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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黑暗无边无际,仿佛这世上从来便没有光、没有气、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从亘古开始,这世界便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而直到无限遥远的将来,这世界还将是这一片黑暗。
自黑暗中生、自黑暗中长、自黑暗中渐渐生出意识,君自傲猛然睁开双眼,只见黑暗中的远处,一个高大的男子背向自己,静静地坐在那时,正低头沉思。
“鬼天君?”不知为何,他心中直觉此人便是与自己一体而异魂的那鬼卒之王,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一声叹息传来,那男子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缓缓道:“君自傲,我为你带来的不止是力量与地位,还将有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你现在将面临两个选择――一是继续鬼王的身份,便却要承受无数的折磨,甚至会死;二是与我彻底分离,你是你,我是我,你将失去从这魂魄内得到的所有力量,失去驱使鬼卒的权力,但却可保全性命。你打算如何选择?”
君自傲愕然望着鬼天君的背影,喃喃道:“为何?为何忽然要我选择?又为何会有这两种选择?”
鬼天君苦笑一声,道:“因为我们已被妖之国的锁妖大神天疏黄擒住,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承认是受了鬼之国国君的指使,才转生人界,暗中夺取人界力量,用以对付其它六国。”君自傲闻言不由失声道:“什么?”
鬼天君叹道:“我曾说过,神界六国早有盟约,若哪一国违背约定,其它六国便会联手攻之。对妖之国来说,这次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能逼我们承认,他们便可联合其余诸国剿灭掌管着鬼卒的鬼之国,再趁机设法削弱其余诸国之力,到时妖之国便能容易战胜诸国,一统神界。”
君自傲眉头皱了皱,道:“可是鬼之国并未违反盟约,明明是妖之国先行破坏约定,助虎妖对付人界,怎能”不等他说完,鬼天君已长叹一声,长身而起,道:“空口无凭。那些血魂珠原本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器,使用过度自然便会毁坏,所以妖之国才会将其赐予虎妖。在方才的大战中,那些血魂珠已耗尽了力量,只怕此时早化成了飞灰。而我们――却是实实在在的人证。如今你仍在昏迷之中,一会儿醒来,只怕就要受到难以想象的折磨,但如果你并非鬼卒之王鬼天君,对他们便没有什么用处,加上你身为人界联盟盟主,他们定不敢将你怎样。”
君自傲一笑道:“这便是你要我做出选择的原因?如果我选择退缩,又能如何?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我们本就是一人,难道你还能再化为魂魄,离体而去么?”
“能!”鬼天君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绝的意味,沉声道:“只要我的魂魄一死,便不能与你魂魄相融,这鬼王之力便会自你体内消失,你就再也不是我了。”
君自傲全身一震,怔怔地望着这鬼卒之王的背影,道:“你你打算”鬼天君轻声一笑,无限感慨地道:“有时想想,还是凡人好啊,生命只有百年之久,不算长,也不算短,刚好可以体会生命中的种种酸甜苦辣、唏嘘坎坷,还未觉得腻,便可以从容离去我已活得太久了,已累了。本来以为会在你体内终结我这一生,没想到世事无常其实不论是被你融为一体,还是立刻死去,对我来说都没有多大分别,可惜只是要让你的功力大损。然而与生命相比,这些许功力又算得了什么?在人界,还有你的朋友、爱人,都在等着你回到他们身边。你还有太多牵挂,你还不能死去。君自傲,还是选择分开吧――这绝不是退缩,也绝不是贪生怕死,这是为了保全你自己,好让其他人不会因你而痛苦。”
话音方落,君自傲忽长笑一声,缓缓道:“鬼天君,你自我出生便与我共守在一副肉身之内,可惜直到如今,却还不能了解我!折磨也好,死也罢,君自傲绝不向任何人低头!”
这次轮到鬼天君身子一震,他被君自傲这充满了万丈豪气的一席话所动,体内立时热血翻腾,道:“难怪我这堂堂鬼卒之王,竟然会被你这凡间小子的魂魄所融,今日我终于明白了――那是因为你本来就远胜于我!”轻叹一声,道:“初次与你对话之时,你曾问过我――人死之后魂魄为何要由鬼卒引领奔走黄泉,今日我便告诉你吧,因为黄泉中有一个由上古大神西华所化成的巨**阵――五魂神阵。”
君自傲一怔,讶道:“五魂神尊阵?黄泉中不是只有逆世轮回之阵么?怎么这五魂神阵又是什么?”
鬼天君道:“法器力量虽然强大,但使用起来消耗也大。除你那鬼印战枪在制造时受我鬼噬之技的影响,可以吸食外界之力以供自身使用外,就只有龙紫纹那传自上古龙神的金龙战刀自身拥有强**力,其余诸般法器却均不能自造法力。西华神当年将制造法器的本事传予新神后,便用尽他最后的力量,来到诸界中唯一能直通神界的鬼界黄泉之地,将自己化成一座可将死者魂魄转化为法力,并能转送至神界之中供诸般法器消耗的大阵――五魂神阵。自那时起,神界便开始驱使熟悉鬼界的鬼卒,在诸界中收集死者魂魄,送往五魂神阵中,供神界使用。”
君自傲身子一颤,愕然道:“怎会是这样?”
鬼天君冷冷一笑,道:“无知的人族,却还相信神编造出的轮回之说,唉,真是可怜而又可笑!”顿了顿,又道:“此事本来极为机密,却被我无意中得知,自此对神界彻底失望,才转生人界。神界本来对我就有所顾忌,见我自行下界,却也不再多管。本以为自此能落个清静,不想却不过我却并不感到失望――知道么,我若在你这个年纪时遇到今日之选择,我一定会选择第二条路的所幸,你不是我,你就是你――君自傲!自傲,这名字就如同你的人一样,天生便有一股傲然之气,愿你能凭着这股傲气,将这天地重造!”
蓦然间气息一荡,鬼天君忽然消失不见,君自傲愕然环视四周,除了无边的黑暗,什么也没有。
一阵冰冷的感觉袭来,君自傲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猛地睁开双眼。
入目是一片暗紫色的光,随即便有一张冰冷的、戴着暗紫色头盔的脸凑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君自傲的双眼后,抬头道:“禀大神,他醒了!”
君自傲只觉头痛欲裂,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想挣扎着起身,却动不得分毫;想抬头仔细看看四周,却连动动脖子的力气都没有。
一个略带有些阴沉的声音传来:“将他架起来。”话音方落,君自傲便被两名武士自左右两侧伸手架起,这才能看清自己身在何处。
此地似是一座紫色水晶制成的大屋,目之所及,全是一片暗紫色,君自傲对面及两边均是墙壁,数名身着暗紫色盔甲的武士在他面前不远处站成一排,中间是一张紫水晶制成的大椅,一个身着银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斜倚在椅上,身上的颜色与整间屋子显然极不相配,给人一种突兀的感觉。此刻,这人正上下打量着自己,嘴角上挂着一丝阴森的笑意。
想起方才鬼天君所言,君自傲眉头一皱,昂然道:“你是锁妖大神天疏黄么?”那人见君自傲方一苏醒,便能说出自己身份,却并不感到奇怪,反而笑道:“不错。鬼天君好有闲情啊,放着鬼卒之王不当,却跑去人界当个小小的盟主,不知是为了哪般?”
君自傲冷冷一笑,道:“天地之间原本便是任人遨游的所在,我爱到哪去,便到哪去,怎么,还要向锁妖大神禀报么?”
天疏黄一阵大笑,长身而起,缓缓走到君自傲面前,一双眼带着几分阴森诡异盯住君自傲,缓缓道:“当然不用,我只是妖之国一界大神,如何能管得了鬼之国的事?不过――若是鬼天君有意溜到人界,当上什么联盟之主,然后再助鬼之国暗地里利用人界力量来对付其它各国,我就不得不管上一管了。”
君自傲冷笑一声,道:“明明是自己先行串通虎妖图谋人界,此时却来陷害他人,大神的脸皮可真厚!”
天疏黄淡淡一笑,道:“骂吧,我并不生气。你说我串通虎妖,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没有证据,谁又会相信你呢?”转过头问身后的武士:“你们信么?”那些武士一齐摇头,他又转过来问架住君自傲的两名武士,那两名武士亦摇了摇头。
天疏黄又是淡淡一笑,道:“你看,没人相信你。反之,你鬼天君持着鬼之国的法器在人界行不轨之事,却是证据确凿。你放着好好的鬼卒之首不当,却非要冒着极大的危险转生人间,说是没有图谋,却有哪个相信?”说着又向几个武士问了一遍“你信么?”众武士又是一阵摇头。
天疏黄一摊手,叹道:“你看,没人相信!”
君自傲目光中透出一丝杀机,冷冷地注视着天疏黄,道:“你以为我不知你等的野心么?”天疏黄双手抱胸,凝视着君自傲,冷笑道:“哦?不妨说来听听?”君自傲道:“你们妖之国想利用妖族之力,来帮助你们战胜其余六国,更想借我之事来铲除鬼之国,再趁机下别国下手,好一统神界,对不对?哼,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妙,只可惜,君某绝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天疏黄微闭着双目,不住轻轻地点着头,听君自傲说完后,双眼微微睁开,看着君自傲,道:“说完了?说得好!你说的不错,只是这一统神界的却不是妖之国,而是――本大神我!”
君自傲眼皮微微一跳,心中吃惊不小。天疏黄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道:“你以为现今的神界是个什么样子?我告诉你吧,如今神国各国均是乱七八糟――鬼之国的皇帝千林异胆小如鼠,国内臣民皆是毫无胆气的懦弱之辈,根本就是玷污了神的称号;人之国的皇帝山霸,名字倒是霸气十足,人却陈腐得如同万年前的破铜烂铁,搞得全国上下均是一片陈腐之气,毫无进步;佛之国的武琨老头儿和魔之国的沙上音老儿,整日就知琢磨乱七八糟的东西,空自拥有强大的法器,却不用之为整个神界造福;神之国的流息皇帝年轻气盛,行事鲁莽,根本没有统领神界之能,其举国上下只知摆出一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架子,却根本是名不副实;仙之国的皇帝月居沙,仗着有神之国作靠山,只知带着民众纵情享乐,却又对别国指手画脚,胡乱干预别国内政;在同时我妖之国的皇帝休元老儿,则整日糊里糊涂,只知玩花弄草,若不是有我在,妖之国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子!”
他一边说,一边来回地踱步,刚开始时还脸带嘲讽的微笑,说到后来,那微笑的表情却渐渐变化,转而成为了愤怒和不甘,一番话说完,他忽然停住脚步,瞪圆了双眼,怒道:“这些无知之辈、这些根本不配称为神的东西,却能凌驾与我这最优秀的大神之上!却能让我为他们东奔西跑,来回奔命!凭什么?这不公平,这绝不公平!不!我要改变这一切,我要让神界变成真正强大、睿智、真正拥有统治天下之能的新神界!而这一切,都需要机会、机会!”
猛一转头,他紧紧盯住君自傲的双眼,脸上变化出一种令君自傲难以形容得出的表情,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你就是这个机会,只要你点点头,只要你愿意帮我,这神界――这将来的新神界,便可由你我共有!”
说着,他又向前凑了凑,额头几乎要碰到君自傲的额头,问道:“你可愿意?”
设计
天疏黄这番话若是对虎王之流说出,保管对方会立时双目放光,与他一拍即合,然后乖乖地与他配合,最后再被他在不知不觉间悄悄除掉。
君自傲却并非这种拥有极大的野心与权力欲的人物,但他此时却冷冷一笑,道:“有趣,君某倒愿听听,锁妖大神打算如何对付其它六国――还有自己的皇帝呢?”
天疏黄闻言面上立时放出红光,两眼兴奋的发出光来,问道:“你答应了?”君自傲缓缓道:“那要看你的计划是否真行得通,若是空忙一场,最后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君某可不愿。”
天疏黄发出一阵大笑,晃着头说道:“聪明,果真聪明!我就知道鬼天君能成为鬼之国神官之一,必不是笨人!你只管放心好了,我能设计如此大计,必有必胜的把握。如今妖族已然可以为我所用,不远的将来,人界也将是我的天下,然后,我再将鬼界招降,便可拥有能与六国一战的力量!到那时哼!”他这一番话说得含糊之极,却是对君自傲仍有戒心。
看着君自傲,他接着说道:“只要你能一口咬定是鬼国之王千林异派你转生人界,图谋窃得人界之力,用以日后征讨神界六国,我便可趁机鼓动六国合力攻打鬼之国。趁此七国齐乱之际,你我便可轻易除去休元,先成为妖之国的皇帝,为统一神界,迈出这第一步!”
君自傲心思电转,但一时间之间却想不出对付天疏黄的法子,他此时全身没有一丝力气,更使不出瞑界以便沉思,只得先虚与委蛇,道:“好!只是你我二人日后若能一统神界,各自地盘又如何分配呢?”他说这番话,旨在让天疏黄误以为自己亦有极大野心,且已经对此事动心,好放松对他的警惕。
果然,天疏黄毫不犹豫地道:“你放心,到时神、仙、人、妖四国全都归你,我只要佛、魔、鬼三国便可。日后你我将七界一统之时,也是如此分法,你看如何?”
君自傲心中暗笑,暗忖道:“凡是能占大便宜的事,背后必有极大的阴谋与危险,你越是大方,越说明将来利用完我,必会将我除去。何况紫纹早已将龙神所言告之于我,这佛、魔二国中尽多智慧过人之士,国内拥有的法器更是强大无比,而鬼界中则安放着供应整个神界法力的五魂神阵,就算你能履行此言,也只是表面吃亏,实际却是掌握了神界最大的力量,真是个奸滑无比的家伙!好,倒看看咱们谁更厉害!”当下笑道:“这怎么使得?如此一来,锁妖大神岂不是太过吃亏了?”
天疏黄笑道:“吃亏是福。鬼王日后免不了要为咱们的大计吃些苦头,自然应当多得才是。”君自傲心中暗笑,嘴上却道:“如此君某就却之不恭了。”
天疏黄笑了笑,道:“何必如此客气。不过为大计着想,还得委屈鬼王几日。请勿见怪。”言罢一挥手,两名武士架着君自傲转过身去。君自傲这才看到背后的景象――在身后那面墙的右边,是一道通向外面的通道,而在墙壁的左边,则是一扇暗紫色的水晶门。
两名武士打开栅门,将君自傲架入屋中,这屋中布置干净整洁,一床、一桌、一椅放在屋中,壁上一面镜子,却比人界的铜镜清晰百倍,君自傲向镜中一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模样,不由大感新奇。
两名武士将他放在床上,各自拿出一只银色的圆环,在君自傲身上晃了晃,那圆环发出一阵轻柔的光芒,君自傲立觉身体内那种种难耐的疼痛感觉立时消失,人已能行动如常。两名武士转身退出,天疏**在门外,笑道:“此处虽然简陋,却也不缺什么,鬼王先忍上几日,待那五国使臣齐聚我国之时,再请鬼王出来作证。”
君自傲见他始终不放自己自由,自是对自己仍不放心,冷笑一声,道:“大神最好快些。”天疏黄微微一笑,向那几名武士吩咐道:“一定要替本大神照顾好鬼王!”几名武士齐声应命。天疏黄亲眼看着武士们将水晶门关好,才转身离去。
终于得以安静,君自傲不由坐在床上,试着聚集身上的真气,但一试之下才发觉,如今身体之内空空荡荡,就如果初入太虚境时一般,被吸走了全部的力量,而此时身体虽然可以自由行动,却仍然软绵绵的毫无力气。他不由苦笑一声,心道此次真的是毫无办法,只能干等了。
方才他未经细想,便先答应下来,而此时细思应付之法,却是茫然没有个头绪,最后轻叹一声,暗道:“看来只有趁六国齐聚之时,当场戳穿天疏黄的阴谋了。至于是否顶用,只能到时再说了。”
一待数日,君自傲只觉度日如年,不由想起人间来。龙紫纹一人是否能对抗得了虎王?半途离开的魄狱芒是否能及时赶到,助龙紫纹一臂之力?眼见自己被掳走,天涯又会怎样?越想头越大,越想心越忧,忍不住暗自轻叹起来。
有时他会觉得自己很自私,明明最重要的是人界的安危,明明最重要的是与妖族的大战,可自己想得最多的,却偏偏是天涯。天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幸福;好不容易才结束了悲惨身世给她带来的痛苦;好不容易才从冰冷的邪印尊者变成了今日博爱天下的小女人――幸福的小女人,如今却突然失去了心爱之人,她会如何?她到底会如何?会哭么?君自傲摇摇头,她不是那样的人。她真的不是爱哭的女人。
女人坚强的女人再坚强的女人,在爱人有失之时,也不能保持住她的坚强吧?君自傲又点了点头,她会哭的,但她不会一直在那里哭泣,她会忽然擦干眼泪,然后拼了命也要将他找到。
可她又怎会知道他身在何处呢?君自傲叹了口气,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来――也许她会以为是虎妖掳走了自己,因此而闯入妖营中寻找吧!那太危险了,现在的天下已经变了,再不是昔日比武大会时的天下,如今天下高手倍出,天涯在这个强手如云的天下之中,已再称不上高手,她若独闯妖营,结果又会如何?
不敢想象!一想到这里,君自傲就会心急如焚。同时他也会暗骂自己――如今人界形势危急,你怎能总想着自己心爱之人的安危?
骂归骂,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天涯那里想着、惦着、念着、忧着。
这日正在胡思乱想,水晶门忽然被打开,天疏黄一脸严肃走了进来,道:“鬼王,是时候了。此次来的,均是其它五国中地位最高的大神,一会儿说话时千万小心,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来。”君自傲轻轻点了点头,道:“大神放心好了,君某自知该怎样说。”心头却是一沉,暗道终于等到这天了,却不知揭穿天疏黄阴谋后,众神是否会相信自己。
天疏黄一挥手,几个身着暗紫色盔甲的武士走上前来,又用银色的圆环在君自傲身体上晃了晃,君自傲立觉通体发麻,自脖子以下再不受自己控制,软软地倒了下去,两名武士立刻自左右两边将他搀住。天疏黄一笑,道:“还要委屈鬼王片刻。”
君自傲被两名武士架着,跟在天疏黄之后出了这暗紫色的房间,穿过数道走廊,终来到外面。乍见阳光,君自傲只觉双目微有些痛,微微闭了一会儿眼,痛觉便慢慢消失。他睁眼再看,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此时他与一众武士,正站在一座高高的水晶山山顶,在山上纵目四望,只见远处五色山峰连绵不绝,云雾飘渺,笼罩四方,天空中不时有异兽神禽飞过,而脚下不远处,则有一片连绵不尽的楼阁殿宇,虽未能近观,也可感受到其华美绝伦。
眼见众武士随着天疏黄向悬崖边上走去,君自傲不由一怔,随即便见天疏黄及众武士脚下涌起一片云雾,人便在空中缓缓飞行。细一看,天疏黄所踏云雾与众武士又不一般,那颜色十分洁白透亮,而众武士脚下云雾却偏于暗紫色,而且略有些混浊。
一行人自山上飞下,直落到山腰上一片大殿宇之内。自空中俯瞰之时,只见这片建筑中楼台亭阁不计其数,山石湖泊一应俱全,比之人界皇帝的皇城华美百倍,至落到其中,更令人深深感到什么叫做“置身仙境”
众人落在一座大殿前,殿外早站满了披甲武士,人人负手而立,表情肃穆,颇为威严。天疏黄低声道:“请鬼王打起十二分精神,务要让他们相信才是!”顺阶走入大殿之内,只见殿内不知被什么东西照着,虽无窗子透光进来,却也一片通明。
围着殿内中央处的一张巨大圆桌,端坐着五位身着各色服装的老者,观其气势,无不威风凛凛,隐有王者之风,想来是久居高位者。天疏黄进来便施礼道:“让各位大神久等了。”
一位身着白色绣云长袍的老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不要多说废话!鬼天君带来了?”天疏黄笑道:“仙云大神还是这副急脾气啊,不用急,来”他移开身子,挥手令武士将君自傲架到圆桌前,将他放在一张大椅中。
几位老者皱眉看了看他,又互相对视几眼,其中一位身着青色长袍,面目颇有些慈祥的老者目视天疏黄,问道:“这便是鬼天君?”天疏黄点头道:“不错。他转生人界,此时的相貌自然与从前不同。”
几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位红袍老者,颤颤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面小镜,哑着嗓子,十分费力地说道:“不不怕,老夫只消只消用这天眼之镜照照他一照,就就能知道了!”说着,又颤颤悠悠地举起镜子,对准君自傲照了过去,看他那股哆嗦劲儿,君自傲不由担心他会一失手,将这什么天眼之镜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旁边靠得近的一位绿袍老者向前凑了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又闭着眼睛琢磨了半天,才像打哆嗦一样晃着脑袋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错不了!是鬼天君。”
天疏黄诡异地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的味道,说道:“自然是鬼天君,难道我国闲得无聊,拿各位逗趣不成?”
几位老者互相对视片刻,几乎同时点了点头,其中一个目视君自傲,问道:“鬼天君,你放着鬼之国中地位显赫的鬼卒之首不当,为何非要冒着那么大的危险,用逆世轮回之阵转生到人界去呢?”
天疏黄先长笑一声,道:“各位还是不信么?好,鬼天君,请你将事情仔仔细细地和各位大神说个明白吧――放心,只要你能弃暗投明,我等均不会为难于你。”
君自傲淡淡一笑,道:“锁妖大神放心,君某一定将所有的一切,均说个明白。”看了看在座众人,道:“神界七国征战不休,其中却一人,竟然破坏七国之间的盟约,打算动用本国所辖之力制造混乱,挑拨六国联手剿灭鬼之国,再趁机谋反,夺取本国大权后向诸国下手,这人便是君某身后的这位锁妖大神。”他怕说得多了,天疏黄有机会阻止,便言简意赅地说了个大概,但各大神定能听得明白,再问细节时,天疏黄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皆大惊失色,齐望向天疏黄,君自傲冷笑一声,道:“锁妖大神,在下说得可有错?”
天疏黄冷笑一声,毫不慌张地缓缓道:“我早知你不是如此易与之辈,所以才特意为你安排了这场会面。各位,你们辛苦了。”
君自傲闻言面色一变,才知这一切原来只是天疏黄安排好用来测试自己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