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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种蛊毒,有个很美丽的名字,叫做情蛊,也叫一生一世。
这种蛊毒,本是一对,据说造这种蛊毒的女子,喜欢上了一个体弱多病的男子,在那男子性命危在旦夕的一刻,那女子就在男子身上和自己身上种下了这种蛊毒,这就等同于将自己的生命分给那男子一半,两人同生共死,在这一生中,两人甚至不能分开太遥远,如若其中有一人死了,另外一个人也会死。
就像是传说一般美丽的故事,却出现了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后来,有人对这种蛊毒进行了改进,不必两人同时服用,只要给体虚者服下,就可以续命延年,只是这延续的时间是有限的,至多不过延续十几年的寿命,人还是会死。而且,只能给年轻的人服用,衰老的人用了,也不能延寿,说不定还会早死。
鬼神医年轻的时候,曾为采葯误入苗疆,那个时候他受了伤又生了病,奄奄一息,有一名苗疆的女子救了他,给他治病。可是鬼神医伤好之后,却偷偷溜了,临走还偷了那苗疆女子配情蛊的葯方和已经调配好情蛊。只是做贼心虚,偷的时候匆匆忙忙,只偷到一只。
回到中原之后,鬼神医好运连连,接连着治好了不少病人,渐渐有了神医的名头。鬼神医也自知自己这个神医的头衔来的虚妄,此后倒是下了决心苦读医书,虽不能说手到病除,倒也能治好些一般名医治不好的怪病急病。
后来见到司马府中招名医救治小郡主的告示,鬼神医眼见雯夏已经是奄奄一息,葯石无救,就冒险用那昔年偷来的一只虫蛊试了一下。居然起了作用。鬼神医这些年倒也费了心思在那虫蛊上。却终究找不到解决之法,只能是想出些用葯草拖延的办法来。
而他自己心中却愈发害怕那苗疆女子找来,日日都在惊恐中度过,总是东躲西藏,显得神神秘秘,也就有了鬼神医这个称号。
鬼神医说至此处,还不放心地看了看窗外,就好像那苗疆的女子此刻正守在窗外看着他。马上就会扑进来一般。
雯夏看了看鬼神医那个猥琐难看的模样,心想此人最少也有七十岁了,他说地这些事情,起码也是五十年前地事,那苗疆女子说不定早就死了,他却依然是怕成这个样子,这毛病,怕是死了也会带到阴曹地府去。
“有没有解决的办法?”阮籍听鬼神医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逼着他问解毒的方法。
鬼神医吓得直摇头,道:“那葯方据说早已经失传,就留下几片谁也看不懂的纸。我用了大半辈子钻研,也不知道解决的方法,大概就只有等死吧。”
此话一出。阮籍就狠狠地踢了鬼神医一个跟头,七十多岁的老头儿,哪儿禁得起他这般踢,鬼神医滚了一个跟头,就翻了白眼晕倒在地。
阮籍还要再踢,雯夏出言阻止:“别踢了,再踢,怕是就出人命了。”
“这种人渣。踢死了也不为过!还便宜他多活这么些年!”阮籍犹自愤愤不平。道:“既然明知道是毒葯,还要喂给人吃。这不是庸医是什么?”
雯夏强撑起身子来,对阮籍道:“看在他这么些年过的也不舒心,又救了不少人的份上,总也算是功过相抵了,人这一辈子,哪儿能不犯错呢?而且他也说了,我幼时是葯石无救,若不是他用这种害人地东西,我怕是早十几年就死了。”
阮籍听罢,才不清不愿地收回又要踢人的脚。好在阮籍刚才这一脚总算是没有踢实,如果真踢实了,雯夏怕鬼神医那一身老骨头非要断几根不可。
鬼神医过了一会儿才悠悠醒转,他一边慢慢爬起来,一边哼哼唧唧道:“哎呦,这一下踢死我了,腰疼,直不起来了!”
雯夏撇了那鬼神医一眼,鬼神医见雯夏和阮籍的眼神,马上就止了声,不再哼哼唧唧。
雯夏问道:“鬼神医,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实话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好好,你问。”鬼神医揉着腰,苦着一张脸。
雯夏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当初王弼所中的,也是这种蛊毒么?”
“不是。”鬼神医很肯定地摇了摇头,道:“怕是哪个不知深浅的傻瓜,也听过这个传说,却只找到似是而非的葯方,虽然看上去也有奇效,实际效果差的太远啦!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不一样,那也很好。”雯夏的眼神有点飘忽,愣愣地看着前面某个根本不存在地东西。
看着雯夏半天不说话,嵇康转身退出了屋子,虽然明知道雯夏心中一直喜欢的是王弼,可是看着她思念别人,嵇康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嫉妒么?嵇康笑着摇了摇头,他又有什么好嫉妒的?
雯夏收回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儿去地思绪,转头看了一看鬼神医,道:“你走吧。”
“滚!”阮籍踢了鬼神医屁股一脚,鬼神医弯着腰急匆匆想要离开屋子,刚走到屋门口,他忽然像是见了鬼一般,大喊一声,跳了起来,接着连滚带爬缩进了屋子的角落里。
“喂,老头?你怎么了?”宣白一面跨步进来,一面奇怪地对身后的人说道:“江渚,我说就算你长得稍微有些不一样,可也不至于青面獠牙像鬼一样吧?怎么会把人吓成这样?”
宣白进了屋,兴高采烈地宣布道:“喂!我找到江渚客,还将人带回来了!”说着喜滋滋地将随他一道进来地男子推到众人面前。
屋中众人的目光当即集中在那男子身上,但见那男子极高,比屋中最高的嵇康还要高出半个头去,他肤色极白,就像是从不见太阳一般,看他五官,虽然也是极为英俊的男子,但是却长得和一般人有些不同,他的鼻子比一般人高些,从侧面看,线条分明。
这样的容貌在旁人看来自然有些少见稀奇,对雯夏来说却没什么稀罕的,眼前的江渚客,其实就是个中欧地混血儿,不过这样地容貌放在这个时代,的确是有些少见地。
难道他就是传言中神秘之极的江渚客?看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啊!
“嘿嘿,若不是哥哥帮忙,可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人的!”宣白犹自一脸兴奋,他对着江渚客道:“快点快点,快看看,你有没有办法解毒!”
江渚客默然地点了点头,也不看屋中众人,就径直走到雯夏榻前,他掀开雯夏身上的被子,就用手去拆雯夏伤口上裹着的布条。
阮籍看着不对,径直上前阻拦,问道:“你做什么?”
江渚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阮籍,一脸疑惑的模样。
“他听不到别人说话,自己也不会讲话。”宣白上前解释道:“他天生就失聪失言。”
阮籍愣了愣,松开了江渚客的手,道:“那他要做什么,我们怎么知道?”
“我带了帮忙的人来。”宣白笑嘻嘻地挑了挑眉头,甚是得意地喊道:“素衣,进来吧!”
门扉轻开,走进来一名一身素衣,容颜清秀的女子。那女子身上衣服都是白色,若不是衣领袖缘处绣了红花绿叶,真要以为她家中死了人,是穿着丧服来的。
素衣进了屋,对屋内众人微微颔首为礼,便走到江渚客面前,一脸微笑对着江渚客打了几个手势,江渚客也以几个手势回答。
“他说,他必须看过伤口,才能知道是什么毒。”素衣向众人道。
阮籍狐疑地望着宣白,道:“喂,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个家伙,信得过么?”
宣白理所当然地点头,道:“素衣信他,自然是没问题的。”
“宣白既然信,我也信。”雯夏在一旁说道。
既然雯夏都说相信这个江渚客,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怀疑的话,而且那鬼神医已经被证明没用了,眼下所有的希望,也只能放在这个江渚客身上,姑且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屋子里人太多,江渚客要检查雯夏伤口,总需要解衣宽带什么的,一群大男人站在一边看,总不妥当。就算竹林七贤一向是不拘礼法放浪形骸的,这个时候也总得顾及雯夏的脸面,当即纷纷撤退。
其实在雯夏眼中,这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的伤口在脖子上,又不是在胸前,顶多就是露个肩膀,如果让这些古人看看二十一世纪那些满大街的露肩露肚露大腿的衣服,他们还不得傻了?
和一个听不道人说话也不会说话的人沟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所然有素衣担任翻译,可是通过翻译同人交谈,感觉就像是割了一座山一条河,别扭之极。而且有时候素衣也不能完全理解江渚客的意思,这个时候,江渚客就会用几案上放着的笔墨在纸上写些什么。
江渚客的字很清秀,和他高高的身高形成了反差,他的字虽然不大,却很有风骨,一笔一划,都是认认真真落在纸上,力透纸背,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