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董晓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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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后分子马艳喜欢在每天晚上信誓旦旦地说:“明天早点叫我,我要去上早自习。”等早上我站在她床前“猪!出圈了!”她又缩在被子里冬眠,还嗲嗲地装嫩“嗯,嗯,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休息,休息。”

    等到大家都收拾好了她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啊?又迟了,算了英语不上也无所谓。”

    “你不怕挂科啊?mirebecca已经盯上你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对我要求严格我也没办法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替我写个假条吧。”

    “上节课感冒,上上节崴脚,上上上节食物中毒上吐下泻。这次写什么?子宫肌瘤?”

    “不要那么绝情啦,骗过mirebecca我请你一个甜筒。"

    “没问题亲爱的,包在我身上。”

    mirebecca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大美女,脸蛋沉鱼落雁身材前凸后翘有小关之琳之称。好象外语老师只要是女的都是大美女,不像化学组那么惨不忍睹。

    考前答疑时,班里位居四大衰男之首的陈欣去套题,回来以后直嚷化学组是侏罗纪公园,摧残了他幼小的心灵“惨相,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犹使我耳不忍闻。”他搔首弄姿出卖色相换来的情报是这样的:化学系当家教授去年出的题过于简单,放走了大批漏网之鱼,没有完成学校交给搞定10%的任务,上缴重修费没有达到预算导致学校建设资金不到位,体育馆迟迟没有盖起来,受到了有关领导的严肃批评。化学组大当家痛定思痛,改过自新,决定今年出一份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绝世难题,就是居里夫人再世也只能勉强pa。

    这一举动遭到了广大学生的普遍抗议——化学组从去年考完试以后口碑一直很好的,哪像隔壁的高等数学组杀人不眨眼,两年的工夫就靠重修费盖起一栋高楼大厦,起了个文绉绉的名字早已被人民遗忘,只知道民间俗称:高数楼。据说此楼凝结太多怨气,夜半之时常闻鬼哭之声。

    放下高数楼不表,且谈大文豪林晓蓓挖空心思打造出的后被称为2002年jl大学十大经典假条之一的请假条,mirebecca的脾气之好是全校闻名的,因此翘课学生的数额之大也是全校闻名的,可见部分大学生给脸不要脸的劣根性。这一天mirebecca刚打理了头发,穿了一件低胸长呢裙,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衬得满教教室花季少女如青苹果一般生涩不堪。

    “iseveryhere?whoisaent?pleaseputupyourhand。(大家都在吗?谁不在?请举手。)"

    当然没人举手,但闻一阵暗笑之声。外语组集体波大无脑之称再一次得到验证。

    mirebecca一愣,反应过来以后也多少有点脸红,但怎么说也是此中老手,沉脸转移话题道,"九班的马艳到了吗?"

    林晓蓓一溜小跑将假条双手奉上。老师玉手轻拈,展开皱皱巴巴如同草纸的条子。开始朗诵。

    “敬爱的吕老师,自从上节课有幸聆听您的教诲之后,我心潮澎湃,此起彼伏,激动不能自已。常常在夜里醒来想:能享受到您春风细雨的指导,我们的大学生活是多么美好哇!然而天不遂人愿,天降大雪,道路光滑。今早,我摸黑奔向水工楼渴望能占到一个前排的位子,谁知位于一苑前的暖气沟盖子不知被哪个挨千刀儿的盗走,我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重重跌落在沟内,所幸积雪甚厚,未摔成残疾。但由于人体结构特殊,我自由落体时臀部先行着地。以至于疼痛难忍,经医生确诊为尾骨骨折,并有严重肛裂嫌疑。现在我已无法活动,只能爬行。请老师原谅并准假。学生马艳含泪题。某年某月某日。”

    后来,这份假条被放到了校园论坛上供全校师生瞻仰。人称j大第一奇文。

    以后的一周内经常可以听到七苑二楼传来非人的惨叫声,并有数道血迹拖到厕所的痕迹。有人传闻二楼卫生间内有贞子出没,特点是身穿白色睡衣,趴在窗台上,披头散发,奄奄一息。

    我国当代著名哲学家、思想家、教育家,一生献给教育事业的优秀共产党员,jl大学副科级干部,玉树临风的刘辅导员说过:"上大学四年你们要学好,如果学不好就要谈个恋爱,如果恋爱也谈不好就去旅游,总之得干一样,不然你的大学就白上了。"我们深以为然。

    情路太过坎坷,旅游资金不够,我们可做的便只剩下学习。

    曾经有一个经典段子在学生中传诵“等咱有了钱——喝豆浆吃油条!妈的想蘸红糖蘸红糖!想蘸白糖蘸白糖!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同样的段子可以造出很多:等咱考完试——天天玩游戏!妈的想玩反恐玩反恐!想玩传奇玩传奇!等咱考完试——天天逛大街!妈的想逛卓展逛卓展!想逛长百逛长百!等咱考完试——天天出去看电影!妈的想看张曼玉看张曼玉!想看张柏芝看张柏芝当然,这都只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具体怎样,还要到考完试以后再说。百年老校j大在考试季节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勤奋向上,求实好学的精神面貌。寝室里再没有无所事事打游戏贫嘴之人,自习室空前爆满,经常出现因抢位子而引起的暴力事件。随着资源的日益紧张,大家渐渐意识到单凭个人的微薄之力是很难占到位置了,于是乎我们展开了大规模的自救活动,联合本班两个男生寝室开始有组织、有计划地抢占座位。占座是很有学问的,以前自习室人少,大家都很矜持地和别人隔开一个位子坐。现在抢位子急红了眼,只要有空座位,哪怕是在两情侣之间也有人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插进去棒打鸳鸯。一千瓦的大灯泡闪闪发光,这没什么!宁可没人格,考试要及格!坚决粉碎各科老师及有关领导借考试之机搞创收的企图!

    在离考试仅有一周的情况下,马艳同学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发下洪天大誓——在一周内攻克后半本高等数学,三分之二本大学化学,一整本计算机文化基础,以及熟读思想道德修养的艰巨任务。

    由于这一壮举太过惊人,马同学自己也没多少底,时常惴惴不安地问:“你们说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

    无人回答。

    “老二”马同学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晶晶。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老五”老马转而把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我有权利保持沉默。”

    后来我们在自习室桌子上看到这样几行话:

    主贴:我发誓用一年时间,取得一等奖学金!过英语四、六级,成绩都拿优秀!计算机过三级,并报考程序员!

    回复:弟弟,你是大一的吧!

    老马便愈发消沉,加上理科的东西也确实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掌握的,她最经常做的事是看五分钟书,然后长叹一声“我简直就像个白痴。”

    开始我们常为这厮的哀兵之计所迷惑,好言相劝,说一些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你还是很有希望的之类的废话,这时,马同学便泛起晶莹的泪花“你真好,来给我讲讲这道题吧。”

    讲一道题并不难,难的是讲一辈子题,我们不是马艳的终生家教,当然不用给她讲一辈子。但是,由于她课程耽误得太多,想讲清楚一道题,至少要领她复习一个章节的内容。等这道题讲完了,一个下午或上午也过去了。须知一寸光阴一寸金,大考临近,大家都在紧张,谁做得起这种人情?

    于是乎当马艳同学再感慨“我简直就像一个白痴”时大家都很安静,头都不带抬的。后来习惯了,还会附和说:“对,我也觉得。”不是我们绝情,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我们这些室友对马同学的小花样置之不理也就可以理解了。毕竟大局已定,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就让上帝的归上帝,恺撒的归恺撒。挂科,只是一种生活态度。

    老马曾很认真地和我讨论过挂科可能带来的后果,扣除评选奖学金资格倒没什么,麻烦的是挂多了(五科)会被遣送回家,从高中读起。大家都是经历了高考从千军万马独木桥上挤过来的,万一搞回高中去,堂堂重点大学学生沦为高中教室里的大龄女青年,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但是有心上进、无力回天的马艳饱受了众女生的冷眼,对世事早已看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好在还有本班男生,有那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正可以拿来发挥余热,赚取剩余价值,好在男女搭配,学习不累,不用担心有上当的男同学被老马整得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