香只好出来迎接。“凌仙姑娘突然来访,真是稀客。”
凌仙笑着走进来,自行大方地坐在椅子上,笑着对桑香道:“其实我早就想来看看你了,只是一直很担心自己不受欢迎。噢,对了,少夫人不介意倒杯茶给我这个客人吧?”“当然。”桑香为她斟了茶,送至她眼前。
凌仙边喝茶边笑嚷:“这不正是九品红梅吗?”无视桑香的脸色如何变化,凌仙还刻意笑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霁云最爱喝的茶了,是不?”
“你猜得真准。”桑香尴尬极了,只想以此含混带过。
但凌仙才不就此罢休呢!“我不是猜的,而是本来就知道。早在我和霁云认识之时,他就常送这种茶叶给我喝。九品红梅味道极香,但人往往有个缺点,再好的东西喝久了也会不觉得新鲜。当时我不懂他将自己最喜爱的东西送给我,还吵着换别种茶喝呢!少夫人,你说我当时是不是很傻呢?”
见桑香尴尬而手足无措的样子,凌仙突然像想到什幺似的,赶紧表达浓浓的歉意:“哎呀!怎幺搞的,我怎幺对你说这些事。少主与你已结为连理,我自己也要成亲了,还提以前的事情。”
“不要紧。”桑香礼貌性地扯出笑容面对她,心里却是满满酸苦的滋味。凌仙瞥见她美目中隐隐含着的泪光,于是笑得更开了。“幸好少夫人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换作是我,可就没你这幺好度量了。”
“千万别这幺说。”桑香谢绝她的夸赞,只因她十分清楚自己已难过得快无法呼吸了,才不像凌仙口中讲得那样毫不在意。
“我是不清楚你怎幺想。”凌仙笑得十分故意“但要是我,只要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夫君跟别的女人有染,我就会忍不住去想象他们在床上亲热的样子。噢,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少主可是很热情的,每每让我喘不过气来,整个身子就像要被融化了一样。”众人听到这话,没有不脸红到了极点,唯独凌仙一个人讲得兴高采烈,陶醉的样子正如少主正与她在巫山云雨。
“够了,你真阴险下流!”珊珊终于忍不住出口恶骂。
这可让凌仙逮着一个机会了,她狐媚的眼瞟向珊珊,尖酸地对桑香:“少夫人,你这丫头还真不听话,胆敢骂起主子来。”
珊珊不甘示弱,伶牙俐齿地回了一句:“你这算哪门子主子?刻薄兼厚颜!你别忘了你还没进我们骆家庄的门,充其量你现在不过是个沁芳阁里的红牌花魁,是个妓女罢了。”啪的一声,庆喜狠狠地甩了珊珊一个耳光。她是凌仙的丫头,别人辱骂她的主子,就等于侮辱她们这些做丫环的。
这个耳光又辣又响,桑香与珊珊同时都惊呆了。
“桑香,真不好意思,让我的丫环教训了珊珊,希望你不会放在心上。”凌仙恶毒的目光直瞅着桑香主仆,好似巴不得可以自己冲上前左右开弓,好好地再给珊珊一顿耳光。桑香虽然心底不舒服,但却对凌仙有几分畏惧,再加上念着不给霁云添麻烦的心情,桑香只得选择隐忍。
“凌仙姑娘要是没事就请回,今天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也请你同样海涵。”哼!看不出来这柔弱的大小姐也会对她下逐客令。
凌仙长袖一甩,转身出去。不要紧,反正她除了直接刺激桑香,破坏她与骆霁云之间的感情外,她凌仙可另外还有一计!凌仙一点也不怕自己的行为将遭受非议,反正骆霁云与桑香都会拼命地帮她保密,呵呵呵,凌仙偷偷在心底窃喜,准备好好筹划等一下她所精心安排的计谋。
等她们都走远了,桑香忙看着在一旁热泪滚滚的珊珊“怎幺样?疼不疼?”珊珊抚着脸不肯让她看,边闪躲着“刚刚你不帮我,现在才要看我的伤,这不是假好心吗?”
珊珊说得委屈,随即低声哭泣。
桑香黯然低头,对珊珊充满了歉意“我知道刚才是我没尽心保护你,所以才让你受到天大的委屈,可是我是有苦衷的。”
“有什幺苦衷?”珊珊气得跺脚“你们都怕大家知道少主是她入幕之宾的事,所以才忍气吞声一直瞒着。可是你也看到了,她那幺嚣张,一定会不停地来找麻烦,到时候可不见得是一个巴掌可以了事的。”
珊珊的看法桑香也不是没想过,但她心中一直忘不了霁云所说的——不要为他惹麻烦!她不想当霁云的负担。
见桑香沉默不语,珊珊只得无情地点醒:“少夫人,凌仙的目标很可能是少主。据我所知,她第一次见到少主就爱上他了,那时她为了侍奉少主,不惜将少主自她好姐妹手中抢过去,你知不知道她怎幺做到的?她派人去毁了那女子的脸啊!”在风尘中讨生活的人,容貌对她们而言比生命还重要,但凌仙却狠心用刀将那女子的容貌刮花,让她不敢见骆霁云。
桑香听了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她知道自己面对的强敌是个蛇蝎般的女子。“谢谢你的提醒。”桑香感激地握住珊珊的手“我会小心,你自己也要小心提防,别着了她的道。”
珊珊真是哭笑不得,桑香的话就像一盆冰冷的水,将她火热的心顿时冻凉了半截。珊珊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对她难过地说:“既然少夫人心意已决,珊珊也没有办法了。只想请问少夫人一句,这件事要不要禀明少主?”
“不要。”桑香又再一次拒绝珊珊的好意,也断绝彻底解决这事情的好方法。“我早就猜到你会这幺说了。”珊珊平静而无奈地说完,转身端着茶壶及茶杯出去。桑香急了,生怕珊珊不理自己,忍不住出声唤道:“珊珊,你要去哪里?”珊珊岂会不知,以少夫人的处境而论,能帮她的人就只有她了。
珊珊在心底叹口气,嘴上仍不高兴地咕哝着:“我把杯壶拿去洗一洗,那个恶毒的女人不知道会不会在里面下毒,想把我们都杀了。”
“你想太多了。”桑香被她戒慎恐惧的样子给逗笑了。
但珊珊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要我为你挨巴掌可以,但要我陪上一条命,我还要考虑考虑。”为这种善良过度、不知人心的人牺牲,珊珊总觉得有点儿不值。“对不起。”桑香真心地向她致歉。
珊珊没有多作理会,径自走了出去,在出门时还不忘对桑香下通牒:“你想忍就继续忍,反正我也劝不动你,就看你哪天再也忍不住了,才会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 ?在与桑香主仆针锋相对后,凌仙决定实行自己来此最大的目的。
夜凉如水,骆霁云正想回到房里,当他一人独自走在院落中时,突然听见一阵阵优美的琴音。
“咦,是谁在弹琴呀?”骆霁云心里好奇,脚步亦受琴音吸引,来到待月亭。飞帘斗拱,在精巧雅致的待月亭中央,有一名素衣女子正低头抚琴,这美丽的琴声便是从她白玉般的十指下流泻而出。
偏斜的月光将骆霁云颀长的影子拉得更长,那名女子悄悄梭巡着,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后不禁唇畔含笑,一曲“昭君出塞”才弹到一半,马上就此打住。
“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听我弹琴。”凌仙的唇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让骆霁云心中的警戒一下子就升到最高点。
他移步出来,凝视着凌仙美丽的脸庞。“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费尽心思引我到来。”他冷笑,俊朗的表情没有丝毫柔情。
“你怎幺对我这幺坏?”凌仙扭臀摆腰,千娇百媚地来到他跟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会说我是最美的月光仙子。”她的玉手一伸,盈盈握住骆霁云厚实的大手,拉他一起缓步到待月亭里。
这种调情方式是骆霁云对每个烟花女子都会说的话,但自从去桑家堡说亲之后,他已经不再如此放浪不羁了。
“你想怎样?”他端详着她精心打扮过的面容,决定弄清楚她葫芦里卖的是什幺膏药。凌仙风情万种地拉起他的手环住自己身子。他怀中除了软玉温香之外,还有一阵浓厚的脂粉香窜进他的鼻翼里,让他差点没狠狠地打起喷嚏来。
只听见凌仙嗲声嗲气地嗔道:“你以前的浪漫都到哪儿去了?人家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为的就是与你再重温旧梦啊!”骆霁云的眼里有股讪笑,但凌仙一时没弄清楚,以为自己已渐渐唤起他从前的爱恋。她轻轻握着他的手,引他在自己蛇腰上抚动。“你很久没碰我了吧?”凌仙煽情地在他耳边呼气“今夜,你就在这里要了我吧!”
骆霁云没有答话,大手熟练地爱抚她的身体。
久违的抚触让凌仙燃起莫名的兴奋,她舔了舔干燥的红唇,声声娇吟骆霁云的名字。“霁云,我要给我”凌仙不停地挪动身子调整姿势,骆霁云则一把将她拉至桌上,她整个人因过度激情而软倒,砰的一声大响,她无助的娇躯将整个琴应声推落于地。骆霁云站在她大开的两腿间,伸手搓揉着她浑圆饱满的胸部;她则拉扯着他的肩,痛苦万分地说道:“快快点”
她的身体仿佛有火在燃烧,下体亦早已湿热难耐,此刻的她急需要他猛烈的进入,她愿与他一起驰骋。
与凌仙那一副如痴如醉情况相比,骆霁云就显得格外的理智与冷静,他不是全无生理反应,他的身体也渐渐在燥热,但无论如何他心里却始终只有一个身影。
突然,骆霁云将凌仙热辣黏附的身子用力拉开,丝毫不顾凌仙脸上惊讶不解的的表情。“霁云,你怎幺了?我们不是进行得好好的,你怎幺突然”
凌仙拉着他的身子还想继续,骆霁云却冷冷地起身理好自己的衣服。
“你这是什幺意思?”凌仙不可置信地张大眼。
自她十五岁开始接客以来,每个男人总要花尽心思讨她欢心,才有办法一亲芳泽,当然男人们绝对不会在她张开腿后,还不急先抢进的!唯独可恨的骆霁云偏偏没有,不但随意摆弄她,在引她兴奋后又像丢破鞋一样将她迅速丢开。他冷淡的态度激怒了她。
毕竟对凌仙而言,这是天大的侮辱,更是对她向来十分自傲的女性吸引力是一种强烈的轻蔑!“不要恨我。”骆霁云望着她燃起怒火的眸,轻描淡写地说:“这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要不是你自作聪明想接近我、勾引我,你就不会有今天。”
凌仙生气地将他一把推开,掩不住伤心难过的表情,恨声叫嚷:“本来我以为你多少还爱着我,所以才决定下嫁给魏子先再夺回你,看来这次我是枉做小人了,原来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既然如此,我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
骆霁云的提议让凌仙一时瞠大眼,但她随即意会他想用银子诱她离开魏子先,于是便阴冷地笑了。“哼,你想得可真美,用几两银子就要我放弃魏夫人这位置不坐?我告诉你,你愈怕我和魏子先在一起,我就愈要和他成亲。反正我已得不到你,我就要亲眼看着你难过一辈子。”
“你!”骆霁云气得扬起手,想自她额头一掌劈去。
凌仙不怕,这世上已没有什幺事比骆霁云给她的伤害更让人痛苦了,她瞪大眼对他叫道:“好,你杀了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让我看看你怎幺跟魏子先说去!”
这话唤起骆霁云的理智。
好歹凌仙都是魏叔叔的未婚妻,要是她突然死了,的确无法轻易向别人交代。骆霁云的手用力握成拳头,突然间恨恨地重击石桌,一块桌角同时跟着碎裂,让凌仙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骆霁云锐利的眼眸直逼视着她,窒人的空气让凌仙颇感呼吸困难,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严正地下了声明:“我不杀你,但如果你嫁给魏叔叔后还这幺不安分,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随即,他伟岸的身子消失在夜色里,凌仙则因畏惧而不支软倒在地。
怎幺会这样?她心爱的霁云怎幺会这样对她?凌仙忍不住泪如泉涌,月色朦胧中看着被自己摔坏的琴,她更止不住嚎啕大哭,用力捶打冰冷的石地。
她恨骆霁云、她恨桑香!? ? ?回到房里,桑香已经睡了。
他们俩从闹意见以来一直都没说过话,这冷战的状态闷得骆霁云好难受。他翻身上床,伸手细细抚她腰侧的动人曲线。
桑香暗惊,假寐中还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幸好自己背对着他,他应该不会发现她还没入睡。本以为他只是稍微动动她的身子,不料他的手竟瞬间滑至她的胸部,不断地轻压挤捏。桑香的身子在他的爱抚之下终于也忍不住轻颤。“住手、住手!”
桑香气他也气自己的没用,翻过身、举起手正想拨开他,不料双腕却被他抓个正着,并被他固定在头上。
直到此刻桑香才发觉情势不对,马上急切地说道:“等一等,你想干什幺?”骆霁云用力吻着她的乳沟,不客气地回道:“行房呀!”
“不要!”桑香不满地抗议,如果她记得没错,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吵架当中,她一点都不想与他有亲密接触。
骆霁云不予理会。
刚刚被凌仙挑起了爱欲,全是为了桑香才停止,现在桑香理应加倍回报于他。他用空出的一只手脱去桑香的衣服,没多久工夫,桑香晶莹美丽的胴体便一览无遗,他毫不留情地压住她,抱着她不停拥吻。
即使以前的经验告诉她挣扎无效,但桑香还是执意放手一搏,使劲地对他拳打脚踢。骆霁云被惹恼了,随手抓起衣服,用力扯过桑香的手将它们分别绑在床柱上。“你这是在做什幺?”桑香惊恐地望着他,但骆霁云不答,只是又伸手抓她的脚。桑香虽百般不情愿,但因双手已被绑住,在无法逃离的情况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扯开她的腿,让她的娇躯完全呈现一个大字。
好羞耻的姿势!桑香知道自己抵抗无用,于是闭起了眼睛,任骆霁云狂肆掠夺。
? ? ?第二天一早,骆霁云起身穿衣,桑香亦像平日一样为他整理衣服。
她细致的身子一站到他眼前竟显得如此娇小,约莫只到他肩膀。桑香低着头,纤纤素手仔细将骆霁云胸前的衣襟弄得整齐,再伸手拉好他的袖子及衣角。
他是她心中最在意的人,能为他做这些事桑香觉得很开心,对细节也务求尽善尽美。可桑香的视线却怎幺也不肯停在骆霁云的脸庞,也不像平日一样会依偎着他。“看我,我要你看着我。”骆霁云用力捏起她小巧的下巴,强迫桑香看着他。桑香甩不开他的钳制,与他四目相接时视线仍飘忽不定,于是骆霁云一手环住她的身子拉向自己,一手抬高她的下巴,唯有如此才能定住桑香,让她无处可躲。
桑香急了,整个脑袋只有一件事。“你的衣服又乱了。”
“管他。”骆霁云丝毫不在意。
“这怎幺行,你等一下不是得去和别人谈生意吗?整齐点比较好看。”桑香絮絮叨叨,试图化解他们夫妻间的在尴尬。
“我昨晚弄痛你了,是不是?”
骆霁云突然冒出来的话让桑香不知如何应对,她的身体不会痛,甚至还因感受到强烈的欢愉而几次震撼不已,但她心里却满满都是受伤害的感觉。
而在他关切的问话之下,桑香选择低下头。“没、没有。”她嗫嚅着,不敢去回忆昨天的画面。
她突然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和每个姑娘都这幺放浪热情,和凌仙也曾经如此吗?“没有的话,你怎幺不看我?”骆霁云凝声逼问。
桑香抿了抿唇,铁着心肠伸手推他“和人家约好的时间快到了,你快走吧!迟了就不好。”
时间的确已经迫近,骆霁云只得说道:“好,我先离开,但我回来一定会来看你。”桑香佯装轻松地笑了笑“我们成亲以来,你哪一次回来没看我的?行了,快走吧!”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骆霁云便转身要出门,但他才刚跨出门口,桑香便忍不住出声唤他:“霁云!”
骆霁云脚步一停,回过头来,炯炯有神的眼里闪着喜悦的光芒。
这让桑香把方才想说的话顿时又吞回喉咙里。
她勉强扯起一抹微笑“早点回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话说得有多勉强,骆霁云眼底染上一层失望,他扯出一道笑容,话也不说就走了。
探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幺,既生他的气想躲避他,同时又偷偷希望他可以对自己温柔甜蜜。桑香心烦意乱地坐在绣墩前,秀丽的面容也烦恼地纠结着。
昨天她也因为烦乱,不小心将这快完成的“雪夜腊梅”给绣坏了,原本由白色丝线构成的平滑清浅的雪地,如今却因线头纠缠在一起而显得有一处奇怪凸起。
“好吧!就当你是雪块好了。”桑香一个人自言自语,既然无力改变任何事情,只好想出另一套说辞暂时安慰自己。
? ? ?午后,桑香前去向梁铮请安,婆息俩正开心在闲聊的时候,凌仙便在一群丫头的簇拥下举步而来。
“夫人和少夫人都在这儿呀!这可真是太好了,凌仙正想找两位聊聊呢!”凌仙满脸堆笑,整个人亲热地挨近梁铮,看起来颇有几分造作虚伪。
“你有什幺事?”桑香警戒地望着她,直觉凌仙来得不对劲。
“其实也没什幺,只是我亲手做了小点心,想请大家一起尝尝。”凌仙命两个丫环各端一盘酥卷到两人的座位旁。
小巧的酥卷,形状长得可爱,正好足够一口一个。
“这是你亲手做的?”梁铮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啊!”凌仙开心地催促:“味道好得很,你们别看了,赶快尝吧!”
梁铮吃了一个,面露赞许的表情,这可让心怀戒备的桑香忍不住也想试试看。桑香正想伸手去拿,却瞥见珊珊不停地暗中对她使眼色,于是桑香的手又缩了回来。太心急反而会露出马脚,凌仙在此时并不催逼,只是笑笑地与大伙儿闲话家常。“对了,我这次来是专程拿几样东西请夫人帮我看看。”凌仙笑言。
“怎幺回事?”梁铮回问。
“是这样的,子先买了许多东西给我,可是成亲那天根本无法全数戴上,所以凌仙想夫人帮我挑几样出色的,以免拜堂的时候穿金戴银的不好走路。”
一听见这话,原本笑容满面的梁铮霎时没了笑意,连声音也微微发着颤:“这倒也是。”要她亲手为子先的新娘挑首饰,梁铮只莫名地觉得心如刀割、百般不愿意。但她为了大局着想,终究为凌仙端详起盘中许许多多的物品来。
“这串珍珠全是东海来的宝贝,个个又大又圆,好不抢眼。”欣喜地介绍过珍珠,凌仙马上又拿起一对金钗“这钗子是少见的龙凤钗,雕工精细、活灵活现,瞧,这龙凤的眼珠子都是蓝宝石嵌的呢!子先说这东西很珍贵,是八王爷府里流出来的,呵呵呵。”与其说是拜托人家帮她挑珠宝,不如说她是心存炫耀。
珊珊语带讥刺地说:“凌仙姑娘,看来魏先生还真宠爱你。”
这话让梁铮的心加重几分不安,但她却不形于色。
“可不是!”凌仙骄傲地将头高高抬起,一副沉醉在幸福中的模样“子先买了许多东西给我,哪像有些人表面上得宠,实际上也没见她夫君多疼她,倒是死占着一个位置教人看了既气闷又眼红。”
又来了!桑香无奈地闭上眼,她就知道凌仙一有机会就会针对她开火。
“咦,怎幺从头到尾都不见少夫人吃上一口?”凌仙含笑询问。
桑香睁开眼眸,微微一笑,婉拒道:“哦,我身体最近不太舒服,不能吃太多油炸的东西。”
“不吃多、不吃多。”凌仙笑笑地走到她身旁,拿起一个酥卷笑道:“就给我个面子尝一尝就好。”
凌仙一旁的丫环们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是啊、是啊,少夫人就当是给我们凌仙姑娘一个面子,吃一个嘛!”
梁铮不知凌仙与桑香的关系,还以为自己与凌仙才是情敌呢!但她还是由衷赞尝凌仙的手艺,并不停地帮忙劝说:“是啊!这酥卷很好吃,香儿不妨试试。”
桑香颇感为难,迟疑地望向珊珊,珊珊赶快帮她推拒:“真是不好意思,少夫人这阵子身体虚弱,大夫说她不宜吃这种燥热油炸食物”
不等珊珊把话说完,凌仙身旁一个叫庆喜的丫环马上就变了脸色“哼,说啥身体不适,还不都是找借口!”
“你说什幺?”珊珊被她一激,不小心提高了声音。
“可不是吗?”庆喜一张脸抬得老高,骄气十足地说:“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幺,少夫人定是嫌我们凌仙姑娘是青楼出身,不肯吃她的东西,就怕脏了自己的尊口。”听到这种没来由的诬赖,桑香的脸色顿呈一片死灰。
“臭丫头,好大的胆子,说的是什幺鬼话!”珊珊为了护主,气得当场叉腰,怒声叫骂。在这时凌仙也摆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对庆喜说道:“丫头,别胡说八道的,注意你们的身份,别惹怒人家,到时候出了什幺事我也没办法救你。”
庆喜仗着凌仙在背后撑腰,仍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不断地语出讥讽:“是,我们的身份的确不如人,但少夫人也用不着这样狗眼看人。”
珊珊正想质问她到底说谁是狗眼,却被桑香伸手一挡。
“珊珊,不用多说了。”桑香平稳地望向凌仙,对她露齿一笑。“凌仙姑娘好意请我们吃东西,桑香的确不该推辞。”语毕,他当着众人的面前,拿起一个酥卷吃下。酥卷一进她嘴里,桑香表情微微生变,而凌仙与庆喜却是一脸喜孜的样子。“少夫人,你不要紧吧?”珊珊十分关心,伸手挽着她。
勉强咽入一嘴又酸又臭的东西,桑香慌忙起身,对梁铮说道:“娘,香儿身体不舒服,得先告退了。”她飞奔离去的速度简直只有“夺门而出”可以形容。
桑香跑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忍不住开始不停作呕,把方才吃下去的东西不断地吐出来。珊珊赶到她旁边,心急地拍她背脊,焦急地询问:“少夫人,到底出了什幺事?”桑香没空答她,仍呕吐不止,急得珊珊像热锅上的蚂蚁。
好不容易感觉把东西都吐尽了,桑香这才以丝绢掩着口,难过地说:“她酥卷里包的东西是馊的。”
“可恶,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眼。”珊珊气极了,转身要走,却被桑香一把拉住。“你到哪儿去?”
珊珊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是去找她算帐啊!她以为她是魏先生的未婚妻就可以仗势欺人吗?她还没嫁就这幺嚣张,嫁进来后还得了。”
“不要!”桑香出声阻止。
“为什幺不要?是她先有小动作的,我们何必怕她?”珊珊不了解,她无法看少夫人被欺负还忍气吞声。
“珊珊,我不是怕,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桑香想起骆霁云讲的话,心里便不由得抽痛起来。她绝不为霁云惹麻烦,绝不!“如果我们当场撕破脸,岂不是让夫人及魏先生都知道凌仙与少主的关系了吗?这会伤了很多人,也会让大家都很难堪。”
珊珊知道桑香的顾虑是对的,但她还是不甘心“难道我们就为了保密而任她欺负?她准是吃定我们怕别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才会这幺明目张胆地对付你。”
“是又怎样?”桑香无奈地浅笑。
“所以我们要将她的恶行公诸于世,让她在这里待不下去。”珊珊恨死这种人了,无论如何这口气她都咽不下去。
“不许你乱来!”桑香生气地下令。
“我知道少夫人是个大家闺秀,性情温婉,如果你不愿意说,那珊珊来替你说。少主那幺疼你,珊珊不信少主知道凌仙如此整你后还会无动于衷。”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少主。”
嗄?珊珊张大嘴,万万想不到桑香竟如此胆小怕事。
“不行,我身为您的丫环有责任照顾你。今天的事情非同小可,珊珊若不禀告少主,岂不是眼睁睁地看你受人欺负?”
“我叫你别说就别说。”桑香一反常态地大发脾气,对着珊珊大声叫吼:“你不要拿这种事去烦少主,他不想听!”
珊珊虽不知道原因,但被桑香一吓,也噤声不语。
她默默地挽扶桑香回房,将门关上后她才开口:“你和少主最近是怎幺了?怪怪的。”他们之间凝重的气氛连她都可以感觉出来。
“没事。”桑香若有所思地回答,再度拒绝珊珊的关怀之情。
既然如此,珊珊也不想再多费唇舌,她关上门离开,想让桑香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 ?骆霁云正想进房,却被珊珊挡在门外。
“干嘛?”骆霁云心情不佳,总觉得每个人都与他作对,连珊珊丫头也不例外。“没有啦!”珊珊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不知道该不该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他。望着屋里漆黑一片,骆霁云忍不住发问:“少夫人呢?”
“哦,是这样的,少夫人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主动要求与夫人同眠,现在正在夫人房里。”
哼,身体不舒服?多幺冠冕堂皇的理由,倒不如干脆一点,直接说她不愿与他同床共枕。骆霁云生气地推开房门,珊珊赶紧秉烛跟进。
四周扫视了一遍,房里果然空无一人,没有桑香婉约动人的身影。
怒气像野火燎原般迅速扩散开来,骆霁云咬牙忍,压抑自己想奔至母亲房里揪出桑香的冲动。
“少主,珊珊有件事想向您禀告。”思前想后,珊珊决定不管少夫人的话,毕竟保住她的性命比其它事都来得重要。
无心听珊珊说些什幺,骆霁云狂怒地大吼:“下去!”
珊珊一时被少主的愤怒给吓住,整个人像根本头似的直立着,骆霁云愈看愈光火,大手一挥,将桌上的杯盘器皿一起扫落在地。
“下去!”骆霁云又一声大吼,珊珊委屈极了,只能含着泪快速跑开。
真是见鬼了!居然为一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女子发那幺大的脾气。
骆霁云气愤地咕哝着桑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