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青梅竹马的羁绊

花舞陌轩(朵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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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梅与竹马是什么关系?

    穿着七分钉着亮片的牛仔裤和苹果绿吊带小背心的女孩皱着眉头思考着。

    无非就是瘟神与受害者之间的关系吧。

    否则,她也不会在那个日光正烈的下午碰到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

    还记得那是小学一年级的最后一天,向来心高气傲的她背着书包从学校图书馆意气风发地步行回家,坦然地接受着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的洗礼。

    没错,她就是这个小学校里最引人注目的新生,才一年级就能够掌握六年级学生都学不会的魔法,已经开始研读中学教材,是老师眼中的优质好学生。

    女王!高才生!高智商的天才魔女!

    她经常听到别人这么称呼她。

    可是可是可是

    为什么她每次的年段测验都只能屈居第二名?

    一想到这个,她眼中明亮的神采就立刻减半。

    公告栏上,那个奇怪的名字猖狂地用红色粗体勾出,醒目地踩在她的名字头上,每每都会让人产生想扁人的冲动。

    七翼瞬。

    哼,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奇怪的人。

    他一定是个每天练习魔法练到半夜不睡觉考的呆子。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郁闷,伸出手利落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粗框眼镜,昂着脑袋,挺胸收腹缩下巴,迈着完美的步伐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向校门口走去,紫色的短发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砰—!”一声巨响让在场的所有人惊愕地顿住了身形。

    大家有致一同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传说中的女王、高才生,高智商的天才魔女以极其难看的姿势摔倒在地,正伸着手慌乱地在地上摸索着原本应该是架在她高傲的希腊式美型鼻梁上的眼镜。

    与此同时,那个撞倒她的倒霉蛋已经抚着发红的额头站了起来,茫然地望着四周。

    五秒钟过去了,他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好像撞倒了什么人。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慌慌张张地想要扶起摔倒在地上的女孩,不料却被她一把推开。

    梵绮儿好不容易摸到了眼镜,用颤抖的手将它架到鼻梁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

    虽然想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她灵得过分的耳朵还是不小心地捕捉到了四周人们或善意或恶意的耳语声。

    “好好笑她摔倒的样子。”

    “谁叫她平日不可一世,目中无人。”

    “别说了啦人家已经够倒霉了。”

    “原来女神摔倒的姿势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嘛哈哈哈哈。”

    梵绮儿死死地咬着牙注视着面前这个一脸抱歉和无辜的可恶家伙,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硬是忍着没让它落下来。

    这是哪里来的扫把星?为什么她好端端地走路也会被撞得摔一跤?

    “咦?真的摔得很痛吗?”

    眼前这个没搞清楚状况的、有着一头亚麻色凌乱头发的少年开始围着她转圈圈。

    “摔到哪了?我看看?”

    深吸一口气,梵绮儿硬生生地把眼泪逼了回去,慢慢地抬起她磕青了的小腿。

    “咦?是这里痛吗?”少年弯下了腰,准备仔细看看。

    “啊—!”关切的语气变成了猝不忍闻的哀嚎。

    “痛痛痛!—”少年抱住小腿开始原地单脚跳“你为什么踢我?”

    “腿神经摔错乱了,抱歉。”梵绮儿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无视他吃痛的表情,掉头就走。

    原以为这只是一时的倒霉罢了。

    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冒冒失失傻头傻脑的家伙居然就是每回考试都光明正大地踩在她头上的七翼瞬!

    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一年的暑假,七翼瞬一家因为某些原因搬到了她们家的旁边!

    “嗨!原来你叫梵绮儿啊?我可不可以叫你小绮?”他的手撑住木头栅栏,嘻嘻笑地看着正在给花浇水的她。

    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梵绮儿努力忍住想要把花洒往他头上浇去的冲动,礼仪性地“微笑”了一下:“请便。”

    “你的腿好了吗?还痛不痛?”他装关切的表情还真是活灵活现。

    “好了,不痛。”她尽量简洁地回答他,急匆匆地浇过剩下的花,便想要返身回屋。

    瘟神!扫把星!骑在她头上的嚣张小子!

    阶梯被她踏得咚咚作响。

    “小绮,下个学期我们每天都要一起上学哟!”他的声音从后面飘来。

    她忿忿地抬手捂住耳朵,却没有注意到手上的花洒,里面剩下的水洒出来,浇湿了她漂亮的紫色头发。

    蓝蓝的天空白云飘,暖暖的阳光穿过树梢。

    夏天,大海,冰淇淋。

    多么美好的暑假,就被这个名叫七翼瞬的小子给破坏掉了。

    她是高人一等的女神,是攻无不克的女王,是老师眼中的超级好学生。

    但是,要跟七翼瞬这小子站在一起,气质高贵的傲人女王也会变成庸俗暴躁的下等女佣。再高的智商也会转眼变成想要打人的冲动,所有的理智全都生出翅膀飞到九霄云外。

    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她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个如同人格分裂般的自己,好像一天之内不“变身”一下,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她对他的评价也在悄悄地改变着,尽管他的成绩永远在她的前面一名。

    一直到她的家人决定让她去国外留学深造为止,她都是很习惯这种生活的。

    “喂,我明天就要走了啦!”她踢着脚下的石子。

    “喔。”他叼着一跟小青草,靠着树干看着树枝上的小鸟做窝。

    “你那是什么反应?”她瞪他,明显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

    他侧头看她,突然出声:“亲爱的小绮!请你为我留下来吧!”边说还边夸张地对她伸出手。

    尽管她已经习惯了他的白痴、他的耍宝,可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哼,等我去留学了以后,一定会变成比你厉害好几倍的魔法师,七翼瞬你听着,我才不会永远让你踩在我的头上呢!”她信誓旦旦地说。

    阳光穿透茂密的枝叶凌乱地洒在两人的肩上和头发上。

    空气里有鸟儿窝心的啁啾。

    “一定要回来哟。”他淡淡的话语和着风的节拍萦绕在她的耳边。

    她的眼瞳里,仿佛倒映出过去记忆那灿烂的影子。

    和他,明晃晃的,一直到达她内心深处的笑容。

    夜晚的大海边。

    白色的小别墅安静地立在沙滩边,如水一般的月光为它裰上了毛茸茸的银边。

    梵绮儿将信手捡来的贝壳捏紧了,又松开,再捏紧,再松开。

    一直到贝壳那钝硬的棱角将她的手心扎得生疼,提醒她现在不是在做梦。

    玩世不恭的七翼瞬,老是喜欢逗她生气的七翼瞬,平时大大咧咧有点脱线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七翼瞬,居然会对她说出那种话?

    “小绮,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哟。”

    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虚假和紧张,自然得仿佛在说明天的早餐吃什么一样。

    两年。

    也许是因为酝酿太久,练习了太多遍的缘故吧。

    海风吹动他的衣角,翩飞的白色好似他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

    与他相比,她明显要慌张得多,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呆呆地低着头立在原地,一语不发。

    离他们不远的沙滩上,有一快黑色突起的大礁石。

    有两个人,在礁石背后窃窃私语着。

    “哇—哇—我是第一次在电视以外的地方看到告白镜头耶!”伊洛芙兴奋地小声叹道。

    赤月涟明显比较无力地背靠礁石,望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

    他瞥了眼兴奋的伊洛芙,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果对象是这个白痴的话,是不是要像七翼瞬一样说得那么清楚才行呢?

    “我我喜”他勉强地张了张嘴,可是第二个字还未出口,他的脸就已经热得可以煎鸡蛋了。

    不行!绝对不行!

    对她说出刚才那番话,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极限中的极限了。

    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她飞扬的发丝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样的真实和温暖。

    反正还有明天。

    反正,未来还很长。

    他想让她,再多喜欢他一点。

    ***

    漆黑的房间。

    惟一的光亮是窗外悄悄的月光。

    半掩的窗帘投影出一名少年侧脸的影子,高挺的鼻梁,微启的双唇,银色的长发泛着微光。

    他双目微阖,乍看之下像是睡着了,可细看,却能够发现他睫毛微微的轻颤,在空气里漾动起细腻的涟漪。唇线有向上弯起的弧度,却让人觉得孤独而僵冷。

    一个人影安静地推开了房门。

    一只瘦消的手摸索着墙上的开关,霎时间,屋内灯光大作。

    少年本能地抬起手挡住眼睛,几缕银发从他的肩上无声地滑至腰间。

    “不要开灯”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他本应该是黯夜魔法学园的人,他是夜玄的儿子,他的名字叫做夜迦。

    他是一个应该跟黑夜融为一体直到被它完全吞噬的人。

    可是,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就像这毫无预警突然亮起的灯光一般,慢慢地渗进了他的生命。

    她迷糊又勇敢,她胆小又倔强。

    她让他不能够用原有的方式思考,她甚至让他产生了他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妄想。

    慢慢地张开双眼,他黑玉一般的瞳孔中,涵满了如雾气一般厚重朦胧的迷惘。

    “在这里,让你很不习惯吗?”

    一个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夜迦慢慢地抬起头,面前是萝雅和蔼的笑颜。

    他微微地一怔,不知所措般地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萝雅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在夜迦的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的前方是一个四角方桌,桌子整理得很干净,上面铺着白色洁净的桌布,可这偌大的桌面上却只摆了一个看起来很旧的相框。

    夜迦毫无焦点的视线落在了旧相框上。

    相片已经微微地泛黄,相片里的女孩的五官已经模糊,可她脸上恬淡的笑容仿佛清晰得就在眼前。

    萝雅会意地笑了笑,不经意地开口道:“她是我姐姐,很早就已经不在了。”

    夜迦的侧脸仍是没有表情,只有微启的双唇轻微地扇动了一下。

    窗外突然开始下起了雨。

    一开始只是小雨,慢慢地,雨滴越落越急,越落越密,大朵的乌云霸占了天空,风带着雨丝的凉意从半开的窗户中灌了进来。

    夜迦不由得抱紧了双膝。

    萝雅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窗前,抬手关上了窗户。

    大颗的雨点砸在窗户上,那声音并不悦耳,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着夜迦敏感紧绷的神经。

    “那是他的宿命。”

    冰冷决绝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盘旋轰鸣,他绻起身子,把脸埋在双膝间。

    他修长的身子此刻蜷缩得像一个无助的婴儿,在骤雨的夜里瑟缩地颤着。

    “听说过五十年前那场震惊魔法界的事件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萝雅已经重新在他的身边坐下,她沧桑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格外的有穿透力。

    “我的姐姐,就是在那一天离开我们的。”尽管夜迦没有回答,她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天,那个景象我死都不会忘记,姐姐在封印红色满月时候的表情。”萝雅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姐姐,是被红色满月选中的人,是被选中必须要牺牲的人。”

    夜迦混沌的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词。

    祭品?

    他微微地抬起头,干涩的双唇紧抿着。

    “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调查那件事情,动用我全部的力量。”她右眼的光芒有如暗夜里的星辰。

    “有人解开了赤色满月的封印,并且想得到它的力量,企图颠覆这个世界。”那个红色长发少年的影子在萝雅的记忆里渐渐地成形“他,也是被红色满月选中的人。”

    一道闪电劈开沉寂的夜空!

    随后而来的是滚滚的雷声,如同海上的怒涛一般低低地吼着。

    整个世界,仿佛从长年的沉睡中苏醒过来,在这暴风雨的夜里轻微地摇动着。

    “我要解开封印!不管用什么办法,我等了这么多年,一定要找到能够解开封印的人!”

    夜迦的双瞳轻轻一震。

    夜玄想要解开红色满月的封印吗?他想要颠覆世界,独裁魔法界?

    虽然他早已知道夜玄拥有高深莫测的魔力和独霸一方的权利,可夜迦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野心居然如此的庞大,庞大到想要吞噬整个世界。

    他自嘲地牵动了嘴角。

    可笑,他居然默许了自己成为夜玄的帮凶。

    从小到大,夜迦从来没有令夜玄失望过,他也一直以为,夜玄会那么看重他,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完全有资格成为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足够配得上他的身份—黯夜魔法学园校长,首屈一指的高级封印师,夜玄。

    从出生到现在,他对夜玄的感情,由最单纯的敬爱变为尊敬,再由尊敬,慢慢地褪变为恐惧。

    他为夜玄膨胀的野心而感到恐惧。

    始终没有恨。

    只是恐惧和麻木而已。

    夜玄,毕竟是他的父亲。

    “也许,只有联合特定两个人的力量,才能阻止住这个足以让世界毁灭的灾难。”萝雅的声音依旧在他耳边低低地响着。

    “我的姐姐,和她爱的那个男孩,就是这样离开的。”萝雅的声音里有不易捕捉的波澜。

    为了不让赤色满月的力量被再次封印,所以,在解开封印的同时,也要除去能够压抑赤色满月力量的人吗?

    祭品需要两个人吗?

    夜迦轻轻地摇了摇头。

    夜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就是赤色满月选中的那个特定的人?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在他的脑海中盘旋萦绕,挥之不去。

    萝雅微微地侧过脸,看他的目光里有种深沉的理解和包容。

    雨的声音在这幽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乌云在慢慢地散去,昏黄的月光像朦胧的雾气。

    “愿意告诉我你的故事吗?”良久,空气里才传来萝雅沉稳沧桑的声音。

    夜迦的手指轻轻地颤了一下。

    他听得到自己略带颤抖的呼吸,和不规则的心跳。

    萝雅轻轻地抬起手,拿起桌上的相框,用袖子轻轻地擦拭着那洁净的表面。

    锐利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柔和而伤感。

    她看向旁边孤独而迷惑的少年。

    “你可以相信我。”她温和地拍了拍夜迦的肩膀“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夜迦的背脊陡然地僵硬了一下。

    全身仿佛升腾起一股强大的暖流,好像要将所有的麻木和封闭的情感一起冲击成碎片。

    “我不会再失去我想要保护的人。”萝雅的声音里有笃定的坚强“绝对。”

    雨夜里。

    洁白的桌面,古旧的相框,模糊不清的脸孔和澄净如天空一般的笑容。

    封印,宿命,过去,未来。

    他想要挣脱。

    他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请你告诉我”夜迦迷茫地开口,他的声音轻颤,像雨滴打在池塘中泛起的涟漪。

    “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

    九月的天空微微地蓝。

    夏日的尾巴像缱绻舒展的云丝一般绵长,拖着仍未消失的暑气,舍不得退出季节的轮回。

    又一批新的学生来到了澄空魔法学园,他们将在这里度过三年的时间,完成高等魔法课程的学习。

    在例行的校长致辞之后,高年级学生代表七翼瞬和新生代表梵绮儿分别上台做了一小段的演说。

    新生队伍中的伊洛芙在台下兴奋地鼓着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天晚上看到的景象。

    大海,星空,美丽的白色泡沫漫过沙滩。

    沙滩上,白色的度假别墅前,短发的女孩双手交握在身前,亚麻色头发的男孩淡淡的顽皮笑容里,迷藏着难以捉摸的温柔情愫。

    告白,一个不可思议的、能让心情和世界瞬间变换颜色的绮丽咒语。

    眼神,一种不用说话就能将心意传达给对方的神奇魔法。

    什么时候,什么人,在什么地方,才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呢?

    伊洛芙出神地想着。

    “啊,抱歉。”

    她的肩膀被经过的人撞了一下。

    回过神来,才发现台上的老师和学生代表都已经退场,大家一同地向最右边的教学楼移动。

    “笨蛋,你发什么呆。”

    头被人从后面轻敲了一下。

    “猪头涟?”伊洛芙茫然地回头,指了指台上,再指了指人群“大会开完了?”

    “你刚才难道站着在睡觉吗?”赤月涟无可奈何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会已经开完了,现在我们要去领校服、课本,还有魔戒。”

    他早就已经做好要再向她复述一遍的准备了。

    “校服,课本,魔戒是什么东西?”她扳着指头数着。

    “魔戒是有利于集中咒语魔力的一种道具,并且它的颜色可以衡量出你的魔法属性和魔力的深浅程度。”赤月涟迈开步子随着人流朝教学楼走去,边解释边示意伊洛芙跟上。

    伊洛芙一脸迷茫。

    听不懂,真深奥。

    “算了,到时候老师会做进一步说明的。”赤月涟放弃与她沟通。

    “怎么没有见到尤莉呢?”她四下张望着。

    真奇怪,从第三轮考试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尤莉,她在第三轮考试过后受了那么重的伤,住了那么久的医院,尤莉都没有来看过她。

    就连暑假想要约她一起出来玩,都不见踪影。

    伊洛芙歪着脑袋,挑着眉毛想道。

    难道是拜师学习高难度的魔法去了?

    还是她也在第三轮考试里受了很重的伤呢?

    也不对呀!

    听尤莉那个考场的人说,她的过关非常顺利,对手与她对战了没有几回合就自动弃权认输,仿佛是碰上了非常强大的对手一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伊洛芙百思不得其解。

    排队领完了校服、课本和魔戒,已经是正午太阳正烈之时。

    学校从明天才开始正式上课,从下午到晚上,便有充裕的闲暇时间。

    吃过午饭,伊洛芙和赤月涟在校园里百无聊赖地闲逛着,感觉着这个古老学校的神秘魔法气息。

    伊洛芙掏出口袋里的魔戒。

    银色的没有装饰的粗指环,无色而纯净透明的水晶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开心地将它套进食指,顿时觉得有一股淡淡的力量凝聚在了指尖。再一看,水晶里竟然流动着水蓝色的光泽,不再是刚才那样完全透明了。

    “涟!你看!”她惊奇地将手伸到赤月涟的眼前。

    “我知道啊。”赤月涟也笑着对她伸出手。

    不同于她的,赤月涟的魔戒水晶里浮动的却是四月樱花一般妖娆的红。

    “好漂亮!”伊洛芙叹道“我跟你换好不好?”

    “好啊。”赤月涟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坏笑着摘下魔戒递给她。

    脱离了他手指的戒指又变成了原来的透明色。

    伊洛芙迫不及待地将他的魔戒套入食指,可奇怪的是,里面却没有再浮现出红色,而是变成了淡淡的蓝,就像刚才她戴过的那个魔戒一样。

    “奇怪了”伊洛芙不解地喃喃道。

    “原来你是水系魔法的驾御者,怪不得你在使用我教给你的炎系咒语时,威力都不大。”赤月涟笑着开口“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魔戒的颜色可以衡量出你的魔法属性和魔力的深浅程度的意思了。每个魔法系别都有它特定的颜色,你的魔力越高,水晶里面的颜色就越深。”

    “真神奇啊”伊洛芙摘下魔戒还给赤月涟。

    “魔法的世界是无边的哦。”暖暖的阳光下,赤月涟惬意地伸了伸手臂“笨桃子,你应该要有所觉悟了。”

    “我才不要你来教训。”伊洛芙哼了声,不满地皱起眉。

    “傻瓜,不是跟你斗气,我是认真的。”赤月涟却难得地没有跟她抬杠,一本正经地说。

    “知道了,我也有在努力了嘛。”伊洛芙揉了揉鼻子。

    “啊!对了。”赤月涟突然想起了什么“刚才学生会主席就是那个名字很奇怪的人,让我吃过午饭以后去找他。”

    “快去吧,别摔倒了。”伊洛芙像赶小狗一样对他挥了挥手。

    “烂桃子,你想死吗?”赤月涟威吓般地对她竖起了拳头,脸上的笑容却未能来得及刹住车。

    修长的身子踏着脚底一层浅浅的落叶跑远,发出安静的沙沙声。

    伊洛芙收回目光,将戴着魔戒的手高举到头顶,掌心向外,挡住灿灿的阳光。

    她仰头看着,手背白皙的皮肤被阳光照射得几乎透明,透明得仿佛能看到里面血液的流动。水晶戒指里游动着浅浅的蓝色光芒,轻柔得仿佛风一吹便会像浮云一般散去。

    她的眼睛被太阳照得发酸,快要流下泪来。

    低下头,她把魔戒摘下又戴上,戴上又摘下,终于一不小心弄掉了它。

    魔戒骨碌碌地顺着窄窄的林yīn道路向前不知疲倦地滚着。

    风吹起地面的落叶。

    伊洛芙追了两步,却发现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已经先她一步弯腰,捡起了戒指。

    时间在漫天飞舞的金黄色叶片中变得唯美而又悠长。

    先是银色流泻的长发,再是深邃得如同宁逸的潭水一般的眼瞳。

    夜迦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慢慢地清晰。

    他慢慢地朝伊洛芙走来。

    脚下的落叶静谧地响着。

    “身上的伤好了吗?”将戒指递给她,他轻声问道。

    “当然。”伊洛芙扬起脸庞,快乐地笑道“谢谢你手下留情。”

    夜迦放在身侧的手轻握成拳。

    傻瓜。

    他怜惜地看着她,睫毛轻颤。

    她怎么不恨他呢?

    他当时是真的动了想要毁掉她的念头啊。

    风吹动她微卷的长发,整齐的刘海顺着风的涟漪微微地翩飞。

    在他的目光下,阳光都变得模糊。

    “你呢?”

    她轻轻的声音混合在落叶的沙沙声中,仿佛天鹅绒一般柔软窝心。

    “你的伤,好了吗?”她看进他漂亮的瞳孔里那深不见底的忧伤。

    你心里的伤,好了吗?

    夜迦的瞳孔骤然一缩,唇角的弧线缓慢地拉长。他慢慢地抬起手,慢慢地抱住了面前的她。

    他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肩头,他越收越紧的手臂仿佛在汲取着只有她能给予的温暖。

    “夜迦”伊洛芙怔怔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的怀抱像宁静的大海一般,可他的心却跳得脆弱。

    “傻瓜”他轻轻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哽咽。

    “你怎么能知道呢”

    他滚烫的泪水滴落下来,顺着她白皙的颈项滑入她的衣衫。

    伊洛芙的身体轻轻一颤,她闭上眼睛,缓慢地抬起手,环上他的背脊。

    金色的落叶,夏秋季节交替的风,太阳拉出氤氲的光线。

    窄小的林yīn道,少年与少女安静地相拥,细腻而唯美的画面仿佛由水粉一笔一画地勾勒而成。

    高大的教学主楼上,有一扇窗悄悄地关了起来。

    办公桌上,咖啡正冒着香气。

    萝雅回到桌前,犀利的眼神变得柔和,唇边勾出舒心的笑容。

    她的视线落在了办公桌上的古旧相框中。

    “姐姐”萝雅轻声呢喃。

    “那个女孩,能不能够像你当年一样,挽救一颗破碎的心呢?”

    ***

    “我—不—要—!”赤月涟兴致缺缺地用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用手翻着面前桌子上的旧报纸。

    “为什么咧?”七翼瞬侧头看着他“拒绝我总该有个理由吧?”

    “理由就是没兴趣,还有,很麻烦。”赤月涟奇怪地盯着他的脸“为什么非得是我呢?你大可以找别人嘛!”

    七翼瞬叹了口气,微笑着摇了摇手指:“非、你、不、可。”

    “哐—!”学生会办公室外面传来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

    两人好奇地伸头一看,只见窗户外面跌倒了一整排的女生,每一个的脸上都是一付无比哀怨的神情。

    两个前途大好的花样美少年啊!

    一边是学生会会长,另一边是成绩优异的超级新生,原本这两人应该各有庞大的粉丝团和亲卫队

    可是,以上那些暧昧的对话,这这这“这是干什么?”赤月涟斜睨着东倒西歪的女生们,几根黑线在他的脑后闪亮登场。

    “啊”七翼瞬马上露出耀眼的笑容,好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他一手撑住窗框,一手暧昧地搭上赤月涟的肩,向着窗户外面的女生们挑了挑眉。

    “非礼勿视哟!”

    说完,便“刷”地一声拉上窗帘。

    刹那间,女生们哀鸿遍野,凄惨的哭叫声响彻云霄。

    “哈哈哈哈”七翼瞬开怀大笑起来“太有意思了”

    仍然被他搂在怀里的赤月涟的脸色越来越差,想要扁人的冲动也越来越强烈。

    “说正经的!”在他爆发之前,七翼瞬已十分明智地改变了话题,端正地在赤月涟的对面坐下。

    “你的入学成绩很优异,三轮考试均以前三名的成绩通过,许多考官也肯定了你的能力,按道理来说,你应该是最好的澄空魔法学园下一任学生会会长的人选。”七翼瞬边翻看着手头的资料边说。

    “而且,我也很看好你。”七翼瞬微笑地撑着脸颊看他“亲爱的小涟涟!”

    赤月涟背脊一凉,警惕地缩到墙角。

    这个人,绝对不正常!

    “我我考虑一下吧。”赤月涟不想跟他再继续耗下去,如今缓兵之计才是上上策。

    “你要快点考虑,我等你的答复哟!”七翼瞬站了起来,为他拉开门“再见!”

    赤月涟飞也似地逃出学生会办公室,耳边仿佛还回响着七翼瞬坏笑的声音。

    澄空魔法学园的学生会会长居然是这种怪怪的危险人物,他要是坐上了这个位置,还不知道会不会步上七翼瞬的后尘。

    所以

    赤月涟皱了皱眉。

    绝对不可能!

    “咚—!”

    就在赤月涟全神贯注地想事情的时候,一位迎面匆匆走来的女孩不小心撞上了他的手臂。因为他奔跑的速度太快,女孩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半天没能站起来。

    “啊,不好意思。”赤月涟停下来,弯腰扶起摔在地上的女孩。

    “没没关系”

    女孩惊惶失措地拍着脚上的沙尘,忙乱中抬起了头。

    白净的脸庞,高高束起的马尾,淡淡眉毛下棕色的眼瞳里流露出一丝怯意。

    “尤莉?”赤月涟有些吃惊地叫出声来“好久没见到你了。”

    “呃对不起我有些事情”尤莉的眼中闪着惊慌的神色,她避开赤月涟的视线和搀扶,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走去。

    怎么回事?

    赤月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收回视线,他转过头正要继续往前走,不远处的林yīn道旁,一个黑色的身影在他的眼前突兀地晃了一下。

    赤月涟定了定神,再一看,眼前却只有高大的教学主楼和长长的林yīn道。

    一片秋叶从他的脚边滑过。

    也许,是错觉吧。

    ***

    黯夜魔法学园。

    夜玄舒适地卧在皮质的黑色躺椅中,他从怀中摸出一块鹌鹑蛋大小的象牙色石头,靠近眼前细细地端详着。

    这块石头平时都用银线穿着,吊在他的胸前最贴身的地方,很少人能够看得到。

    象牙色石头并不光滑,凹凸不平的表面上有着细小的裂缝,不仔细看的话并不容易发现。将这块象牙石头放在完全的黑暗当中,还能看见它表面泛起微微的红光。

    夜玄的嘴角勾出一抹冷冷的笑。

    站在他身后的夜翎轻轻地打了个寒战。

    “主人这个是?”他小心翼翼地发出疑问。

    “你不觉得它很美吗?”夜玄不答反问。他的右足轻轻地点地,黑色躺椅立即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着夜翎。

    “是的。”夜翎恭敬地点了点头。

    “而且它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啊”夜玄将象牙色石头举高,一直举到夜翎的眼前。

    “主人?”夜翎有些不解地退后了一步。

    “你拿着它。”夜玄的眼睛里有执拗的光芒“拿着。”

    夜翎不敢违抗,伸出手恭敬地接了过来。

    象牙色石头慢慢地坠在他的手心,一点一点地贴上他手心的皮肤。

    夜翎的背脊陡然一凉!仿佛有一股寒意从他的手心迅速地流遍全身。手心里的象牙色石头仿佛在吸收着他体内所有的热量,而它本身却依然如亘古不化的坚冰一般寒冷。

    夜玄轻笑一声,提了提手中的银线,象牙色石头安静地离开夜翎的手心。

    夜翎的额头沁出少许的虚汗。

    这样刺骨冰寒的石头,主人竟然能够贴身戴着,可见他的魔法有多么的高强。

    “这样冰冷的一块石头”夜玄抚摩着象牙色石头那凹凸不平的表面“在某些人手里,竟然可以热得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为什么呢?”他幽蓝色的眼瞳泛着邪佞的光芒。

    “好烫!”小夜迦惊叫着扔掉了手里的象牙色石头。

    原本以为这块放在爸爸书桌上的石头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时候,可它居然像火一样那么烫!他小小的手掌都被烫红了一片。

    惊痛中被他扔掉的石头在地上歪歪斜斜地滚了几下,停在了刚刚进来的夜玄脚边。

    “爸爸!”小夜迦欢快地唤了一声。

    “你刚才,说它好烫?”夜玄轻轻地挑眉。

    “是呀!它把我的手都给烫红了呢!”像是惟恐夜玄不相信一般,小夜迦跑到他的面前把手伸得高高的给夜玄看。

    夜玄的视线一滞。

    果然。

    嫩白的手掌上有一块明显的红印。

    “捡起来。”夜玄盯住小夜迦的脸庞。

    “咦?”小夜迦不解地看着他。

    “你知道,你弄掉的是很重要的东西吗?”夜玄的声音已经渐渐失去耐性,他的眸子里涌动着一种不可捉摸的情感“把它捡起来,马上!”

    可想而知,小夜迦不得不噙着委屈的泪水将象牙色石头重新放回到书桌上。

    他的手心被烫得通红。

    夜玄大步地走出书房。

    那块象牙色石头—赤色满月的碎片,竟然对他的儿子夜迦起了反应!

    赤色满月的碎片在夜迦的手心里发热。

    一抹残忍的笑出现在夜玄的嘴角。

    原来,他找了那么久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小儿子。

    “主人,主人?”夜翎恭敬地唤他。

    “说。”重新将赤色满月的碎片挂在胸前,夜玄看似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你叫我去找的那个小姑娘,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夜翎的声音低沉而谦卑“也许跟小少爷走得近的人,并不是她”

    夜玄的指尖一紧。

    “我已经让她顺利通过了考试。”他的声音带着玩弄的味道“不让她为我们做点什么,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