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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是交旨去了,那是因为他老人家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可是朝里那帮大臣还糊涂着呢。不过糊涂也就随他们糊涂去了,没辙,谁让李昂人家是皇上呢,得,皇上说话咱赶紧的听着吧。
就这么着,这帮大臣们该回家回家,想着反正一会儿还得过来的,干脆就在皇城外的兴道坊或者兴禄坊找个茶馆儿喝茶去了,反正就等着子时之前一起聚集到皇宫里来,然后由皇上领着往左金吾仗院走就算是完活儿。
反正这帮大臣平日里参加这种类型的活动也参加的挺多,也算是习惯了。
就像是现在的明星大腕,经常性的要去参加各式各样的娱乐活动,什么这家菜场剪个彩啊,又是什么公厕落成仪式啊,总得去参加参加。开始的时候有点儿不习惯,毕竟无论是菜场还是公厕的味儿都不太好闻,可是多参加个几次也就习惯了。
更何况这左金吾仗院里还没什么味儿,就算有,那也是树影丛动之后的淡淡绿色植物味儿,说起来还挺好闻的,不过那么多人一起挤在一个院子里,多少会有点儿狐臭或者是谁不小心放了个屁之类的。但是不管如何,那也是无伤大雅,很快就会烟消云散的。
这帮大臣倒是挺积极的,亥时刚过,他们就一起聚集到大明宫前的金吾仗院的门口了。
他们挺积极,不代表那帮宦官心里不恐慌,他们原本还一个个地拍着小心肝心说皇上好像没动静。一个个的庆幸自己个儿总算是逃过大劫,正琢磨着明儿一大早赶忙的溜走。没想到这头宴会刚宣布了结束,那头白居易就冲进来宣旨了。
这道圣旨刚宣布完,群臣自然是一派哗然,哗然过后也没人多嘴,说说就散了。
可是这帮宦官则一个个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一口,相比较起来,最安静的就是这帮宦官了。
这时候他们才体会到这位皇上的厉害,一个个的就感觉到了真正的什么叫做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对于这帮宦官而言。这从宴会结束之后一直到子时的这段时间是相当的难熬,而且。他们还都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几乎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一些侍卫。然后就发现自己居住地客栈里也有一些穿着便服。但是却腰间佩刀的人出没。
在唐朝地时候,能挎着刀在外头溜达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当差地,另一种是跟当差的对着干的。说白点儿,也就是一种是兵,一种是贼。都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那种人。当差的是因为朝廷给的权力,当贼的不用说了,是他们无法无天给地权力。
但是唐朝有点儿奇怪,一般的老百姓挎刀是不行的,但是如果带着柄宝剑就没事儿。大概是因为宝剑代表的是名士风流,挎刀的就有点儿像是杀猪的。所以像是李白这种人。才能肆无忌惮地带着柄宝剑走在大马路上披头散发的唱什么侠客行,还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你让他换把刀挎腰上试试。没个十分钟二十分钟就被官差绑着去见官老爷了。
总地说来,这宝剑啊,搁在唐朝的文人身上,就像是明朝的时候,那些文人有事没事就攒在手里的一把折扇,都属于那种光摆设没什么用的东西。
也就是因为在客栈里发现那些挎着刀的人,这帮宦官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都是些侍卫们呢?这时候出现侍卫是为的什么?明摆着不就是来监视着他们不让他们逃跑的么?
一看到这样,这帮宦官反倒是一个个的都认命了,哀莫大过心死么,于是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回到自己的客房里,翻检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纸笔,可是想了半天也没觉着有什么可写的,而且,就算是要写也不知道该写给谁。能送到宫里切吧了小**当太监的,有几个不是穷人家的孩子?这时候虽然一个个的都权势在握了,可是跟原先的家里人也早就失去了联系,平日里呼朋唤友的挺自在,可是事到临头了,却发现真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从皇宫里出来之后,一直到子时之前进宫里,这段之间的时间,对于这帮宦官来说可谓是度日如年任何一个人觉着自己快死了的时候,都会觉得时间过的特别的漫长。
好容易终于捱到了亥时的最后一刻,这帮宦官们一个个的对着自己冷笑着,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装,倒也是颇有点儿大义凛然的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这一夜,所有的朝臣以及召唤回来的宦官们,都在左金吾仗院门口候着了。
子时还差一点儿的时候,众人看到一顶轿子抬了过来,众人心里都明白,这是神策军左军中尉梁守谦到了。
这会儿,那帮原本还有点儿想不通的朝臣也开始逐渐的明白了,梁守谦可是一直都抱着病呢,而且感觉上还是越来越严重的那种,连他都来了,就真的能看出点儿什么了。
可是,这会儿谁也不会多那句嘴,揣摩圣意,只能在心里暗暗的揣摩,然后小心求证,如果说有谁大大咧咧的说出来,那基本上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又等了一会儿,众人看到杜风笑眯眯的就走过来了,边走还边跟大伙儿打招呼:“哟,这大伙儿都到了,你们早啊!”众人这时候才开始觉着奇怪,对呀,以往甭管什么时候,杜风可都是第一个到的啊。他不是有个外号叫做杜一本么?这杜一本也不是光冲着他那参大臣的事儿来的,还跟他那每天总是头一个到现场有关。
这杜风今儿一反常态,最后一个才到。甚至比那梁守谦到地还晚,就更加验证了大臣们刚才的猜度。而且,这对于那些宦官,也是一个更为真实的信号,那就是,他们真的是活到头了。
杜风打完招呼,走的更近了些,而那些大臣们也就开始纷纷的跟杜风寒暄。
杜风很客气的跟每个人挨个打招呼,等到大家都觉得没什么话说的时候,杜风笑着招了招手:“哦。你们看看我这脑子,皇上说让我传一道口谕。让各位大人都先进去,他真在沐浴更衣。一会儿子时过半,就过来了。对了,诸位大人们在府上的时候都沐浴过了吧?这祥瑞降临的事情,可是半点儿都马虎不得。”
那帮大臣里估计也真有沐浴过地,不过肯定是少数,绝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把这事儿当回事。
可是听到杜风这么一问,大家还是都口诵“谢主隆恩”然后就都说自己已经沐浴过了。
杜风自然不会去深究。只是招呼着大家往里走。
进去之后,一名卜官走到杜风身边,宣称了降临甘露的是哪株石榴树,然后就等着杜风安排了。
杜风看了看,心说这个卜官倒是真挺听话地,这颗石榴树挑的不错。正好将左金吾仗院一分为二。外手直通大门,内手要是想要出来,还真要费点儿事儿。中间排着不少花花草草地东西。
“诸位大人们,卜官告诉本王,说是这朝拜祥瑞啊,要分清阴阳,否则这阴阳二气混合,极为容易污了那老天的圣意。”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杜风这话说的其实就有点儿露骨了。
为什么呢?说什么阴阳二气混合,可是这儿哪儿有女人啊?没女人又哪儿来的阴气呢?无非就是指摘的那些没有了小**的非男人。在古人地心目中,那小**就是至阳的象征,如果一个男人没有了这玩意儿,就代表身上阴气很重。
所以,杜风说出这句话,就明摆着是让那些宦官和朝臣们分开来站,一拨子一边。
梁守谦纵横捭阖权场一辈子了,哪儿还能不明白杜风的意思啊?于是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杜王爷果然好手段啊!哈哈哈哈!”说着,举步就往里走。
他这一带头,其他的宦官也就多少有了点儿同仇敌忾的心,跟在他地身后,脚步坚定的走了进去。
这帮宦官看到梁守谦这么镇定,还以为他早就有什么安排呢。他们却不知道,梁守谦是知道大势已去,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原本寿命基本上就已经到头了,所以反倒是放开了一切,有那么点儿视死如归的味道了。
就这么着,几乎所有地宦官走跟在梁守谦的身后,走到了内院,而朝臣们,则都留在了外院。
杜风一直很耐心的等到宦官和朝臣的队伍分开,然后才哈哈一笑,说到:“梁大人刚才的话,本王倒是有点儿听不懂了。这朝拜甘露祥瑞的事情,跟本王有没有手段似乎没什么关系吧?梁大人的话是越来越让小王听不懂了!”
梁守谦到了这时候反倒是从容起来了,淡淡的一笑,头顶的白发随风舞蹈:“呵呵,咱家大病未愈,可能是这脑子有些糊涂,说胡话呢,王爷多担待。”
杜风闻言也就淡淡一笑:“哎呀,要不是今晚着实是事关国体的大事,这本王倒是也不敢劳动梁大人。梁大人辛苦”
“哈哈,没什么辛苦的,很快就不辛苦咯!”梁守谦说完,身体背了过去,背着双手向内院更深处走去。
这时候大伙儿才发现,梁守谦号称大病未愈,可是这脚步似乎稳健的很,而那些宦官们原本死水一般的心,又有了那么点儿的活泛。他们都觉得,梁守谦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命枉送掉得
杜风注意到了那些宦官们脸上表情的变化,心里自然也就想到了那些宦官在转着什么样子的心思。杜风冷冷的一笑,心说,这样倒是也好,至少是带着点儿希望上路的,比起死气沉沉一心赴死要来的惨烈一些。
“诸位大人都往两旁站站,皇上就快来了,大家让出个道儿来。”杜风看到宦官那边没什么动静了,便高声说到。
那些大臣们自然纷纷闪到两边,中间让出了一道足以跟大门等宽的大道来。
这时候,就看到宦官丛里,仇士良走了出来,杜风对他微微一点头,仇士良心领神会,迅速的绕过了那棵石榴树,突地就把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高声喊道:“众侍卫何在?”
随后,众人再心里一惊的同时,目光都往大门口看去。
眼看着一大队明火执仗的侍卫纷纷举着火把拎着佩刀就从大门口冲了进来,一直冲到了那棵石榴树前,将宦官们有可能逃跑的路线完全挡住。
而且,周围的院墙之上,也纷纷点亮了火把。霎时间,整个围墙之后喊声雷动,足以让人明白,这左金吾仗院已经被围的严严实实了。
那些宦官之中能武之人,也纷纷扎稳了马步,只可惜他们在进来之前都被解除了兵刃,此刻就算是想要拼死一搏,怕是也只能徒劳无功了。
朝臣这边是齐齐的一声哗响,不过转瞬之间就安静了一下,一个个噤若寒蝉的看着杜风和仇士良。