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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大明朝的皇宫,方方正正的,像个大盒子,最初的皇城几乎是方的,南北和东西距离相近,现在朱隶看到的皇城是刚刚修建好的,在原来正方形的大盒子外面,又建了一圈宫墙,在南面像门厅一样做了个延伸,探出一个金水桥和一道承天门,向南直抵当年修建的洪武门。
扩建后的的皇城仍叫皇城,原来的皇城部分称为宫城。
朱元璋在谨身殿召见了朱隶。谨身殿是朱元璋下朝后,会晤臣下、与群臣议事及宴饮活动之处。
朱隶和徐增寿走进大殿,双膝跪地,匍匐磕头,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朱隶心道,得,总是在电视电影里看别人给皇上叩头,今天轮到自己了,电视电影里磕不好还可以重来,自己要是磕不好,也叫重来,却不是重新磕头,是生命重来。
在君主时代,还是当普通百姓好,最好是山高皇帝远的有钱普通百姓。
“平身。”威严而低沉的声音,同想象中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甚至有几分像燕王,嘿嘿,错了,是燕王像他老爹。
都说朱元璋是鞋拔子脸,脸比驴脸还长,朱隶却不敢抬头看,谨慎地站起身跟着徐增寿站起在一旁,这个时候的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大殿中不仅有朱隶和徐增寿两个臣子,在大殿另一旁还站了两个人,一个人朱隶认识,徐辉祖,另一个人,从朝服上看,也是一员大将,年纪有四五十岁,个头很高,只比身材高大的徐辉祖略矮一些,长相十分威猛,朱隶只是借着起身的机会偷偷瞄了要他一眼,却遇到那人冰冷甚至略带得意的目光,朱隶心中一秉,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对他并不友好。
朱元璋坐在正中的龙椅上,还在翻看着奏折,大殿中只有翻纸发出的哗哗声。
历史上说朱元璋是个很勤勉的君主,果不是虚言。
终于,朱元璋放下手里的奏折,抬起头来。
“听说你为了替太子祈福,险些冻毙荒野,可有此事?”明明是一句好话,朱隶听起来怎么感觉像在审问。
“回禀皇上,末将愚笨,为太子祈福时迷了路,幸亏太子心底善良,感动佛祖,遣徐左都督增寿雪夜救回末将。”四哥,这当口,救我一命的功劳只能算在太子身上了。
朱元璋绷着的驴脸有了一丝表情,不大不小的哼了一声。
“你能够不惧严寒上山为太子求福,朕甚感欣慰。”
朱隶忙跪在地上:“回禀陛下,这是末将应该做的,太子仁德贤良,将来必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仁义君王,末将为太子祈福,也就是为大明江山祈福,为大明百姓祈福,末将深受皇恩,别说为太子祈福受了点小苦,就是为国抛头颅洒热血,也心甘情愿。”汗,这样文绉绉的话我那里会说,一会就要出纰漏了,上帝啊,快找个人救我。
“爱卿平身,听闻爱卿为老四手下能文能武之猛将,果然名不虚传。爱卿不必拘谨,上前说话。”
郁闷,看来这老头没有立刻结束地意思,你不是很忙吗?有n多国家大事在等着你,见过我就得了,跟我一个小小的将军有多少话好说的。
朱隶腹诽着朱元璋,脸上可不敢露出一丝不恭敬的表情,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垂首站在朱元璋的大书案下。
“爱卿护送燕王妃回京都,听说路上遇到了陈友谅余部派出的刺客?”
“回禀陛下,只是残兵败将,不足为患。”
“嗯,我大明朝建朝已有二十余年,陈友谅也死了二十多年了,他的余部确实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朕听闻爱卿的防卫措施非常得当,使得燕王妃没有受到一点惊扰,给朕讲讲,朕也让朕的锦衣卫好好学学。”
皇上这是夸我还是扁我呢?朱隶心中打着鼓,鼓足勇气抬起头看了朱元璋一眼,朱元璋果然是一张长脸,虽然蓄着胡须,仍然不能让他的脸看上去圆和点,本山大叔那张著名的猪腰子脸,如果跟朱元璋相比,那就是标准的小园脸。
有异人之相,方有异人之事,这话用在朱元璋身上算是真理了。
朱隶鼓足勇气抬头瞄的朱元璋这一眼,可不是要看朱元璋脸长得有多长,他要观察的是朱元璋的表情,虽然做皇上的,都喜怒不显形于色,脸上的表情是为了需要,而不是心里的反映,但那只是大体,细微处仍能看出分晓,朱隶虽然匆匆瞟了一眼,仍看出了他想要看的东西,所以说人在生死关头,是能发挥潜能的。
这句话皇上说得轻松,但回答不好,仍有可能丢小命。
朱隶现在明白,为什么历代的高官都做不长久,难呀,天天这样提心吊胆的,答错了,很可能掉脑袋,就是总能猜对,这种紧张的状态下,也容易得心脏病不是。
“回禀陛下,末将护送燕王妃回京城所使用的保护措施,是末将近年来琢磨出来的一点心得,防患刺客,最强的保护措施莫过于让刺客找不到目标,误中副车,一击不成,再想行刺就没有时间了。在宫城里,保护措施比较完善,刺客行刺非常困难,外出时往往目标突出,容易行刺,所以,想出了这一套鱼目混珠的方法。”
朱隶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偷眼看了一下朱元璋,见朱元璋虽面无表情,却露出认真的神色。遂继续道:“燕王曾多次跟末将谈起过,皇上时常需要出宫处理事务,虽然国家安定,四海升平,但不排除有个别人心怀不轨,因此每次出行,安全防护妥当、保证皇上的龙体安全不受到侵扰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末将此次护送燕王妃南下,就是奉了燕王的密令,测试燕王这些年来与末将研究的这种安全保护手段是否可靠,还有什么漏洞可查,完善后献给皇上,免得燕王远离京城,却时时牵挂皇上的安危,以尽燕王做为儿臣的一片孝心。”
看到朱元璋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朱隶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丫的猜对了,听朱元璋的问话不留心还以为夸他安全保护做得好呢,幸亏朱隶从朱元璋微皱的眉毛中看出朱元璋对此的不满,用心一想知道了理由,朱元璋定是不满意燕王藏私,皇上出巡还有没有如此完善的保护呢,一个王妃居然享受到了,说小了这是不孝,说大了谋反也不为过,明显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嘛。
“老四有心了,爱卿可已写好奏折?呈上来,朕交与锦衣卫,着他们按此训练。”
靠,我现编的,哪有奏折,跟皇上说话,真不是人干的活,刚松一口气,又来了。
“陛下恕罪。”朱隶立马有跪在地上:“末将从小顽劣,不肯读书,字写的太差,恐怕辱了圣视,写了几个奏折,都被末将撕了,此事又涉及机密,末将不敢找人代笔,因此末将斗胆恳请陛下,让末将直接到锦衣卫中传述此法。”
朱元璋看了朱隶一会,忽然哈哈大笑:“原来爱卿不善笔墨。朕这些天听闻了爱卿不少事情,据徐爱卿说那日他解开佛朗机人的谜题,也是爱卿授意的,朕还以为爱卿文攻武略,无所不能,原来爱卿也有不善之处。”
汗,皇上这话什么意思?他不是嫉妒我了吧,所以人不能太出色,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枪打出头鸟,人太出色了,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趴在地上偷偷望了一眼徐增寿,见他也是一脸后怕的表情。而另一边站着的徐辉祖仍就一副淡然样,他旁边的那个人却是嘴角露出了微笑。
朱隶忽然间明白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而那个人就是这场阴谋的策划者,前面所做得一切都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可是朱隶并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害他?难道与以前的朱隶有仇?不会吧,以前的朱隶很久没有来南京了,上一次来,他还不大,怎么会与人有仇恨?
朱隶这些年都在北平,有仇恨也应该与北平的人,例如蓝
朱隶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猪啊!差点被人整死了都不知道被谁整的,怎么会想不到站在那里的人是谁,蓝玉,首辅大将军,凉国公,用脚指头也该想得出,能在站皇上面前,魏国公徐辉祖身旁的,还能有几个人。
怪不得他恨不得至自己于死地,北平朱隶收拾他的两个义子的事情他一定知道,就算不为那件事情报仇,他和燕王关系一向不好,自己燕王的亲信,杀了自己对他也没有坏处。
徐增寿明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徐辉祖知不知道就不好说了,即使知道,关键时刻他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帮着自己说话。
一切都要靠自己了,一定要谨慎。
“爱卿起来吧,朕就择日让爱卿亲自去趟锦衣卫,向他们传授爱卿的安全保护方法。”
“谢陛下,末将一定尽心尽力,不辱使命。”
朱元璋端起内侍送上的一杯茶,神态轻松地喝了一口,慢悠悠地开口道:“听说打乃儿不花平章大营那一仗爱卿也参加了?”
“回禀陛下,末将参加了。”
“那一仗打的好,我军没费一兵一卒,收缴了乃儿不花一万大军,好!漂亮!”朱元璋连声称赞,朱隶心中也不免有些得意,嘿嘿,当然漂亮了,那是我朱隶第一次将军事论坛的东西用到实战中,效果不错,看来我也有点大将的天分。
“据说,招降乃儿不花,是爱卿的功劳?”朱元璋的声音仍然慢条斯理,听在朱隶的耳朵中,宛如晴天霹雳。
抬眼偷看皇上,仍在慢悠悠地喝着茶。
你丫的朱元璋,你也太阴了,怪不得那么多老臣过五关斩六将,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却死在你的手里,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你的手段,真没愧对这个皇位,上下几千年,比你更厉害的找不出几个了。
我若被你轻松的口吻蒙蔽,随口答个是,那叫欺君之罪。燕王的奏章上写的明明白白,招降的是观童,可没我朱隶什么事。
但我若不承认,蓝玉就站在一旁,招降这件事南京不清楚内幕,北平知道的人可太多,蓝玉也定然知道的很清楚,而且告诉了皇上,说不是,一样是欺君。
说燕王不贪功,把功劳都让给属下,自己有样学样,那叫收买军心,比欺君还厉害,那是谋反!
答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解释更不行,
朱隶悄悄看看徐增寿,见他冷汗都下来了,比自己还要担心,徐辉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蓝玉则彻底露出了他的嘴脸,洋洋自得的微笑挂在脸上。
朱元璋还在轻松地喝着茶,一点都不在乎朱隶没有立刻回答,但朱隶知道,别看朱元璋此时的神情像个安详的老人,他就用这副安详神情,一样可以下道杀了自己的圣旨。
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