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起始之点

孟行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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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初来即遇小人相比,能遇到章晓涟这样的好人则是上天对我的补偿。这内外一致的年轻女孩儿很快跟我熟络起来,除了彼此本都个性随和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她的善良。

    很快我了解到她的个人情况:京人,独女,邮大毕业,家庭住址和电话,连因专业不合兴趣辞职、为了高薪和锻炼自己来廖氏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对此我感觉到她平和外表下带着生手的羞涩——这是一个普遍现象,这一代的年轻人在初上社会时很多都想能迅速融入社会中,却因个性未经打磨很难学会实际有用的交际,有时便会做得不够,而有时会做得过火。

    章晓涟虽然在廖氏已经呆了四个月之多,但仍透出那股涩气。再后的接触中我才知道她在学校时是有名的“冰山美人”平素除了跟好友说话外,和余人连聊天这种基本行为几乎都没有过。原因则很简单,她害羞。天性羞涩让她到现在方想去锻炼自己的交际力,才应聘了廖氏北京办事处接待员这位置。离家大半个城的她选择住到单身宿舍,也是为此——以求能达到锻炼的效果。在大学时虽然是众多男生追求的对象,却从未和谁交往过,同时开始工作后朋友非常之少,平时下班后除了逛街、做饭、看电视外,基本上没有其余的活动。

    对于末一项我持保留态度。或者是处在这职业的关系,我较胜常人的敏锐观察力告诉我,她在恋爱方面有所回避,答案未必真实。

    不过除了我这种准备以察颜观色为职业的人,一般人只会觉得她很热情善良而已。加上彼此也没什么这方面的关系,何不索性相信她的话呢?

    公司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第二次为张仲言准备会客材料时获得了他点头称选的殊荣,到第四次时,会客间他忽然使人召我进会客室。初时还以为是材料准备有所谬误,听到他“李总有些问题要得到精确的答案,小植你给他提供一些参考吧”的话时,我才放下心来。关于材料方面,我确是尽了心力。为了不辜负廖父的期望,在总公司时我曾非常细致地了解过每份材料的内涵、背景和意义,以便在使用时不致弄错;而在这处的材料很多都是调自总公司,因此可谓知无不详,详无不尽;加上我准备材料时大多从自己了解的部分中拣选,所以作一个疑问解答员实是出色当行。

    只凭着这一项强处,来京第四天,我得到本月奖金提升的小道消息。

    不过此外我在重新整理和翻阅办事处资料库时却发现一个不寻常的现象:公司目前为止的换员率高达百分之九十,而周期最短有两个月,最长的也未超过两年。在可见的范围内,除了长期工作在外的市场情况调查员和广告策划部——亦因工作原因很多时候会不在公司内——外,以及跟了张仲言三年之久的柳品宁,均是来公司不及一年者。其中还包括了章晓涟,述职不及半年;而柳荷宁作为临时打杂,竟也是在两个月前才来顶替前凭杂工的。

    这让人有些想不到。在总公司时我只知道这边工作效率高,价值创造率也不错,虽然只是一个办事处,却有着相当好的业绩——谁知这些竟是在换员率如此之高的情况下完成的?!

    在职能方面,北京办事处只算得上一个中转站。没有培训设施和场地,只是为在河北沧州的东北区培训基地作“拉客”的工作,比诸上海分处那边还有小型培训设施相较在客观条件上尚差了少许,这决定了它规模只能限于一个“办事处”

    私下里我曾问过章晓涟这方面的事,她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我想可能是因为公司的氛围有些冷吧?在这个交流很少的地方,可能会有些情绪上的影响。其实我开始选中这里的原因,除了高薪之外,就是因为这儿沉静的气氛,我想可能会比较适合慢慢锻炼——我怕锻炼太快了受不了,嘻”这正是我心中所想,只是她更表面化一些。

    此外我还看到一份非常简单的文件,上面只有寥寥数语,之所以引起我注意,是因为那是廖父的笔迹。更确切地说这该是一道命令或提示,第一行就是“合作可能性为零的公司”下面列出了六家公司名字,第一行赫然就是“环路高科”!

    虽然彼此只见过几面,但我对环路高科颇有印象,前次挫败哥为虎一事就是因为环路高科的第二掌权人高仁文的恶意挑衅。不过为何这家公司会成为“合作可能性为零”一族,我煞是费解。

    记得曾在廖家见过因公事去访的高仁文,廖父当时也很客气,双方都未露出什么不妥的神态,难道竟是关系恶劣到连合作——虽然廖氏很多时的“合作”都是在赚对方的钱——都不行?

    基本上作为我对本地情况指引者的章晓涟听到我的询问时笑了起来:“你刚来不知道,环路高科其实是跟廖总的好友有矛盾呢!我听公司里的人说,廖总是最讲义气的人,所以为了好友多次跟环路高科的老总高仁义翻脸,这样的情况下还怎么合作呢?”

    她的话取自传言,当然可信度不高,至少我不会相信廖父会和高仁文乃兄当面“翻脸”什么的,他的个人修养早超越了那任意使气的境界——何况我还亲眼看到高仁文在廖家出现。但所谓的“跟廖总的好友有矛盾”究是指什么,她也不甚了了。毕竟这已属于内层的事情,资格就不决定了她不可能知道真相。

    当晚我给廖父打去电话,当然只是询问为什么不能跟环路高科合作。后者哂然道:“我告诉你一件事,剩下的你自己去想吧:高仁文和远天是对手,而远天是我老朋友。”

    我立时明白过来。问题正出在此处,廖氏确与远天电艺关系紧密,其中缘由廖父也曾跟我讲过。对此环路高科作为远天电艺在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自是与廖氏互相排斥。

    不过这里有个可圈可点之处,不知道是廖氏主动还是环路高科主动,又或是双方均有原因,不同的答案可以有不同的结果。

    我稍稍向廖父透出这问题,那边沉默下来。半晌廖父才淡淡道:“好小子,这么快就想到下手的方向了。好罢,如果你能尽快拿下环路高科,我会另有安排。”虽然隔着几千里,我脸上仍是不由一红,因被廖父轻易猜出用意。

    我确是想到环路高科是完成廖父对我下达的目标的一个起始点。试想以廖氏与之的关系之差,我尚能拿下高仁文,让两家合作,余者还有何难处?同时心中感动,因只听廖父的语意,便知他是为了我的发展才决定抛开过节。

    电话另一边再道:“不过你须有心理准备,高仁义并非像他弟弟般好摆弄,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低。”我微笑道:“零吗?”他也笑了起来:“差不多罢,如果我去就肯定是零;同样的,仲言去也差不多,他虽然口才了得能力出众,但跟我关系很近,这一点高氏两兄弟都明白。”我苦笑道:“说到关系远近,好像我和廖伯伯也不是很远”那头大笑出声:“至少要比仲言近得多,因为有第三者作中介桥梁。”

    挂上电话后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吐出来。环路高科确是难度不低,他们的业务我有所了解,与远天电艺主要是在计算机和硅电子上有生意竞争。这涉及根本利益的利害,基本上属于犯了大忌,正如两个人彼此有杀父夺妻之仇般可用“不共戴天”四字来形容。而且环路高科与廖氏没有必须的生意供求关系,纯用利益来拉他们可能性非常之低。

    但环路高科确是一个大客户,单只每年人员流动量来计算,只要将职员培训均交在廖氏手中,至少可带来上百万的利润——这还是只计算了高层职员,低层的尚未统计在内。

    今次的关键就要看着手点和怎么做了。剑有双刃,可正可反;同样一种关系可分折开两半。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熟悉地方,否则若在去“拿下”高仁文的途中迷路在大街上,那定会笑掉所有知情者大牙。在这一点上,向导已然确定。

    来公司的第五天便是周末。早晨七点半我已整装待发地敲响章晓涟的房门,后者慵懒无限地良久才在内回应一声:“谁啊?”我报上名后半晌她才道:“等一下。”

    明显是匆匆着装的章晓涟开门第一句话就是:“你不睡觉吗?这么早?”我怔道:“不是说好今天去逛街”她鼓着腮帮嗔道:“拜托!这是周末!才八点不到!哪有这么早就上街的?”我尴尬道:“对不起,我这几天习惯了早起,有点儿忘了时间了。”她噗哧失笑出声:“算了,反正也醒了——本来我周末一般都是不到十点不起床的——你回去等我一会儿,换好衣服后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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