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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一小队辽人进入了辽境。辽人羽陵紧绷的心情终于松了下来,暗道:刘存孝真是狡猾,竟想只割府州和永安两地,而对易州、雄州、定州,则死不松口,最后仍只答应割易州,真是只老狐狸。要借兵就要付出代价,到时大军所至,就由不得你说那一州了。燕云十六州本为汉地,现就是我大辽国的土地,到时,我到定州、易州的军队不走,你刘存孝又能奈何。
刘三密室里,刘三、司兵参军事陈若虎、司法参军事张二郎等人正在等待两名剌客的消息。
刘三怒道:“平时是一群骄兵悍将,飞扬跋扈,要用之时,一点没用,陈郎说两个人对付侯大勇绝对没有问题,现在还没回来,肯定失手了,我说过,侯大勇一招败赵武,不是那么好相与,你们不信,偏偏吹嘘说一人足矣。”
面对刘三的斥责,司兵参军事陈若虎无言以对,昨天派人去夜袭侯大勇,刘三让派四人,他坚持认为两人就行了,他派去的两人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极为勇悍,特别是疤脸王,前年在与辽人的作战中,一人持刀连砍辽兵十余人,辽人对他又恨又怕。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用得着派四人,真是小题大做,谁知两人一去就再无消息,看来凶多吉少。
刘三道:“现在这样办,赵武此次身受重伤,让其家人到司法参军事张二郎那去告状,以杀人的罪名把侯大勇抓起来,这样郭家也无话可说。”
陈若虎赞道:“此计甚好,我立刻让人去办。”
在郭行简书房,二封甚为重要的情报摆到了郭行简面前,一伙人在沧州军队的护送下,来到了辽国边境,官军回来,这一伙人没见踪影,肯定是进入了辽境。这是第三次了。另一封很简单,“刘存孝将借兵辽人谋反。”这是郭行简最重要的棋子,郭行简为官时,曾在杨邠手里救过一位书生全家性命,在郭行简的安排下,此人来到沧州,后成为刘存孝重要幕僚,郭行简与之约定,若非十分重大之事,不可联系。
郭行简对儿子郭炯道:“昨日听你说,侯大勇和刘三是在北地偶遇,并非刘三爪牙,此人勇冠三军,慷慨豪爽,又是一表人才,谈吐文雅,看来当日错怪了他,此人应是个可造之才。”郭行简又道:“现在可以断定,刘存孝已与辽人勾结在一起,近期将反叛。密报已送出,现在要作好应对刘存孝反叛的准备,刘存孝反叛,郭家必将是第一个被攻击的目标。”
郭行简说以这里,想到刘铢杀郭威全家的惨状,心中就不寒而栗,幸好当日回到沧州后,郭家就一直秘密修建地道,从家中通往城外的一个小庄园,此庄园以他人名义所买,没人知道是郭家产业,经数年之功,地道于去年终于建造成功。刘存孝露出反意后,郭行简下令家人无事不能外出,并储备不少粮食,郭府围墙又高又厚,按照作战的要求来修建,而郭家弟子平时读书外,均习骑射武艺,家中暗藏弓箭刀枪,以备不时之需,刘家要剿灭郭家,也没有这么容易。
就在各方在加紧布置时,侯大勇也在别院紧张地思索对策。现在已判明,剌客是军官,那行剌之事就绝非赵武所为,不用说,主谋定是刘存孝,否则其它人没有这么大胆,敢在刘府行剌其客人。那他为什么不明目张胆地杀自己呢,在这个年代,一个称雄一方的强人,杀死如自己这样身份的人,就若踩死一只蚂蚁,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应是有所顾忌,从春兰、秋菊处得知,沧州除了刘家,就数郭家势力最大,郭家,郭家,太祖姓郭,难道是太祖郭威的族人,如若真是此种情况,刘存孝若有异动,定要对郭家心存顾虑。
侯大勇虽不知刘存孝为何要取自己性命,但不管这么多,走为上策,先保住性命再说。但如果真的是刘家派人来刺杀,要走脱定要费些周折。如一人逃跑,倒也容易,春兰秋菊只怕要受拖累。侯大勇暗自打定主意,明天可到何福贵家,应能见到郭炯,只有冒险一试,把所遇到的种种事情与郭炯说明,看看他的态度,他说刘存孝未必是抗辽,此话太敏感又太重要,可不能乱说,说出来定有所指,他肯对我说这事,定知某些内情。到何家后可寻机出城,如不能出城,则把春兰秋菊留到郭府,料刘家不会为两个使女和郭家翻脸。
见两女瑟瑟,侯大勇就叫她俩坐在床上,盖上被子,说:“不用怕,明天我们出城,如出不了城,你们就到郭家,郭家应会收留你们。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第二天一早,侯大勇把自己的的宝贝、钱币全都带好,春兰秋菊则一物未带,出门时,遇到管家,侯大勇特意对管家说:“我到何福贵家去辞行,晚上回来再向刘郎辞行,明天我就要走。”
来到何福贵家,不出所料,郭炯也在。侯大勇叫春兰秋菊到里屋休息,对何福贵说:“我有一药方,是不传之秘,专治郭炯家母的难症,可否借一间屋与郭炯说话。”此时,很多技术绝活都是家传,不愿外人知道,何福贵也很理解,就赶忙找了一间隐蔽的小屋。
侯大勇知道要向郭炯问清事实,必须要表明态度,于是将这二日所见、所遇之事全部向郭炯一一说清楚,最后问道:“那日郎所说未必是抗辽人,到底何意?”
侯大勇又试探着说:“通过我的观察来看,刘存孝兵强马壮,我又在刘三家遇到汉服辽人,刘存孝定会反叛。”做出这个结论,侯大勇并无直接证据,只是觉到一丝味道,于是大胆试探郭炯。
郭炯见侯大勇分析的结论,和郭家得到的情况一致,但郭家经营多年,侯大勇仅凭很少的现象,得出基本一样的分析,真是眼光独到,让郭炯很是佩服。
见侯大勇对自己坦诚直言,郭炯也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侯大勇,当然未说安插亲信等重要之事,只是对侯大勇说出了结论。
郭炯说道:“慕容彦超起兵反叛以来,刘存孝也蠢蠢欲动,我已知辽人和他接触了三次,与辽人私会已是死罪。近日六曹从粮食、武器、军士等各项物资用量上,均按战时标准加紧准备,刘贼反叛之心已昭然若揭。”又道:“侯郎危矣,刘家若要反叛,在未准备好之前,定要顾忌我们郭家,侯郎遇险,莫非是侯郎到我家,引起刘家的猜忌。”
侯大勇此时才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所明白,但是真相到底如何,还只能等到解迷之后才能知晓,道:“应是如此,刘存孝和刘三都曾邀我到其军中,被我拒绝了,我到你府上去,定是犯了他的大忌,因而对我下手,只是他们猜不到我与府上是何关系,才暗中下手。若我是刘家,现在很重要的一点是封锁消息,定不会让任何可疑之人出城,看来我出城难矣。刘家若反,郭家必受牵连,可有应对之法。”
郭炯笑道:“到时就知。”
“我仔细看过刘存孝军备,虽说人数并不很多,但训练很好,战力应是不低,若真和辽人勾结,恐一时难以收拾,必须尽快把消息传出去。”
“我有两个使女,是刘三所送,我若不测,请君替我好生照顾。”
“刘家送的使女,不管也罢。”
“请一定要替我照顾,原因就不多说,侯某在此多谢。”
“侯郎真善人矣。”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吵声,一人大喊:“我等奉命捉拿侯大勇,与其余人等无关,侯大勇在那里,窝藏犯人要被连坐。”
何福贵说:“王郎,何必大呼小叫,侯郎犯了何事。”
“侯大勇把赵武打成重伤,人家告到官里。”
侯大勇从窗口一看,只见一群差人冲进院子,对郭炯说:“两女就拜托给你了,我就趁其不备,冲出城去。”
现在正是非常时期,侯大勇可不愿束手就擒,到了官府,只有任人宰割。侯大勇见“风”拴在院门左侧,距自己约二十米,估计突然冲出,能够抢到战马。如果被围住,只有开枪突围。
侯大勇抽出腰间长刀,突然从房屋跳将出来,对着带头的差人劈刀就砍。众差人平日耀武扬威,很少遇到如此凶狠之人,一人竟敢砍杀众多差人,纷纷抽刀,见侯大勇刀法凌厉,却无人上前。侯大勇使出经过改良的五式刀法,一时,差人不敢接其锋芒,被侯大勇抢到了战马。
抢到战马之后,侯大勇直奔东门而去,差人未带马,在后面追赶不及。二十余名东门守卫见一马冲至,忙上前阻挡,侯大勇借马势,举刀猛砍,守卫猝不及防,两人被砍伤,侯大勇一冲而过。众守卫上马紧追不舍,侯大勇取下弓箭,连发两箭,两名守军应声落马。后面军士也取箭来射,羽箭从侯大勇身旁不断飞过。侯大勇俯身回射,又有两人被射落马下,其余军士不敢再追。
侯大勇甩开追兵,绕开军营,朝西而去。
第二天傍晚,侯大勇已人疲马乏,想早日到澶州,可将沧州之变告诉柴荣,早作准备,以免酿成大祸。
一阵马蹄声响起,有两骑从正前方驰来,侯大勇本能地想回避,却见一马平川,避无可避,只得不慌不忙地迎着来骑。来骑衣甲鲜明,身佩武器,来到侯大勇身边,一勒马缰,战马抬起前腿,嘶鸣着停了下来.马上骑手见侯大勇战马雄健,不禁赞道:“好马。”
当见到侯大勇身侧长刀时,互相望了一眼,两骑一左一右把侯大勇包围。
一名骑手问道:“到那里去。”
“澶州。”
“找谁。”
侯大勇道:“我从沧州来,有要事向……”侯大勇本想说找柴荣,可一想不起应如何称呼柴荣,是叫节度使、还是叫郡侯。
两名骑手见侯大勇说话支支唔唔,立刻抽出佩刀。侯大勇见两骑欲动武,连忙说:“我受沧州节度使之命,来澶州有要事。”
一名骑手说:“可有信物。”
侯大勇说:“临行匆忙,没有信物。”
两名骑手没有再说话,提刀就砍,侯大勇见自己越描越黑,对方已动手,不得已抽刀抵抗。挡开两刀后,侯大勇使出五式刀法,向两骑斩去。两名骑手见对手刀法凶悍,就围着侯大勇,并不主动迫近。侯大勇见迫退两骑,就从两骑间隙冲出,两骑紧跟在后,并不发箭。
很快,侯大勇就明白为何两骑不急于跟上,原来此两骑只是侦骑,大队人马在后面,侯大勇见军旗上飘着一个大字“柴”,料定是澶州军马。侯大勇在军前站定,后面两骑也追上,一人下马,对一将领模样的人说:“此人自称是沧州节度使属下,到澶州有要事,却无信物,言语可疑,请将军定夺。”
那将领打量侯大勇,见侯大勇身材魁梧,气度不凡,见到大军也并不惊惶,点点头,问道:“我是澶州牙将曹翰,节度使派你来何事。”
侯大勇拱手道:“此是甚为重大,容我向节度使当面禀报。”
(第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