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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夏忽然想起了那首属于墨影的广陵散,怪不得听他弹奏此曲的事情,气势滂沱,指端下就像是有百万雄兵一般。乐曲就是一个人心胸的反映,墨影的确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他所图的不是钱也不是权,而是天下!
爱钱的人不可怕,粗俗的人也不可怕,最怕的,就是眷恋天下的那种人。这种人最是无情无义,别说是亲人朋友,有时候为了天下,他连自己都可以出卖。
司马炎站起身,冲着雯夏招了招手,和蔼地微笑着道:“夏儿,过来,让爹看看你。”
雯夏狐疑地皱了皱眉头,犹豫着向他走了两步。
“来,让爹爹看看你。”司马炎显得很是疲惫,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夏儿,爹爹以后再不逼你做什么事情了,爹也不做这个将军,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不好?”
雯夏有些动心,倒不是她真的相信了司马炎,而是从司马炎身上看到了一个影子,看到了自己很可能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的父母的影子。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是再也见不到父亲的模样,听不到母亲的唠叨。从前觉得稀松平常甚至是有些烦的事情,此刻却觉得很是珍贵。很想要在体验一回那样的亲情温暖,很想再一次有母亲将她搂着,安慰她。
“夏儿?你真的不要爹爹了么?”司马炎那已经显得有些憔悴苍老的脸上露出了苦闷的表情。
“爹?”雯夏像是被这个称谓蛊惑了一般,慢慢向司马炎走过去,走到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地时候。司马炎一把将雯夏搂在怀中,喃喃着道:“夏儿,你肯原谅爹爹了?是爹对不起你,以后爹一定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若是司马炎说这些话,雯夏不一定会信的,只是现在在她心里,是把司马炎当成了自己的父亲来看待,早已经忘了他的狡猾奸诈。事后雯夏才知道。那个时候司马炎用上了蛊惑人心的妖术,其实放在现代,这就是心理学的催眠暗示,只是这种方法只对心志不坚定的人有效。所以站在一旁的墨影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雯夏却在迷迷糊糊中走近了司马炎。
“夏儿。乖,和爹一起走吧?”司马炎继续对雯夏说道。
“嗯。”雯夏脑子里愈发迷糊起来,点了点头,跟着司马炎就要向外走。
墨影这个时候看出了不对劲,眼见司马炎和雯夏已经起身走出两步,他喊道:“白!”
一道白影,一袭白衣,这次出现的人是宣白,依然是那张嘻嘻哈哈地娃娃脸。不显山不露水,好像随意地一拉,就已经将雯夏从司马炎身边拽开了。“喂,丫头,好久不见了嘛!”宣白笑着,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的目光,晃了晃雯夏,想要让她尽快恢复神智。
“宣白?”司马炎的催眠术并没有多厉害。只是雯夏一时心神恍惚,被他钻了空子,此刻一离开他,马上就清醒了。
“笨丫头。”宣白看着雯夏,咧嘴开心地笑了。
“宣----白。”雯夏嘴角向上弯了弯,看样子也想笑,却还没等她笑出来。就已经一手捂着胸口,直直地倒在宣白的身上。
“喂?丫头?雯夏?笨蛋?”宣白急急晃着雯夏,只见刚才还神色正常的雯夏,此刻却是满脸青白,嘴唇乌青,右手紧紧攥住胸口不放,显然是在难过之中。
“喂。丫头。你怎么了?”宣白急着问,雯夏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反倒是就这么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好多汗来,显然是痛苦地厉害。
宣白冲着屋外喊道:“喂,弹琴的小子,快进来!”
雯夏只觉得像是有谁往她胸口中放了一块冰,把什么都冻住了,五脏六腑都像是钓了个儿一般,想说话,张开嘴却发现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是刚才还有些迷糊的脑子却被这痛刺激地清醒起来,忽然想起了刚才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司马炎搂住她的时候,似乎用什么东西蹭了一下她的脖子。只是当时迷迷糊糊地,而且也没感觉到什么异样。
想到这里,雯夏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不摸不要紧,一摸着实是把她吓了一大跳,自己的脖子上,居然爬了一只大大的肉虫子!那虫子隐藏在衣领中,除了她自己,别人根本不会察觉!
雯夏想要用左手将那只虫子抓下来,谁知那虫子就像是长在她身体上一样,一拽,连着皮肤肌肉神经一起疼,根本就没法拽下来。
正在这个时候,嵇康去进来了。
“嵇康,你帮我把这个取走。”雯夏也不知道自己说出声音来没,总之是嘴型跟着动了,嵇康似乎也看明白了,伸手到她领口,帮着雯夏拽那肉虫子。
“哼哼,没用地,除非将皮肉连着一起割下来。”司马炎冷笑道:“若是你们现在不将她送出去找人救治,再过一炷香,就神仙也难救了。”司马炎转头看着墨影,道:“你要她活,还是要这一纸诏书?”
墨影狠狠地盯着司马炎,没想到在这片刻之间就被他看破了,自己根本没有实力控制整个皇宫,所表现出的这个样子其实就像是纸糊的军队,看着浩大,一戳就破。
其实墨影不必要冒着这般风险行事,以他的实力,再有几年慢慢积攒实力,就完全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奈何他可以事事算得精细,却败在一个“急”字上,只恐夜长梦多,而且又遇上了难得一见的好时机,就忍不住动手了。
墨影皱皱眉头,冷笑道:“这女子的死活关我什么事情?这诏书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
司马炎挑了挑眉头,笑道:“好,那你我就这般慢慢耗着,看着她被慢慢折磨死。”
剑影闪过,司马炎一声低吼,倒在地上,他的左手手臂已经是血如泉涌。
“好啊,那我也要试试,你能坚持得几时。”墨影毫不犹豫,又是一剑砍下来,这次被砍伤的是司马炎地右腿。
司马炎似乎是认定了墨影现在没法杀他,痛呼一声过后,就咬着牙再不发一语,墨影又不能伤他的要害,几剑下去,司马炎居然给他来了个不理不问,就当那剑锋没砍在自己身上一般。
片刻间司马炎已经是遍体鳞伤,墨影下手也够狠,这么一会儿,连手脚的筋脉都给司马炎挑断了,若不是念着尚需要他右手写字,怕是连右手也要废掉他的。
可惜,司马炎和墨影一样,都是把权力,把天下看的比自己都重要的那种人,墨影这般折磨司马炎,他就是不松口。
而与此同时,蓝心水锦却已经频频传来消息,他们再顶不住了,必须要走。
“哥哥。”宣白将雯夏交予嵇康,走到墨影面前,道:“我知道,我们都是你的棋子,你也从未将我当亲弟弟看待过,我从不曾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求你一次。”说罢,宣白放下了手中地剑,缓缓跪在墨影面前。
第一次求他,却是因为一个女子。
“呵,呵呵呵,想要救她?我果然没选错人。”司马炎忽然在一旁笑了起来“我看钟会未必降了你,说不定,他此刻正带着人将这儿包围起来呢!”
似乎是为了给司马炎的话寻一个印证,他话音未落,蓝心就气喘吁吁跑了进来,道:“主人,不好了,周围似乎有很多人围拢过来。”
墨影脸色一变,但随即他就笑了出来“好,难道他们连你的死活也不顾了么?”
“我的死活?”司马炎带着几分凄凉,笑道:“我就是爹鱼钩上的一块儿鱼饵,若是命大活下来,鱼饵也会变成垂钓的人,若是我没那本事,也就不配接管他手里的鱼竿儿了。”
“你是说----”
“对。”司马炎捂着肩头地一处伤口,坐起身子来,道:“我地父亲,他根本就没生病,这一招我的祖父用过,现在我地父亲接着用,还是能骗一群傻子上钩。”司马炎指着雯夏,笑道:“再磨磨蹭蹭,她可就真没命了。”
司马炎说的不错,雯夏身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衣服,甚至从衣角一滴一滴往下滴水,若不是靠着嵇康,恐怕早已经在地上打滚了。
雯夏用雾蒙蒙的眼睛看了一眼司马炎,刚才司马炎说的话她有大半没听明白,不过说她快没命的话,她倒是听明白了。
“夏儿,你当你从小吃的那些葯,葯性就是这么容易解开的?”司马炎见雯夏看着自己,便说道:“现在告诉了你也无妨,那既不是治病的良葯,也不是什么毒葯,而是西域的一种毒,这毒是用毒虫培养出来的,所以是活的,灭了一次还有下一辈,你是永远也摆脱不掉的!现在趴在你身上的,就是母虫,母虫来了,自然所有的子虫就都醒了,怎么样,感觉如何?”
好恶毒!就算明知道雯夏不能再为他做什么事情,还是要利用她最后的一点价值。司马炎慢慢从地上起来,笑道:“墨影,你永远也做不了天下的霸主,因为你心里还有牵挂,我什么都可以舍弃,你呢?”
“我----也----可----以!”墨影一字一顿,狠狠地盯着司马炎,手中的剑却以闪电般的速度出鞘,在空中一挥,复又回到剑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